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王祿半天看着身後沒反應,回頭殷胥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哎您不願意?那要不就抱着?”王祿識眼色,連忙回頭擡手:“您抱着我脖子,減震舒适,還能看風景。”

摟着他脖子嬌羞的窩在他懷裏,那還不如背着呢。

“啧要不您騎脖子?奴可無所謂,您雖然年紀大了點,倒也不會跟奴鄉下那個外甥似的,騎一會兒,尿了奴一脖子。”王祿越說越沒譜了。

“……背吧。”殷胥真不想聽他繼續思維發散了。

“哎!得了!”王祿應了一聲,殷胥攀上他後背,無奈補充道:“下次你想個辦法。”

“要不下回奴弄個板凳綁在背後?不過那還要帶扶手,還要把您還給綁在凳子上……怪麻煩的啊。”王祿矮身竄出房屋,如同一只猴子般兩下蹬在窗框上,就毫無聲息的上了房頂。

王祿嘴上這麽說着,心裏頭卻叫苦不疊。他如今就算半個代步工具,整天還要想着提升主子的用戶體驗,跑起來還要想着快、穩。先不說背上這位十一歲的主子能不能給龍衆一點活路,就這話少卻心裏比誰都清楚的樣子,看着就難纏!

如今龍衆……不知道在他眼裏頭被評判成什麽樣呢。

王祿很快竄上旁邊主殿最高的屋頂,夏末一陣清涼的風吹拂來,半個大興宮盡在俯視下,殷胥扶着王祿的肩膀,風吹開他額前一點碎發。

星星燈火在腳下深藍的層疊屋檐中若隐若現,遠處望去是一片寧靜長安城,月亮近的驚人,遠處慈恩寺塔檐下搖擺的鈴铛仿佛都能在背後明亮的月光中清晰可見,長安城的邊界完全無法目及,城市有一種磅礴與寧靜。

王祿看着殷胥望向遠方的眼神,他那顆情感豐富的內心又是一軟:“殿下沒見過這壯闊長安城的景象吧——奴再多站一會兒,您要不趁着這個空檔詠一首律詩?”

‘……真不用。’殷胥轉臉腹诽。

他當年登基後失眠了就往含元殿溜達,坐在最高處的閣樓亭臺上吃宵夜,這景色看了七八年,看的都閉着眼睛能指出朝上各家大臣的屋頂,可憐王祿站在一個半邊側殿上,風吹的臉都快抽筋了,還保持着所謂輕功高手的傲然身姿,背着殷胥手都酸了,就為了讓他多看幾眼這風景。

殷胥不得不體諒他一下。

“我還不知道這裏的風景原來這麽不同啊。”殷胥面無表情語調平坦的陳述道。

王祿一臉得意:“這就是殿下長大的大興宮啊,我沒出過長安,可師父說我輕功也算得上天下前三,以後咱還有的是機會,我可以經常帶殿下來這裏。”他說起這話再沒自稱奴,語氣裏滿滿的自豪。

“好。”殷胥點了點頭:“謝謝你。”

王祿渾身都有幹勁起來,背好殷胥,滑下屋頂,平穩的走在屋脊與圍牆至上,動作快且無聲,二人順着靠近大興宮西邊外圍的屋檐走去,王祿身材健壯,走起來卻像是一只貓,他步伐平穩的驚人,轉頭腳下一蹬,攀上那巍峨的石牆,殷胥看到石牆上有幾不可見的的凹凸,似乎是有人特意刻下,來方便攀爬。

他不由得多想,待到王祿腳下不停,速度奇快的攀上石牆。大興宮的城牆高度驚人,城牆厚重巍峨非前朝能比,二人一登上城牆,就看到了三個侍衛百無聊賴的坐在地上拿棋子玩六博,一回頭就看見了背着殷胥的王祿。

五個人,十目呆滞相對,一時無言。

殷胥正覺得這是要完啊,那三個侍衛如同什麽也沒看見一般轉過頭去,抛他們的棋子,呼喝着玩起來。

王祿似乎也習以為常,殷胥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是說王祿或是龍衆的人脈廣泛,還是該說禁庭防備松懈?他好歹也是個皇子,侍衛連過問也不問,要是哪天王祿敲昏什麽後妃王侯,背着從這兒走,他們是不是都裝沒看見。

這件事——殷胥暗自記在心裏,不敢小觑。

這一關過的如此輕松,出宮也不是什麽難事,大興宮西側本就屬于人煙稀少戒備松懈之地,城牆下拴着兩匹黑馬,安靜的甩尾等待着。

殷胥還以為王祿這個代步工具會一直背他到終點,沒想到他還挺會偷懶。

他也不多問,轉身上馬,問道:“城內行宵禁,有人巡邏,想來路途不會太遠吧。”

王祿點頭:“就在城西南部的嘉會坊內,宵禁巡邏多在中部,咱們能繞開的。”

一路往嘉會坊去,殷胥真是這幫龍衆可是真·大爺,見一面奔波過半個長安城,他轉換各種交通工具,那幫人還神神秘秘巍然不動的。

過坊自然還要王祿背,等到立在嘉會坊內那座一片黑暗的高門府邸裏時,殷胥環顧四周才看向不遠處半邊臉隐在黑暗中的矍铄老者,開口道:“乞伏師傅。”

乞伏行了個禮,眉目在月光下清晰起來:“殿下受累了,龍衆三十多年再聚,實在不易,如今只得在這種地方見面。”

他身姿消瘦挺拔,哪裏像是白天那個教到無奈的老宿将,風吹動胡須,愈發像個高人。

“只是中宗去世前,殿下還未出生,這密言恐怕很難由這種方式傳給殿下,不由得臣多問一遍。”他緩聲說出那密言:“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雲影共徘徊……”

殷胥緩聲道:“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殿下從何而知?”

殷胥默然。本來是他在弘文館修書時,曾經找到藏在封塵十幾年的舊書架中的一本薄冊,夾在前北魏的雜史中,十分不起眼,裝訂方式奇怪,全篇以類似俗體字的字體寫成,他只認得一半,依稀看出大半的文字,卻讀不通。

讀不通,但并不影響他看懂上頭的落款來自于高祖,而扉頁寫的兩句詩,便是剛剛二人密言的內容。當時的筆跡看來,顯然也來自于高祖之手,讀起來與邺人作詩的思維決然不同,他反複詠來,心中感慨萬千。

這兩句詩可謂石破天驚。

大邺詩才輩出,絕句橫行,最喜雄渾風景、峥嵘往事,亦或是情濃心悲,寥落灑脫,寫詩詞句大多是對情緒與美學的直接表達。

而這首詩是理趣、思辨,是義理與邏輯。

讀過的人不由得贊嘆,邺人怕是難寫出這樣的詩句來。

殷胥反複讀過,心中不禁問,這當真是高祖所寫下的詩句?

後來登基幾年,他才再找到中宗留給殷邛的接應人名字,并找到王祿本人時,殷邛都已經成了皇陵幾位祖先的老鄰居了。

重生他再度見到王祿,本是想先試探一下龍衆如今是否已經被掌控,或是再多打探一下消息,卻沒想到王祿說出了這首詩的前半段。

殷胥腦袋瞬間清明,當時反複讀這兩句詩的感受鋪天蓋地湧來,他幾乎毫不猶豫就接下了後半句,便看到了王祿掙紮的面容與服從跪下的身影。

果然,高祖立下的龍衆,用這來做密言,也并不奇特。

于是這時面對乞伏的問題,還沒有離開過大興宮的殷胥自然不能說是從弘文館看到的,轉念道:“中宗将王祿的名字與這兩首詩刻在一枚牌上,藏在了三清殿後殿的藏書閣內,那裏無人前去,我翻書時找到了,就背過了上面的內容。”

“那牌子呢?”

“扔進三清殿的爐竈裏當柴火燒了。”他臉不紅心不跳。

“……”

乞伏有些半信半疑。

若說他說謊,倒是沒什麽說謊的理由啊。

可若是真的,殷邛找了十幾年的玩意兒,被放在了他扔兒子的冷宮裏,他豈不是想一頭撞死。然後自個兒登基十幾年都沒找到,讓一個冷宮裏沒啥本事的兒子給找到了……

不過乞伏覺得還是龍衆比較可憐一點,三十多年沒人管沒人問,如今來了個新主子又才十二三歲。

不過殷胥後頭有薛菱,從王祿的描述看來沉穩善思,倒也算不幸中的萬幸。

“殿下裏頭請。”

乞伏伸了伸手,殷胥點頭往裏屋走去,屋內更是漆黑一片,唯有乞伏從牆上取了提燈,遞給他。乞伏也引入黑暗中,房間內氛圍顯得有些詭異,提燈火燭亮着,殷胥隐隐看到四周幾張薄如蟬翼的屏風後或坐或立着一些人。

“這就是所謂的會面?”

一個蒼老的女聲響起:“或許殿下有所不知,歷朝歷代龍衆從不以真面目示人。”

殷胥語氣幾乎要氣笑了:“呵,活着的人估計沒有多少見過龍衆的,你們說是規矩,那就是規矩吧。”

那幾個屏風後的人被噎了一下,也沒想到這九皇子說話嘲諷全開。

殷胥從身邊搬了個凳子,拎着油燈坐下:“時間不多,龍衆各個分支職能說一下吧。”

他隐隐有些不耐,殷胥看不慣龍衆如此神神秘秘裝腔作勢的樣子,真有本事便顯露,如今可能人還湊不齊呢,依舊端着幾十年前的架子。

那蒼老女聲正欲開口,被人打斷,另一位坐在屏風後的男人說道:“如殿下所料,龍衆确實不如多年前,可現在還算是有個大概的樣子,做些事情還是趁手的。例如消息打探,南至廣州,北至突厥,西至波斯,龍衆的消息可以有途徑夾在官驿中送來,達到軍情急報的日行八百裏是可以做到的;以及長安範圍內的細作調動與宮內人手交替,都是有龍衆特有的途徑。”

“但這些三十年都過去了,當年的細作都死的幾乎不剩了,官驿的線路也疏于維護,龍衆即無資金,也無帝王谕令做靠山,這些想要再疏通……恐怕是要些時間。”那人繼續說道。

說到後來,他自個兒都有些覺得沒臉了。

“不過龍衆從不乏高手,輕功一流如王祿者有,精通暗殺與保護之人也有。先帝曾流傳的密武與機關之技術依然掌握在龍衆手裏,只是龍衆是個工具而已,如何修理這曾經銳利的弩機,如何使用,還是要看殿下的。”那人低聲說道。

殷胥真想說一句:我看着小,可是我不傻。

這個鍋我不背。

對方這話的意思就是,龍衆要是做不好事情,那都怪殷胥這個主子不會用,可跟龍衆本身沒什麽關系。

他将油燈放在地上:“天底下有很多神兵利器,這弩機再怎麽有傳說盛名,真不合适不好用,扔了也不必可惜,帶在身上也是拖累。神兵未必好用,合适的武器,縱然是簪子也能殺人。”

對面又是一片沉默,再度開口又換了一人的聲音。

“弩機身處高位,視野開闊,殺人易如反掌,力道之勁縱然是十位神力将軍也比不得,是由于機關環扣,動一處則因機關将能輕而易舉調轉方向,這非一人之力,而是機關各個部位配合而來。”第三人反用弩機一詞舉例道。

“再說重弩本就不是便攜的武器,而是城牆上一處無法移動的機關,換言,這城牆是誰的,這弩機就會被誰而用,若殿下不肯用,也毀不掉,還是防着有一日別的主子将這弩機對準殿下的好。”

這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殷胥想起了王祿提起的,在他找到王祿不過幾個時辰後,一位黑衣人也入宮說出了密言,當時這等巧合幾乎讓他背後出了一身冷汗。

一旦殷胥對這樣半個廢物一樣的龍衆棄而不用,龍衆如今的态度,指不定會主動聯絡那另一個知道密言之人。

而王祿究竟是殺不了那黑衣人,還是給龍衆留一條後路故意不殺,他做事習慣了懷疑。

“不是我不願意用,只是王祿連接兩件事沒有做好,龍衆實在讓人懷疑。”殷胥退讓了半步。

他表現的太像個成年人,一是為得龍衆不會小觑來糊弄他,二則他本來就是衆人眼中的拙了,沒幾年再藏拙下去,他就什麽都攬不到了。

對方也趁着這個坡往下滾,各有所求,都不想鬧的太難看。

“王祿做事不當該罰,這兩件事,龍衆必定會派人去做,只是可能要稍花些時間。我們這些老者,也有些徒弟,只是這些年徒弟們分散各地行事,有些隔得太遠,召集過來也要花些時間,還望殿下能體諒。”

“那也知道密言的第二人,不肯顯露身份,看來必定有茍且。查出他身份一事,不能等。”殷胥道。

“自是。既然已經會面,殿下便是龍衆的主子,除非殿下突發狀況或親手轉交他人,龍衆上下便以殿下為尊,此與殿下的年齡身份沒有半分幹系。”龍衆那方道。

龍衆歷朝歷代,主子都是坐在皇位上的那個,這位殿下庶子出身不受重視,怎麽看都離那皇位遠了點。不過龍衆也有自個兒的打算,年紀還小,他們不會去問這位殿下的野心,也不會主動去做他登基的助力,畢竟能不能活到争皇位那一天還說不定呢……

“另一事便是,關于這次護送庫思老王子回波斯一事。波斯路途遙遠,這一行隊伍似乎還有使臣與僧侶,人員複雜。關于賀拔慶元前往波斯路途中,具體有何等皇命,我都需要知道。”殷胥低聲道。

這也有他的考量。

先是他清楚記得前世賀拔慶元護送庫思老這件大事,如今再來得到龍衆的消息,與上輩子的記憶做個大概的對照,算是對龍衆打探消息能力的測驗,否則他不敢輕易用之。

二則是,前世崔季明并沒有跟着去波斯,他想着出使波斯的隊伍魚龍混雜,這一世有些擔心崔季明的安危,還是再排查一遍比較好。

殷胥想到了這一點,在心裏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什麽叫賤。

崔季明那挑撥人的嘴算不上,他這氣的要死還往前貼的才算。

“是。此事必定辦妥,殿下不必再出宮,消息自然能遞到殿下眼前。”屏風後的人說道。

殷胥看了一眼乞伏站立的方向:“龍衆若是有能力,再怎麽遮掩神秘,我也不會在意,可若是什麽都做不成,我想棄之不用,但憑龍衆的位置,稍作挑撥顯露,在各方的虎視眈眈下,恐怕龍衆也會成為犧牲品。”

“……殿下說的是。不過龍衆也想趁此,盡力恢複當年盛況,各有所需,殿下請放心。”乞伏師父說道。

殷胥點點頭,且就将油燈放在地上,多一句也沒有,便起身離開,跨過門檻才道:“得了些資源,龍衆還是發展一下,才好以後站得住腳。這弩機怎麽修我不管,自個兒擺弄去吧,如今沒得選,日後還是這德行,便也沒得未來了。”

殷胥頭也不回走出去,龍衆破綻如此之多,還真以為他什麽都看不出來,不過看出來也不必說出來。

王祿在院子中等待着他,殷胥面無表情的往他背上一跳,也不管自個兒挂在他後背上的樣子像不像個熊,只拍了拍他肩膀道:“回去。”

早點回去,還能睡兩個多時辰。

直到王祿的身影消失在屋檐上,站在院中的乞伏師父才松了一口氣,提着油燈急匆匆往屋裏走,拿着燈燭點亮屋裏所有的燈燭,嘴上念叨道:“能不能動作快一點,咱借的這屋子,一會兒還要給人家打掃了。幸好沒開燈,那小殿下看不見這院子破敗的都快長滿青苔了——哎,老秦我說你,能不能別跟個爺似的攤着別動。”

一個眼皮耷拉着滿臉沒精神的老頭抖了抖手:“那小子的氣勢搞的我都感覺跟多少年前見中宗似的,幸好我瞎,看不見的時候吹牛都更有氣勢了。”

旁邊濃妝的老太太搖着扇子顫顫巍巍的從凳子上起來,咯咯冷笑:“喲,瞧你那能吹的啊,還徒弟不少,當年龍衆七主,倒是一個個命長,活的吃嘛嘛香,看見王祿的密信肯回來的,就咱們四個半死的,那三個真是無所謂哈。再說龍衆的徒弟除了那個把宮內斂財當正職的太監小子,就剩個在碎葉當乞丐混日子的小子了,還一副桃李滿天下的樣子——”

“呸!不吹咱能怎樣!”中間那個矮胖老頭坐在凳子上腳都夠不着地,氣的鼻頭通紅:“我能跟人家小殿下說當年頗有手腕,知道長安大半高官機密的豔妓現在就是個快關門的老花柳巷的老媽子麽?!還是說老秦這個天下第一劍客的師父已經瞎的連太陽都看不見了!不吹牛逼,人家看咱龍衆這個樣轉頭就走了!”

乞伏讓他說的一陣沒臉,手上卻不停的将家具擺回原位,弓着腰拿笤帚掃了掃地,跟個老僧人一樣念叨:“也不能這麽說,咱們珠月好歹手底下有幾個新姑娘,算是咱們裏頭事業做的最出色的了,矮虎子,要是讓那殿下知道,你如今兒在興化坊邊買湯餅,咱龍衆的臉也不用要了……”

矮虎子只是個笑稱,那紅鼻頭矮老頭跟這個名號太契合,大家也就漸漸忘了真名。他從凳子上跳下來,搬着後頭幾張凳子上放的假人:“切,這事兒查出來之後給那小殿下,等他拿出來錢,我就花錢買徒弟去,當年的本事再教幾個徒弟出來,以後都是龍衆的人——”

想當年龍衆招徒弟都是層層選拔的死士,如今龍衆窮的夥食不好,俸祿別提,想要招徒弟,都要給人家塞錢求人家來,再經過審核,能有點樣子也保守秘密的徒弟也就剩兩個了啊。

他們又幾乎都沒有家室,中宗不用他們之後也不給退休金保障金,這幫人當年有任務的時候,得錢容易,花錢也容易,到了後頭各個都拿不出存款來養活自己,又不能背叛皇家,只能找點小營生先過着日子。

沒想到這日子一直過到快老死,中宗死了沒動靜,殷邛兒子都大了還是沒動靜。

聽着王祿說小殿下來了,各個也是沒想到老死之前還能有這一天,心中英雄氣概,萬般豪情都湧出來了,幾乎可以預見自己又能百般手腕縱橫長安。等到聽說王祿屁事兒都沒幹成,這殿下還相當不好對付,一幫老頭老太太就蔫了……

先對付着這位殿下,別讓人家嫌棄的直接就當龍衆是個垃圾才是最重要的吧!

“哎,別廢話了。這幾個假人藏好,剛剛燈一點效果挺好的,跟真人似的。乞伏,你別穿着這好衣服幹活行麽!”珠月捏着扇子跳腳道,頭上的釵子亂顫:“老娘拿着押金借的,破了一縷絲緞,你都賠不起!你剛剛裝絕世高人倒是裝的爽,也是天黑那小殿下沒低頭,否則看着褲腿短一截露出腳腕,豈不是笑掉大牙!”

“我說你真是浸淫風月場多年,心眼就是多,把地方定在這麽遠這麽偏的嘉會坊,這殿下一路過來估計被折騰的不行。你倒是順水推舟的說一句殿下以後不用來了,咱也不用再借房子租衣服了——”

“別鬧……別鬧,我這摸不着我的拐了,矮虎子,你快扶我起來啊……”

屋裏亂成一團,等這幫三十幾年前的龍衆能人,換好衣服相互攙扶着走出這借來的府邸,也準備各回各家,矮虎子還要準備明早上賣的湯餅呢。

“你說,那個在西北當乞丐當上瘾的小子,收了密信能不能回來啊,否則就王祿一人撐不住場子啊……”老秦扶着珠月的手,瞎了也不忘揩兩把年輕時候揩不到的油。

“鬼才知道,他又不像王祿那麽聽話,當年反叛的時候,動手跟乞伏幹架那混蛋勁兒,我還希望他別聞着錢味兒回長安,容易出事兒。”珠月擰了瞎眼老秦的屁股一把,嘴上卻嘆了一口氣。

四人這回真是意識到了當年的局勢已經過去的差不多,現實逼到眼前,誰都不得不嘆息,四人無言,矮虎子背着老秦,四個人站在嘉會坊內無人的街頭,相顧一眼,各自身影一閃,幾乎轉瞬就消失在了街道上。

而另一邊,王祿有些心虛的背着殷胥往宮裏走,快到山池院的時候,一直無言的殷胥開口了。

“下次給你師父買條合身的褲子,孝敬孝敬他。”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