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十九）

林安然和許亦傑離開戲劇社後，在學校附近的酒店訂了個房間。然後，她回宿舍收拾了幾件衣服和日常用品。宿舍的姐妹知道她男朋友來了，都想見見，她說會見到的。她說晚上不回去了，她們很驚訝卻也不意外。

在酒店的房間裏，看着林安然好不容易安頓好歇下來，許亦傑抱着林安然不放手。

“你晚上真的不回宿舍了？不怕室友們說你？”許亦傑問。林安然嬌羞地搖搖頭。

“對了，你怎麽突然來了，之前都沒有說。”林安然看着許亦傑問。

“給你驚喜呀！還有一個驚喜呢。我們的設計獲獎了！我得到五千元獎金，想帶你去買個禮物，跟你一起分享！”許亦傑興奮地說着。

“太好了！我男朋友真棒！”林安然豎起兩個大拇指，笑哈哈地跟許亦傑說。

“僅僅是男朋友嗎？不是老公？”許亦傑一把抱住林安然，把她撲倒在床上，然後開始瘋狂地親吻她，又一次帶她飛上雲霄。

一番雲雨之後，林安然躺在許亦傑的懷裏發呆。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內心很複雜。她喜歡他的熱情，喜歡被他融化的感覺，可她也害怕他的熱情。因為那熱情總會結束，而随之而來的則是漫長的無邊無際的冷清，她的心總感覺若有所失，卻難以言表。

“安然，想什麽呢？”許亦傑看到林安然有些心事。

“沒，沒有什麽。”林安然不知道該怎麽和許亦傑說，或者根本不該跟他說。

“那個韓辰宇，他喜歡你，是嗎？”許亦傑問。

“說什麽呢？沒有！你別瞎猜！”林安然有些生氣似的說。

“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呀。”許亦傑還說。

“你再說我生氣了！”林安然好像生氣了。

“好了，我不問了。”許亦傑跟林安然撒嬌地說。

“安然，我愛你！永遠不許離開我！”許亦傑抱緊林安然，特別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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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很少聽到許亦傑說“愛”這個字，林安然瞬間被他的柔情所淹沒。當她說出“不會”兩個字的時候，心裏卻在問“真的不會吧？”這一瞬間的閃念，讓林安然再次感覺到恐慌。然後，她很确定地告訴自己，不會的，永遠不會！

第二天中午，林安然和許亦傑請宿舍的姐妹們吃飯。不管林安然的室友如何拿他們說笑，許亦傑都往自己身上攬，護着林安然，最終喝了不少酒。而他們始終沒有透露暑假就是在一起度過的。所以，林安然的室友一直以為他們是剛剛發生關系，自然就不會放過他們。那天，許亦傑喝醉了，在酒店睡了一下午。

林安然第一次看到許亦傑醉酒的樣子。他熟睡中還喊了兩次林安然的名字，念叨着：“安然，安然，永遠不要離開我，我一定會娶你的……”看着眼前的許亦傑，林安然竟不自覺地流出眼淚。她覺得，好累好累。然後，她也睡着了。

醒來已是晚上七點鐘，許亦傑說胃不舒服。林安然帶着許亦傑回學校食堂喝了點粥，然後在校園裏散步。林安然覺得好幸福、好滿足，這是她期盼了很久很久的事。以後，再也不會覺得這個校園冷清了吧？這裏有他的氣息了。林安然心想。

許亦傑來到B市的第三天，堅持要帶林安然去買禮物。他們去了市中心一個商場。許亦傑想給林安然買條項鏈，或者給她買塊手表。林安然就是不同意。然後，她帶着他去了日用品區。她說，要不我們買兩個杯子吧，一輩子在一起。許亦傑一聽是這樣的寓意，也就同意了。他們精心挑選了一對同款不同色的情侶保溫杯。服務員看着他們恩愛的樣子，笑嘻嘻地對林安然說：“他對你真好！”

回去的路上，許亦傑還在埋怨，安然，為什麽要給我省錢呢，獎金才花去五分之一。林安然說，以後的路長着呢，想讓你買的東西好多呢，你且攢着吧！

“安然，這個杯子，我會用一輩子。”許亦傑深情地說。

“開什麽玩笑，這個杯子怎麽能用一輩子？以後我們再買就是了，總是要換的。”林安然不以為然地說。她沒有想到，後來許亦傑真的用那個杯子用了十多年一直沒有換。而她也把那個杯子一直保存着。

那晚回到酒店，他們就開始用新杯子喝水，還像喝交杯酒一樣喝水。許亦傑叮囑林安然，一定要牢記醫生的話，千萬不能喝涼水，無論多熱的天氣，都要喝熱水或溫水，注意身體。

“我希望将來，我們可以多生幾個小孩。”許亦傑甜膩地跟林安然說，他想要個女孩，像她一樣靈動可愛，也想要個男孩，他帶着一起打籃球。從他的眼神裏，林安然看得出，他對這件事有多麽期待，原來他已經想了那麽遙遠的事情！而他竟然這麽喜歡小孩！

這是林安然第一次聽許亦傑說孩子的事，她害羞地藏進被子裏不肯露臉。許亦傑卻一直在追問，難道你不想嗎？你沒有想過嗎？

“安然，你不會真的沒有想過要嫁給我吧？”到最後，許亦傑有點着急了。他用力扯開被子，盯着林安然的眼睛一本正經、非常嚴肅地問。

是真的沒有想過！是她不想嗎？還是她不敢想？或許在她心裏，過多地幻想那些遙不可及的未來都是奢望。她不想撒謊，可她也不敢說實話。

“你想得太遙遠了吧？”林安然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搪塞地說。

“遠嗎？不遠啊，也就幾年後吧。”許亦傑沒有再追着不放。

許亦傑在B市只待了5天，突然接到導師的電話，說有一個緊急的事情需要他，就急匆匆回去了。

因為沒剩幾天就要開學，林安然也沒有回T市看媽媽，她給媽媽打了個電話。她告訴媽媽，許亦傑來過，他獲獎了。林媽媽說，真為他高興。

那兩天，宿舍的姐妹們都還在家沒返校，林安然一個人住在宿舍。奇怪的是，消失了幾天沒有聯系的韓辰宇突然出現了。他每天都給林安然打電話，或者直接到宿舍樓下等她，帶她去看畫展，帶她去寫生，陪着她吃飯。林安然心裏很清楚不應該和韓辰宇頻繁地接觸。但是她又十分害怕許亦傑離開後的孤寂侵襲內心。還好，韓辰宇和她談論的除了畫畫，就是學校的一些事情。

而離開後的許亦傑，自從剛回到S市給林安然打過一個報平安的電話後，幾天都沒有音訊。林安然給他宿舍打過幾次電話，沒有人接。她很想給他打手機，又怕打擾他。她發過一個短信，第二天許亦傑才回複：封閉中，很忙！這讓林安然放心不少。她給他回信：別太累，照顧好自己！

假期結束後，林安然的生活又回到正常的軌道。許亦傑幾天沒有消息，即使再想念，林安然也能克制自己不去主動找他，在林安然看來，這就是她愛許亦傑必須要做到的。

許亦傑忙碌了好一陣，然後終于有一天給她打來電話。他問她，安然，你不想我嗎？也不找我？林安然說，我不想打擾你。許亦傑卻問，安然，你不會是身邊有別人了吧？林安然聽了，哭笑不得。但是，她懶得去解釋。她告訴他，自己大三了，要确定将來的專業方向，現在也比較忙。

許亦傑聽了林安然的解釋後，只是“哦，哦”，而對于林安然的将來，他沒有給出任何建議。林安然很納悶，對于未來的生活，許亦傑明明有很長遠的設想，甚至都想到了結婚生子，而對于她的夢想他卻漠不關心，從來不問。他在意嗎？她很想找人訴說心中的郁悶，但是，她發現竟然無人可訴說。

B市的深秋越來越冷，林安然不斷提醒自己，堅持，再堅持，她告訴自己，并不是他不在意她，只是他太忙了或者疏忽了。總有一天，這樣的生活會結束的，她一定可以到許亦傑身邊，他們會幸福的。每當感覺孤冷難忍的時候，林安然就會抱起許亦傑送她的小熊。室友們開玩笑說，林安然又想男朋友了。而林安然知道，她需要的只是堅持下去的信心和勇氣。

每個難以入眠的夜晚，林安然都會抱着小熊，想着許亦傑說過的話，把它當成他，好像他就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