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妙手回春
藥鋪的大夫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金子。
他們這地方雖然屬于趙梁郡, 但并不是趙梁郡的核心地段, 比較偏僻, 平頭百姓沒見過什麽世面,就連藥鋪的大夫也未曾見過這般大的金子。
那藥鋪的大夫登時點頭哈腰, 已經不見了方才傲慢不屑的神态, 從地上撿起金子來, 笑着說:“好嘞好嘞!夫人您說, 想要什麽藥材,我這鋪子雖小, 但是應有盡有!”
林讓并不理會藥鋪大夫的谄媚, 也沒覺得他的态度和之前有什麽本質改變, 在林讓眼裏其實都是一個模樣。
林讓便說了幾味藥材, 那店鋪的大夫趕緊将藥材全都包起來, 裝給林讓。
林讓拿了藥材,遞給那壯漢, 說:“回去給你母親煎藥, 早晚各一付,好生服藥, 并不是什麽天大的症狀,也不是什麽天譴, 喝了藥好生休養,必不是問題。”
林讓剛才給這老婦人把脈, 其實病症并不特殊,說白了就是感冒, 感冒引起的頭疼咳嗽,而且伴随着發高燒的症狀。
那老婦人年紀大了,身體虛弱,因此有些扛不住,若是放在現代,不是什麽大事兒,吃兩回藥也就好了。
但是東武時期醫術還不發達,有些時候風熱感冒風寒感冒搞不清楚,幾副藥下肚就能吃死人。
而且像藥鋪大夫這樣,動不動就說天譴的大有人在,因此耽誤了治病。
大漢趕緊接過林讓的藥包,連聲道謝說:“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他說着,又對魏滿說:“多謝恩公。”
魏滿本不想多管閑事,但那藥鋪大夫顯然看不起人,而且林讓這性子,不讓他管絕對會惹出更多的事端,因此魏滿脾性上來了,便順手管了這等閑事。
如今被大漢千恩萬謝,這感覺有些與衆不同,不似平日裏散財揮霍的感覺,但竟也有一些爽快。
林讓說:“不必謝了,快扶你母親回去,不要再着了風。”
大漢一連串的感謝着,趕緊扶着老婦人,帶着藥包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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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鋪大夫剛才只管抓藥,也沒注意到底是什麽藥,但是心裏到底不屑一顧,只是個女流之輩,能懂什麽?也就是他夫君寵愛,才帶出來顯擺,不然如此,這等嬌滴滴的貨色能做什麽?不就養在深閨相夫教子麽。
林讓管了閑事,買了藥材,置辦了物資,于是三個人就準備往回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魏滿有事兒還要去一趟城裏,便早早的準備起身。
他來到庭院,就看到林讓已經在了,拿着一卷藥典正在看,微微蹙着眉,一身幹淨利索的男裝,雖不似昨日裏女裝那般明麗,但清冷的滋味兒更為突出,猶如泉水一般,說不出來的淩冽。
林讓看到魏滿,就收起了藥典,說:“魏校尉出門?”
魏滿點頭,說:“出一趟門,昨日咱們去市集,我本想順道兒一起尋了我的從弟,沒成想竟沒找到人。”
魏滿來到趙梁,身邊人手親信不夠,因此想要尋覓一些信得過之人,傍在左右,往後裏也好當做左膀右臂。
魏父有個兄弟,素來關系比較親厚,很巧的是,魏滿這個叔父的兒子,就在趙梁地界兒。
按照輩分來說,魏滿和這個人平輩兒,魏滿稍微大一些,因此是從兄,而此人便是從弟,此人素來便有俠名,據說人高馬大武藝了得,而且十分直爽。
魏滿來到趙梁之後,想找到這個從弟來幫襯自己,不過按照父親所給的地址找了一遍,并未發現這個從弟的蹤影,不知去了哪裏。
如今戰火連年,百姓今天死裏偷生,明天九死一生,居無定所都是常有的,因此找不到人也不足為奇,指不定是迫于生計,遷徙到何處去了。
魏滿有些空閑,就想着今日再去市集打聽打聽。
魏滿說:“我這從弟,以往素未謀面,不過我聽說他脾性暴的很,十四歲時因有人羞辱他的師傅,便大打出手,一拳失手打死過人。”
林讓這麽一聽,突然有些好奇,這從弟……到底是何人?
他腦海中隐隐有些念頭,因着讀過小說,對主要任務大體有些印象,魏滿身邊和他沾親帶故的,的确有那麽一些人,其中最為親近的,就是魏滿的堂兄弟。
林讓說:“不知魏校尉這位堂兄弟名諱是……?”
魏滿說:“他姓夏,名元允。”
夏元允!
林讓方才腦海中就隐隐有這個念頭,如今魏滿突然說出了這個名諱,簡直就是肯定了林讓的想法。
果然就是夏元允。
提起夏元允,此人在小說中也算是主要人物,是魏滿身邊的得力幹将,乃魏氏開國第一功臣。
夏元允性子有些憨厚,卻嫉惡如仇,十分正直坦然,與魏滿乃是堂兄弟關系,魏滿的父親魏丘本是夏家族人,但因被大宦官魏沛收為義子,遂改姓為魏,其實魏滿與夏家沾親帶故。
按照小說中的劇情走向,夏元允跟随魏滿起兵反抗佟高暴/政,從此之後變成了魏營第一大将。
夏元允勇猛有餘,且對夏元允忠心不二,一直追随魏滿,可謂是勞苦功高,幾次為魏滿出生入死,魏氏開國第一功臣頭銜,的确當之無愧。
魏滿就說:“我再去一趟集市,晚些便歸。”
林讓想了想,說:“不如同去?”
魏滿不知林讓也想見一見這個夏元允,聽他說想去集市,便忍不住想到了林讓的女裝打扮,不由心中一動,咳嗽了一聲,說:“你若想去也行,只是……還需要喬裝改扮,你可願意?”
林讓壓根兒沒有推辭,心中可沒有魏滿那麽多花花腸子,也不覺得穿女裝是折煞了自己,只覺為了不隐忍注目,也是這個正經辦法。
林讓頗為奇怪的說:“為何不願?”
魏滿登時一陣語塞,也不知是自己想多了,還是林讓想少了,就讓林讓換上女裙,兩個人便結伴往市集而去。
魏滿和林讓熟門熟路的來到市集,按照魏父給魏滿的地址,又去尋找了一遍從弟夏元允,但是并未找到任何線索,連房舍都拆了,不知去向。
魏滿尋不得人,只覺得無緣,便說:“罷了,既找不到,再謀劃其他打算也是一樣。”
他們正說着話,就聽到有人大喊着:“恩公!!恩公!恩公請留步!”
魏滿回頭一看,這不是昨日裏,在藥鋪門口才見到的那個大漢?
那大漢跑過來,連忙對着魏滿和林讓作揖,規規矩矩的說:“恩公,夫人。”
魏滿說:“是你?”
那大漢一頭汗水,急忙說:“可讓我等到恩公與夫人了!”
林讓說:“你等我們?可是你母親的病情有變?”
大漢連忙擺手,說:“不不不,家母昨日飲了夫人的藥,立時就好轉了,夜裏便退了熱,今日一早竟能啖下吃食,小人是來感謝恩公與夫人的!”
他說着,竟然“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
那大漢身形着實魁梧,突然矮身跪下來,旁邊來來往往的百姓很多,全都往這邊看過來,一時間竟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那大漢跪下,還規規矩矩的給魏滿和林讓磕頭,“當當當!”有聲兒,一看就是實誠人,愣是把腦門兒都給磕紅了。
大漢說:“多謝恩公和夫人大恩大德!若不是恩公與夫人的妙藥,家母如今……夫人妙手回春,這滿趙梁的大夫都醫不好的病,夫人一副藥便大好,當真神人!多謝恩公,多謝夫人!”
大漢說着,又開始一打疊的謝他們,說:“恩公與夫人若是不棄,小人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二人的大恩大德!”
本只是舉手之勞,一個感冒而已,林讓并沒覺得幫了什麽太大的忙,做牛做馬自然是不必的。
他剛想要拒絕,卻被魏滿攔住了。
魏滿掃了一眼周邊,因為壯漢跪下磕頭的舉動,好些百姓都圍觀過來看看究竟,昨日裏林讓診脈開藥,其實已經被人津津樂道,如今大漢這般感謝他們,俨然就成了一個“活招牌”。
因為楊琸兄弟的緣故,魏滿現在的名聲可謂是“惡名昭彰”,想要征兵,就要先扭轉自己的名聲。
魏滿覺得,眼下就是一個大好時機。
于是魏滿笑得一臉和藹和親,說:“何必如此見外,我們不過是舉手之勞……”
他說着,就見林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魏滿這句話沒說完,險些噎着自己,因着昨日魏滿本不想多管閑事,所以現在說舉手之勞,有點“厚顏無恥”。
但再怎麽說,魏滿雖不願意,最後還是幹了好事兒,救了大漢的母親一命,因此這厚顏是厚了一些,幸好還不是無恥。
魏滿伸手托住那大漢的手臂,親自扶他起來,笑着說:“做牛做馬就不必了,我們救你母親,也不圖這個回報,不過……倘或你願意,可以到我麾下投軍,建功立業、匡扶社稷!”
魏滿說的十分铿锵有力,還笑着說:“不瞞你說,最近市井之中總有人重傷诟病于我,因此我麾下如今伶仃,也沒什麽人煙。但你若信得過我,我必優待與你,決不食言!”
大漢一聽,趕緊說:“恩公哪裏的話?什麽信得過,信不過?恩公仗義相助,若不是恩公與夫人,家母已然不再,恩公不圖回報,這份氣節英雄了得!我不信恩公,還能信誰?”
大漢說着,又屈膝跪下,說:“那些虛的也不便多說,這就拜見主公!”
林讓一看這情況,登時就明白了,魏滿來了一個順水推舟,把大漢當做了“移動廣告”,這裏乃是市井,人多眼雜,一傳十十傳百,必然有許多人都會知曉今日之事。
如此一來,楊琸的詭計也就不攻自破,百姓之間自會流傳魏滿的口碑與德行。
魏滿扶起大漢,笑眯眯的說:“好,從今往後,我們便以兄弟相稱,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大漢十分爽快的拱手說:“主公在上,小弟姓夏,名喚元允,主公若不棄,喚我元允便是!”
魏滿一聽,驚詫的看着豪爽的大漢,簡直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他一直尋找的從弟夏元允,竟然就在眼前!
林讓倒是淡然,只是多打量了兩眼大名鼎鼎的虎将夏元允,默默的想了想,果然今後便要以兄弟相稱了,因為魏滿與夏元允,本就是從兄弟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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