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秦學啞口無言地看着時辛,突然生出一種“難怪明老師帶他不帶我”的想法。
“怎麽不說話?”時辛笑盈盈地看着秦學,“承認吧,這個世界總有人會在某些領域比你強。”
被看穿心思的秦學臉上燒紅,但還是嘴硬道:“你都跟明老師闖過這麽多次密室了,當然比我更有經驗。”
“經驗的積累也是我能力的一部分。”時辛繼續試着那些麻将,把聲階從低到高排好:“你是不是又想說你根本沒有機會積累經驗,你好幾次提出想跟着明老師一起,但都被拒絕,因為他覺得你年紀小不靠譜,所以每次都不帶你。”
“本來就是。”秦學不服氣地說道。
“我告訴你,不是。”時辛說:“你們明老師不帶你,是因為早就在他任教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個驕傲自大,接受不了失敗的人。我們一路上推斷錯很多次,然後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但依然越挫越勇,敢改正,敢繼續,換做你呢?你敢承認自己不行,敢承認自己做錯了嗎?”
秦學不置可否,相當于默認了。
“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被困在餐廳的籠子裏,你們明老師去救你,你反而是一臉羞恥和不甘心的表情,明明意識清醒體力正常,就是磨磨蹭蹭裝着虛弱從籠子裏出來,雖然你們明老師沒注意到這些細節,但我看見了。”時辛終于把能出聲的88個鍵依次排好,試了試音,“你覺得自己被王露耍了,困在籠子裏是很丢臉的事嗎?”
“不丢臉嗎?”秦學被徹底戳破臉皮,擰着眉看着時辛:“我成績比她好的多,為什麽她能想到辦法從餐廳出去,我不能。”
“你看,”時辛攤了攤手:“我就說你接受不了別人比你強,所以你根本不适合來闖密室,因為你遇上事的時候根本不能冷靜思考。”
秦學剛想張嘴反駁,又被時辛打斷:“哦,還有,離開你們明老師,你終于不裝乖乖學生了,頂嘴頂的很厲害嘛。”
這下秦學徹底啞口無言了。遇上時辛,他終于踢到了鐵板,不僅難以維持自以為是的驕傲,連馬甲都被人扒得一絲不剩。
秦學又羞又惱,咬着牙詛咒時辛能從這個房間裏消失。
但時辛仿佛沒事人一樣,調試了幾個鍵之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承認你很優秀。你學習好,長的好,清清冷冷仿佛是綠江校園小說男主,你自認為這些就是組成一個人魅力的全部,但事實上,這些看似完美無缺的人設,反而是男二號的标配。”時辛把秦學按在椅子上,自己站在旁邊靠着牆抱起胳膊繼續說:“我帶你進來,是因為認可你的能力,但也希望你能虛心改正你那些毛病。彈吧,致愛麗絲。”
秦學深吸一口氣,手指緩慢搭在一排整齊的麻将上。他轉頭看着時辛,“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怎麽知道我會彈鋼琴的?”
“從你慢騰騰地哼歌,我就在想,你是不是本來就會。”時辛淺淺地笑了一聲:“而且我聽說你媽媽要求你什麽都要最好,鋼琴這種號稱‘樂器之王’的,又怎麽會讓你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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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學再沒話說,安靜彈起剛才聽到的那一小段來。
他彈鋼琴七年,這種曲子甚至只靠肌肉記憶都能彈下來。他意識突然模糊,開始仔細回想時辛剛才說的那些話。
好像是有點道理。
經典的鋼琴曲從這副違和的麻将裏被一個音一個音地敲出來。
時辛眼睛盯着秦學的手指,只等他彈完。
就在最後一個音符被敲下去時,對應的麻将突然崩裂開,露出裏面的鑰匙。
秦學被吓了一跳,但也很快調整好,從裂開的麻将裏摳出那把鑰匙。
“門呢?”秦學問。
“在這兒。”時辛扯住開關燈的棉線,往下拉了兩次,燈滅了再亮,竟然真的在他背後多出一個門。
秦學徹底看傻眼了。
“把鑰匙給我。”時辛朝他伸手。
“讓我來吧,”秦學拿着鑰匙走過去,祈求地看着時辛:“我想試試。”
時辛一看秦學這副表情就知道他想通了,幹脆利落地閃到一邊,讓秦學來開門。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正旋鑰匙的秦學:“我可提醒你,待會見了門後面的東西你別害怕。”
“這有什麽好怕的。”秦學直接拉開了門。
時辛看一眼就知道,他們回來了。
眼前是一個長長的走廊,走廊有間隔地挂着布簾子,中間的白熾燈忽明忽暗,跟鬼屋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這?”
時辛沒回答他。
他快走了兩步到了秦學前面,牽引着他往外走,同時也不忘提醒:“我們回來主要就是一件事,找到逃出操場的線索,這是主線任務。”
“明白。”
“但是難免會有支線任務,支線任務可以幫助我們理解、找到主線任務。”
“好的。”
“第一個支線任務,找到賭場規則。”
“賭場?”秦學擡頭看去。
面前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這裏總的來說可以分成三個部分,從左往右依次是撲克、麻将、骰子。
“我們先去麻将區。”時辛歪過頭,低聲跟秦學說道。
“嗯。”秦學順從地點頭。
兩人快步走到麻将區,找了個椅子跟一群大爺大媽坐在一起,雖然很多不友好的視線打在他們身上,但兩人毫不在意。
時辛側過頭問秦學:“你現在還能不能看見撲克區和骰子區?”
秦學轉頭往兩邊各看一眼:“可以。”
時辛立馬從最近的一張牌桌上找到兩張白板,遞給秦學一張,“握在手裏,別松開。”
秦學知道現在問什麽都沒用,安心照做就行。
時辛心裏卻清楚地知道,這個賭場變了。
他和明橋在一起到時候,賭場根本沒有出現過大高個那張附加規則上的任何一項,而現在,他們遇上了。
那是不是就意味着,真正的賭場正式開啓。
“糖!糖!好吃的糖!讓你精神百倍!逢賭必贏!”
“糖!糖!好吃的糖!讓你精神百倍!逢賭必贏!”
“糖!糖!好吃的糖!讓你精神百倍!逢賭必贏!”
這句話在兩人周圍整整重複三次,時辛帶着秦學緊握那張白板,閉着眼低頭希望賣糖的人能忽略他們兩個。
然而第四次,這個聲音直接響在了兩人頭頂:“兩個帥氣的小哥哥,買塊糖吧。”
時辛硬着頭皮睜眼,首先看到了地上緊貼自己腳尖的那雙黑色漆皮皮鞋,順着皮鞋往上,是筆挺的西裝褲和灰藍色的格子襯衫,再往上,一張白得不正常的臉正對上他,上面一雙沒有眼白的瞳孔死死盯着二人。
“小哥哥,買塊糖吧。”這人又說。
時辛的雞皮疙瘩已經爬滿全身,他下意識地想去握明橋的手,卻牢牢牽住了明顯細很多的秦學的胳膊。
他這才意識慢慢回籠,然後啞聲到:“謝謝,不吃糖。”
小白臉也不惱,只是轉頭看向秦學:“那小弟弟,你買一塊吧。”
秦學只想着買一塊就能擺脫麻煩,而且看着那糖晶瑩剔透,就跟普通冰糖一樣,買一塊沒什麽,但是就在伸手時,時辛一巴掌把他手拍了下去,低聲怒吼道:“你就不怕這玩意是毒·品?還敢伸手接?不要命了?”
秦學一聽“毒·品”立馬把手縮了回去。
小白臉見自己的糖馬上就能賣出去卻被時辛攪黃,難免不悅,他的笑容開始變得凄慘,眼眶中甚至滲出一絲血來:“為什麽?為什麽不買我的糖?我要懲罰你!懲罰你!”
時辛就等的是這一刻,他趁着小白臉發瘋,拉起秦學就跑。
按照大高個那張規則,他必須得聯系管理員,把這裏的情況說明白。
管理員只會出現在櫃臺和休閑區,但時辛至今還找不到這兩個地方。
他只知道,休閑區會提供免費的瓜子和飲料,櫃臺反倒是沒什麽重要特征,所以找休閑區會更容易一些。
時辛見已經把小白臉甩出去很遠,終于得了空,抓住旁邊一個磕瓜子的老大爺問:“休閑區在哪?”
老大爺毫不客氣地把瓜子皮吐在時辛臉上,給他指了個方向:“直走,右拐,就到了,回來的時候給我帶兩把瓜子。”
時辛把瓜子皮從臉上摘下來,閉着眼忍耐怒火:“謝謝指路。”
老大爺又往他臉上吐了個瓜子。
時辛懶得跟他計較,拉起秦學就走。
“喂,你生氣了?”秦學問。
“你這不是廢話嘛!我往你臉上吐瓜子皮,你生不生氣?”時辛越走越快越走越氣:“服了這老頭,一點素質都沒有。”
秦學幸災樂禍地看着他,幫他把掉在肩膀上的一個小瓜子皮摘下來:“別生氣,氣出病來沒人替。”
“等着吧,要是再給我一個機會,我磕一堆瓜子皮扔他臉上。”
兩人走的極快,沒兩步就到了這大爺說的地方。
這裏更像是一個酒吧的吧臺,長桌裏面站着兩個穿着侍應生衣服的男人,正用煤氣竈煮着什麽。
果然和規則裏說的一樣,管理員有很明顯區別于別人的特征。
時辛帶着秦學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吸引那兩人:“我要舉報,賭場有人向我們推銷糖。”
兩個管理員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拿着本子和筆走了過來:“請詳細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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