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這個樓梯原本被一塊四五平米的鐵皮蓋着,要不是秦學絆的這一下,把鐵皮踢開了,還真露不出來。樓梯扶手是全鐵制的,表面刷了一層藍色的油漆,但大部分地方都掉漆了,暴露的部分也生了鏽。樓梯斜向下,一直延伸進一個漆黑的空間裏。
平時這個主席臺也沒人用,只有校運會的時候領導會站在上面講話。明橋來這個學校時間不長,他一直以為主席臺就是實心蓋起來的,卻不想原來這裏別有洞天。
“來了就下去看看吧。”明橋對着黝黑的洞口張望了幾下:“秦學,你別下來了,我怕有別的危險,你回去把這邊的情況跟鄧芽他們說一說,讓他們注意不要碰操場的酸水,找個陰涼地坐着,也別曬中暑了,我們一旦找到什麽線索就回去,不用太擔心。”
秦學滿臉寫着不情願,但明橋一直堅持,他也不好再繼續耗着,只說讓他們兩注意安全,有事就叫人。
明橋和時辛一前一後順着樓梯下去。
漆黑的環境瞬間包圍了兩人,明橋習慣性地往後撈了一把,把時辛的胳膊拉在手裏。
樓梯下去還有一個回形走廊,過道極其狹窄,哪怕一個人通過也得稍微側着點身子。走廊兩側全是粗糙的牆磚,摸着硌手無比。
“明老師,你覺得這裏面會有什麽?”時辛一說話,整個空間蕩滿了回聲,他只能把聲音壓得更低:“我猜一定會有門。”
“為什麽?”明橋也低聲問。
時辛說:“我們找了半天也就找到這麽一個奇怪的地方,一般這種時候一定會有下一個解密線索的提示出現,密室游戲裏,線索永遠在下一個房間。”
“有道理。”明橋點頭:“看來你游戲經驗豐富。”
“那是。”時辛得意道。
“差點忘了問,你怎麽跟秦學不對付上了?”明橋疑惑道:“你們也沒仇沒怨的,吵什麽架。”
“我就看他不爽。”時辛說:“個小屁孩天天裝得二五八萬似的。”
“就這?”明橋有點不相信:“你也知道他小,讓一下呗。”
“明老師,你這就是道德綁架了啊,憑什麽他小我就得讓着他。”時辛忿忿道:“對你來說,他是你學生,我不是,所以你跟他更親近,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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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因為他是我學生就偏心他。”明橋無奈道:“那你大人有大量,別和他一般見識,這樣說行嘛?”
“勉強算行吧。”
時辛話音剛落,明橋這頭就摸到不同于牆磚的光滑幹燥。
“是門,你猜對了。”明橋用了點力氣,往裏一推。分量十足的木門緩慢向裏打開,門上合頁咯噔運轉,一時間,各種嘈雜的聲音和濃重的黴味撲面而來,兩人難受地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時辛用手捂住口鼻,跟明橋一起走進去:“什麽東西爛在裏邊了吧。”
明橋嗯了一聲,在靠門的牆上摸了一陣,終于找到一跟拉繩。他拽着繩子往下一拉,屋頂的燈也随之亮起。
這間屋子大概十來平米,靠牆左側有一對桌椅和一張床,右側是一個鐵皮櫃子。正對門的牆上有兩個拳頭大的小窗戶,不能打開,從裏面也看不見外面到底是什麽。整間屋子裝修簡單,沒什麽多餘的裝飾和擺設。
他們前腳踏進來,後腳門就自動關上并上了鎖,明橋和時辛只是簡單回頭看了一眼。
他們對這套路已經非常熟悉,不會再大驚小怪了。
兩人分頭翻找一切能找到的東西,包括但不限于紙條、鑰匙之類。
最引人矚目且能藏東西的可能就是靠牆的櫃子,這個櫃子約兩米高,主要有兩部分,一個長立櫃和四個分隔開的小櫃子。
明橋先試着拉動最上層小櫃子的櫃門,櫃門大概是鏽住了,活動範圍極小,嘗試了幾次,才終于完全拉開。
只是裏面的東西,實在讓人不忍直視。
“發現什麽了?”時辛邊問邊走過來。
“……底褲。”明橋扯了扯嘴角,把櫃子重新合上:“都長蘑菇了。”
時辛及時攔住了他:“別關啊,萬一還有東西呢。”
“那你來。”明橋讓開了位置,還對時辛做了個請的手勢。
時辛毫不在意地撸起袖子,把手探進櫃子裏翻了個底朝天。
但确實只有一條長蘑菇的內褲。
“什麽都沒有吧?”明橋好笑地看着他:“誰這麽變态往底褲裏藏東西。”
“還真有。”時辛把這條內褲倒過來抖了一下,立馬有一把鑰匙從裏面掉了出來:“我就說剛才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
“你撿吧。”明橋嫌棄地擺手:“順便看看是哪的鑰匙。”
“不是吧明老師,你潔癖啊?”時辛邊笑邊蹲下把鑰匙撿了起來:“在餐廳也沒看出來你有這毛病,你掉飯桶裏都不帶皺眉頭的,怎麽現在讓你翻個底褲把你難受成這樣。”
明橋也跟着笑了一聲,“事實上,我掉飯桶裏也皺眉了,只是你沒看見。”
“我随口一說的。”時辛把靠在桌邊的明橋扒拉開:“這桌子都落灰了,別髒了你褲子。”
明橋就挪了挪,站在一旁看時辛的動作。
“我看着像是開這個鎖的。”時辛把鑰匙插進桌子抽屜上的鎖裏,擰了半天發現開不了。
“這樣。”明橋站在邊上,就着時辛的手,一邊來回推拉抽屜,一邊擰鑰匙,“這兒的東西都老舊了,鎖不靈光很正常。”
明橋的技巧是對的,鎖頭來回活動估計把鏽蹭掉了,沒兩下鎖就開了。
時辛僵在原地,站也不是繼續蹲着也不是。
剛才明橋靠的太近了,時辛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清新的檸檬洗潔精味,但混雜在裏面的是一股更濃重的木質香,連他這種完全不懂香水的,都能感受到那股沉穩內斂的味道。
時辛喉嚨有些發緊,他擡頭看着明橋:“明老師,你平時噴香水嗎?”
“能聞到?”明橋略微有些詫異:“我都好多天沒噴過了,還在食堂洗了澡洗了衣服,怎麽也該沒味了。”
“是嗎?”大概腌入味了,時辛尴尬地笑了兩聲,拉開抽屜裏的東西看着:“一個舊手機和充電器,一支扳手和一個平頭改錐。”
“手機能開機嗎?”明橋問。
“開機也沒密碼吧。”時辛試着按動電源鍵,等了半天也沒反應:“估計沒電了。”
“充電器插上試試。”明橋說。
時辛把充電器拉出來接上電源,回頭發現明橋又在鼓搗那個櫃子。
“這個櫃子也卡住了。”明橋眯着一只眼,往縫裏看去:“正好,把那個改錐給我。”
時辛安置好手機就把明橋要的遞了過去,自己則繼續翻書桌旁的東西。
明橋用平頭改錐帶着櫃子裏的東西往上一翹,原本卡着鎖的鐵片挪動了位置,櫃門被輕易打開。
這一層東西很多,都是些雜物,什麽電線,創口貼,水杯蓋,泡面叉子,甚至還有一個粉色的海洋球。
秉持着不錯過任何細節的原則,明橋把每一樣東西都拿出來看了看,确定沒異常,才去翻下一個櫃子。
底層兩個櫃子都很輕松就開了,除了一根比較粗的麻繩之外什麽都沒有。而旁邊的立櫃是鎖着的,必須找到鑰匙才能打開。
“你有什麽發現嗎?”明橋問。
“沒。”時辛順手把移動了位置的桌子推回去:“連縫隙都找過了,沒有。”
“床呢?”明橋又說:“別光翻桌子啊,床底下也找找。”
“那你跟我把床擡一下?”時辛把床頭拉出來一段:“再怎麽我也不想趴地上找東西。”
“行。”明橋把襯衫袖子一截截挽起,雙手放在床尾底部,“我們一起用力。”
時辛看着對面的明橋,難免有些心猿意馬。
他很少會在一個男人身上同時看見儒雅和剛強兩種氣質,偏偏明橋能把這兩種氣質完美融合在一起,并表現出來。這兩天裏,明橋表現出來的睿智和沉穩深深吸引他,能和這樣的人一起“逃生”,時辛感到很慶幸。
但他又清楚地知道,現在不應該想這些,于是立馬收回不實際的思想,配合明橋把床擡離了原來的位置。
床底的灰塵被激起,幾秒就讓屋裏的全部空氣都變得渾濁。
時辛嗆了兩下,打眼就看見了一個明晃晃的東西。
是鑰匙。
“找到了。”時辛把鑰匙撿起來,随意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灰,轉身遞給明橋:“試試是不是這把。”
明橋接過鑰匙,插·入立櫃的鎖孔裏,輕輕一旋。随着一聲清脆的咔噠聲,櫃門被順利打開。
但裏面的東西卻讓兩人傻眼
——這是一個大型的絞肉機。最上方是兩根管子,一根往下注水,另一根往下注一些死掉的老鼠蒼蠅等。中間的絞肉機一刻不停地工作,他們可以透過透明的操作窗口看見裏面血肉橫飛,紅白黃各種液體攪合在一起。整個絞肉機工作起來聲音很低,不仔細聽根本聽不見。最下方連着管子,不知道通往哪裏。
明橋看見這場面又差點吐出來。
怪不得剛進門就聞見一股腐臭味,原來是這裏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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