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學霸之死 (1)
第六十九章學霸之死(19)
夏辛穎在離開美術教室後, 遇上了方曉玉。
方曉玉的目光掃過夏辛穎身後一行人, 她的目光一閃,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那個男的也是玩家, 并且還是一個老玩家。
他跟在夏辛穎的身後……當然不會是無故獻殷勤。
但凡是老玩家,都經歷了不少的世界,并不會再輕易因為npc的美貌、聰慧, 而主動去示好。他們的示好總是有目的的。要麽夏辛穎是他的攻略對象,要麽夏辛穎已經拿到權杖了, 要麽兩者兼有之。
方曉玉想到這裏, 露出了柔弱的表情。
聞嬌她吃不消, 一個夏辛穎她可吃得消極了!
在方曉玉認出陳勳的時候,陳勳也認出了方曉玉。他目光一閃,在看見方曉玉倒過來的時候, 立刻接住了她,然後順勢推給了一邊的學弟。
方曉玉長得漂亮, 又模樣柔弱可憐, 比夏辛穎看着要招人疼了。
那個小學弟把人一接過去, 臉就紅了,連忙低聲問:“怎麽了?”
“聞嬌……”方曉玉才張嘴說了兩個字,小學弟就從善如流地接過了話:“聞嬌?聞嬌幹什麽了?欺負你了?她是不是殺人了?”
方曉玉腦中浮現了聞嬌的身影, 不自覺地顫了下。她抿住唇,什麽也沒有說。
這可不算我說了聞嬌的壞話啊。方曉玉心說。
小學弟已經不用等她反應了,已經自顧自在那頭罵了起來。
夏辛穎的臉色本來還有點難看,一聽人罵起了聞嬌, 這才好看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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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揮着身後的陳勳:“你去前面看看情況,我們先退到教室裏等着。”
陳勳點了頭。
方曉玉則是就這樣留進了夏辛穎的隊伍裏。
陳勳前腳一走,後腳團隊裏的其他男生就忍不住主動和方曉玉攀談了起來。
從出了教室,被聞禹銘當衆下了臉,于是大家分道揚镳,跟着夏辛穎離開之後。他們沒走多遠就遇見了陳勳。陳勳是夏辛穎的愛慕者,路上沒少出路,大家吃的苦當然也就少了許多。于是到了這會兒,也都還有力氣惦記下好看的女孩子。在當時那樣的情況下,他們都還能不分輕重地跟着夏辛穎走,就可想而知,現在擁護在夏辛穎身邊的男同學們,是一群什麽樣的貨色。
方曉玉接到攀談的意向後,立刻就使用起了自己那些沒能施展出去的技巧。
大家越聊越開心。
方曉玉松了口氣。
她就說嘛,原來不是她沒本事,而是慕翰和聞禹銘這兩個人,就是兩個鋼鐵直男!
夏辛穎獨自坐在一邊,她本來還覺得這樣正顯得自己獨一份兒,大家就跟擁簇公主似的擁簇着她。但等方曉玉和其他人聊起來,夏辛穎就有點不痛快了。
她自持身份,平時連多的眼神都懶得分給這些男生,這些男生卻還跟在她的屁股後面,甩都甩不掉。那種成就感是難以言喻的。可現在,方曉玉拉走了他們的注意力算怎麽回事?
夏辛穎立刻感覺到自己超然的地位被破壞了。
“好吵。”夏辛穎不快地出聲。
原本融洽的氛圍突然被打散了,方曉玉臉上湧現了一點僵硬的色彩。
“啊,是嗎?吵嗎?”方曉玉尴尬地笑笑,還帶着一點血痕臉頰上,又浮現了一點尴尬的紅。
她的皮膚白,這樣看上去頗有點楚楚可憐的意思。其他男生一愣,然後弱弱地響起了一個聲音:“……也不,吵。”
這道聲音像是打開了某個開關,緊跟着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是啊……也不吵啊。”
“不太吵啊。”
“是啊,氣氛本來就已經很緊繃了,難道要哭喪着臉嗎?”
“對啊……”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多,夏辛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環顧一圈兒,這才發現,那些平時只能恭維她的舔狗,這會兒看向她的目光,仍舊小心翼翼,但小心翼翼之中已經帶上了些許的反對之色。
夏辛穎一下子就受不了。
她轉頭再向窗外看去,陳勳還沒有回來,其餘人都好像被方曉玉拉攏了,零星幾個女生,一直都沒怎麽說話,她也不屑得去拉攏關系……夏辛穎長到這麽大,頭一回真正感覺到了孤單被抛棄的滋味兒。
而她不知道,這才僅僅只是個開始。
另一頭的美術教室,聞嬌坐在了正中央。
教室裏桌椅散亂,講桌上的尺子、鋼筆、美術刀、鉛筆等等都被人拿走了,只剩下了散亂的紙張,紙張上還留着抽象派的畫像,線條扭曲怪誕,配合着地上零星散落的血跡,讓人感覺到了更濃重的壓抑感。
唯一的亮色大概就在教室的中央了。
他們陸續來到美術教室,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聞嬌……?”他們不大敢相信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在學校裏,不僅聞禹銘、慕翰、夏辛穎之流的是名人,就連聞嬌也是。只不過前面的人出名是因為他們的優秀,而後者出名正是因為她的糟糕。
更別提在這場稀奇古怪的測驗開始之前,聞嬌和慕翰的照片已經被人貼到了學校論壇上。現在任是誰,都不會認不出聞嬌。
可這個聞嬌,和他們印象中的樣子實在太不一樣了。
她卷曲的長發被紮了起來,垂落在腦後,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
她的臉真小。
五官也很深邃,像是混血兒一樣。
蜜色的皮膚在昏暗的黃.色燈光下,流淌着金子一樣的光芒。
聞嬌翹腿坐在課桌上,一條腿屈起,一條腿随意搭在了課桌上。她的腿又直又長,比例好得出奇。甚至給人一種蘊含力量的感覺。
整個教室,也只有她坐着的地方才是整潔的。
所有人在短暫的震驚過後,才艱難地将目光從聞嬌身上抽走,轉而落到了聞禹銘和慕翰的身上。他們一左一右地站在聞嬌的身邊,像是公主身邊的騎士。
他們呆愣愣的,半天無法将眼前的景象和腦中的印象聯系起來,他們的邏輯在腦子裏打成了結,梳理不清楚。
“是來拿權杖的?”聞嬌擡眸,輕聲問。
聞嬌的聲音打破了教室裏凝滞的氣氛,他們這才慢半拍地想起來他們是來幹什麽的。
對!
他們是來找權杖的!
廣播不是說,短劍和典籍已經到了同一個人的手中了嗎?那個人肯定相當厲害。他們不一定能搶過來。但最後的權杖還可以試一試……
“你怎麽會在這裏?”有人語氣生硬地問。
在見到聞嬌和過往完全不同的樣子之後,他本能地想要改變态度,可過去的态度深深刻在本能裏,不是那樣容易就能變的,以致于語氣變得格外的奇怪。像是想要承認這一刻聞嬌的優秀出彩,但又不敢去承認。
有人變了臉色,突然大喊一聲:“聞嬌!權杖是不是在你那裏?”
“一定是聞少給她的!”
教室裏瞬間就安靜了。
“聞少”兩個字具有魔力。
如果是聞禹銘給她的,那麽誰敢去搶呢?那可是聞禹銘啊!旁邊還站着一個慕翰呢!
盡管他們已經撕破了臉皮,敢于對昔日的同學下手了,但要對這兩座校園裏的大山動手,那種畏懼是深深刻入骨子裏的。
他們不敢。
聞嬌慢吞吞地從桌子上跳了下來:“你們不覺得憤怒嗎?權杖就這樣到了我的手裏,你們不想搶走嗎?”
她一句話就輕易挑起了這夥人的怒火,他們齊齊憎惡地看向了她。
慕翰看着這一幕,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這就是社會所追求的所謂的精英教育培育出來的人嗎?失去自我的思考,只會跟随指令而動。
他想要将聞嬌擋住,擋住這些人低劣的目光。但慕翰捏了下手指,忍住了。
她不需要。
慕翰從來沒有這樣清晰地認識到這一點過。
她身上釋放出來的光芒萬丈,足以抵擋所有的魑魅魍魉。
“憤怒嗎?不敢嗎?”聞嬌慢慢朝他們走過去。
他們不自覺地給她讓出了道路,如同摩西分海一般,聞嬌不緊不慢地邁動着步子,就這麽掠過他們身邊,走到了窗戶前。
大家的臉色一青,有種被對方輕視,不,是忽視的感覺。
聞嬌朝窗外看去。
樓下聚集的人漸漸變多了,但那些人躊躇不前。
“人很多,都是沖權杖來的嗎?”聞嬌出聲。她頓了下:“連樓都不敢上。”
沒有人出聲。
他們忍耐又憤怒地看着聞嬌,自尊像是被聞嬌踩在了腳下反複碾壓似的。
“人很多啊……”
聽見聞嬌的聲音,他們心念一動。是啊,他們人很多。他們并不是要對慕翰和聞禹銘動手,僅僅只是要拿走聞嬌手裏她根本不配擁有的東西罷了。
……
加長林肯停在了學校大門外。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少,漸漸只剩下了那輛車。葉子從樹上飄揚落下,昏黃的路燈燈光下,空蕩的長椅和孤零零的轎車組成了一幅靜寂森冷的畫卷。
年輕男人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他很慶幸自己在一眼掃過少女的檔案之後,還能這麽清楚地記得她在光華一中就讀。
他走到大門前,伸手拽拉了一下。大門緊鎖着。
……
“我們還要走到哪裏去?”夏辛穎忍無可忍地出聲。
陳勳眉頭抖了抖,只好彎下腰:“我背你?”
夏辛穎卻不吃這一套了。
早在方曉玉還沒開口的時候,就有其他男生沖着方曉玉獻殷勤了,又是幫人家拿東西,給人家帶吃的喝的……相比之下,陳勳的種種示好,就跟人家嚼剩下的,什麽味道也沒了。
陳勳認出了方曉玉的身份,當然并不想在同為玩家的方曉玉面前丢臉,看夏辛穎一路上沒少甩臉子,陳勳也來了點火氣。他沉着臉,艱難地從喉中擠出聲音:“除了美術教室,還有很多地方我們還沒走過。已經有人拿到短劍和典籍了,對方肯定會立刻趕到美術教室,去搜集最後一個關鍵物品,其他人一樣會抱着去圍追堵截的念頭,一塊兒趕到美術教室。也就是這個時候,校園才空了下來。我們不趁着這個時候,掃蕩四周,盡可能地收集物資,并且嘗試觸發其它線,還趁什麽去?”
陳勳說的當然有道理,但夏辛穎卻不是能應和別人的性子。她嗤笑道:“觸發什麽其它線?你游戲玩兒多了吧?”
陳勳臉上的神色晦暗不明,他看着夏辛穎心想,可不是一場游戲嗎?你僅僅是游戲裏一個注定要炮灰的角色罷了。
“你這是什麽眼神?”夏辛穎敏銳地察覺到了陳勳的目光變化,她當下更是氣急,直接指着陳勳的鼻子問出了聲。
陳勳錯開了目光:“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在給夏小姐提意見。”
夏辛穎終于也忍不住将矛頭全部對準了方曉玉:“自從她來了之後,你就變得不對勁了。是方小姐在背後說了我什麽嗎?”
其他人一看戰火都燒到方曉玉身上了,忍不住弱弱出聲:“這和方曉玉有什麽關系……”
“對啊,她什麽也沒說……”
這些言論無疑是在火上澆油。
盡管這些人的姿态表現得并不明顯,但越是隐晦,越是小心翼翼地維護方曉玉,就越是戳中了夏辛穎敏感的神經。
夏辛穎眉頭一挑:“看來你們都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了我的身份。我是什麽人?你們是什麽人?她方曉玉又是什麽人?我讓她跟着我們,那是我大發慈悲。別忘了,你們從生下來開始,就注定将來只能為我們這個階層的人使喚。你們只是工具!”
一片沉寂蔓延開。
誰也沒有開口,也沒有動作。
夏辛穎說的沒錯,所以他們連一點憤怒和反抗的情緒都升不起來。
方曉玉始終沒有開口,她的目光靜靜地圍繞着夏辛穎的腰間打了個轉兒。
她把權杖用頭繩挂在了她的包上,就這麽垂落在她的腰間。
夏辛穎早就該在拿到這個東西的時候,就立刻死了。只不過這些人還擁簇着所謂的“精英制度”,于是就這麽個草包,身邊竟然還圍了不少供她驅使的人,保護她走到了這裏。
權杖明晃晃地就挂在那裏,都沒有人去搶奪。
方曉玉面上閃過一絲輕蔑之色。
夏辛穎一直看着方曉玉,當然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夏辛穎臉色一變。
她拿聞嬌沒有辦法,難道還拿一個方曉玉沒有辦法嗎?聞嬌身邊有個聞禹銘,有個慕翰……方曉玉身邊有誰呢?就這群廢物嗎?這群廢物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他們敢出手,将來等着他們的就只有被送入回收廠,甚至是監視廳的命運。
夏辛穎攥緊了手指,怒火燃燒。
她一個大步走到了方曉玉的面前,擡手就扇了方曉玉一個耳光:“現在,你給我滾遠點,別再來冒犯我,別以為我沒看見你剛才的眼神。”
方曉玉被打得偏過了頭。
所有人都欲言又止。
夏辛穎一一掃過他們的模樣,将他們的神色都收入了眼底。夏辛穎冷笑一聲,從方曉玉到來之後,就一直感覺到焦灼不安、憤怒厭憎的夏辛穎,終于又找回了那種大權在握、高高在上的舒适感。
就算我打她又怎麽樣呢?
就算你們喜歡她又怎麽樣呢?
夏辛穎心想,我不僅要打她,我還要撕碎她的臉面尊嚴,就像腦中曾經幻想過無數次怎麽對待聞嬌那樣……
夏辛穎想到這裏,再一次高舉起了手。
方曉玉往旁邊一躲,目光一閃——
夏辛穎察覺到自己的巴掌落了空。這一巴掌,她用的勁兒很大,以致于打空了之後,她的上半身都不自覺地往前傾倒了下去。
早知道該讓別人去動手的,她發了話,這些人還敢不動嗎?
夏辛穎剛想到這裏,另一只手同時要去抓陳勳想要穩住身體。但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有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腰間,一用力——
夏辛穎整個人從五樓的走廊欄杆翻了下去。
“嘭”的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時間四周安靜得要命。
他們惶然無措地看向了方曉玉,就見方曉玉也是一臉惶然無措的表情,嗫喏着說:“我、我只是想躲開,沒想到,沒想到她自己摔下去了……”
他們還能說什麽呢?這時候再來譴責方曉玉嗎?是夏辛穎先動的手啊。
“先,先下去看看。”有人顫聲說。
“如果我們都不說出去的話,沒有人知道怎麽回事吧……”又有人緊跟着小心地出聲。
“……是啊,如果我們不說的話。”
他們的雙眼亮了起來。
唯獨陳勳冷冷瞪了方曉玉一眼。
玩家裏頭哪有什麽真的傻白甜,方曉玉進來是想要拿權杖,這一點他早就知道,只不過剛好他也需要從方曉玉這裏獲知聞嬌的信息,所以才沒有拒絕。但他怎麽也沒想到,方曉玉會直接對夏辛穎下手。
“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快下去?”陳勳大聲怒吼。
其他人這才從僵硬中反應過來,紛紛跟着陳勳往下跑。方曉玉也柔柔弱弱地跟着跑了下去。
這是夏辛穎長大這麽大,最倒黴的一天,也是她最痛的一天。痛得骨頭好像都一寸寸碎裂了,痛得像是有人拿着刀在割她的肉。
夏辛穎仰頭看向天,天空一片黑暗,像是張着大嘴的巨大的怪獸,它正冷冰冰地盯着她,下一刻就要吃了她似的。
疼痛、憤怒、恐懼……無數的負面情緒裹了上來。
夏辛穎的身體瑟瑟發抖着,她一張嘴,口中發出來的不是怒罵,也不是尖叫,只有低弱的呻.吟。
方曉玉!
她殺了她!
很快,陳勳等人趕到了樓下。
夏辛穎頭發散亂,腦袋下面流出了許多的血,她的四肢也扭曲地擺放着,那張從來盛氣淩人的臉上,現在只剩下了深深的憤怒和恐懼。
他們竟然感覺到了一絲好看,比她過往的樣子都要好看。
“怎麽辦?”有人顫抖着問出聲。
該死的廢物!一群廢物!
送我去醫院啊!
夏辛穎無聲地吶喊着。
“她救不活了。”方曉玉小聲說:“好像腦袋都摔破了。”
一股恐慌蔓延開。
方曉玉好像沒察覺到恐慌似的,依舊慢吞吞地說:“不如讓她死得更徹底一點,這樣就算等到測驗結束後,也沒有人能找我們的麻煩了。”
夏辛穎瞪大了眼。
不!
她怎麽敢!
“方曉玉……”陳勳一把揪住了方曉玉的領口,怒發沖冠。
對,對,就是這樣,掐死她。
夏辛穎無聲地吶喊。
而從夏辛穎的角度,她能看見方曉玉緩慢地勾起了唇,方曉玉怯生生地問:“你要殺了我嗎?”
陳勳咬牙切齒地看着她:“別他媽裝了,你到底是個東西,別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嗎?你就是故意想要殺了夏辛穎。你他媽既然看見我跟在她的身邊,就應該知道,老子的攻略對象是她!沒了夏辛穎,你讓老子上哪兒去刷任務?你讓老子怎麽觸發新線索新任務?“
夏辛穎的大腦已經不太轉得動了。
什麽攻略對象?
什麽刷任務?
夏辛穎感覺到更疼了。
夏辛穎想要站起來告訴所有人,你們睜大眼睛看看這個方曉玉,她在笑啊,她在笑啊!陳勳說的沒錯,她就是故意的啊!她根本就不是什麽柔弱的女孩兒,她根本就不需要你們這群廢物的保護啊!
方曉玉這時候點了點頭:“對,我就是故意的。你完不成任務關我什麽事?我的攻略對象又不是她。更何況……本來就是競争制的啊。多一個人活過這個游戲,我的獎勵就要多一個人分薄。到了下一輪,我還要多一個熟悉我的對手。”
她的語調還是柔柔弱弱的,甚至是溫溫柔柔的,像是春風一樣吹進人的心窩。但說出來的話,卻足以把人打入地獄。
夏辛穎睚眦欲裂。
你們看看她!
陳勳咬了咬牙:“那我就先殺了你。”
其餘人都茫然地看着這一幕,一時間任何反應都作不出來。
“滋……”大家聽見了一點細微的聲音。
陳勳朝方曉玉撲上去的身形突然頓了頓,然後晃了晃。就在那瞬間,“噗嗤”一聲,一把匕首插在了陳勳的腰上。方曉玉伸手将陳勳推開,陳勳徹底失去了支撐的力量,轟然倒下。
“我明明檢查過,你的匕首……從哪來的……”
方曉玉也不臉紅,指了指胸:“夾這兒了。”
方曉玉說着又感嘆了一聲:“剛才捅你那招,還是跟聞嬌學的呢。我和林潇在操場裏,可沒少見聞嬌殺人,看了足足大半個小時的現場教學。看來是真的有用的。”
方曉玉說着蹲下身,抽出匕首,再重新捅進去。
噗嗤、噗嗤。
陳勳畢竟是男性,體力流失沒有女性那麽快,他奮力地掙紮起來,擡手就要去扯方曉玉。方曉玉反手就捅中了他的手掌,然後接連捅了幾下。
在場所有人都看得頭皮發麻。不,連帶舌根都發麻。他們連驚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陳勳完全死亡了,方曉玉才敢收起手。
她緩緩吐了口氣,頓時感覺到了巨大的疲憊。
“……聞嬌剛才砍人跟砍瓜切菜似的,還切了那麽久,她不累嗎?”方曉玉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哪怕她沒了力氣,其他人也不敢靠近了。
方曉玉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這招還真有用啊。”
她看着聞嬌動手的時候,就覺得天靈蓋發冷,愣是不敢靠近一步。她把這一招學過來,用最幹脆利落又粗暴血腥的方式殺人……果然,這些才剛剛激發出兇性,說到底還沒真正見過大世面的人,立刻就被鎮住了。
方曉玉彎腰從夏辛穎的腰間解下了權杖。
夏辛穎還沒有斷氣,她用更驚恐又更憎恨的目光看向了方曉玉。
方曉玉是沒力氣了。
她想了想夏辛穎之前是怎麽頤指氣使,讓身邊的人去教訓聞嬌的。方曉玉将權杖放好,低聲說:“我準備一會兒去投靠聞嬌,請求她的庇護。這個東西當禮物。拿你當敲門磚怎麽樣?你之前那麽針對她,她肯定特別讨厭你。唔,就算她壓根就看不上你,那麽我把你折磨死,她聽了也應該會覺得高興一點吧?畢竟有人為她解決了一只擾人的蟲子。”
你想幹什麽?
夏辛穎張張嘴,發出來的還是只有低弱的呻.吟聲。
她變成了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等到測試結束之後,夏家會找我們算賬吧?”方曉玉擡頭,用柔弱的表情注視着周圍的人:“我們一起殺了她吧,讓她連控告我們的機會也沒有。”
“沒了夏辛穎,學校裏的環境應該會更好吧。”方曉玉溫聲說,她的話語仿佛帶上了魔力。
終于有人應和了:“怎麽殺?”
“我的刀不能給你們,你們也不可能再扛着她上五樓,再從樓上扔下來一次。你們打過人嗎?想想她過去是怎麽對待你們的。扇耳光,拳腳相加……都可以試試……”
這個提議太誘.人了。
夏辛穎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不,不!
人群漸漸圍了上去。
方曉玉牢牢揣着權杖,慢慢起身,走出人群的圈子。
美術教室嗎?
“嘭”,又是一聲震天的巨響。
不是幾個人捆一塊兒跳樓了,也不是學校的大門倒塌了,而是發生了爆炸。
“那是……美術教室的方向?”
“聞嬌死了?”方曉玉愣了下,但很快她就搖了搖頭。
慕翰、聞禹銘是兩個相當聰明的人,他們和夏辛穎這樣只會在卷面成績出色的學霸完全不一樣。更別說細細琢磨,聞嬌從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的種種做法,可見聞嬌也是相當聰明有手段的人,她怎麽可能會輕易死在美術教室?與其懷疑她死在了美術教室,倒不如說是……她又在殺人了。
方曉玉被自己的腦洞驚呆了,渾身頓時像是過了電一樣竄起了雞皮疙瘩。
如果真的是這樣……
方曉玉回頭看了一眼。
“你還不知道吧?典籍和短劍現在也都已經在聞嬌的手裏了,我再把從你這裏得到的權杖交給她……聞嬌就贏了。而你,會悄無聲息地死在這裏,你會像你曾經看不起的那些廢物們一樣,被回收,被拆解,從此不會再有任何人記得你。”方曉玉輕聲說着,快步朝美術教室那邊走了過去。
我都這麽氣夏辛穎了,還帶了個權杖。
等我到了之後,又第一個去喊666。
那聞嬌總得放我一馬吧?
方曉玉的步子邁動得更快了。
這不可能……
你們這些人都該死……
才短短幾天,夏辛穎預想中的局面就完全掉了個個兒。
聞嬌沒有被回收。
她卻要死了,她要被回收了!
夏辛穎懷着充斥胸腔的嫉妒的火焰,不甘地閉上了眼睛。
學校的大門外。
那把牢牢鎖住的大鎖仍舊打不開,不管是施加什麽樣的外力。當“嘭”的一聲巨響響起的時候,大門都跟着震動了起來。
戈星宇擡眸朝夜色之中籠罩住的高樓望去。
那棟樓被一股沖擊波包圍着,他幾乎能看見波紋的形狀,很快緊跟着就是火光一點點亮了起來。
那個地方遭到了毀滅性的摧毀。
可惜他進不去,可惜他看不見。
這一切一定都是她做的,爆炸的沖擊波之下,火光照耀之中,她應該是美得驚人的。
她想要撬動整個世界,粉碎所有規則的魅力,一定是所有人都會為之傾倒的。
戈星宇的雙眼越來越亮。
……
美術教室在二樓,二樓外有一個平臺。
聞嬌跳下平臺,抓住早已經綁好的繩索,火光像是化作了她的羽翼,挾着她輕盈的身形,飛了下來。
她的褲腿被風吹得飛揚起來,露出了底下光潔纖細的腿。
如同神女天降。
聞禹銘和慕翰在下面等着,他們不約而同地擡起了頭,定定地盯着她的身影,又不約而同地張開了雙臂。
聞嬌卻徑直越過了他們,最後輕盈地落了地。
慕翰和聞禹銘對視了一眼,眼底都閃過了一點鋒芒。
“是粉塵爆炸嗎?”方曉玉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響起。
聞禹銘皺眉看了過去。
方曉玉立馬高舉起手:“我、我是來給聞嬌送東西的,喏,這個。”
權杖同樣是黃金鑄就,上面鑲嵌了更多的寶石,在黑夜地下閃閃發光。
“夏辛穎死了。”方曉玉說着又連忙補充了一句:“我殺的。”
說着她看了一眼聞禹銘。
聞禹銘惱怒地出聲:“看我幹什麽?夏辛穎死了關我屁事。”
“這不是……這不是聞少的未婚妻嗎?”
聞禹銘頓時更急了:“八百年的老黃歷了,早就解除婚約了,還拿出來說什麽?”
說完,聞禹銘看着方曉玉的目光就冷了:“你到底來幹什麽的?”別他媽是來害我的吧?
方曉玉讪讪地笑了笑:“那就好,那就好。”心說,老娘可真是個人才,為了讨好聞嬌,連攻略對象都不要了。這好感度得-300了吧?
“我真的是來給這個的。”方曉玉說着,連慕翰也不看了,轉頭就朝聞嬌走過去,一邊還遞上了手中的權杖,口中也不忘誇道:“剛才那場爆炸是您弄出來的對吧?真厲害。”
“辦法慕翰想的。”
方曉玉一噎,那可不能誇,那會讓聞嬌以為自己還觊觎她男人呢。方曉玉連忙改了口:“您剛才跳窗的身姿特別飄逸。”
聞嬌驚奇地看了方曉玉一眼,方曉玉讨好的味道可太明顯了。
聞嬌也沒去深究她的目的,畢竟這裏又不是拿着什麽宅鬥宮鬥的劇本,去細究這些完全沒有必要,也沒有意思。
力量足以鎮壓一切了。
聞嬌接過了權杖。
方曉玉心底像是被揪了一把,疼得都滴血了,她竭力收起了戀戀不舍的目光,然後就聽見聞嬌說:“把這個給林潇。”
“哈?”方曉玉呆在了那裏。方曉玉的大腦慢吞吞地拐了個彎兒,然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麽?您要的不是這個嗎?”
方曉玉說着,還扭頭看了看聞禹銘,又扭頭看了看慕翰。
這倆人中間就沒有誰攔着她嗎?
無論方曉玉看了多少眼,這倆人都無動于衷。
方曉玉又是咬牙又是切齒,還真讓人……有點嫉妒。他們對聞嬌的信任是上升到了什麽樣的地步?聞禹銘也就算了,畢竟頂着聞嬌哥哥的頭銜,慕翰竟然也?
“這些東西,一旦集中到了一個人的手裏,就失去了它的意義。”聞嬌淡淡道。
“什麽?什麽意思?”方曉玉又愣住了。她隐約覺得自己抓住了什麽,但隐約又覺得什麽都沒抓住。
“有些東西只有當在無數人手中來回流通的時候,它才有其存在的意義。如果就這樣輕易地到了我的手中,那測驗這一刻不就能宣布結束了嗎?我想要拿到它們的話,太容易了。而我不需要這種容易。”
聞嬌的話聽在耳朵裏實在嚣張得欠揍,哪怕她用了相當平靜不帶一絲炫耀的口吻,可聽在耳朵裏,除了增添更多的欠揍味兒,再沒有別的作用了。
方曉玉咬了咬發癢的牙,好吧,聞嬌說得沒錯。以她的實力,要拿到這些東西很容易……那她的意思……
“只有當這個被争奪,才會有意義……只有這些人為了争奪他們而厮殺才有意義,只有死亡,才是有意義的……是這個意思嗎?”方曉玉喃喃道。
“那你為什麽還要搶短劍?”方曉玉飛快地出聲問。
“文明社會的秩序剛被打破的時候,是不會有人立刻作出反應的。這時候需要有第一個打破秩序的人。而我,一個為他們所厭憎的人,站了出來……這時候會發生什麽呢?”
簡而言之,聞嬌的存在就是在眼看鬥争停歇下去的時候,再出來引領一下局勢,興個風作個浪,把局面攪得更殘酷。
她要的就是鬥争的鮮血。
為什麽?
等方曉玉回過神,她才發現自己把這個疑問不自覺地問出了聲。
“這個世界劃分人的方式太粗暴了,而一旦被劃分到底層去,因為資源的不對等,他們只會走入越來越絕望窘迫的境地。站在高位的人任意嘲弄欺侮底下的人,底下的人就向更弱小的人揮起了刀。人.權被剝奪,朝不保夕。這樣的世界有意思嗎?”
“沒意思……”但方曉玉不得不說,當她剛穿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有一個不錯的家世,并且有着不錯的成績,不錯的起點時,內心是充滿優越的。再看向聞嬌,她那時候也是在期待着看聞嬌怎麽死。直到規則颠倒了,用武力來說話,方曉玉才感覺到規則粗暴的可笑和殘忍。
但誰會像聞嬌一樣呢?誰會像她一樣,不喜歡,那就去全部打碎呢?
這是一個世界啊!
一整個龐大的世界啊!
這個世界裏生活着無數的人啊!
她從哪裏來的力量,又是從哪裏來的魄力,将這個世界摧毀呢?
簡直太瘋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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