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14)

不能禍害人了?你不喜歡誰,我就禍害誰。”

犰犰聽了咯咯笑,大拇指磨他的唇,又撅嘴兒,“來北京了怎麽不告訴我,電話也打不通。”

“入佛頭一年,你每個月都要齋戒幾天,犰犰,你又離不得葷,我幫你在雍和宮守着了,你該怎麽快活還怎麽快活。”

犰犰一愣。突然想起來絨布寺出世時是有這麽一說,瞧她只享“妙吉祥”的福,把該守的戒律全扒腦後勺去了!

立馬臉紅,她也曉得羞愧,手松了,不再玩笑,又規規矩矩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望着頂上佛祖,“是我造次了。”閉眼,默念經文起來。越來越靜。

初一一直就這麽盤腿望着她。

犰犰去了“李紗帽胡同”,他當然知道。那天,龔曉躍正好還點了出“三尺媚”。初一眼中有輕笑,龔曉躍那厮臨走前特意來自己的地界兒張揚一把,沒想,走狗屎運,巧了還碰見犰犰了——估計以後還有得鬥。——哦,不,真還等不得“以後”,他人是走了,有些東西,已經開始“搶”了。———

正想着,初一轉眼看過去,魏小白從二樓小閣樓上走下來。初一起身,“看得見嗎?”

魏小白輕輕搖搖頭,若有所思,“部隊圈地搞工程用得着警車守着?這是哪路人——門口那些車停着的是哪路的。”

“總政的。那邊fa輪殿馬上有個藏宗武器展。”

“邪乎不是,老子才看中這塊地——”

難怪魏小白嫉恨。

傳說緊挨雍和宮後的戲樓胡同,有一塊地下埋着一尊“金佛首”,是雍正帝壓在前邸的鎮邪之寶。

現如今,雍和宮後開始拆遷了,魏小白盯住了這塊地。一來,據說“金佛面”造像正好是文殊面向,可不應了犰犰的“妙吉祥”。魏小白想試着挖挖,看有沒有這出兒,如果真有,得到了,也算給自己的犰犰攢福澤。

如果沒有,緊挨雍和宮的這塊地價值巨大,魏小白六年一步未踏京城,現在回京,正好拿這塊地打響“重返京城”第一炮!嗯,小小少人是要從軍了,精明的商業頭腦可絕不會跟着迂僵起來。

到底是一丘之貉,沈迦離一準兒明他的心思,一進駐雍和宮就禁了一切陰暗事業,專注地準備搞定後面那塊地。哪知,——沈迦離進駐後的第三天,後面那塊地就被部隊工程車圈了;雍和宮內也說fa輪殿要籌備“藏宗武器展”,雖然主辦單位是文化部和宗教協會,總政只是協辦單位,卻,軍車一輛一輛停靠在門前,倒像“次變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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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白看着那邊佛像下還在靜靜默念的犰犰,——他這還沒有入伍呢,博弈就已經開始了———魏小白冷笑,要搞是不是,老子陪你們玩兒!

卻,

真正把小小少惹恨怒了心的,還不是這一件。

四月二十八,北京高老莊承辦了它開張以來的第一場婚宴。注定精致。

裏面陳設沒改動,就是搭了一個非常別致的戲臺。

黃東東親自設計,八角式,攢尖頂。

戲臺下設九口水缸。水缸既能擴音,又能園聲潤色。且“九”寓意“長長久久”。

最別致,是戲臺中央盤着一條怪獸,是牛、馬、鷹、猴的混合體,軀幹上布滿塔狀突起。這也是黃東東設計的,當然原創是高犰六年級時的塗鴉作品。黃東東記得,那年高犰邊畫着怪獸邊說,“我以後出嫁了,就要纏着這東西入洞房,新郎要害怕,我就不嫁他,說明那是個沒膽孬種兒。”

那年東東就曉得自己拍不下高犰這婆子的,高犰畫的栩栩如生,他看了,真心怕,寧願娶個醜八怪,也不抱這個神經病入洞房!這主兒,伺候不起,寧願當沒膽孬種兒。年幼的東東那時候就有了這個自覺,呵呵。

112

古老的中國智慧這樣教導我們說:

如果你想一天不得安寧,你就請客;

如果你想一年不得安寧,你就裝修;

如果你想一輩子都不得安寧,你就結婚。

關于“一輩子不得安寧”的另一個版本是:“如果你想一輩子都不得安寧,你就娶姨太太。”娶姨太太當然是舊社會的事,新社會改叫“包二 奶”。這個版本,無疑令“一輩子不得安寧”更有說服力,但是不知何故,舊社會的姨太太們好像個個都擅長炊事,至今仍在流傳的一些著名私房菜系或者個別名馔,都出自姨太太之手,莫非,老爺們當年就是經常性地避免“一天不得安寧”而選擇了“一輩子不得安寧”?

高犰此時想着這個問題時,人正站在飯店門口作為新娘迎接賓客呢。

今天的一對新人穿着都很樸素。高犰一件由紀梵希設計的象牙色低圓領連肩袖的絲緞禮服,上衣 胸 前有精致的刺繡花卉,腰部以蝴蝶結腰帶微微束緊,裙身微呈喇叭型,內有雙層的絲質和塔夫綢襯裏。發髻也簡潔利落。淡妝。看上去清雅秀麗。

魏小白簡單的白襯衣,西褲,皮鞋。腰間紀梵希皮帶與老婆的一身兒搭配成雙。

看上去,這小兩口淨美、氣質佳,再加上臉上真摯的笑容,深得前來的高知賓客們的眼緣。

确實,高、黃兩家俱高知出身,親朋好友大多學識界,喜淨喜素喜雅致,這場在高老莊舉辦的婚宴,不張揚中細節顯檔次,很符合這個階層的興好。

“犰犰,百年好合啊,這一朝嫁為人婦,老高看是又滿足又心疼吶。”

“謝謝錢伯伯。”犰犰柔羞的微笑。一桌子都是從小見她到大的叔伯長輩,有些還是她的老師。

“真是快,一晃眼,你看犰犰都出嫁了。還記不記得,那年小瞿結婚,犰犰跟東東跑去搗蛋,——”一桌子教授都笑起來。笑得犰犰臉更紅,一旁招呼客人的東東還直撓腦袋,“都是犰犰的主意。”

那年,上海路天主堂正在舉行婚禮,教堂外犰犰穿得像個小公主卻撅着小嘴巴,“無聊死了,有沒有什麽好玩的?”東東也穿着小西裝,也像那樣撓着腦袋,“玩什麽好呢?”

“對!去和新郎開個玩笑吧。”小犰犰壞笑,

“開什麽玩笑?”

犰犰湊到東東耳朵旁蛐蛐蛐,

東東也壞笑起來,犰犰一說完,他就跑進教堂裏,對着新郎官大喊一聲,

“爸爸!你怎麽又娶了個媽媽!!”

當時,犰犰躲在門後面捂着嘴巴笑翻了。東東被大人抱着“痛打”了一頓。

現在又提起這件趣事,老高知們哪個又不感嘆呢,原來意氣風發的當年過往,現如今随着兒女們的成家立業,都已經成為美好的回憶了。——

當然少不了叔叔伯伯阿姨們囑咐小白要好好珍惜犰犰。沒有人知道小白的身世,只知小白的父母多年前亡故,所以多少都還有些同情這個幹幹淨淨的孩子。有些甚至理解成,高教授确實舍不得犰犰,女婿一身清白,可以招贅上門了。

趁着小白在主桌那一桌接受長輩們的“交代囑咐”,犰犰略顯疲态地端着酒跟東東邊交談地回到她自己朋友這一桌兒。

“咳,歲月真是不公平,你看它對老男人特別特別厚待!高教授就不談了,風采卓絕。東東爸爸也儒雅有加。沒想,今天一看錢陸,還是那樣爽朗翩翩!”荷蘭妹妹直嘆。

就是剛才那個祝犰犰百年好合的錢陸教授在武大時也教過荷蘭一年,後來調到北師大了。

犰犰喥了口酒,這金門高粱口感真不錯,小白搞來的,怎會有差?今天是要招呼賓客,不能好好品,趕明兒,一定用心喝一盅兒。

“就是想着今天有錢陸要來,我裙子都不敢穿短,妝也不敢化濃一點。”犰犰笑,“錢陸名言,小姐化妝,塗重粉,顏色發藍,走在陽光燦爛處尚稱好看,走到了暗處就讓人想起了戲臺上的窦爾敦。小姐穿短裙,會朝上收 縮,走上街呈現一種倒馬鞍形。一些可愛婦女走在當街叉開腿站下來,用手抓住裙子的下擺往下拉,簡直可怕至極。咳,嘴毒令人發指。”

荷蘭也笑,“沒發現嗎,還是這一批老教授最可愛,适當憤 青,稍矯情稍二一下,真叫人懷念。——”

正說着,見端無微蹙着眉頭走了過來,她才去上洗手間了。

“怎麽了,幽靈屎?”荷蘭問。還說人家老教授“二”,她們這幾個鬼女人最“二”!何謂“幽靈屎”?就是你已經感覺大出來,但在馬桶內找不到屎的那種。她們當年還分出許多屎的種類,什麽清白屎、濡濕屎、續攤屎、額頭青筋爆裂屎、如釋重負屎、豪華加長屎、氣泡屎、玉米粒屎等等等等,咳,算了,吃飯呢,不多說這些了。

端無也不見怪,搖搖頭,“廁所裏有個女人在哭呢。東東你去看看,這犰犰大婚,一個女人擱那兒哭哭啼啼的,影響多不好。”

東東先蹙起眉頭,後又又好氣又好笑地瞄她一眼,“才說鬼話咧,你要我去女廁所管閑事?”

荷蘭已經起身,橫他一眼,“這怎麽是閑事!犰犰結婚,一個女人哭,什麽意思嘛,去看看去看看!”

荷蘭先行,東東只得起身,犰犰也跟去鳥,端無殿後。

照樣是荷蘭先進去女洗手間,一會兒,荷蘭出來,很謹慎地對東東說,

“诶,你真的得進去瞧瞧,是你的一個服務員妹子。”

“啊,我剛才沒見她穿制服咧。”端無問,

“才換的。”荷蘭說,推着東東進去了,犰犰也跟着進去瞧了。

就見一個穿着“高老莊”服務員制服的女孩兒正在鏡子跟前賭氣似的哭,水臺上還放着一只手機。這情形,有點像剛打完手機,跟誰鬧別扭哭得厲害。

“你,你誰呀?”東東有些嚴厲地問,畢竟是自己的員工了,怎麽這麽不講組織紀律,他一再交代過,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一定要以飽滿的精神狀态迎接“領導的領導”檢閱!咳咳,領導的領導實際上指的就是他家老頭兒。

好了,這婚宴才開始,就有躲着哭哭啼啼的,這要叫老頭子瞧見了,一定會說自己“管理隊伍”不科學不人文,極有可能欲加之罪說自己“敗家”鳥,——怎能不叫黃東東一下充分重視起這件“廁所哭啼事件”?

女孩兒冷不丁一下闖進來這多人,其中還有個男的!———先吓了一跳,後來硬氣勁兒上來,

“我誰不重要,你誰才奇怪,跑女廁所裏瞎嚷嚷什麽!”很正宗的京腔。

嘿,是個有點“二”的犟妞兒咧。也許由于氣質相同,三個女人倒同時興味起來,放松下來,看她跟東東過招兒。

東東立即“老板的威嚴”收到威脅,竟然這妞兒不知道這是他的地盤?不識主兒?

“我是你老板!這是我的店!你不認識我?你,你哪兒來的!——”女孩兒的京嗆味兒真氣着東東了,上下不分,主從不辨滴——沒規沒矩!

看來,嗆妞兒正在氣頭上,嘴不饒人,

“老板就有狠了?給人穿的甚麽制服,”說着還揪了揪衣裳,“瑪麗蓮夢露的34、22、34,硬叫你改成22、34、22,你成心的是吧,波 霸不要,要飛機場?”

“撲哧”荷蘭要笑出聲兒。衣裳其實很合身兒,嗆妞兒是嘴巴厲害,故意寒碜東東呢,鄙他不識貨。

東東真動怒咯,“少廢話,走人走人。”直接炒,手還嫌惡地直擺。

女孩兒倒不驚動,也沒說話,脫下工作服,裏面是件很樸素中性的襯衣,顯然也沒打算幹了。

“你是說相聲的?”

高犰突然問。

神經病這一突發奇問,若是旁人肯定好笑。可是,這都是她親近友人,沒人笑。更出人意料,女孩兒停了下,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你到識貨。一直想學相聲,可惜沒人收。”女孩兒說的一本正經,真的一樣!

犰犰指了指她的手腕,果然,那手腕上有個淺印兒,“聽說舊社會老天橋下學相聲的,手腕上都得蓋個章兒,好跟那些耍把戲的有區別。沒人收你,你自己蓋的?”

“可不是。說相聲又不丢人,下 九 流哪件兒不要真功夫,我也想得到真傳。”

“那怎麽就沒人收呢?”荷蘭也好奇地問,

女孩兒垂下眼,解衣扣,“沒錢。家裏人不讓。”挺犟的模樣。

“你哭,是跟家裏人在賭氣吧,為說相聲兒?”高犰輕聲問,

女孩兒眼睛裏又紅潤起來,過了會兒,點點頭,“他們非要我嫁個瘸子,那瘸子還有個孩子,我不願意,他們就掐了我的經濟來源。——”

可憐喏,原來是包辦婚姻的産物。——

東東這時候卻沒有同情心,“別聽她胡扯,走走走走!”

女孩兒真恨恨地看向他喏,又有種走投無路的悲憤感。

犰犰卻信她,皺着眉頭也看向東東,“你先弄清楚再處理,能幫一把怎麽不幫——”

正說着,突然聽見外面“轟!!”一聲巨大的沖天炮仗響,吓得幾個人都一跳!

還沒搞清楚怎麽回事,接着,———

“噼裏啪啦噼裏啪啦!!”震耳欲聾的鞭炮巨響啊!!

比那次荷蘭妹妹家“請妙吉祥”聲勢巨大不曉得幾多倍!!聽聲響兒,硬像是半個北京城都在炸鞭了!!

犰犰一陣心慌,

怎麽回事兒?!!這次婚宴說好低調不張揚,一挂鞭都說不放!怎麽——

犰犰捂着耳朵忙跑出去了!

113 (第二部,完結)

鞭炮喧天,此時,這些綿延萬裏般的轟響在高犰看來已經不算什麽了。站住在角落裏看向那個門口,———

一排接一排的軍裝接踵進來。有些是一個人,有些是兩三個人;有些手裏捏着那麽厚一個紅包,或多個,甚至一打,後面擡着全新鮮玫瑰的大花籃,上面書寫“祝魏小白、黃東犰百年好合”;大部分手裏捧着而來的是一個香爐那麽大的金缽,裏面盛滿全金的“子孫饽饽”。——

說實話,此時的情狀相當詭谲僵尬。

魏小白站在主桌這邊,沒有挪動,只是那雙精媚的鳳眼裏——仔細看,明擺盛着盛怒!!

不用看,小白也知道此時高廻和黃教授兩位心中該是如何不滿,好好一個溫情簡潔的婚宴,如今,非要盛染上如此不可思議的驕奢張揚!——這是誰幹的?!全是部隊上的!———一目了然,小白怎得不恨透心骨!

高犰站在洗手間出來的這邊角落裏,也沒有挪動。雙手依然捂住耳朵。犰犰很茫然,心中或多或少煩悶起來,好好一個婚宴,糟蹋了———

新郎新娘都無人出面接禮,本身坐在宴席上的賓客們被這突然而來的大仗勢也驚疑住,說話的人都沒有了。而送禮的人還在源源不斷走進來,沒人接待,也都一時疑惑在那裏,不知道豐厚的賀金送至誰人手?

眼看着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後面開始排長隊了!高老莊的大堂經理也急急忙忙走進來,“東東,怎麽辦,外面的車都堵到那邊路口了,全是軍車、政府車,開過來一輛整一挂鞭——”什麽聲音都聽不清楚,人只能湊到耳朵跟前費勁兒大聲說。

東東扭頭看了眼犰犰,又望了眼那邊的魏小白,多少了點內情,當機立斷,邊卷袖子邊朝門口疾步走去,“這邊來!各位這邊來!”橫過來一張桌子,臨時作為接待處,開始收禮金咯!

“這‘子孫饽饽’倒哪兒?”後來才發現,這可能是他們部隊八 旗新興起的一種新婚送禮方式,全是一缽一缽的純金“子孫饽饽”。按說送來了,要倒進接禮方擺在門前的一個大金缸裏,可是現在上哪兒搞大金缸?東東叫廚房把那些大水桶全拖了出來,後來一缽一缽就往裏倒哇!

不僅金“子孫饽饽”,就是大大小小,一個比一個厚的紅包也是往這些水桶裏邊甩。當然要把賬都記下來,東東把自己店裏面的記賬本全搬了出來。倒一缽“子孫饽饽”,甩一打紅包進去,人就在那記賬本上自覺寫上出處兒。

東東見到,上面全部是,“總政,張揚。”“總裝,王徐勤”“總政,劉蒙。”“北京軍區衛戍1師,洪頁海。”“總裝,王彥修。”等等等等等———東東不知道,這些名字在這些部門該是如何如雷貫耳,全是一等大員呀!

魏小白冷着眼,打了一個電話。不多時,就見長長的送禮隊伍中進來兩個人,朝魏小白點了點頭。魏小白随即彎下腰在高廻、黃教授中間說了幾句話,情态很中肯。就見高教授微蹙眉,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魏小白看向那兩人,一點頭。馬上又進來五六個端莊有素的高挑女孩兒,黑色西褲、小西服,名牌上別着的是“北京飯店”。一桌一桌恭敬有禮地去疏導賓客,随着她們向外走去。外面,停着兩輛北京飯店的豪華大巴,客人們都上了車。

就這樣,順利轉移完賓客。魏小白早已走到犰犰身邊,手裏端着一盤水果,遞給犰犰。犰犰用小叉子叉起一塊西瓜放進嘴裏,有點氣鼓鼓地望着小白。

小白靠在桌旁,笑。又湊近她耳朵旁,“現在曉得你那些隊伍有多壞了吧,就是要給我們的婚禮丢糞!你也別氣,咱哪兒也不去,看他們能送多少來。”小白後面一句毒辣地埋在心裏呢,接下來,他分文不動,這一桶一桶的,連賬本兒,全送去中央軍紀委!

“不是他們,起碼不是韓應欽。”犰犰确實也有氣,可是還是要維護。

小白慢慢用小叉子叉起一塊蘋果遞給她,“韓應欽,倒真不會。其它的,———”小白垂下眼,恨毒流轉其間。不多說了,不應該把犰犰扯進來。

犰犰還是很憂慮。她知道胡來鄭井他們和小白關系僵,可她也了解他們的為人,就算恨小白,卻絕對不會牽扯進自己。這個婚宴,明明曉得她也參與其中,會這樣故意給自己添堵嗎?不會,絕對不會!

犰犰一顆蘋果放在嘴邊,又拿了下來,無不擔憂,“別鬧,你們別鬧。”

“不鬧,不鬧。瞧你愁得,”小白把她擁進懷裏,“犰犰,爸爸說那個高粱酒挺不錯,送幾箱回武漢好嗎,”轉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犰犰點點頭,“我的意思是,你把這個進酒的途徑告訴東東,這個酒,香,口味也不是那麽重,在武漢那個高老莊裏面賣,肯定也有很好的口碑。”

瞧犰犰對東東還是好啊,細心地還是為着東東的生意着想,畢竟她知道東東現在正是起步階段,需要幫持。

“嗯,我知道了,會跟東東———”

小兩口正說着,突然聽見,

“哎喲,犰犰,可算把個隊伍排進來了,這陣勢,我怕今天還見不着你了哩!”

犰犰一望過去,竟然是崔衛平和張寧!

犰犰心一跳,他們怎麽來了?!莫非真是鄭井——犰犰忙走過去!魏小白似笑非笑,眼下陰沉。

“你們怎麽來了?!”犰犰望着他們手裏捧着的東西。崔衛平一手插在軍褲荷包裏,一手随意拎着厚厚一個紅包兒。張寧雙手懶洋洋地抱着個金缽缽,裏面滿滿全金“子孫饽饽”。

張寧見她瞄着那“子孫饽饽”,稍擡起來遞她跟前,“喏,這東西北京各個金鋪都賣斷貨了,都在那桶裏面呢。”說着,下巴朝那些大桶揚了揚。後來口氣無不譏诮,“小小少大婚就是威風,下文件叫人來送禮咧。”

崔衛平看出點兒犰犰的疑意,“你不會覺得這一切是鄭井故意整得吧?!”

張寧一聽,仔細瞧犰犰,接着就搖頭,“犰犰,你可不能這麽沒良心,小井對你那一片心,———就算他瞧不上魏小白這狗 日 養 的,今天也是你大喜的日子,小井絕對不會給你添這個堵兒!”張寧急了!

犰犰也着急,忙搖頭,說的好像她多沒良心,剛才她不也這麽肯定來着,———只不過,看見他們也來了,這心,———咳,衙內煩死了!這誰給自己添堵呢!!

“不是不是,——可你們怎麽來了呢?”又有些埋怨,

崔衛平把那紅包在她跟前抖了抖,“能不來嗎,軍委內參文件後面一排紅頭小字兒,魏小白結婚!直屬機關接着文件的,誰敢不來?都知道這小小少要入伍,上面都巴結,下面不更上趕着來獻 媚?都精着呢,看這紅包厚吧,你那賬本兒上署的是一個人的名兒,紅包裏面還有名單,全是聯名兒,這金疙瘩也是。平攤下來,一個人沒多少。所以,魏小白想送軍紀委也不可能,人人都有份兒。喏,軍紀委的人後面還排着隊呢。——要說,如果這真是有人陷害,整這麽大個動靜兒,——啧啧啧,叫魏小白往軍委那上面刨兒吧。不過,這像陷害嗎?小小少要入伍,沒這場婚宴,早晚瞅個由頭也會有這麽一遭兒,巴結不是!”

這一說,犰犰倒放下心了。如果真只是因為部隊巴結白家而整的這麽一出兒,跟胡來鄭井他們都沒有關系,她還愁個什麽呢。咳,權貴吶,那圈子的算計,她沒那功夫去cao心。

只是,無論崔衛平張寧他們說的是否屬實,魏小白是不會認這種帳的。就像他曾對犰犰說起過的,部隊,是個講根基的地方。人在位下,只要背景深厚,什麽位上的事情都能搗鼓出來!所以,這次的帳,魏小白是鐵定算在了胡來鄭井頭上,當然,還不落那個走了的龔曉躍!

衙內隊伍間的“暗潮洶湧”終于在魏小白“由簡驟然變奢”的婚宴間初現端倪!

至于真相如何———

這世間萬事啊,有矛盾處必有“高瞻遠矚”“隔岸觀火”之人,

“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一向為有野心之人信奉為至理名言。

風起雲湧,

衙內的隊伍現在已然各就各位,

老天确實跟高廻唱了回反調,他家犰犰所嫁之人,悉數部隊之人!連最後一個高調擠進隊伍的魏小白都難逃這個命數,不是小小少馬上也要入伍從軍了嗎。

四位軍侯,

韓應欽,

胡來,

鄭井,

魏小白。

龍有龍道,虎有虎途。

狹路相逢在軍中,必有較量。

兩位至親,

沈迦離,小佛兄弟。

白鶴筱,王侯僞父。

正有正道,歪有歪途。

各有各的思慮,各有各的算盤,必有制衡。

還有那個遠走他鄉的亂世閻王龔曉躍———

咳,這內部已然強悍了得,還遠不到“安寧和諧”,偏偏,外來還有虎豹野心!——

武漢高老莊,各路諸侯混戰解散。各懷鬼胎。

北京高老莊,各路諸侯各就各位。依舊鬼胎各懷。

內有憂,外有患,強權環伺。但就看高犰一場執着小閨怨如何拿下這滔天強權之争吧。

只記住,

毛爺爺教導過我們,Power永遠掌握在人民手中!人民萬歲!

高犰小劇場一

三個女人坐在太陽下嗑瓜子。

啓草草嗑一顆,一吐,“我的隊伍,我一只手就能掐死。”

朱可娃嗑一顆,瓜子殼秀氣地放在手尖兒,眉頭輕蹙,“事兒真太多了,操不完的心。”

只有高犰嗑半天,還嗑個稀爛,糊裏糊塗嘟囔,“他們都是變态——”

高犰小劇場二

草草和可娃都盯着犰犰的大肚子,

“我覺得是個兒子,十豔在我肚子裏的時候就是個尖的。”草草比了個尖尖的模樣。

“也不一定,我懷金玉的時候也是個尖的。”可娃琢磨了一下,說。

犰犰撅着嘴,“我想生兒子。”

高犰小劇場三

啓草草作為樓長到高犰家去收某某地震災區捐款,高犰開的門。

“你們家捐多少?”草草拿個小本兒問,

高犰回頭看她爸爸。

家裏一衆男人直搖頭。這怎麽得了哦,啥都看她爸!

高犰小劇場四

十一黃金周是結婚的高峰時間,啓草草加班忙着蓋章兒,把他們家章十豔丢在了高犰家。

“犰犰姨,是不是小毛毛都很惡心?”四歲的十豔摸着她的肚子,

高犰一愣,想了想,“是的,因為每個媽媽第一次感覺到你們的存在時,——她就吐了。”

十豔咯咯笑。

一旁的男人們依然搖頭。看來,孩子生出來了,不能叫她帶。

高犰小劇場五

啓草草問高犰,“你們家,誰碰到這種情況會這樣: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女的,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那女的突然把他按住狂吻,他卻把人一推,淡淡地說一句,‘對不起,我要回家陪老婆了。’”

高犰還真蹙起眉頭想。

啓草草把高犰的肩頭重重一拍,怒吼,“傻子!這還要想?你們家哪個不這樣,回去就把他休了!!”

高犰小劇場六

(接五)

啓草草把高犰的肩頭重重一拍,怒吼,“傻子!這還要想?你們家哪個不這樣,回去就把他休了!!”

可過了一會兒,———草草又摸了摸犰犰的腦袋,“傻子,你覺得你們家誰會不這樣咧?”她又好奇。

死犰犰輕蹙起眉頭,有點正兒八經,“我不是在想他們不這樣,是有一點細節不同,他們不會推,估計會打,估計還打得蠻狠。——”

沉默了好半天。

草草點了點頭,“是滴是滴,你們家變 态不少。”

高犰小劇場七

犰犰四歲。大冬天,高教授的車抛錨在路上。

高教授下車來,後面,又“咕嚕”滾出來一個黑白相間的“小肉球”,仔細一看,是穿着小熊貓外套的犰犰。

“犰犰,就坐在車上,外面冷,爸爸把車修好就上去。”

“不。”犰犰撅嘴。小熊貓外套是個從頭到腳連 體的衣襖,毛絨絨的,頭上有兩個黑色的小耳朵,屁股後面還有個毛球球一樣的小尾巴。特別可愛。

高教授沒辦法。打開車前蓋,微躬身看車子裏。他四歲的小女兒毛嘟嘟地站在他腳邊,好奇地看着車來車往。

很精致的一幕。帥氣的父親,可愛的女兒。也惹來車來車往裏注視的眼睛。

高犰小劇場八

(接七)

因為紅燈,一輛車停在他們旁邊。誰知,竟然從車上跳出來一只白絨絨的小博美。

估計是同樣毛絨絨的小犰犰吸引了它,這小畜生一跳下來就直往犰犰身上撲,吓得小犰犰哇哇叫。好玩極了,有點肥嘟嘟的小犰犰就圍着她爸爸轉,屁股後的小熊貓尾巴扭來扭去。

哭得厲害。高教授把女兒抱起來,博美最吵,兩只前爪子就在高教授的褲腿上抓,還要去撲小犰犰,

小犰犰哭得直抽,可還要低頭看啊。高教授邊給女兒擦眼淚,笑得寵愛極了,“犰犰,不怕,小狗狗喜歡你呀。”犰犰一抽一抽看着它,眼睛珠子跟博美一樣,黑溜溜。

高犰小劇場九

草草正在酒桌子上跟朋友聊天兒,他們家十豔跑過來,高高地舉起他的小胳膊,“媽媽,媽媽,我怎麽沒有處 男線?”

一桌子人都愣鳥!

草草放下酒杯,兩指把兒子的胳膊拎起來,“什麽線?”

“處 男線。”十豔的小嘴巴紅嘟嘟滴,清晰地又說了一遍,

“誰告訴你的?”草草咬牙。

十豔笑呵呵,“犰犰阿姨家的小佛爺,他說,我如果沒有,可以給我畫一條。”

第二天,草草就去把高犰家的飯桌掀了。

高犰小劇場十

劉耽曾經對朱可娃說,我一輩子的飛機都為你而打。

高犰聽過後,一本正經地對朱可娃說,我覺得,劉耽是最愛你滴人。他一定想對你說,我想你想得手都酸了。

坨坨很無奈滴把她送回了家。

高犰小劇場十一

“萌照事件”發生後,萬千網友齊心協力人 肉搜索“萌照”中的男女主角。啧嘆,這真是史上最冶豔的萌照鳥,照得并不甚清楚,可是照片裏的一雙人兒,臉貼着臉,可愛的表情,令人遐想的背景——

卻,無論如何都搜不出丁點兒信息渣兒出來。

草草親自登門,“傻子,我們家霜陽說初一是近視眼,你也有點兒,是不是啊?”

犰傻子點頭,“他怎麽知道?”頗為好奇。

“啧,萌照裏看出來滴撒。”

看看看看,“萌照事件”傳播多廣!

(文中将會有“萌照事件”滴具體闡述。)

高犰小劇場十二

卓璇懷囡囡8個月的時候,肚子圓鼓鼓的。犰犰快兩歲了,趴在媽媽的大圓肚子上,兩手兩腳扒着,笑得直流口水。

聽見犰爸爸在一旁直叫喚她,“犰犰,犰犰,看這邊,看爸爸。”

小犰犰歪過頭一看,卻顧不上手腳,從媽媽肚子上滑了下去,小屁股在床上一彈,她卻不曉得疼,還一愣,那模樣,好玩兒極了!

犰爸爸全錄了下來。

高犰小劇場十三

高犰去敲紅旗家的門,結果,是小成開的門,高犰扭頭就走,還小跑。

第二次,又是小成,高犰又跑,嘴裏還嘀嘀咕咕。

第三次,紅旗開的門。高犰把紅旗拉出來,“以後我來你家,叫你家大人走遠點。”

紅旗不解,“為什麽?”

高犰嘟囔,“初一說,成靜蔣在國防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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