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睡覺有人送枕頭
第二日早上醒來,陸小琬就覺得神清氣爽,一想到自己就要跳出這個火坑,心裏便有說不出的快活。陽光從外邊照了進來,暖洋洋的曬在她的臉上,似乎有一雙溫暖的手在撫摸着她的臉龐般。
紫槐樹下一地的落花,落花上有拖曳的痕跡,非常明顯,那是昨晚春生娘将那幾個下人拖過來的印跡。陸小琬支着手腕看着那一地落花,想着昨晚那幕場景,心裏就有些後怕。若是昨晚那四個下人沒有被人暗中制住,恐怕自己要費一番功力才能逃出去罷?雖然說自己有些拳腳功夫,可院子裏幾個人要對付四個壯漢,恐怕還是不可能的。
究竟是誰在幫自己呢?陸小琬蹙着眉頭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究竟會是誰這麽及時的來幫助了她。新婚之夜從屋頂上掉下雞腿,昨晚那些下人又莫名其妙被人制服,這絕非偶然,也該不真是有神仙相助,可這人究竟是誰呢?難道是卓武留在這裏的暗樁,命他暗中保護自己的?
院子外邊響起了敲門聲,如霜應聲走了出去開門,打開門一看,外邊站着劉梁夫婦倆,身後還跟着劉廉媳婦和幾個下人,見了如霜,劉梁夫婦相互對視,一抹奇怪的笑容在臉上浮現。昨晚就叫廉兒來院子裏把這新寡婦人給睡了,到時候納做平妻,就不怕她能跑到天邊去!這麽晚了還院門緊閉,想來廉兒昨晚是得手了,兩人激戰一夜,睡得正沉罷?站在他們身後的劉廉媳婦,一張小圓臉兒繃得緊緊,雪白雪白,嘴唇咬成了薄薄的一條縫,似乎都要滴出血來般。
“二少夫人呢?我們找她有些事情。”劉梁色迷迷的看了下如霜,怎麽今天才發現兒媳婦有個這般美貌的貼身侍女。
如霜被劉梁那眼神刺得一陣不舒服,彎腰行禮道:“二少夫人剛剛起床,正在梳洗呢。”
“都日上三竿了,為何才起床?”劉梁夫婦聽了這話,把如霜撥在了一旁,大步朝裏邊走了進去,劉廉媳婦也一臉哀愁的跟了上去。
門口的簾子被打起,陸小琬擡頭一望,該來的人終于來了,她微微一笑,那陽光便化做了她眼底的清影,亮亮的掠過門口那幾個人:“請問公公婆婆和大嫂今兒這麽早就到我這裏來了,有何貴幹?”
劉梁把腦袋探了進來,眼睛瞄到了床上,見上邊整潔光鮮,根本看不出有什麽鏖戰的痕跡,不由驚奇道:“咦,廉兒怎麽沒有在這裏?”
陸小琬等的正是這句話,劉梁話音剛落,她便猛的從跪坐的小軟墊上站了起來,手抖抖索索的指着劉梁道:“公公,你在說什麽胡話?大哥他為何要在我這裏?你這般說究竟有和用意?”
看了看站在一旁臉色尴尬的劉夫人和劉廉老婆,陸小琬回憶了一下前世看的那些電視劇裏的潑婦形象,撲到床上便大哭大鬧起來:“夫君啊,可憐你才撒手人寰,就有人欺負到我頭上來了,竟然誣陷我和你大哥有私情!這都是什麽事啊?清早公公婆婆到未亡人內室來找活着的兒子!”陸小琬一邊哭喊,一邊用手拍着那床榻“砰砰”響:“你要是在天有靈,你快來看看你的好阿爹阿娘,這是要逼死我不成!”
聽着陸小琬這般哭鬧,劉梁夫婦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劉廉媳婦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些笑容,走了過來在陸小琬身邊跪坐下來,摸着她的頭發道:“弟妹,你想多了,公公婆婆只是來看看你現在精神可還好呢……”
陸小琬騰的坐直了身子,淚眼汪汪的望着劉廉媳婦道:“我的耳朵還沒聾,我的腦子還沒糊塗,公公那句話是什麽意思,我清清楚楚!你跟着過來難道也是這個意思?你竟然還會跟着他們過來?夫君喲,我跟着你去了罷,省得人家總是在打我的主意!”望了望劉梁夫婦,陸小琬恻恻的一笑:“不對,是打我嫁妝的主意,我這人又算什麽,自然是嫁妝更重要!”
劉梁夫婦被她一頓夾槍帶棒,說得臉皮通紅,站在那裏面子都不知道往哪裏擱,身後幾個仆人也是臊得滿臉通紅,沒想到自己的主子竟然會這樣沒臉沒皮。
就在陸小琬正在撒潑打滾的時候,有個小厮走了進來,大聲對劉梁夫婦說:“老爺,夫人,郡守夫人下了帖子過來,叫你們帶着大房二房的一起去宗祠呢。”
劉梁夫婦面面相觑:“這又是出了什麽事啦?”
陸小琬“騰”的站了起來,揪住劉廉媳婦的衣襟走到劉梁夫婦面前,捋了捋袖子,兇神惡煞的說:“我還正想鬧去宗祠呢,正合我意,一起去罷!”
聽着這話,劉梁夫婦也慌了神:“老二媳婦,你別當真,是你阿爹今日早上多喝了幾杯,滿口胡言,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陸小琬冷冷一笑道:“我看公公這模樣可是清醒得很呢,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樣。”說罷擡腿就往門外邊走 :“剛剛好大伯娘下了帖子來喊,我們趕緊去罷。”劉夫人一心急,拉住了陸小琬的衣袖,正準備柔聲相勸,卻被趕上來的春生娘一手便将衣袖從她手裏扯了出來,和如霜小蓮她們擁着陸小琬往外邊去了。
劉夫人恨恨的看了一眼劉梁,跺了跺腳道:“都多大歲數了,說話總不合時宜!走罷,免得大家在宗祠等久了。”
劉梁應了一聲,沒精打采的跟着劉夫人走了出去,只有劉廉媳婦,驚喜的看着那群人的背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來昨晚夫君并未和弟妹睡在一起,他是清白的!可是公公婆婆為什麽要誣陷他呢?想到這裏,她爬了起來,快步跟了上去。
宗祠的門大開着,走在外邊就可以見到裏面隐隐綽綽的坐了好些人,陸小琬紅着一雙眼睛邁步走了進去,根本就不理會在後邊緊緊追趕的劉梁夫婦。進到宗祠裏邊,便看見郡守夫人關切的眼神,二話不說她跪拜在地,嗚嗚咽咽:“請各位長輩為文君主持公道!”
劉氏幾位長輩都互相看了一眼,心道劉愹死了這侄媳婦自然會提起出府一事,可沒想到這卓家小姐竟然提得這麽早!跟進來的劉梁夫婦看了看幾位兄嫂的臉色,心裏略微放寬了些,看起來大家都不贊成老二媳婦這麽早自請出府,那自己還有機會做點手腳。
“各位長輩,昨日是夫君的頭七,今日一早公公婆婆便帶了大嫂來我內室找大哥,請問文君這臉面又該置于何地?公公婆婆又是何居心?”陸小琬臉趴在自己的衣袖上,竟然淚如泉湧,嗯,這是入戲了麽?
聽了她的話,幾位劉氏長輩都大吃了一驚:“竟有此事?”
陸小琬抽抽搭搭道:“若非他們這般心急,我又怎會提出這種要求來?昨晚大哥就潛入文君院子裏欲行不軌,幸而文君的乳母将他制住,否則……”說到這裏,陸小琬擡起頭來,一雙紅腫的眼睛楚楚可憐的掃視了下端坐着的長輩們:“否則文君也只有一死,追随夫君于九泉之下了!”
郡守大人聽了此事,勃然作色道:“劉廉在哪裏?把那孽畜帶進來!”旁邊幾位劉氏長輩也是訝異不已,紛紛交換了個眼色,大家心裏一輪,便知是那劉梁夫婦準備打媳婦嫁妝的主意,怕她帶着嫁妝出府了,所以才叫劉廉去污辱了她,讓她不得不留在劉府。想到此處,衆人臉上皆是不屑,看着劉梁夫婦的眼神全是鄙夷。
劉廉便帶了進來,依舊是昨晚那幫捆着,看起來他也受了一晚上罪,眼圈青黑,神色疲憊,見到宗祠裏衆位長輩怒視的目光,不由得縮了縮脖子道:“都是阿爹阿娘叫廉兒這樣做的,廉兒也是無奈之舉,畢竟父母之命不得不從。”
聽到劉廉這急不可耐想給自己洗清的話,劉梁氣得胡子都吹了起來,這個兒子太沒有用處了,難道就不知道反咬一口,說是老二媳婦誘騙他去行不軌之事,他堅決不從,結果老二媳婦惱羞成怒,幹脆以退為進呢?
“五弟,五弟妹,你們也聽得清楚了,這事我們就是想站到你們這邊都不行了。”郡守夫人淩厲的看了劉梁夫婦一眼:“我認為侄媳婦自請出府的要求很合情理,她不适合再在劉府住下去。”
旁邊的劉二夫人也點頭道:“世上哪有這樣的事兒?我們聽了都覺得心裏寒碜得慌,做得沒臉沒皮的,真是丢了咱們荊州劉府的臉!”說罷望了望陸小琬道:“侄媳婦,你也別怕,事情我們都知道了,自然不會委屈你。”一邊說,一邊想到了那塊金餅子,心想着這侄媳婦還真是不錯,自己嫁進劉家二十多年,老五送的節禮加起來都沒有送過半個金餅子呢。
其餘兩位劉氏長輩随着劉二夫人的話,也紛紛發表了他們自己的意見,每個人都點頭稱是,劉四夫人更是尖銳的提出了嫁妝的問題:“我覺着侄媳婦的嫁妝也叫她今日帶走罷,因着數量龐大,我們幾個一起去做個見證會比較好,免得回了府裏,老五夫婦又不認賬,少不得叫可憐的侄媳婦吃虧。”
陸小琬聽着心裏歡喜,但也明白這位四伯娘話裏的意思,不就是叫她再送點給她們,她們就會讓劉梁夫婦把嫁妝全部歸還麽?這好說,畢竟她還準備狠狠的坑劉梁夫婦一把的,那些坑來的銀子就全送給幾位劉氏長輩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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