52

不需要天道再多說什麽, 就單是這個說法,也着實是把葉昱給吓了一跳。

剩下的問題他也不便再回答下去, 葉昱見狀也不再問,跟他說了聲讓把自己送回去後, 便皺眉不再言語。

天道其實是有些不舍,還想再跟人待一會兒的。

可是見葉昱那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猶豫了片刻, 便也還是在又一次的擁抱之後, 就聽話的将人送回了來處。

意識從模糊,到回歸。

好像只是片刻的功夫,可待葉昱睜眼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之前算卦時所在的涼亭, 轉而重新回到展空所在的那個過于樸素的王宮裏了。

下意識快速向周圍看了一圈, 不論是白瑜還是華風,甚至連展空和他那群下屬的身影也未見着。

反倒是不遠的位置,一直坐在蒲團上打坐修煉的秦鶴還保持姿勢留在原位。

似乎是感受到了葉昱氣息的變化, 在他看過去的瞬間,小孩兒也睜眼對了過來。

兩人視線一錯, 葉昱有些茫然的輕聲喚道:“聞天,你師兄他們……”

“他們說又發現了一些怪物,那些怪物好像還是會傳染的。大師兄把你帶回這裏讓我看着,然後他們就都跟着四師兄一起傳送去現場了。”

秦鶴知道他是想問什麽,趕忙行了過來,一五一十将葉昱昏迷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都跟他講了一遍。

葉昱聽他說着, 原本就沒松下來的眉頭一時間擰的更緊了不少。

伸手過去在秦鶴腦袋上揉了兩下,他說:“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如果我醒過來了,我該如何去找他們?”

秦鶴搖頭:“二師兄說,最好就讓您在這兒待着。”

“在這兒待着?”葉昱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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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不省心的徒弟,意思是不需要他出馬,他們就足夠解決問題了?

不過下一秒,葉昱就知道自己是理解錯了。

小秦鶴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似得,他說:“二師兄說,如果他們想毀了妖界,光在周邊鬧事兒肯定是沒意義的。所以王都這邊兒絕對也會出事兒,只是時間不定。而且現在他們都去外面兒忙了,萬一城裏出事,能保住這邊兒的就只有您了。”

他說着,看向葉昱的目光中,都閃爍着一種看救世英雄一般的憧憬和崇敬。

雖然這個小徒弟看他的眼神兒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這種,但總被這麽盯着,葉昱還是免不住的有些不好意思。

擡手在臉上輕輕摸了一把,葉昱眨眨眼,将視線錯了開來。

白瑜他們說是讓他守城,那既然如此,就肯定不是讓他在王宮裏坐着休息才是。

這樣一想,葉昱也站起了身子。

稍稍活動了一下筋骨,他低頭朝秦鶴笑道:“聞天啊,想和師父出去轉轉嗎?”

小孩兒立刻飛快點頭。

葉昱笑笑,伸手過去将秦鶴牽着,又轉身看了一眼這王宮內部,确定除他之外也沒別人了,便帶着秦鶴一起離開了這裏。

只是兩人說是保護王城,但眼下會發生什麽也不過只是個猜測罷了。

因而這離了王宮,說白了就還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游蕩而已。

葉昱一邊向前走着,一邊低聲朝秦鶴道:“一會兒若是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兒,要記得直接跟我說上一聲。不管是不是錯覺,咱們寧願錯了,也不能放過任何有可能出事兒的地方,你可知道?”

小孩兒用力點頭。

倒不知是因為以前逃亡的日子過了太久還是怎麽,他在危險上面兒的感知能力,還确實是比一般人高了大截。

顯然不用他說,葉昱也想到了這點。

師徒倆這麽一路向前,葉昱看到什麽,就會問他兩句。可直到這城繞了小半,秦鶴也實在是沒能發現任何的一點不對。

按照葉昱的話說,這是壞人還尚未做好準備。

況且這場戰鬥自開始的時候,他們打的就是個被動。先手的時機掌握在敵人手裏,他們就算着急也屁用沒有,還不如放好心态,老實着等待時機便是。

只是秦鶴本來就是個孩子,就算經歷頗為豐富,心性也始終是敵不過葉昱這個死過一次的老油條。

所以這又走了一會兒,小孩兒便忍不住,扯了扯葉昱的衣角,小聲問道:“師父,我們就這樣在城裏打轉,會有用嗎?”

“這就得看天意了。”

葉昱笑的雲淡風輕,口中應着秦鶴也聽不太懂的回應。

擡頭看看上面兒那碧藍一片的天空,他說:“咱們盡咱們的努力,如果還找不到那些藏起來的敵人的話,就看他願不願意告訴咱們位置了。”

秦鶴眨眨眼,臉上的茫然反而比之前又更甚了一籌。

不用多問,他也看得出來,師父口中的這個“它”,指的是他們頭頂的這片天空,或者說那個之前在關鍵時刻救了師父的天雷?

秦鶴想不明白。

只是他最不理解的是,那天雷就算是能在關鍵時刻救命,這指路的問題……

沒等想完,兩人就看着西南方的空中,閃現了一道晴空霹靂。

秦鶴:“……”

再看向葉昱的時候,他覺得自看的不是師父,是神,或者更高一層的存在。

至于葉昱本人,他此時倒是沒去關注秦鶴的眼神兒。

就盯着那道天雷消失的方向,他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那個可愛的天道坐在天上,一邊給他指路,一邊哼哼着嘟囔“你就仗着我喜歡你”的模樣。

果然是可愛極了。

不過那家夥到底是長什麽樣兒的來着?

葉昱想了想。

随即上揚起來的嘴角也重新抹平拉直。

不論長相還是聲音,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全數都記不得。

真不是什麽讓人高興的感覺。

甚至想着,原本還抹平的嘴角,也漸漸有了向下的趨勢。

甩了甩腦袋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不高興的事情,葉昱扯了秦鶴的手,帶着小孩兒直直朝着方才天雷炸起的方向行了出去。

這次也不愧是天道指路,還沒行出多遠,秦鶴就猛的扯了一把葉昱的胳膊,一邊抖着手指,點了點樓閣間的一條藏在陰影中的小道,他說:“師父,我覺得那邊兒有些問題。”

其實不用他說,在兩人停下步子的同時,葉昱的視線也已經鎖去了那個小巷子裏。

就目測來看,那邊兒最多只容一人寬敞而過。葉昱身材不壯,若是帶個小孩兒進去,雖說不算擁擠,但真要拉開架勢戰鬥,怕是也不會有多方便。

這樣一想,他稍作猶豫,便從乾坤袋裏摸了塊玉佩遞送去了秦鶴手中。

“這東西能在關鍵時刻保你一命,你往裏打上靈力,也可以幫着喚來你大師兄。”

葉昱說:“一會兒待我進去,你就在這守着。如果出來的不是我,你就喚他來便是了。”

秦鶴點頭。

攥着玉佩的手也下意識緊了兩下。

他知道自己現在除了觀戰叫人之外,也幫不了什麽其他的忙。因而聽話的站在原地,看着葉昱轉身過去,才忍不住,又低低喚了聲道:“師父加油!我在這兒等你!”

“放心便是。”

葉昱應着聲兒,倒是也沒回頭。

就這麽背對着秦鶴擺了擺手,又往前走了幾步,便整個身子都沒入了前方的陰影之中。

之前自遠方看的時候,葉昱本是以為這片只是個因為光影問題,讓人看不清狀況的拐角而已。

可在一步踏入之後,他才意識到,這情況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可怕了不少——

那光和影的交界就仿佛是一扇看不見的大門,他進去之後,再擡頭看過,眼前所見和方才所看,就已經完全不是一回事兒了。

沒有斜靠在牆上的工具,也沒有樓閣間搭出來晾衣的竹竿。甚至就連那兩個靠的很近,因而框出了這片陰影的房屋都不見去向,只餘的一片飛雪,伴着長風,漫天飄揚。

理智告訴葉昱,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有人專門拉出來的一片虛幻的天地。

可擡眼看着頭頂的風,又低頭看看腳下隐藏在積雪間的圓石小路。他擡手搓了搓有些發酸的鼻頭,連帶着雙眼,也控制不住的有些幹疼了起來。

哪怕這片天地只有風,只有雪。這給人的感覺,也太過熟悉。

熟悉到仿佛一眼回到了當年。

熟悉到記憶湧現,讓他有些想要落淚。

沒錯,這地方正是他住了千年的師門。

是曾經讓他絕望過的地方,卻也是他從小到大,一直當成家去看待的地方。

深呼吸了兩下,讓方才瞬間的激動平複些許。

按照記憶中絕對不會忘卻的方向,順着腳下的圓石子路,緩緩的向前行去。

沒過多久,風雪漸停。

而擡眼過去,也恰能看着頭頂那靈玉雕琢而成的石柱上高懸的匾額。和石柱融為一色的白底,上面是“天華”兩個大字。

不同于之前吳念帶他去的那片讓他想不起任何過往的空山,此時此刻,哪怕深知虛幻,葉昱也忍不住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當年,回到了這個他所熟悉的地方。

腳下步子不受控制的向前而去。

一路過來,他看到了門前守門弟子所站的高臺,看到了後面立了千萬年的祖師爺雕像。看到了門派正中最大的議事堂,也看到了後面,師父總不讓他去鬧的煉丹閣……

天華的一切還是如記憶裏的一般,就像是要和風雪融為一體似得,白的耀眼,也白的純粹。

葉昱不知自己究竟是走了多久。

可他知道,在來到這裏的時候,就決定了他走不完腳下的路,就不會輕易停下去了。

仍舊順着腳下的石子路,走過了劍峰,再繞過琴閣。中間路過的房屋樓宇他雖是看了,卻沒有一個走進去過。

直到這一路向前,終于到了他當年所住的清心閣時,才終于停了步子,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了小院兒大門。

和想象中的一樣,包括這裏的一切,都如記憶一般,沒有絲毫改變。

門口的石鳥像以前一樣,千百年如一的仰着脖子。而他栽種的那兩棵梅花,也是如當年一般,綻的燦爛。

白中透粉的花瓣片片橫鋪,帶着縷縷清香,算不得耀眼,但在這片萬年如一的純白之中,也恰做點綴。

葉昱看了一圈周圍的景色,待懷戀夠了,才終于将視線放去了院中亭下,那個從他進來開始,就再也未将視線自他身上移開過的男人身上。

這人長得不錯,劍眉星眸,容貌端正。配的周身氣場,乍一看還是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他此時穿了一身純黑的長袍,和白瑜喜歡的那種款式有些相近。當然比較之下,他身上的這件明顯是繁複了太多。

似乎是為了彰顯地位,在衣擺的位置,還用金線細細的繡了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

此時兩人視線一對,葉昱上前幾步。

在對面兒的石凳上坐下,才輕聲問道:“師兄平日裏這麽多事,今天怎想着來我這了?”

“怎是我來你這兒?分明是你自己闖來了我的結界裏面才是。”冷風見他沒有上來就兵戈相對,也自是收了方才的緊張。稍稍緩了些緊繃的肌肉,他說:“子明,這次确是許久不見了。”

葉昱抿唇。

半晌也沒有去接句什麽。

如果将時間推移到千年之前,落在他尚未入魔之時,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面,他一定會揚着笑臉,朝冷風回上一句“歡迎回來”。

可這世上從來沒有“如果”。

所以在發生了這麽多後,再看着冷風,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知還有何可說的了。

只可惜他是這般想法,冷風卻明顯不這麽覺得。見他沒有應聲,那人便笑着從乾坤袋裏摸了一物。

放在石桌上面兒,又推遞去了葉昱面前,他說:“這些日子我經常在妖界轉悠,附近有什麽點心美味,也大概探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會來這兒,今早便在那店裏買了些個點心。你嘗嘗這味兒,我是覺得還挺好吃的。”

他說着,那姿态自然的就仿佛他們還是當年那般。

他只是應了師命,出門去遠游了一陣。

而葉昱也還是像以前那樣,等在院兒裏,欣喜的迎接着他從各地帶回來的零嘴吃食。

那時候師父看的緊,尤其是對待二徒弟這個千萬年難遇一次的天才,更是恨不得千萬只眼睛盯在他身上,生怕他做出一星半點逾矩的事兒來。

所以葉昱想吃點兒什麽,就得等他大師兄下山,讓後者給他捎回來些解饞。

運氣好了,兩人悄悄樂着無人知道。運氣壞了,也不過是冷風陪他一同去面壁思過,順便在面壁的同時跟他聊着笑着,倒也盡是些快樂的回憶。

因而此時此刻,在看到桌上的那塊兒點心時,葉昱突然就覺得,自己平了太久的心湖中就像是被人狠狠砸了塊兒巨石進去一般,波濤洶湧的想止也止不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一會兒看向冷風,一會兒又看向那塊兒布包。唇瓣上下顫抖了太久,才終于帶着些哽咽的味道,輕輕問了聲道:“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冷風就像是沒聽懂他這問題一般,面上仍然是那溫溫柔柔的笑意。他說:“我在這設的結界,從一開始只是為了讓自己懷念一二。你是自己走進來的,又何必要問我為何?”

葉昱咬了咬唇:“你知道我想說的不是這個。”

“那就先吃了這塊兒點心再說?”

冷風笑容加深。

修長的手指在包裹着布包的繩子上慢慢動了兩下,那布包就随着動作,被解剝了開來。

露出下面兒一塊兒被切了四格方方正正的點心,他又補充着說了聲:“這都是你喜歡的味道,甜的很的。”

話音落下,就好像葉昱不吃他就不動了一般,冷風保持着微笑,再也沒了動作。

而被他盯着看了半天的葉昱,此時則終于是努力讓心底的波瀾平複了些許。再擡眼看向冷風的時候,目光中也散了方才的複雜。

低頭掃了眼桌上的點心。

又深吸一口氣,他突然低笑了起來,一邊問道:“師兄你向來是個聰明人,眼下這般情況,我會不會吃,你又怎會不知?”

“可我還以為你會吃的。”

冷風笑了,但目光中卻多了些葉昱看不懂的神色。

伸手過去自己撚了一塊兒點心投入口中。

咀嚼兩下,他微微皺了眉道:“我果然還是一直吃不習慣這種東西,甜的發膩,入了喉嚨也還是有些齁的難受。”

“那便不吃罷了。”葉昱說:“我想師兄你不遠萬裏跑來妖界布置結界,怕也不會是單純的為了請我吃塊兒點心的吧?”

“這是自然。而且我之前就說,進來的人是你,也算是預料之外了。”

冷風點頭笑着,倒是出乎預料的實誠道:“其實我原本來這兒的目的你應該也猜到了,那我也不跟你說謊。簡單點說,就是為了毀滅妖界。不管是這裏的領頭人還是居民,只要不臣服,那便清除。如此而已。”

葉昱垂眸,放在桌上的雙手也慢慢攥緊成拳。又待了片刻,他卻突然像是抓住了什麽重點一般,手下一松,又繼續問道:“原本如此,那現在呢?”

“現在啊……”

冷風笑的燦爛:“時間還久,機會也夠。既然你來了,我便想和你敘敘。至于其他事情,先暫且放放,倒也不急。”

這話說的格外深情,再配上冷風那個表情,似乎還确實就是如此。

只是他了解葉昱,葉昱也同樣摸的懂他的性子。

兩人視線一錯。

葉昱便冷笑一聲道:“你是沒想到我會來,怕計劃失敗,所以不敢放手一搏了吧?”

“子明你心裏清楚,又何須說的如此直白?”

冷風攤手應下:“不過你還是說錯了一點,其實哪怕是你,以我現在的實力,還是有能力去直接殺了你的。而且你會來這裏也不是意料之外,薛星給你提示,也無非就是要讓你來,給我個直接殺你除後患的機會。”

葉昱一愣。

就神态和語氣來說,他并不覺得冷風這是在誇大着胡說什麽。

雖然也不認為對方有能力殺他,可是……

“那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放我一局?”

畢竟就千年前逼他入魔來看,他也并不覺得,自己這師兄會有什麽“心慈手軟”之說。

在聽到這個問題之後,冷風臉上的笑意也又擴大了不少。

搖了搖頭,他輕嘆一聲。

也不知是什麽心态,他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小聲喃道:“如果我說我怕你會死,你可相信?”

葉昱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說這世界上誰怕他死他都相信,唯獨冷風和薛星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這動作一出,冷風眼底也露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

随即哈哈大笑了兩聲,他說:“因為我才是這個計劃的頭兒,我也不喜歡別人背後算計着我,利用我去做什麽事情。所以不管薛星在我身旁地位如何,他對我搞這種煩人的把戲,我便偏不按他想的來做。如此解釋,你當信了?”

葉昱沒有回應。

只是就表情來看,冷風明白,他是信了。

難以言說的苦澀和憋悶自心底蔓延而上,再看了眼前那幾塊兒點心,似乎也變成了什麽苦口的□□一般,讓人心生厭惡。

笑意不知從何時收攏,轉成了眉間越發深沉的皺紋。待重新對上葉昱那雙習慣了波瀾不驚的眸子時,冷風突然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斂去了所有的表情,低聲問道:“如果我現在說,想讓一切回去當初,你可願意?”

葉昱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這麽問。但看着冷風的雙眼,他發現自己也早就不像當初那般,把這人當成是自己的靠山,時時刻刻都願意跟在這人身後傻樂呵了。

所謂回憶,也終究只是回憶。

心下想着,他緩緩搖頭,一字一頓道:“回不去的。”

“你果然會這麽說。”

冷風應道。

跟着笑容又重新爬回了臉上。

只是這次比之方才,明顯要少了幾分愉悅,多了太多的公式。

再次深深的看了葉昱一眼,他一邊起身向外走着,一邊朝人說道:“那點心我沒說謊,是給你買的,沒有下毒。我猜着你會喜歡,但你若是不想吃……”

他噎了一下,後面的話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就這麽憋了一會兒,最後甚至是直接轉了個話題。他說:“我不會動王城的,但是放在妖界的屍鬼不是少數。那些家夥不好對付,你不想你徒弟死,這些天就多跑跑罷。至于你現在待的這個結界,我知道它困不住你,你想離開,就自己走了罷了。”

他說着,身影也将要挪出小院。

這方空間本就是他做出的,所以作為主人,他也有着最絕對的安全。

葉昱知道在此出手,就算得勝,也只能落得個永遠離不開的結果。因而眼睜睜看着冷冷将要消失在門口轉角,他才咽了口唾沫,又高喊了聲道:“當年你為什麽要逼我堕魔?”

“為什麽啊……”

冷風笑笑:“我下次再告訴你。”

話音落下,他身影也徹底消失在了風雪之中。

葉昱站在原地。

盯着那方看了許久,才脫了力般,又緩緩的坐回了原位。

桌上被吃了小半塊兒的點心還放在那裏。

水晶豆糕那香軟的模樣和朱砂色的外表,也确實是他喜歡的款式。

腦中回蕩着冷風最後仿佛祈求一般,讓他吃點心的那幾句話。

葉昱指尖顫了又顫,終究是連碰都沒有碰那一下,便起身掐訣,破了結界,離開了這個讓他記憶頗深的小院兒。

而與此同時,在距離此處甚遠的一處閣樓之中。冷風低頭看着眼前不曾動過的糕點,終是一時氣急,将手中捏握的酒杯捏了個粉碎。

薛星還是坐在他對面兒的位置,眼尾掃過糕點,他笑了聲道:“我從開始就說了,他不會吃的。”

冷風低頭不語。

其實用不着別人去說,他自己心裏也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清楚歸清楚。

在現實扣在眼前之前,誰也無法打消心底的最後一抹期待。

帶着明顯到掩飾不住的悲傷,他低聲嘆道:“我總還想着,他或許會吃。”

“除非他是個傻子。”

薛星攤手:“但是你那師弟性子雖好,是不是傻子你應當比我清楚多了。再說這次明明機會大好,我把他騙過去了,你又為了他去直接放棄。我說的就沒錯,若他死了,咱們得計劃怕是也早成了。”

“可他死了,我的計劃還有何意義?”

冷風低頭,輕輕喃了一聲。

他這話幾乎是含在嘴裏,沒讓薛星聽着,仿佛也沒讓自己聽着。

在說完之後,他停了一瞬。

待重新擡頭,眉眼間也恢複了往日的神色。

他說:“以後你少把我師弟往這裏面扯。若是下次他命數到了,自己上趕着過來送死,我便會成全他。可再像這次一般,你把人引誘過來借我殺他,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他說着,周身氣場也逐漸變得凜冽起來。

薛星卻好像沒看到似得,只輕笑一聲,便點頭應道:“我記着了,可下次他主動來阻攔時,阿風你可別忘了去殺了他哦。”

冷風:“……”

片刻,他低低“嗯”了一聲,也不再言語。

……

葉昱從結界中出來之後,再回頭去看那小道兒裏面兒,全然不見方才的風雪不說,景象恢複到了之前在外面兒看到的那般——

晾衣杆、農具。

連帶着之前那種違和的感覺,也一同消散了幹淨。

下意識又擡手在頭頂摸了兩下,方才刮落了滿頭的飛雪,此時就像是完全沒有存在過似得,甚至連濕都未濕一處。

果然是幻境之景。

葉昱在心底說着,也轉身離開了那個拐角。

就像約定好的那樣,秦鶴還在門口守着。見着出來的人是他,小孩兒趕忙伸直了手臂揮了幾下,一邊在口中喚道:“師父,有什麽事嗎?”

“我進去了多久?”

葉昱幾步走到他身邊,直接問道。

只是沒想他這問題出口,反而是秦鶴一臉不解。指了指遠方的拐角,他猶豫道:“師父你不是才剛進去嗎?”

所以他才會問葉昱有什麽事,還當是他忘帶了東西來着。

聽他這麽一說,葉昱也擰了擰眉。

不過結界這種地方的時間流速本就和外部不大一樣,一眼萬年都有可能,更別說他這僅僅是不到一刻鐘了。

葉昱想了想,又朝那邊兒揚了揚下巴。

他不答反問道:“你現在再感受一下,那地方還有什麽不對嗎?”

秦鶴一愣。

雖說仍有不解,但葉昱問了,他便盯着看了一會兒。

随即小孩兒臉上的表情就帶起了些許驚奇,他說:“師父!那邊兒突然就好像沒東西了,是你剛剛過去的時候處理掉了嗎?”

葉昱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只擡手在小孩兒頭頂上揉了兩下,他說:“看這情況,你在陣法方面應當是頗有天賦。日後多跟你三師兄學學,估計也能成大事。”

秦鶴雖說還是有些雲裏霧裏的摸不清頭腦,但他卻聽的出來,師父這話是在誇他沒錯了。

咧嘴朝葉昱露了個又傻又燦爛的笑容,他剛剛應了一聲,就聽他師父那邊兒又開了口道:“你就在這王城裏轉轉便是,我得去尋一下你師兄。至于這邊兒……”

葉昱說着,猶豫了片刻。

最後還是堅定的肯定道:“當是沒問題了。”

沒有給小秦鶴再詢問一句的機會,葉昱右手在身側一甩,召了須臾之後,便直接翻身上劍,飛至半空去尋找還有何處有死氣染發了。

其實按理來說,像他和冷風現在的關系,那人說的話、辦的事,不論如何,他應當都是不會也不該去相信才是。

可不知為何,方才那人給他說的王城不會有怪物,他相信了。甚至就連那個點心無毒,他莫名也有些想去相信。

當然,僅止步于“想”。

葉昱完全不打算用自己來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去探測一下冷風這人的信譽如何。

不過也不知該誇還是該罵,除了那個未加驗證的蛋糕之外,冷風對他說的別的,還确實是句句屬實。

至少就葉昱自己的感覺來看,王城中确實安全的察覺不到一絲死氣。但除此之外,放眼整個妖界,那死氣就像是終于不用掩飾,完全放肆的爆發出來了一般,濃郁又徹底的,就仿佛去了鬼界的枉死城一般,讓人直犯惡心。

葉昱擡眼朝死氣最重的幾個點看了過去,其中有一半的位置都散着片片靈氣。按照這個情況來看,應當是已經有人在抵禦抗衡了。

他不知道白瑜展空他們具體分在哪裏,為了最大的減少損失,他也只選了個沒有靈氣波動的地方直直落了下去。

這是個普通妖族居住的小城。

至少就他一眼過去看到的來說,城裏大多數都是不能化形的小妖。而最強的居民,也不過是剛剛結丹。

此時那個尚才結丹的妖修,正握着長劍,渾身顫抖着擋在小城門口。身後跟着十幾個男性妖修,修為參差不齊,但也确實是沒一個能拿出手的。

而在他對面,一個身材魁梧走路歪斜的男人,正晃晃悠悠的向城口走去。

他手中捏着一個半大的孩子,那小孩兒不斷掙紮,胳膊上的皮膚所已經被男人尖利的手指刺穿,正在痛苦的發出一聲聲慘叫。

葉昱見這情況,沒有絲毫猶豫就一劍劈了過去。

可是那怪物比他速度還快,猛的撤了兩步,還直接躲過了這次攻擊。

葉昱挑眉。

代替了結丹妖修的位置,他立在門前。

雙眼一眯,擺出攻擊的姿勢。他說:“回城躲着,這不是你們敵得過的。”

站在他後面的那幾人顯然也清楚這點。

只是在飛快轉身向城裏去的時候,那為首的妖修又突然扭頭,喊着朝葉昱提醒了一聲道:“上仙!先殺了那個孩子!”

殺孩子?

難道不該是救才對嗎?

葉昱莫名其妙。

然而沒給他問的機會。

這邊兒他剛剛扭頭看了眼出聲的妖修,那邊兒壯漢就已經将手中提着的小孩兒朝他扔了過來。

半大的孩子在空中低吼,渾身都是掩藏不住的死氣。

葉昱瞪大了眼睛,腦中閃過的是秦鶴在他剛醒來時說的詞語——

傳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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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