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被判淩遲

之所以讓顧遲意注意到這一則公告,是由于公告前站滿了看熱鬧的人。由于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小縣城,平時也沒什麽大事可讓大家作為談資,所以出了這樣的大事自然是圍觀者衆多。而且,重要的一點,那個許以之被處以淩遲,這件事更是轟動了整個白山縣。

在這個小縣城裏,還從沒有被判處淩遲的人,許以之算是第一例。

現在,大家唯一好奇的是,這個縣令究竟犯下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才讓聖上下聖旨判他淩遲。

只見那張公告上文采飛揚,滿是對許以之的怒斥,罵他無德無能,貪贓枉法,謀財害命,與盜賊無異。

顧遲意擠在一邊看了會兒,才發現還有人捂着臉恸哭起來:“老天長眼啊,終于讓這個惡棍落入法網……”

旁人仔細一問,原來是以前被許以之加害過的人家。

不多時,許以之的條條罪行飛一樣地傳了開來,包括他利用職權害人性命一事也傳了開來。

看來我受冤枉的事情不是第一例,顧遲意心想。想來這幾天,許多由許以之經手的案例都要重新翻出來審判了。

顧遲意被人流擁擠着朝菜市口去了,在熱鬧的菜市口附近有一家錢莊,所以他得先去兌換一下銅錢。

将裝銀子的小錢袋貼胸放好,他朝着菜市口的方向去了。

然而,到了菜市口後,他就過不去了,那裏人頭攢動,看過去全都是人。一座高臺建在菜市口與幾條大街交接的十字路口之上,那裏有一個披頭散發身穿囚衣腳戴枷鎖的人被拖着往劊子手所在的刑臺方向去了。

那個人,就是化成灰,顧遲意也認得他。這人正是許以之。

只見此時此刻的他狼狽不堪,再也沒有往日的威風,反而如同一只受了驚吓的老鼠似的,兩眼裝着滿滿的恐慌。

顧遲意對古人行刑的場面沒興趣,可是這裏人太多,他也過不去,只好被人群擠着,等待圍觀者的散場。

此時此刻,大太陽曬得他更是熱汗淋漓,人群中彌漫着濃重的汗味。

“殺了貪官!”這時候,一個粗犷的聲音吼了出來,随後,一個臭雞蛋砸向了刑臺上瑟瑟發抖的許以之。

這一聲如同燎原的星星之火,迅速彌漫開來,許多人開始叫罵起來。

爛菜葉、臭雞蛋等等不要錢似的,瘋狂砸向了許以之。

看了看時辰,正是午時,主刑官高聲道:“行刑!”

許以之又哭又鬧地被綁上了架子:“我是威遠侯的人,你們敢動我?你們全都不要命了!”

然而,旁邊的官兵力氣大如虎,硬是連扯帶拉地将他綁上了架子。劊子手用一柄尖銳鋒利的薄刀開始割下第一塊肉,鮮血一下子溢了出來。

這才是第一刀,許以之就受不了了,連哭帶嚎:“讓我去死吧,我再也不敢了,啊啊啊啊——”

看着這血腥的行刑場景,顧遲意有些不适,扭過頭去,朝着附近的一家茶樓擠了進去。好不容易進入了茶樓,身後衆人的叫好聲還不斷傳來。

顧遲意在茶樓裏灌了好幾杯茶之後,行刑才接近尾聲。此時,劊子手居然當中賣起許以之的肉來。那些家人被害的人家一文錢買下了一條切割得細長的肉來,打算回去煮着吃,以解心頭只恨。

顧遲意抹了抹汗,見人群散得差不多了,這才向菜市口走去。只見有人過來清洗刑場了,大桶大桶的水沖洗着血跡斑斑的地面,地面很快就恢複原來的青黑色。

直播間的人立馬激烈地讨論起來了——

“太殘忍,簡直是野蠻人!這不人道!”

“我認為做得十分好,在未來,只要這麽幹,絕對沒有人敢貪污!”

“還是流放到垃圾星算了,雖然流放到垃圾星也是讓人生不如死的刑法。”

……

顧遲意抿着嘴,沒有理睬直播間的人,對眼前這一切,他的心居然很平淡,沒有憤懑也沒有同情。這個縣令害人無數,現在的結局是他應有的,怨不得人。而這個縣令既然已經得到了報應,顧遲意也不會再去痛恨他了。

行刑完後,看熱鬧的人群不一會兒就散盡了。

顧遲意很快就來到了錢莊,拿出一兩銀子,換了一千枚銅錢。這一下子,這些銅錢沉甸甸的,給他增加了不少負擔。

順着這條路,他又到菜市場裏買了蔬菜種子。

最後,才回到縣城門口附近,那裏有一家很出名的蜜餞鋪子。

顧遲意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一個瘦高的男子迎了出來:“這位客官,您是想買什麽?”

顧遲意将一個小壇子從背簍裏拿了出來,放在櫃臺上:“我是來賣蜜餞的。”

見眼前這人一臉驚訝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句:“你們這裏沒有賣的蜜餞。”

“不可能!”這人斬釘截鐵道,“我們的分號開遍了全國,只要你吃過的蜜餞,我們都有賣。”

顧遲意自信地笑着說:“那掌櫃的何不嘗嘗我帶來的蜜餞?”

男子遲疑了會兒,打開了顧遲意帶來的壇子,一股特有的香味撲鼻而來,讓人一聞就有胃口。

為了證明這蜜餞沒毒,顧遲意還特地吃了一顆給掌櫃看。

掌櫃這才挑起一顆來,只見這果子他從沒見過。這淡綠色的果子圓圓的,一看就是浸過糖汁的,就是不知道吃起來怎麽樣。

他将果子塞入嘴裏,一股甜香味盈滿了口腔,讓他回味無窮。

“很好!”他不由得贊了聲,然後又一臉懊惱地看着顧遲意。

自己說好,眼前這少年會不會借機擡價呢?掌櫃滿腹郁悶。

顧遲意看着他的表情,心裏有些好笑,便說:“我來是打算做大生意的,你能做決定嗎,不行的話我就親自和你們東家談。”

掌櫃猶疑了下:“算你運氣不錯,東家前些日子剛剛來到白山縣,我去問一下。”

說着,他從後面招來了一個小女孩,讓她看着鋪子,自己則是找東家去了。

顧遲意等了一會兒,那掌櫃就出來了,這次他熱情多了,一臉笑意道:“這是我們東家拟好的合約,你應該看得懂吧?”

說着,他将手中的合約遞給了顧遲意。顧遲意看了看,有些意外,七三分?而且,還是他七店鋪三。

這個店鋪的東家真豪爽。

生意人不應該是斤斤計較,努力為自己争取利益嗎?顧遲意以為對方提出來的要求至少也是五五分。

這張合約沒有任何漏洞,而且完全是為了顧遲意着想的一張合約,這讓顧遲意心裏很是驚訝。

不過,能夠将分號開遍全國,想來這個東家也不會做虧本的生意。

“好!”顧遲意當即拍板決定,簽了這張合約。

合約寫成了兩份,各執一份。

送顧遲意離開的時候,顧遲意覺得這個掌櫃臉上的笑容似是多了幾分真摯。雖然心裏有些奇怪,不過他也沒想太多。

今天的行程順利得出乎顧遲意的意料,他原本準備的一肚子說詞都沒派上用場。他回去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在做夢一樣。

此時,許以之被淩遲一事尚未傳到白山縣附近的村子裏。

等顧遲意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家裏幾個孩子都在,居然沒有出去玩耍,而且往日裏一看到顧遲意回來就會跳過來親熱的招財也不見了。

見幾個孩子被籠罩在悲傷中,顧遲意忙問:“這是怎麽回事?”

老四率先哇的一聲哭起來了:“一個壞人要把招財抓、抓走……”

以前老四說話的時候都是輕聲細語的,還有些結巴,很是害羞,現如今在顧遲意的照顧下,說話流利了許多。可是遇上了這種情景,他又犯了舊毛病。

三丫揉了揉老四的頭發,然後解釋道:“那個周扒皮又來了,還想打死招財。”

顧遲意氣得吐血,這個周有錢太嚣張了!

“招財呢?”顧遲意掃視了屋子一眼,沒有血跡,想來招財應該沒事。

“跑了,”二娃說,“我猜它應該是跑回山上了,那裏周扒皮不敢上去。”

就算招財逃過了周扒皮的報複,萬一在山上遇到了猛虎野獸……

顧遲意簡直不敢想象後果,在這些日子,招財早已經是他們的家人了。

“那個周扒皮就這麽走了?”顧遲意有些疑惑。

“嗯,”大丫說,“他們剛要動手的時候,一個人進來彙報了什麽消息,然後那個周扒皮很害怕地走了。臨走時,還威脅我們不準說出去。”

這是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才讓周扒皮那麽害怕,甚至放過這個斂財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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