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無疾而終的戀歌(十二
如禮弦了解的一樣,姍姍來遲的宮本武藏利用計謀激怒了佐佐木小次郎,再加上佐佐木小次郎等候已久,早已失去了耐心和即将決鬥的準備,此刻的他顯得焦慮并且疲倦。
“這個位置,對他很不利啊。”
藏身于暗處的禮弦看着一直在眯着眼的佐佐木小次郎,察覺出了不太對勁,他仰頭朝着太陽看去,而後垂眸稍一思索。佐佐木小次郎正對着陽光,即便視線移向別處,水面上的倒影也很刺目,所以他才一直眯着眼?可這樣是看不清宮本武藏的劍招的。
果然是個笨蛋。
換個位置不就好了,就連這也不知道變通麽?
禮弦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讓一期一振淺笑一聲,真是鮮少能夠看見主人情緒如此波動的時候,想必在他的心中,也無比重視佐佐木小次郎吧?
就算是知道佐佐木小次郎是主人虛假的戀人,但是心裏總有些不自在,以前是刀劍之身還沒有那麽深刻的感受。就連秀吉也是,豐臣秀吉是位多情的大人,故而妻妾衆多,一期一振對此也沒有什麽不滿,人類和刀劍本來就不是對等的。
可也許是他現在有了人身的緣故,所以更加希望主人能夠把目光放在他們的身上,對于主人來說,比他們更加重要的人類或者是物體,并不需要。
“主人,如果與歷史無關,你會選擇救下佐佐木小次郎嗎?”
羨慕衍生嫉妒,嫉妒化為猜忌。一期一振明白他不應該詢問主人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主人作為維護歷史的審神者,無論是什麽樣的回答,他都不可能違背自身的職責,去做出改變歷史的事情。
然而他還是想要知道,知道主人的內心想法是什麽。
“不會。”
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兩個字讓一期一振有些怔忪,脫口而出一句“為什麽?”
佐佐木小次郎難道不是主人重要的人嗎?如果和歷史無關,一期一振都很難不掩藏自己的私心,他自己遭遇那些痛苦無所謂,至少讓弟弟們……
“小次郎要做什麽那是他的決定,為此付出代價也是應得的,我為什麽要救他?”禮弦反問了一句,接着他對一期一振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視線專注地盯着佐佐木小次郎和宮本武藏的打鬥,剛剛一瞬間,他好像看見了宮本武藏對佐佐木小次郎說了什麽。
是那句諷刺小次郎扔掉了刀鞘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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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小次郎的刀鞘還拿在手中,并沒有抛出去。這點與記載不符麽?
原本禮弦并不在意宮本武藏究竟是說了什麽話,他只需要知道佐佐木小次郎在“死”後,他的愛刀,備前長船長光是做了什麽才會讓他死而複生?極有可能是為了讓主人能夠活下去,而與歷史修正主義者做了交易嗎?
說不定在這裏,他可以發現時間溯行軍的真實面目。
可禮弦發覺,宮本武藏說完那句話之後,佐佐木小次郎的态度忽然發生了變化,原本的他應對宮本武藏的進攻雖然吃力,但到底憑借着多年對刀劍的感覺,在這場比鬥中并不處于下風,現在他的劍招卻全都亂了。
直到宮本武藏那吸水後殺傷力俞大的長木刀敲打佐佐木小次郎的頭側,血與劍的交鋒,附帶着水面陽光璀璨,構成一幅極美的畫面。佐佐木小次郎用劍身支撐着自己,在他那雙逐漸失去光芒的眼中,映襯出什麽樣的景色呢?
“走了。”
宮本武藏雖然善于利用計謀,但不是過于卑劣之人,這場決鬥的勝負已經揭曉,他将手中用木漿削成的刀劍扔到一邊,然後拖着受傷的身體一步步走離岩流島,在他的身後,有着一串的血跡。
能贏過那位佐佐木小次郎,這點代價還是要付出的吧?
等到确定宮本武藏已經離開了後,禮弦從樹林中現身,朝着佐佐木小次郎走了過去,刀劍男士也随之跟上。
“你……是誰?”
佐佐木小次郎的唇角挂着鮮血,更添一抹豔色,他只不過一眼掃過禮弦,便再也支撐不住,朝後倒了下去,手中依舊緊緊地握着備前長船長光,從衣袖中湧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備前長船長光的劍柄。
聽見佐佐木小次郎的詢問,禮弦捏着自己的下巴略一思索,然後朝着他答道:“戀人,我是你的戀人。”
他現在還不便于暴露自己的身份。
“呵……戀人?你真會……開玩笑啊……我是佐佐木小次郎,這一生無牽無挂,無親無愛……也算是……潇灑走過……”
青年低沉清晰的聲音逐漸變得虛弱,唇角帶着淡然的微笑,他的視線已經逐漸模糊起來,只依稀看得見那個男人走到他的身邊,蹲下,雪白的身影,以及開口時,溫柔的聲音。
“是這樣嗎?可我卻覺得你這一生皆為刀劍所困。不過我也沒有資格說你就是了,佐佐木小次郎,如果你能活下去,想要做什麽?”
“大福……餅……還想再吃一次啊。”說完這句話後,佐佐木小次郎緩緩閉上了眼眸,原本握着備前長船長光的手也松了開來,指尖滴落的鮮血無聲地潤進了土壤裏。
禮弦擺了一下自己的衣褲,席地而坐,伸手撫過佐佐木小次郎逐漸變涼的俊秀臉龐,指腹沾染到了從他額際流淌下來的血。宮本武藏那一擊直接打碎了佐佐木小次郎的頭蓋骨,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
禮弦收了手,看向備前長船長光,像是和老朋友敘舊那樣道:“你看,他的願望也不過如此而已,你卻想要賦予他長久的生命,其後數百年,他非人類也非刀劍地活着,你真的覺得好嗎?”
過了一會兒,禮弦繼續道:“不忍心主人死去麽?既然你堅持你的做法,我也不會阻止,但是,憑借你的力量是無法讓他活過來的,你要怎麽做呢?”
禮弦的視線變得銳利起來,他伸手欲去拿備前長船長光,可當他剛剛碰到備前長船長光的時候,劍刃卻割傷了禮弦的手指。
“主公!”
加州清光忍不住上前問了一句。
“沒事,小傷而已。”
禮弦站起身,俯視着備前長船長光,伸出手去,在他的掌心發出金色的光芒,“抱歉啊,雖然你的做法還沒有改變歷史,但卻是不穩定的因素,所以……”
如果在這裏将備前長船長光帶走的話,佐佐木小次郎不會複活,他與佐佐木小次郎所有的邂逅都将化為烏有,那麽無論時間溯行軍有什麽目的,随着佐佐木小次郎的死都會湮滅。
只不過,會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嗎?
“主人,小心!”
一振湧着黑氣的短刀朝着禮弦沖了過來,還未接近禮弦的時候就被站立在禮弦身側的一期一振抽出刀劍斬斷。
“時間溯行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山姥切國廣提上了身側的刀劍,做出了防備的姿态,同時疑惑地朝着禮弦看過去。如果有時間溯行軍出現的話,主公是會有感應的,為什麽這次……
“果然,你與時間溯行軍做下交易了是嗎?”禮弦先是看着備前長船長光,而後他擡起眸,朝着另外一個方向:“所以它才沒有成為付喪神,因為它将靈力全部給予了你,而為其牽線搭橋的就是歷史修正主義者,恐怕一直以來,歷史修正主義者都将它轉化為時間溯行軍來威脅你吧?”
“佐佐木小次郎。”
“是的,禮弦,抱歉,我不能讓它變成那樣的怪物。”
正對着禮弦的視線,一個人影逐漸出現,正是佐佐木小次郎,在他的身邊,還有一位青年,銀白的長發迎風在身後揚起一個弧度,當禮弦朝他看去的時候,他也朝着禮弦看去,視線在空中對接的瞬間,禮弦退後一步,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怎麽回事……這種危險又熟悉的氣息,是誰?那個人是誰?
“大将,怎麽了?”
見禮弦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藥研藤四郎擔憂地詢問了一聲。這次禮弦沒有回答他,而是抓住了藥研藤四郎的手臂,将他拉向自己的身後。
那個人,很危險。
從未有過的顫栗之感蔓延到了禮弦的全身,見到他全心護着身後的刀劍男士們,青年鮮紅的眼眸閃爍着冷光,他看向禮弦,“害怕嗎?到我的身邊來,禮弦,他們終究會離你而去,只有我是理解你的。”
有些沙啞的聲線帶有某種機械音,是戴了變音器?
“什麽啊,你是誰,為什麽這麽說?”
雖然那個青年并沒有表現出敵意,但是加州清光對于他的話卻感到十分不滿,上前一步争論道。什麽叫做他們終究會離去?他可是永遠不會離開主公的。
“歷史……歷史修正主義者,不要靠近他。”
禮弦按下不知名的心悸,将加州清光攔了下來,他感到束縛地扯了扯自己的衣領,而後才站直身軀,直直地看向那名青年。
“你就是時間溯行軍的首領嗎?”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這卷就完結了,然後寫本丸日常,禮弦失去了字幕組翻譯,和刀男們溝通不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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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