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白沙他們當然不是單純為了搶獵物來的。他們還是來給凱辛·格雷茲添堵的。

岑月淮速度最快, 駕駛着機甲從高坡上滑落,腳底冒出幾絲金黃的火星。她擡起弓弩,對準格雷茲領導的那一個個小團體, 箭矢如流星般落下。

競選的規定是選手間不能互相殘殺, 最多就是搞點阻礙對方活動的小動作,所以岑月淮箭矢的目标必然是那些變異生物。

西州軍校的人反應很快, 出手用武器将箭矢折斷或斬落。但岑月淮的箭角度實在刁鑽,甚至有好幾發不是沖着獵物的要害去的——那些“不重要”的箭被西州軍校的人判定為次一等的攔截對象, 卻瞬間激怒了它們, 引得變異生物嘶吼着拼命沖撞他們身邊的機甲。

“他們的目标不是殺死獵物,單純是為了破壞咱們的陣型!”西州軍校的某個學生說道,“他們是來當攪屎棍的!”

攪屎棍的定義恰如其分。

白沙和西諾·烏斯随即沖進了人群。他們兩個是一打十的好手,在進入西洲軍校的包圍圈後,也不忙着收割獵物, 而是用各種方法絆住西州軍校生的手腳。

西諾揮舞着鏈刀,精神力全開, 鏈刀在空中揮舞出呼呼的風聲。說他是表現出攻擊的傾向,不如說這是種威脅的手段——變異生物們察覺到西諾狂暴的精神力正在靠近,齊齊陷入無比的焦躁不安之中,掙紮地更是劇烈。

“不行,再這樣糾纏下去只會是我們吃虧!我們賭一把,強行殺死這些變異生物!”某個西州軍校生刺出光劍,想給面前的變異角牛致命一擊。

他身後的機翼展開,足下一踏, 飛至半空中, 耀眼的光劍刺向變異野牛的頸側。

就在這時, 他突然聽到耳邊“滋啦”一聲響, 像是鋼絲被抽出的聲音。

下一秒,他的視線天旋地轉,機甲的動作瞬間失去平衡。

他的腳部腿部傳來一陣強烈的牽扯感。

——是白沙發射了銀索槍!

他在空中控制住身形,但上半身由于慣性,還是不可避免地朝地面撲去。

他在混亂的視角中擡頭,看到的最後一幕,就是那只變異角牛突破了兩個學生的封鎖線、頂着尖銳的利角,狠狠向他沖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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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機甲結結實實受了變異野牛這一記橫沖直撞的攻擊,被撞出十餘米,沉重地砸在地上,機甲關節處冒出幾縷青煙。

……他的機甲外殼硬生生被變異野牛給戳出兩個洞。按照這傷勢,只能趕快找機甲師進行補救,否則他連接幾天肯定熬不過去。

他們隊伍中有兩個機甲師,提着工具箱急急忙忙地過去搶修機甲,卻破空而來的冰箭封住腳下的動作。

“這幾個機甲師還挺好對付。”岑月淮在隊伍通訊頻道裏感慨道,“果然,機甲師系的學生在戰鬥力上和作戰系還是有很大差距啊。”

“別掉以輕心,盯緊了,我們可以借助這些發狂的變異生物多淘汰兩個西州軍校的人。”西諾說道。

岑月淮:“明白。”

由于凱辛隊伍中的各個小團體實力差距很大,被白沙等人的組合招數騷擾,好多小團體的封鎖線已經全面崩盤。

凱辛·格雷茲暗暗咬牙:“別管獵物了。捉住他們!”

“狼群”聽令,将白沙等人設置為機甲的第一追蹤目标。

白沙正甩着銀索槍躲過一個西洲軍校生的靜電彈,扭頭發現身後無聲無息逼近的“狼群”,喊道:“我們走!”

凱辛·格雷茲追着他們逐漸遠離平原,向一片高大的杉樹林跑去。

凱辛·格雷茲下令:“繼續追。即使在森林裏,也是我們占據速度優勢,遲早能逮到他們。”

狼型機甲的機動性,确實比白沙等人操控的機甲更高,近乎風馳電掣,肉眼無法捕捉它們的身影,只能看見空中一閃而過的殘影。

白沙駕駛機甲越過一片山坡,回頭一看,只見銀狼機甲站在山坡的最高處,後腿微屈,金屬利爪向前探出,擺出一副俯沖的架勢,雙眼散發出幽幽的藍光——

躍起、追獵!

近在咫尺!

白沙三人果斷将武器收起,齊齊爬上了高聳入雲的杉樹。

就在這時,格雷茲的團隊通訊頻道中忽然傳出一陣喧鬧的驚呼:

“草叢怎麽竄出一個人!”

“老大,又有人來搶獵物了!”

“他好強,一刀劈死了三只A級變異生物——”

“又是天權軍校!!”

凱辛·格雷茲微微瞪大眼,往自己身後一看,只見一臺深藍色的機甲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扛着一把巨大的寬平光劍。那柄劍的主體是白色,中間一道筆直的深藍色霓光。只見那臺揚刀、斬擊,刀鋒升騰起灰白色的水霧,發出陣陣低鳴——乍一看,似一頭巨鯨在浩瀚的浪潮間翻湧。

西州軍校的學生暗自心驚,心道:這人起碼是3S級!

趁着凱辛·格雷茲直屬的“狼群”被白沙他們引走,他直接出現,接連殺死了好幾只沒來得及逃走的變異生物,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他出招太突然,草原上有沒有相同實力的單兵可以與他匹敵,完全攔不住他,于是他成功偷光了西州軍校生們剩餘的幾只獵物。

“……中計了,老大!”

這招調虎離山,讓格雷茲的團隊損失慘重。

凱辛·格雷茲倒吸一口氣,壓制着怒氣質問面前的白沙等人:“你們是什麽意思?”

白沙站在杉樹粗壯的枝幹上,輕輕吹個口哨:“競選不就是個各憑本事?兵不厭詐啊,格雷茲同學。”

凱辛·格雷茲陰郁地盯了他們一眼。

這種被撿漏的事情,遇上了也只能自認倒黴。他就算把白沙等人從樹上全都搖下來,也沒法和對方痛痛快快打一場。

這筆賬只能先記下。

“撤退。”凱辛·格雷茲用毫無感情的聲音下令,“別管他們。”

随後,凱辛·格雷茲操控着機甲扭頭就走。

“頭狼”已經離開,剩下的成員再憤憤不平,也只能遵照命令。

“呼,好險。”岑月淮背靠樹幹,嘆息一聲,“剛才還真以為要被格雷茲他們追上了。”

“獸型機甲的爆發力真不是吹的。”西諾贊同。

白沙朝着隊伍頻道傳訊:“俞言,你那邊怎麽樣了?”

俞言清冷的聲音傳來:“成功脫身。”

“那就好,我把接下來的行進路線同步給你,你想辦法和我們彙合。”白沙說完後,操控着機甲自如地在樹幹上盤腿坐下,陷入短暫的思考,“不知道獸型機甲駕駛起來是什麽感覺……”

“我以前試過。獸型機甲的駕駛比人形機甲更加複雜、限制也更多。”西諾說道,“要成為一個成功的獸型機甲操縱者,既要向真正的動物去學習軀體的操縱方式,又不能拘泥于動物的活動規則,往往需要和機甲進行經年累月的磨合,才能正常作戰。”

人形機甲的操縱大同小異,區別在不同機甲的特性上。以白沙他們的水平,即使換一臺機甲,也能很快上手。但獸型機甲就不一樣了。

“原來如此。”白沙緩緩點頭,“我只知道,獸型機甲的操縱者往往是一臺機甲用一輩子的。即使要将機甲更新換代,整體上也不會做大變動。”

“這也是為了保持手感。”西諾說道,“操控獸型機甲,手感是第一位的。”

幾人在樹上休息了一會兒,随後,白沙和西諾開始操縱機甲,在杉樹的枝幹間跳躍行進。

岑月淮看得有些膽戰心驚。機甲的噸位不輕,他們也不知道杉樹的那些枝幹是否足夠堅韌到能承受機甲的沖擊。可白沙和西諾就是藝高人膽大,每次落在樹幹上,哪怕留給他們的反應時間不足一秒,他們都能作出最精确合适的操作,讓機甲一直不從樹冠上摔落下去。

“你們一定要這麽趕路嗎?”岑月淮喊道,“我們在地面上跑不行嗎?”

“來嘛。”白沙扭頭看向岑月淮,“我們在學校裏又不是沒做過相關的訓練,你怕什麽?”

岑月淮深吸一口氣,操控着機甲一個俯沖,剛剛踩上離她不遠的一支樹幹,就聽見腳下傳來“噼啪”一聲——

樹枝斷了。

她的眉間一顫,操縱着機甲向側方飛撲,四肢并用地抱在一棵杉樹上。

“吓死我了!”岑月淮喊道。

白沙和西諾回頭,微微一愣,沖岑月淮喊道:“小心身後!”

岑月淮下意識扭頭。

只見蒼翠欲滴的枝葉間探出了一只巨大的三角型蛇頭。它的雙眼紅得滴血,身上覆蓋着幾處岩斑,鱗甲的邊緣處有青綠的藓痕。

這是S級的變異生物,岩斑腹蛇。

下一秒,杉樹林裏響起岑月淮一聲響亮的“卧槽”。

白沙和西諾微微挑眉,亮出武器向岑月淮所在的那棵樹飛過去,一邊飛一邊想:岑月淮這運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幾人在杉樹林裏轉了一圈,收獲了幾只獵物,但都沒有再碰上什麽高級的變異生物。

他們按照計劃,在日落前出了杉樹林,在一片湖邊和俞言會和,就地紮營。

遼闊的夜幕下,繁星倒影在湖面上。星光照亮雪白的石灘,一叢篝火在不斷跳動着。

“這次是烤魚。”西諾翻着手上串着幾只魚的樹幹,自信滿滿地說道,“必然不可能再翻車。”

岑月淮想起午餐的味道,一臉菜色:“我覺得你還是別高興得太早了。”

“這氣味,這色澤——換你來烤,你能烤的更好嗎?”西諾挑出一串魚皮焦得恰好到處、露出奶白色魚肉的遞給岑月淮,“你試試?”

岑月淮接過來,吹兩下,試探性地咬下一口。

然後默默吐掉。

“苦的。”她麻木地說道,“你是不是忘了去掉內髒了?”

“不可能。”西諾皺起眉,“我都是清理幹淨才上架烤的。”

俞言也拿起一支烤魚,咬了一口,慢慢嚼了兩秒後,也跟着吐掉:“是苦的,而且不能吃。”

西諾:“怎麽就不能吃了?”

俞言:“有毒。”

西諾:“……”

西諾一副大為受傷的表情。

“我是說這種魚它本身就有毒。你們都別吃了。”俞言的視線飄向不遠處清澈的寒潭,“還是我去抓魚吧。”

岑月淮聞言“呸呸”了兩聲,白沙和西諾面面相觑。

綠茵星雖然是顆能供他們自由活動的星球,但到底不是宜居星球。上面生長的生物有些能吃、有些不能吃甚至有強烈的毒性,都很正常。他們在這兒進行“野外生存”,中毒本來就是一種潛在風險。

離譜的是俞言吧,能憑舌頭分辨毒性。

西諾狐疑地問道:“你怎麽知道這魚有毒?”

俞言:“我有很豐富的經驗。”

西諾:“……”

什麽經驗?中毒的經驗嗎?

俞言到底是從什麽地方來的?

在西諾有些驚訝的目光下,俞言淡定地站起來。巨大的白熊從虛空中緩緩現形,憨頭憨腦地晃了晃耳朵,随後跟在俞言身後,去湖邊捕魚。

十幾分鐘後,俞言帶着四條背部有銀線的魚回來,在篝火上烤熟,分發給衆人。

岑月淮在吃下第一口魚肉後就眼前一亮,随後快速地把整條魚吃的只剩骨架,随後沖俞言豎起大拇指。

總算是吃上頓正常的食物了!

岑月淮熱淚盈眶。

随後,他們搭好簡易帳篷,四人輪流守夜。

“你們先睡,後半夜再來替換我吧。”俞言說道,“我在野外沒有深眠的習慣,休息幾小時就能恢複。而且你們今天為了找我趕了不少路程,體力消耗應該很大。”

白沙和西諾倒是還好,岑月淮吃飽了之後,上下眼皮确實已經開始打架。

“沒關系,夜裏我們四個人還是公平輪替吧。”岑月淮眯着眼,輕輕打哈欠,“但我現在……唔啊,真的有點困了,我先睡會兒……”

岑月淮爬進帳篷裏,仰面朝天,把手擺在小腹上,沒幾秒就頭一歪,沉沉睡去。

白沙和西諾商量好守夜順序,也各自休息。

幾小時後。

天上的星光逐漸黯淡,一輪皎潔的圓月升起。

“嗚——”

“嗷嗚——”

除了輪到守夜的西諾,其餘睡着的三人都突然被驚醒。

他們爬出帳篷,耳邊的聲音越加清晰:那是一聲接一聲的,無比嘹亮的狼嚎,而且還不止一只!

岑月淮怒氣沖沖,當即喊道:“有病啊,嚎什麽嚎,大半夜的還睡不睡覺了!”

白沙也有些迷茫,她“嘶”了一聲,理了理有些淩亂的頭發:“這是凱辛·格雷茲他們吧?什麽情況,蓄意報複我們?”

西諾看着也很無語:“不至于吧,可能只是巧合。”

凱辛·格雷茲的隊伍本來就離他們不遠,雙方可能正好又在同一範圍活動。而且,狼的确是夜行動物。如果他們的體力依舊充沛,那在晚上繼續狩獵,實際上是對凱辛·格雷茲他們是更有優勢的。

“這麽晚了還不休息,西州軍校的人是怪物嗎,還是就那個凱辛·格雷茲是怪物?”岑月淮有氣無力地捂住耳朵,“反正我現在只想睡覺……”

但是耳邊狼嚎聲聲,凄厲異常。就算這些狼實際上是精神體,那嚎得也過于賣力了。

俞言側耳停了一會兒,沉默片刻:“我覺得他們可能是出事了。”

狼的嚎叫,除了傳遞信息外就是表達情感,總之它們也不是力氣多得沒處花才在這兒鬼哭狼嚎,總是事出有因。

岑月淮沒好氣地說:“能出什麽事?我們身上不還有監測器實時監控着情況嗎?”

監測器監控着學生們的生命體征,一旦發現劇烈的波動情況,就會派出救援隊伍來查看。但出于不打擾競選過程的目的,不到萬不得已,救援人員不會出現。

四人身上的監測器明顯還在正常運作。

最重要的是,凱辛·格雷茲和他領導的“狼群”本身實力強勁,連白沙和西諾都要适當地避其鋒芒,以他們的實力,橫掃綠茵星的怪物應該不是問題。

漸漸地,狼嚎逐漸衰弱下去。最後幾聲夾着嗓子的哀鳴後,周圍徹底安靜了下來。

前前後後,也不過二十秒的時間。

這下連白沙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的小白啾突然主動現身,扇動着翅膀落在她的膝蓋上,眼睛始終盯着一個方向,警惕地“啾啾”兩聲。

似乎在小白啾的號召下,剩餘三人的精神體也主動現身,讓西諾、岑月淮和俞言都微微吃了一驚。

“看來是真有問題。”西諾擡眼,視線向遠方看似毫無異常的樹林眺望,“我們還是去一趟吧。”

四人用幾秒時間收好帳篷,跳進機甲駕駛艙裏。

在進入機甲駕駛艙前,白沙忽然想起那些從食血蟻後的腹腔裏找到的種子。她鬼使神差地打開儲物箱裏的盒子看了一眼——

那些種子果然開始發育了。

它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芽、抽條、結葉,因為沒有營養,只有水分,它們的莖葉微微透明,葉片也只有幾抹慘淡的黃色。

發現盒子裏的營養不足以令它們完全成長,它們就開始彼此吞噬。根須紮進同伴的身體裏,最後僅餘兩株最為強壯的,莖上長出了類似肉芽的物質,然後慢慢漲大、逐漸變紅,化為卵泡般透明的果實……

果實裏出現了小小的黑色影子。

白沙仔細一看,頓時吃了一驚。

那黑色的影子分明是一只小到不可思議的食血蟻!

她把盒子扔在地上,從工具箱裏毫不猶豫地拿出火焰噴槍,把那些蠕動的果實全部燒滅。

岑月淮注意到了白沙的動作,問道:“怎麽了,殿下?”

“我們之前去過的那片紅樹林,确實有問題。”白沙緩緩擡頭,心中湧現一絲不詳的預感,“而且問題還不小。”

為什麽明明是植物的種子,成熟後會化為食血蟻?

這完全不符合食血蟻的繁殖規律。食血蟻雖然是變異生物,但它們的繁殖方式與一般的螞蟻沒有太大區別。

而且這變化發生在一夜之間,盒子裏只有一些冰融化後剩餘的水分。這些種子雖然“營養不良”,但最終還是以恐怖的速度發芽成體。

……如果這些種子留在了食血蟻後的身體裏呢?

孵化出來的這些“新蟻”,又和原來的食血蟻有什麽不同?

白沙把這件事告訴了剩餘三人。

“我覺得有必要去查看一下紅樹林的狀況。”白沙說道,“不如就由我去,你們去找凱辛·格雷茲他們。”

“不行。”岑月淮第一個否決,“殿下,我們不能讓你落單。我看電影裏都是這種橋段——本來好好的一個隊伍,拆分之後就被逐個團滅了。”

西諾嗤笑一聲:“你能不能盼我們點兒好的?”

岑月淮瞪他一眼:“難道你也同意讓殿下一個人去?”

“我也不同意。”西諾果斷道。

岑月淮:“那你廢話少說。”

白沙略一猶豫,決定:“那我們還是先去格雷茲那邊看看情況。”

她話音剛落,頭頂上的銀喉長尾山雀像是收到了命令,撲棱飛起,在空中懸停幾秒,為他們帶路。

幾臺機甲在幽深的濃密的灌木林中穿梭。

他們盡量控制自己的動作,不發出任何聲響。

極速前進了大約十分鐘,在最前方的白沙微微皺眉,掄起長槍,示意身後的夥伴們停下。

前方隐約飄來一股奇異的味道。

白沙用長槍撥開眼前茂盛的灌木,從枝葉的空隙間向前方看去。

空氣中蔓延着淡淡的紅色。

無數巨大的、豐盈而圓滑的果實擠擠挨挨地挂在一棵巨大的樹上——或許它不該稱之為“樹”,而是一種外形酷似植物的神秘生物。黑色的根系和藤蔓在地面上四處延伸,而本該是樹冠的頂部卻長着一顆巨大的紫色肉瘤,灰色脈絡纏繞其上,肉瘤核心正隐隐散發着光芒。

白沙的視線往下。

在那糾結如麻的黑色藤蔓叢中,隐約透露出一只殘缺的機甲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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