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皆成妄想

日暮時分的一場秋雨,給這深秋的夜晚帶來了些許涼意。

嫩綠色的紗窗下,燭火通明,軒轅皓與穆霜正在用晚膳,一桌子菜都是特意從江南尋來的廚師做的,十分對穆霜的味口。

兩人獨處時向來随意,沒有寝不言,食不語的規矩。

軒轅皓為穆霜夾了一塊小炒肉,随口道:“武亮要去禁衛營當差了,任命狀今日已下了。這太子府侍衛統領一職便空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正吃得兩頰鼓鼓的穆霜,又道:“論才幹與武功這統領一職應由劉越飛勝任……”。

穆霜聞言擡起頭來看向軒轅皓,一雙杏眼如清泉,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可劉越飛來太子府不到一年,資歷尚淺,怕是壓不住這幫老油條。若是繼續讓他當普通侍衛,倒委屈了他。正巧江南鹽船押運少了一名六品護衛武官,孤想着是不是讓他出去歷練幾年,回來再給謀個好前程?”

聽起來不錯,太子府侍衛統領也不過七品而已。

穆霜點着頭,眼睛卻暗淡下來,劉越飛要走了。天高海闊他理應有自己的一片天地,而不是像她這樣困在一方宅院。

見穆霜應下,軒轅皓柔聲道:“他到底是你從江南帶來的人,不若你去跟他說?”

“好。”

沉默一會,穆霜道:“今日又收到了長公主的請帖,說是上回芙蕖宴我沒去,這回定要讓我去赴她的秋菊宴。還說都是她相熟的好友,想介紹她們與我相識。”

軒轅皓一碗飯吃完,放下筷子,目光掃過她那張期盼的臉,道:“這些天孤都不得空,你一人獨去,又不放心。不如等孤閑下來,再同你一起去拜訪她。”

那又是一個遙遙無期的承諾。

看見她生了厭厭之色,軒轅皓起身坐在她身側,擡手摟着她的肩,憐惜道:“在家悶了?想要什麽?想吃什麽?孤讓人替你尋來?”

穆霜低頭不作聲。

一邊小火炖着的補湯“嗤嗤”作響。軒轅皓輕車熟路掀開蓋子,舀了一碗,吹涼了才遞給她。

這日日要吃的補湯,讓她厭煩得不行,一聞到便作嘔,“這湯一股藥味,能不能不喝了,我身體好得很。”

軒轅皓目色深了幾許,“這是母後特意找來的方子。”

見他顯然不快,穆霜不欲再争辯,反正從大婚那天起就已喝到現在,捏着鼻子往口中灌,才喝了一半,被人奪去了碗。

軒轅皓眼色如風中燭火明滅不定,半天才道:“胃口不好,今日便少喝半碗吧。”

說完将碗擲于桌上。

業都中流言四起。

“三叔,你明明知道穆霜對我并無私情,更沒有私會一事,她整天都被你關在太子府,沒有朋友,也不得出門,為何不替她澄清,任人背後诋毀她!你難道不心疼麽?”書房內軒轅宇攥緊拳頭眼眶微紅對着軒轅皓道。

“清者自清。”軒轅皓手下運筆如行雲流水,眉目不動,淡然道。

“人人都道,太子寵愛太子妃,為太子妃所媚惑,無有不從。九月太子妃生辰之日,更是尋遍能工巧匠,耗盡千金,制出霜花煙火為博一笑……。”軒轅宇定定看着眼前這張淡漠臉,突然間什麽都明白了,怒意退去,一陣悲涼,心如刀絞痛不可當,“好,我走,願穆家永遠權傾大業,太子今日所思所願,皆成妄想!”

軒轅皓驟然睜開眼。紗帳內黑暗一片,他輕擡起一只手扯開了蒙在夜明珠的帕子。溫潤的光,灑了出來。

懷中的人正熟睡,小小的臉頰埋在他的肩窩處,一頭青絲纏繞在他的臂彎。呼吸平穩,熱哄哄的氣息直往他脖頸處鑽。

絲毯嫌熱,被踢在一床角,露出凹凸有致的嬌軀,貼在他身上。

唇色因幾日前的中毒,而顯得蒼白,夜色中更為醒目。軒轅皓忍不住低頭吮了一下,這才有了血色。

羽睫輕顫,攬在他腰間手緊了緊。

軒轅皓長眉一揚,熱辣辣的吻鋪天蓋地而來,失而複得,只想感受那人真實的存在……。

芙蕖宴後,比這炎炎夏天日頭更熱的是,王相家的孫女王倚雲和濮陽候家的小兒子朔風兩人的婚約了。

業都第一美女和業都第一美男定親,這可真了不得,美上加美,将來兩人生的娃娃該長得多人神共憤啊。

其中最憤怒便是軒轅澤。

王倚雲有貌有才,又有家勢,娶了她便是自己不可多得的助力。

要不是軒轅皓當日出現在亭中,他早就讓父皇下旨賜婚了;要不是那日被軒轅皓拖住,他也早下水救了王倚雲,成就一段佳話。

哪裏還會有朔風這檔子屁事!

軒轅澤折扇狠狠敲在桌上,面色猙獰,絕沒有這麽便宜的事!

幾天後業都少了二個人。

其中一人是王倚雲。

王芮之幾個孫兒皆在外地當差,唯有這個孫女從小帶在他身邊承歡膝下。自是被老兩口視作心肝。為保名節,王倚雲的失蹤被王相瞞得死死的,私下卻找得抓心撓肝。連日尋找無果,他連上朝都精神恍惚。下了朝,出了殿就急匆匆地往家裏奔,一個不留神,迎頭撞上了前面一人的後背。

那人身手敏捷,還未等王芮之跌倒,就轉身扶住了他,難得地和顏悅色,“相爺,留神。”

王芮之看清來人,趕緊下跪請罪:“臣沖撞太子……。”

“欸,不礙事。“軒轅皓托起王芮之自謙道,“相爺何罪之有,也怪孤,急着去四弟府中探望,一時不察。”

又狀似無意地嘆道:“四弟無緣無故已有三日未上早朝了……。”

王芮之聞言,脆弱的神經如過了電一樣,全通了。孫女也是在三日前失蹤的,他可還記得這個登徒子是搶着要給孫女渡氣的。再想多探幾句,那人已背着手,迤迤然走了。

正值酷暑,烈日炎炎。

太子府一隊人馬頂着滾滾熱浪,興致頗高地行在業都城郊官道上。

一向勤勉的太子破天荒頭一回告了假,帶着太子妃和一幹仆衆去城郊山莊避暑。

能離開業都,去山裏玩上三五天,衆人都是興奮的。

“噠噠……”。

一騎疾馳追了上來。

來人是聖上親衛李衛翔。

軒轅皓挑起簾子。

“聖上有旨,宣太子入宮議事。”李衛翔道。

軒轅皓皺眉。

發現軒轅澤出走後,為了避嫌,他才拖家帶口地離開業都。免得父皇疑他乘機害自個兒兄弟,對這個小兒子父皇可是寶貝地很。

二個時辰前才告了假,怎麽又宣了?難道是發現軒轅澤已不在業都了?可就算發現了,皇子私離府邸幹系重大,父皇只會私下裏派人尋找。

這到底會是什麽事?

李衛翔故作高深一問三不知,只道讓太子即刻回程進宮。

穆霜聽了兩人的對話,一雙眼惡狠狠地盯着軒轅皓,一副要回你自個兒先回,若要帶她也回的話,便要發彪的樣子。

軒轅皓吸了口熱氣,對她道:“你先去,孤晚點再到。”

好在山莊不遠,快馬一個時辰便到了。

穆霜點頭,軒轅皓帶了數名侍衛往皇宮趕去。

軒轅皓走了才盞茶的功夫,天氣就變了,烏雲密布,雷聲轟轟,鬥大的雨點瓢潑而下,打在人身上生疼。

穆霜坐在馬車裏倒還好,苦了那些騎馬的侍衛和仆從們,于是當即決定,去不遠處山間的一座廢棄的寺廟躲雨。

侍衛和仆衆們都站在檐下和正殿內。

一向不喜衆人亦步亦趨跟随的穆霜只領着春月和劉栓到了內殿。

劉栓麻利地搬來了從府中帶來的椅子讓穆霜坐。穆霜亦讓他倆不必拘禮,自行休息,有事再喚。

大雨愈來愈大,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今日出行,是太子昨晚心血來潮起的念頭。春月與劉栓幾乎是一夜未眠打點好行李,現在一停下來,自是打起了磕睡。

穆霜已在馬車中小憩過,這刻正精神着。自來了業都出門次數一只手指都數得過來,忍不住想四處走走。

可惜內殿沒有後門,溜不出去。

既然出不去,便好好看這內殿的。

內殿供的是幾個天王,佛像已東倒西歪,積滿塵土。

只一個前面,有幾個濕腳印,一直繞到佛像後面……。

穆霜走到佛像後,大着膽子探過身子朝裏看去,驟然四目相對,吓了一大跳,險些喊出聲來,“李小柱!”

李小柱瞪圓了雙眼,張了張口,并不發出聲音,“小姐”。

他身上還背着一個與他一般大的孩子,衣衫褴褛,臉上一塊黑、一塊灰,髒得看不出原來樣子。

雙目緊閉,眉頭深鎖,伏在李小柱身上,像是十分痛苦難受的樣子。

“他怎麽了?”穆霜問。

李小柱像看到救星,“小姐,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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