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鄧芽聞言立馬回答道:“是餐廳門口和迷宮口的告示嗎?我應該都遵守了。王露秦學和我一起的時候也沒有違反過,但分開後他們怎麽做我就不知道了。”

“沒違反過就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明橋問:“除了你們三個,這個餐廳裏還有沒有其他人進來?”

“沒了。”

“好,你們先出去,我到三樓找秦學。”

王打打緊張地拉住明橋:“明老師,你不跟我們一起嗎?”

“要把你們安全送出去,只能按照這張紙條說的,一個人呆在迷宮,另一個人呆在三樓小黑屋。”明橋解釋道:“這種方法是規則給出的,規則會不會自相矛盾我不知道,但王露出去了。所以不管怎麽樣,這種方法最穩妥。”

張婉喬神色擔憂:“這樣不就始終有兩個人出不去嗎?”

“按理來說,是的。”明橋看着她:“但我不信那堵透明牆是憑空出現憑空消失的,一定有人在默默操控一切。餐廳有員工,有打飯機器人,他們背後必然需要一個領導者來協領餐廳的工作。找到那個領導者,就能讓這一切離奇和古怪消失。”

“我陪你留下來。”時辛說:“你也是這麽打算的吧。”

明橋看着眼前的青年,頓時感到欣慰:“嗯,這次還是得麻煩你。”

王打打揪住明橋的袖子,積極表現自己:“老師,我也可以。”

明橋握住王打打小小的拳頭:“雖然你也很厲害,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事交給你。張老師和鄧芽都是女生,而你作為男生,得保護她們安全出去。”

王打打聽懂了,雙眼放光地點頭:“好,我一定保護好張老師和鄧芽。”

明橋應付完這個,鄧芽又湊過來跟他說,請他務必找到秦學。

三樓那只只剩下骨頭的手還歷歷在目,雖然不能确定那就是秦學,但明橋感覺不像。就算是秦學真的走到了那個最壞的結果,也不應該只剩下一只手,這其中肯定有別的蹊跷,只是他沒發現。明橋心情有些沉重,他第一次直面擔心生命的流逝,而且那人還是自己的學生。

他當老師,如果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學生,那他教書教的再好,也算失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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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盡量。”明橋不敢跟鄧芽打保證,最好的辦法就是去三樓找一找。

幾人經歷這麽多事,早已身心俱疲。

迷宮的出口不知道什麽時候關上了,想要再進去就得等明天中午。

外面橙紅色的夕陽透過窗戶鋪灑進來,暖呼呼地照在幾個人身上。他們平靜下來,閉目養神準備迎接餐廳最後一戰。

夏天傍晚的太陽難得不讓人讨厭,明橋活動了活動關節,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最開始想的是讓張婉喬留下來,畢竟時辛是學校的客人,讓人家留下來冒險不太妥當。但又想到兩個學生,他們才十幾歲,一個成年人都覺得害怕的事,他們心裏的恐懼必然不會小。如果時辛陪着他們出去,兩個孩子跟着一個陌生人,肯定不會有跟着自己老師那麽有安全感。

女教師的優點就在這裏,她們往往更能充當“母親”的角色,在安撫人心這方面,她們才是頂級的高手。

就像張婉喬在迷宮裏跪着也要把鄧芽抱在懷裏,出來後看一眼就知道鄧芽缺水口渴等等。

所以張婉喬陪着他們出去,時辛留下來幫他,這才是最好的分配方式。

“明老師。”時辛叫了他一聲,等明橋轉過頭,一瓶冰鎮的礦泉水正好貼在他側臉上。

明橋被冰得一震,縮了一下肩膀:“哪來的冰水?”

“一樓後廚拿的。”時辛站在他旁邊,也擰開一瓶喝着,“你和張老師是一對嗎?”

“不是。”明橋否認道:“怎麽這麽問?”

時辛勾着嘴角,細細給他掰扯:“首先,你們都是單身。”

“巧合。”

“你們一個男的,一個女的,還都是老師。”

明橋有些無語:“照你這邏輯,世界上的男女老師都成一對了。”

“她比你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

“女大三十還抱江山呢。”明橋說:“我總不能找個五十多六十的阿姨結婚。”

時辛想了想又說:“你們看起來關系很好。”

“我跟你關系也不錯。”明橋嘴快了一秒,意識到不對勁,立馬轉移話題:“你這是職業病吧,別瞎猜了。”

“行吧。”時辛聳聳肩:“你的衣服不是晾在一樓的嘛,我剛剛去看,好像幹了。”

“已經幹了嗎?幹了你也不順手幫我收上來。”明橋準備往樓下走:“這麽快,中午洗下午幹。”

“是啊。”時辛胳膊搭在樓梯扶手上,看向下樓的明橋:“明老師,會做飯就做點飯吧。”

“好。”明橋應道。

他剛下樓梯拐角,就看見了滿地的機器人,它們的金屬頭沒有一個好端端地頂在脖子上,散落地到處都是,估計餐廳的機器人全在這兒了。

明橋感嘆着時辛的戰鬥力,繞到後廚先換了衣服。幹爽貼身的衣服回到自己身上,那股淡淡的憂傷好像也被換走了。

他從冷凍櫃裏找出十來個雞腿和土豆,簡單弄了個黃焖雞,又順便煮了點大米粥。

等他做好,才隔着一層樓喊時辛。

時辛背後跟着一串人,像是母雞帶領着小雞一樣。幾人三步并兩步跑到窗口,聞着味哈喇子都流地上了。

明橋看着他們一個個嘴饞的樣子,笑了一聲,揮揮手:“來來來,排隊打飯啊,注意秩序。”

時辛第一個捧過碗:“別手抖啊。”

“保證不會。”明橋抄起大勺,給時辛舀了好幾大塊肉。

王打打排在後面,他一見明橋就說:“老師你做的飯太香了。”

“沒吃進嘴裏就覺得香嗎?”

“是啊。”王打打點頭。

明橋也給他舀了滿滿一勺,還專門多挑了幾塊肉給他:“好好吃飯,才能長得跟奧特曼一樣高。”

小孩被戳穿心思,腼腆地低頭:“老師,我都初一了,還能長高嗎?”

“可以。”明橋邊說話邊幫排在後面的鄧芽打了飯:“老師上大學之前都是一米七來着,上了大學才開始長個子,現在都一米八了。”

“那我也要長。”王打打抱着飯滿意地走了。

給張婉喬打飯的時候,鄧芽仰着小臉,“老師,王打打明明學習不好,還在你課上搗亂,你幹嘛還跟他說這些。”

“他上課搗亂都傳到你們班了?”明橋不禁笑道:“學習不好不是評價一個人的唯一标準,而且你們才初一,太早對一個人下定論會永遠把他釘死在框裏。我們做老師的,其實并不會專門讨厭某一類學生。”

“是啊。”張婉喬也說:“你們總覺得老師就只喜歡學習好的,讨厭學習不好的,但每個老師都有自己的評判标準,唯成績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游戲打的好的人可以成為世界冠軍,漂亮的人做網紅明星也很好。抓住機會,不停努力,成功其實并不遙遠。”

“這個時候好像不适合讨論這些。”明橋苦笑。

“聊天是生活的調味劑。”張婉喬說:“不聊這些又能聊什麽呢?你說是吧鄧芽。”

“是。”鄧芽贊成地點頭:“明老師,你說的不對,張老師說的對。越是這時候,越應該聊輕松愉快的事。”

“行。”明橋給自己也盛了一碗飯:“你們有理。”

幾個人圍在一張桌子上,熱熱鬧鬧吃着飯聊着天聊。

王打打說班裏有人追星,又透露哪幾個男生偷偷去了網吧。張婉喬一聽就來氣了,作為班主任她被瞞得這麽好,什麽都不知道,出去一定好好教訓他們。

又比如鄧芽說她媽媽離了婚,帶着她住在出租房裏,但兩人過得比以前開心。

再比如時辛說周圍同學都陸續收到碩士研究生的錄取通知書,他一個人頭鐵出來打工,好像有點不合群。

最後說到明橋二十六了還是沒有談過戀愛。

張婉喬一聽就來勁了:“我有個朋友的妹妹,今年碩士剛畢業,考到外交部了,你要不要見見?”

“這是給我相親嗎?”明橋哭笑不得,他下意識地看了時辛一眼:“不用,我只是沒遇上合适的人。”

“得抓緊了。”張婉喬說:“不能等到該結婚的時候才開始找對象談戀愛,那都遲到太平洋了。”

“不着急。”明橋說:“慢慢就遇上了,緣分嘛。”

“緣分太虛了。”張婉喬搖搖頭,“随便你吧。”

注意到時辛很久沒有說話,明橋以為他煩了,也不想再多說。

吃完飯離晚上睡覺還早,明橋想着怎麽也不能浪費時間,就給幾人講起歷史。從古到今,從國內到國外,從政治史到經濟史,一個都不放過。

他倒是講的投入,其他人聽得昏昏欲睡,最後竟然只有時辛一個人清醒。

明橋講得口渴,停下來喝水才發現其他三人都已經睡着了。

“該近代史了。”時辛提醒他:“我對這段歷史特感興趣。”

“國難的日子。”明橋淺淺總結一句:“我們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

“我留在二樓走迷宮,你帶着手電筒去三樓。”

時辛點頭附和:“好。”

“三樓可能會有很多人,你別反抗,等着他們把你綁進小黑屋就行。”

“嗯。”

“我挖開了天花板,你進去應該就能看到,那也是你可以用來逃生的通道。”明橋正色道:“我那天在黑暗的環境裏只能靠摸來确定周圍情況,這次你帶着手電筒,好好看,等廣播播報他們出去,我立馬從迷宮出來上去找你。”

“你是覺得,那個背後的操控者在三樓?”

“是。”

“它監視着我們嗎?”

明橋突然梗住。

“如果監視,必然離不開監控。”時辛說:“等把張婉喬他們送出去,先斷了總電後,再開始那些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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