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Part 25

有葉芷提醒在前，張雲陽當下狠手，不過三五日便準備好了啓程的一應物什，帶着人馬，趁着局勢尚在控制範圍之內，憑借多年打下的關系一路遷移，好歹在三個月內到了長沙。雖累了些，好歹人員和財物大都沒損失。

等重新找人在長沙附近山上買了地，重新建宅子，宅子完工，那也是七個月之後的事了。此前沒賣掉的，位于吉林和北平的宅子和商鋪也有人接手了，留守的老管家也帶着最後些行禮來了長沙後沒多久，九一八發生了。

張雲陽接到消息時怔在那站了好長時間，等反應過來，一把癱軟跌在沙發上，将兄弟兩個險些給吓出個好歹來了。

等緩過勁來，張雲陽眼神複雜的看向悠然喝茶的葉芷，對葉芷的評價又翻了兩番。窺一斑可見全貌，這眼界夠了。

“您覺得這今後……”

“表面再好看也改不了狼子野心。”

葉芷淡然回道。

這一問一答讓身為長子，鮮少有時間在家的張啓山多少有些驚疑，為何父親會如此在意葉芷的意見，自此，多少改了些偏見。

在意起葉芷的看法來了。

“我懂了。”

“懂了也不見得有用。”葉芷放下手中茶盞來，認真看着張雲陽，“打仗也好，別的也好，你來告訴我，這裏頭最缺什麽？”

張雲陽眉頭緊蹙想着。

“錢帛動人心，長沙九門提督，您兒子若有心争上一争，那也未嘗不可，只一點，”葉芷擡手虛點了點張啓山，“自古情義兩難，你當人家是兄弟，人家未必當你是兄弟，真心大都時候換來的是刀子而不是真心。身份地位已在手，錢財也有，只差的就是立場問題了。籌碼一應在手，怎麽選擇端得看人眼界夠不夠了。”

葉芷起身回屋。

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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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陽清楚，點到這個地步，葉芷斷不會在多說的。

可這放在兄弟二人眼裏，對葉芷的感官便更複雜了，對她這說一半留一半的做法頗為不恥，又有什麽不能攤開來講的呢？

藏着掖着有什麽用？

可他倆不得不承認，葉芷這做法擱哪都錯不了。

尤其是出了門以後。

這觀點是在一次必須得帶女伴出席的酒宴之後來的，葉芷自打進門後，一雙眼睛看出來的事情，就足夠張啓山操作的了。

自然，更不理解了。

因此，父子之間還來了次夜談。

“她到底是何人？”

“不能說。”

張雲陽擺手拒絕透露。

“當初您為何一定要帶她走？”

“若沒她，我們都得死路上。”

這才是原因。

葉芷在張家老宅，張家再亂，她也不會有事，為何她會出來，還不得是因為張雲舒看在以往的手足情分上，不希望他出事嗎？

倘若沒有這一點，說不得他們真會出事。

可這原因是什麽？

他還真不能說了。

“為什麽？”

“很多事都沒有為什麽。”

張雲陽套用當年葉芷的話回給張啓山，在看張啓山的模樣，透過他，想着當年的自己在葉芷眼中是否也是這般的模樣。

或許，更為可笑。

“…您能說什麽？”

強行按下心中煩躁，張啓山期望通過父親得到更多幫助，只可惜，張雲陽能給張啓山的信息，最多只有一句話，

“凡事多問多聽她的意見。”

張雲陽回想當年多次吃癟經歷，不禁啞然失笑，葉芷有時就是那麽惡劣的一個人，不論她是否看出來了，只要他不問，她就不會說，饒是生氣，他也鬧不到什麽好處，下回照舊，急得他恨不得紮根在她那，宛如擠牙膏一般擠點話來就好了，“不問，她是不會開口的。不論看到與否，她就那樣。只凡事千萬別去欺騙她。”

你可以不說，但不能欺騙。

就這樣任性。

但凡有一次她都能記準了。

“…旁的呢？”

強壓下心中翻騰的氣息，張啓山頗為不甘，僅這麽一兩句話，能代表什麽？他什麽都拿不住，什麽都無法和她談。

“……例如？”

張雲陽好笑的看向自家明明坐不住卻努力端着的兒子。甭管多大，到底是兒子，這模樣擱他眼裏可不就還是個小孩子嘛~

“家世背景？”

“我不知道。”

張雲陽确實不知道。

可張啓山，不信啊~

“您若是什麽都不知道，為何這般信任她，甚至…”凡事都過問她的意見，甭管人會不會回答。這才是張啓山真不解的地方。

為什麽呀？

“兒子呀，你覺得我怎麽樣？不是作為一個父親而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在你眼裏看來，缺漏和其他方面都可以。”

張雲陽反問道。

“值得人佩服。”

張啓山斟酌着回答。

不論是作為一個成功的世家子弟，一個商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一或者其他，張雲陽都沒有什麽值得張啓山挑剔的。

他很好。

“行事和各方面呢？”

“也不錯。”

“那你看葉姐姐呢？”

“不确定。”

很多地方，從張啓山的角度來講，非常奇怪，他很多時候都無法理解葉芷這個人。足不出戶卻知道的太多太多，非常矛盾。

“看不透對吧。”

張雲陽回憶起當初被自個父親指使着纏着葉芷的日子就覺得好玩，沒多少事發生卻頗覺有趣，沒什麽交談卻深受影響，說來也怪，一來二去後，不需要母親勸慰，他反倒喜歡黏在葉芷身邊，怎麽都看不膩，一舉一動都喜歡，只覺得在她身邊怎麽樣都好，“我的行事有很大一部分是學着她的。你爺爺知道，他也支持。”

可以說反對的只有張雲信一人。

“祖父會支持？”

張啓山難以相信。

“當然，還是他讓我去接近葉姐姐，讓我和她學的，時間不長也不短，學到了多少我也不知道，只在未來的日子裏，憑借那些日子的經驗走來了這一路。”可以說，正是之後的經歷才讓張雲陽佩服和可惜葉芷這個人。

她本該可以過得更好！

“那您總該了解她吧。”

“我不了解。”

張雲陽否認了他的猜想。

“真實的她藏得太深了。深到我們無法接觸。”這是張雲陽的心得。只看張啓山是如何理解的。他也不想說的太多。

有些事，正如葉芷提到的那樣，只有當事人自己看到了，明白了才能理解，他們說得再多那也只是個空架子，沒用。

“放下一切觀點和看法再去看。”

這才會看到部分。

不然，他什麽也不會看到。

“忠告嗎？”

張啓山嗤之以鼻。

對父親這藏着掖着的态度更看不慣，這和以前記憶中的父親大相徑庭，他也不知道該說是受葉芷的影響還是其他什麽，只是心裏不舒坦。

為什麽不攤開說？

因為沒法攤開說？

都是借口。

而這……

确實也都是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