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四人趕到的時候, 正好碰見星蟲從一個隐蔽的角落彈跳出來。它腹部的裂口咧到極致,露出兩排尖牙,血眼周圍彈射出柔軟的白色觸手, 向面前的兩個學生撲去。
“小心背後!”岑月淮高喊一聲, 機翼發出耀眼的橙光,她疾速升空, 拉弓搭箭,三支火焰箭如驟雨, 向血眼星蟲沖去。
星蟲感應到攻擊, 眼珠一轉,被箭勢逼得後退兩米。
轟!
火焰箭落地、炸裂,燎起瞬間的沖天火光,将星蟲和那兩個學生分隔開。
路過的兩個學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吓了一跳,下意識轉身, 在看見血眼星蟲的瞬間頭皮一陣發麻,控制着機甲迅速後退。
地上的火光只維持了兩秒。在火幕降下的瞬間, 血眼星蟲再次躍至半空中,觸手瞬間彈射出去,快得幾乎只剩一道黯淡的影子。
好在那兩個學生有了防備,抄起滅殺藥劑噴射槍,對準觸手就是一陣狂噴,空氣中頓時炸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
西諾抽了抽眼角,心道不妙。
血眼星蟲的移動速度遠勝于一般的變異動物。即使是他和俞言這種幾乎将戰鬥化為了本能的,也要謹慎對待。
這倆學生, 一上來就用這麽多藥劑模糊周圍的環境——可這對星蟲而言反倒是有利條件, 對他們而言卻不是!
岑月淮起飛踩上一棵高大的樹冠, 箭矢對準那片霧團, 微微皺眉。
西諾和俞言對視一眼,持刀義無反顧地沖進那片白色的霧氣裏。長刀在空中飛舞幾聲後,他們倆一人肩上扛着一臺機甲沖了出來,跟扛麻袋似的。
白色霧氣還未徹底散去,幾根纖長的觸手飛了出來,纏住西諾和俞言的腳腕。
白沙刺出長槍,把那些白色觸手全部挑斷。她往前沖了兩步,動作毫無遲疑地朝霧氣深處一刺——
噗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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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氣中傳來一聲短暫的哀鳴。
白沙收回長槍,長槍上的黑紅色血漬慢慢凝結成珠,墜落在地上。槍尖的鋒刃依舊霜白如雪。
最後一絲霧氣淡去,血眼星蟲的屍體平靜地躺在地上。
……這麽簡單就殺死一只噬星蟲?
“咳咳,那什麽,同學,很感謝你們的及時救援,但能不能把我們倆給放下來?”被西諾扛在肩上的男生有些難為情地說道,“我們可以自己走……等等,這些樹好像——”
男生話音未落,他們腳下的土地突然開始陷落。圍繞着他們的紅樹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拔高,葉片紛紛落下,枝條逐漸漲大——向上看,天空本就黯淡的日光正被樹影吞噬,頃刻間,樹林就徹底成了密不透風的牢籠。
無數只血眼争先恐後地從樹林的枝幹上冒了出來。純黑色的眼珠子盯着他們,微微眯成一條縫,似乎是在為即将開始的狩獵而興奮——
随後,無數只血眼星蟲撕開樹皮,從樹梢上蹦下來。
“我×&%¥#@!”另一個被俞言扛在肩上的學生發出一聲嚎叫,“快跑!”
白沙等人瞬間點燃機甲引擎,沖了出去。
白沙在前面開路,長槍一個升龍三連擊,将發出怪叫的六七只血眼星蟲挑向一邊。身後的白色金屬翼平展開來,變形成兩架射線炮,藍色的粒子光束在高空中橫掃——撲過來的血眼星蟲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就被光束燒融成灰。
但即使白沙的火力再猛,也難以抵擋如浪潮般襲來的血眼星蟲。
西諾雖然肩上扛着人,但他的長刀可以化為鏈刀,攻擊範圍就比較廣。俞言就有些束手束腳的,因為他使的重劍,很多招數要雙手握刀。現在要分出力氣扛着肩上的機甲,可謂是打得畏首畏尾。
随後,俞言和岑月淮交換了個眼神。
“等等,你要幹什麽,喂喂喂,別把我丢出去——嗷!”
俞言向高空躍起,把肩上的學生丢向岑月淮,巨大的藍色重劍“驚鲵”出鞘,寒光淬波,星星點點,一個眨眼間斬落一大片星蟲。
被丢開的學生:“……”
是他狹隘了!是他影響了人家的發揮!
岑月淮速度快,不願扛着個累贅,于是讓那個學生下來自己跑。西諾也把他扛着的那人放下來。
兩臺機甲跟在天權軍校四人組身後,卻顧不上和星蟲戰鬥,他們光是跟上白沙他們的速度就已經竭盡全力,不能有絲毫的分神。
“我們跑了那麽久,援軍還沒到嗎!”岑月淮将“虹雨”變形為近戰模式,一手将兩只撲過來的血眼星蟲割成兩半,“不是說學生們負責的區域相隔不遠嗎?”
“樹林裏的地形變了。”白沙看着崎岖不平的地面,說道,“他們一時半會兒也無法确定我們的位置。”
“真是要命……難怪一開始那只星蟲那麽弱,沒想到有這麽多只。”西諾目光微沉,“這時候它們怎麽不想着互相吞噬了?盡沖着我們來了!”
“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共生之體’。它們最終的目标是相互吞噬、融為一體,而吞噬的過程,實際上是在争奪共生體的意識主宰權。”俞言微微拔高聲線,聲音裏透着明顯的冷意,“但它們的狩獵本能是相同的——它們想要食物,不必争奪意識的主宰權,只需要合作就行了!”
“我們這樣根本撐不過半小時!”岑月淮說道,“這些東西太難纏了!”
“我們得給他們報信。”白沙說道。
岑月淮剛想放出精神體,就被跟在她身後的學生阻攔:“你等等,這些噬星蟲就是想吸走我們的精神力!你平時放出精神體攻擊它們還好,但你看看周圍,這麽多只星蟲,你的精神體還沒飛出紅樹林就會被它們給吃了的!”
岑月淮頓時流下幾滴冷汗。
就在這時,他們忽然聽見幾聲清脆嬌柔的鳥鳴聲。
擡頭一看,一只純白色的山雀不知何時出現在空中,一邊“啾啾啾”一邊往高空飛去。
之前出聲的學生一愣,大驚失色:“這是誰的精神體?”
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眼前這四個天權軍校的學生實力超凡,沒想到他們還有這麽小、這麽弱的精神體……但這時候把它放出來做什麽,給星蟲送菜嗎?!
岑月淮瞪着眼,下意識伸手想把那只小雀給撈回來。卻見小白鳥一個靈活的閃身,躲過她的手,像炮彈似的沖向天際。
“殿下!”岑月淮扭頭,有些擔憂地低喝一聲。
白沙也沒辦法:“是它自己要出來的!”
岑月淮:“……”
精神體任性如斯,大概只有白沙和岑月淮能夠體會這是何種感覺。
不過,算了。上次小白啾一鳥單挑怪樹,動作比岑月淮、西諾和俞言加起來還要幹脆利落,說不定它真是星蟲的天生克星,自保應當是沒有問題的。
“啾、啾!”
只見小白啾氣勢洶洶地飛到兩只星蟲面前,一個俯沖下去,一蟲一爪,在血眼上抓出滲血的小傷口。血眼星蟲吃痛,伸出許多只白色觸手黏住它。
“啾啾啾!”
小白啾瘋狂掙紮,扭過頭向白沙求救。
白沙/岑月淮:“……”
岑月淮抽了抽嘴角,慌忙沖過去把那兩只星蟲給殺死,小白啾這才重獲自由。
“我說你怎麽回事啊?”白沙挑飛兩只星蟲,追過來收拾自己的精神體,“鳥菜瘾大是不是?”
小白啾停在她的肩上,歪着腦袋,似乎還頗為委屈。
白沙也覺得奇怪。它上次這麽猛,這回面對血眼星蟲怎麽就啞火了呢?
“啾啾啾!”突然,小白啾振翅飛起,沖向一旁一個陌生的學生,在它的機甲能源處啄了兩下,發出清晰的“咚咚”兩聲。
“不是,您又不是啄木鳥,幹嘛啄我的機甲?”那個學生哭笑不得,而小白啾卻緊追不舍,他只好躲了又躲,“救命啊,這位同學能不能管管你的精神體啊!”
他一擡頭,卻發現白沙并沒有答話。此刻她那雙清澈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的機甲!
這位學生頓時寒毛直豎。
“這位同學。”白沙臉上緩緩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請問,你的機甲用的是能源核心嵌合法嗎?”
現在帝國主流的機甲能源,是介于固态與液态之間的“流晶”,就像血液流淌在機甲的四肢百骸,能源不足時需要灌注補充。
但另一種機甲,使用的是能源核心嵌合法——簡單的說,就是大部分能源來自于體內鑲嵌的一枚或數枚能源核心。這些能源核心拆卸簡單,就像電池,一顆用完了換另一顆。
這個學生下意識回答:“是倒是……怎麽了嗎?”
白沙繼續和顏悅色:“能把能源核心借我一顆嗎?”
學生:“???”
學生快要哭出來了。
不是,大敵當前,要拆他的能源核心?這不是要他命嗎?
“你想想,如果沒有我們,你和你的同伴肯定撐不下去——你拆也是死,不拆也是死,不如就為人纾難一把,掏顆能源核心出來?”
這位學生:“……”
“太過分了!”他的同伴突然湊過來喊道。
學生委屈地說:“你也覺得他們過分對吧——”
“我說的是你。”他的同伴一本正經地扭頭,對他說道,“人家剛把我們從星蟲堆裏扛出來,一路上又保護我們,只是要一顆能源核心而已,換我就主動給了!”
學生:“……”
“媽的,你少在那兒站着說話不腰疼!你知道我機甲裏一顆能源核心有多貴嗎?”
“等出去了,我賠你三倍的價錢。”白沙伸出機械手,靈活地比了個三,“怎麽樣,別猶豫了,我們沒時間了。”
學生咽了咽喉嚨,悲憤地答應下來:“好吧。但我們都不是機甲師,不知道該怎麽拆……”
只見下一刻,白沙就閃現到了他身邊,機械手不知道從哪摸出一個螺絲刀,轉眼間就把他的一小片機甲外殼給拆了下來。
這位學生:“……”
西諾、俞言和岑月淮見白沙這邊有事要忙,于是三人組成一個圓環,全方位将白沙和正在被拆機甲的學生護在身後。
一分鐘後,白沙從那個學生的機甲裏拆出了一顆深藍色的能源核心。這是已經提純過的能源,清澈如寶石,足有半個手掌大小。
白沙陷入沉默。
這位同學看起來是在機甲上砸了不少錢,這枚能源核心先不論純度,實在是有夠大的。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
她把能源核心捧到小白啾面前:“怎麽樣,你吃嗎?”
小白啾雙眼一亮,歡快地“啾啾”兩聲,飛至白沙手心。只見它微微閉眼,能源核心之中仿佛掀起了一陣風暴。藍色星塵似的光點被它吸入身體中,能源核心也變得逐漸黯淡無光……
缭繞在小白啾身上的藍光散去後,它似乎……肉眼可見地胖了一圈。
只見小白啾瞪着雙黑色的豆豆眼,鼓起胸膛,兩腿叉開,渾身的每一根羽毛都煥發着威嚴的神采。
它引吭高歌。
“叽——啾!”
白沙:……完蛋了,這是要從胖鳥變成胖雞?
只見,小白啾化作一道白影,筆直地沖向天際。
樹林似乎感應到了它的動作,密密麻麻的樹枝不斷向天空延伸、重疊,企圖将它的去路徹底封死。
這時,小白啾身上又出現了之前見過的那道巨大虛影。這次,虛影的輪廓更加清晰一些,隐約可見是只姿态輕靈優雅的、拖着華麗長尾的鳥兒……
擡頭仰望小白啾的衆人有一瞬間的呆愣。
這影子,為什麽,怎麽看怎麽像“玄鳥”?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就見那只光彩奪目的小鳥悶頭一擊,瞬間沖破了紅樹林的封鎖!
昏黃的日光照射下來,雖不熾熱,但在這無邊的黑暗裏,卻給人帶來了珍貴的希望。
“幹得好!”岑月淮喝彩道,“趕緊找人來幫忙!”
卻見小白啾翩飛至高空中,也沒有着急去找幫手,而是雙翅一展,一副豪氣幹雲的模樣,大叫一聲:
【叽——啾——】
巨大的聲浪從高空向四面八方湧去。
白沙等人下意識捂住了耳朵。緊接着,腳下又是一陣地動山搖,頭頂的樹枝都噼啪折斷一片。
小白啾的叫聲像是經過一個極強的擴音器放大,堪稱魔音貫耳,聲浪所及之處摧枯拉朽,形成一股看不見的精神力浪潮,将血眼星蟲們瞬間掀翻在地。血眼們的瞳孔微微潰散,像是受到了某種精神攻擊,陷入混亂,跌跌撞撞地栽在了地上。
岑月淮捂着耳朵,穩住身形,沖着白沙大喊:“殿下——差不多就行了——我要聾了——”
白沙看不見她的嘴型:“啊?你說什麽——”
又過了十幾秒,小白啾這才停止它的精神力攻擊。
世界再次重歸安靜。
西諾咬牙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覺得自己還有些耳鳴。
“殿下,下回放大招之前,能不能先給個預警?”西諾抱怨道。
白沙也揉了揉耳朵,掐了下眉心,閉着眼道:“下次一定。”
俞言低頭,淡淡地說道:“他們暈過去了。”
白沙扭頭一看,之前被他們救下的那兩個陌生學生不知什麽時候癱軟在地,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昏迷狀态。
白沙一時失語。
小白啾幹完活,飛回樹林裏,蹭了蹭白沙的臉,“啾啾”幾聲。
岑月淮滿臉敬畏:“它這是說什麽呢?”
白沙:“它說下次還要。”
岑月淮:“……額,下次咱們能換種攻擊方式嗎?”
白沙:“它只是想吃更多能源核心而已。”
岑月淮頓時語塞。
別人都是拿能源核心喂機甲,哪有拿這玩意兒喂精神體的?
但,看着小白啾滿足地消失在白沙的精神力空間裏的模樣,岑月淮又覺得,這些事情發生在白沙身上都是正常的。
就像小白啾剛才身上出來的影子,那是玄鳥吧,那肯定是玄鳥吧,沒聽說玄鳥的幼體居然是銀喉長尾山雀啊!
小白啾的努力不僅解決了他們的燃眉之急,還為他們叫來了救援——這是理所當然的,那麽響的一聲,不引來其他人的注意才怪呢。
無論怎麽說,紅樹林區域內的噬星蟲暫時停止了融合趨勢,他們還捕捉到了不少活體星蟲——或者說,半死不活的星蟲。白沙他們算超額完成了任務。
兩個學分順利到手。
回程路上,四人跳出機甲駕駛艙,并肩靠在一起,坐在地上聊天。
他們聊起那兩個昏迷前看到了小白啾第二形态的學生。
本着同學友愛的原則,還是西諾和俞言把他們倆扛上了救援隊的浮空車,順便打聽到了兩人的名字:他們都是東洛軍校的學生,作戰系,精神力只有S級,在軍校中只能算是泯然衆人的實力,當初選他們加入志願小隊,是因為他們素來行為良好、聽從指揮。
“那倆人怎麽辦?”西諾和白沙并排坐着,輕聲問她,“他們看到了,要不要安排封口?”
如果白沙不打算公開身份,那與玄鳥相關的事,哪怕只是一個虛影、還沒成形,也要謹慎地抹去痕跡,以免洩露風聲。
“整片紅樹林區域裏,只有這麽一個噬星蟲聚集點。這麽倒黴,偏偏叫他們遇見了。”岑月淮也湊過來,插話道,“也算咱們倒黴,這都能湊上……說起來,西諾,你打算怎麽封口?是要把他們做掉麽?”岑月淮朝自己的脖子比劃了個誇張的姿勢。
西諾微微挑眉:“你想什麽呢?還能怎麽封口,就威逼利誘那套呗。保守秘密而已,又不是讓他們上刀山下油鍋,一點利誘足以。如果他們不想給自己惹麻煩,即使我們不開口,他們也不至于四處亂說。封口只是以防萬一。”萬一他們真就那麽虎呢?
白沙有些疲憊地仰躺在椅背上,視線微微模糊:“這事還是交給其他人去辦吧……”
白沙想了想,打開自己腕間的光腦,發了幾條信息出去,然後就閉上眼,陷入了淺眠之中。
與此同時。
天樞星。韓家。
韓昽坐在主家的書房內。陽光透過窗戶照入,使室內整體的色調更為柔和、明淨。
韓昽的伯父、現任內閣首領韓溪,正坐在他對面的書桌後。韓溪身側是兩排巨大的書架,上面擺滿了他偏愛的古舊書籍。靠牆的架子上放着幾張大大小小的韓家人的電子照片。
照片裏的人言笑晏晏——每張電子照片有靜态模式,也有長達六秒的動态模式。韓溪很少選擇讓那些照片動起來。
唯有今天,是一年中的例外。
“最近感覺怎麽樣?”韓溪擡頭,語調平淡地問韓昽。但那平淡的語調下,還是隐隐透着關懷。
“還好,手上的工作都能順利完成。”韓昽一板一眼地回答,“殿下去軍校之後,我的工作時間就和從前沒什麽區別了。”
“即使殿下暫時不需要你,你也要主動為她未雨綢缪。”韓溪剔透的眼眸瞥他一眼,不怒自威,“這是一個執事大臣應盡的責任。”
韓昽已經習慣在自己的伯父面前低頭:“是。”
韓溪看着侄子站在自己面前,雖然低眉稱是,卻也不卑不亢,就知道他多半有自己的主意。韓溪目光微微下移,嘆息一聲:“你這性格,随你父親。”
這次,韓昽沒有說話。
“那些照片,我很少讓它們動起來。”韓溪盯着架子上的一個個鏡框,說道,“已經失去的人,我總是不敢讓他們在我面前活靈活現地露出笑容。不僅是你的父親,還有你的母親……她和你的父親從小一起長大,對我而言,與親妹妹無異。”
随後,韓溪和韓昽無聲沉默。
多年前的今天,韓昽同時失去了自己的雙親,韓溪也失去了除去侄子外、幾乎所有的家人。
“……之前,我一定要你去做這個執事大臣。”韓溪突然開口道,“你現在還好奇為什麽嗎?”
韓昽擡頭,深藍色的眼眸暗含探究,流暢、明晰的下颚線顯得他的面孔更為清冷:“我們一定要在今天讨論這個問題嗎?還是說,這本身就是您給的某種暗示?”
“您之前說,韓家需要無條件支持殿下,是因為對殿下有愧,對曾經的大皇女有愧。”
“這份愧疚,也和我的父母有關……是嗎?”
韓昽的直白,反倒讓韓溪陷入了啞然。
韓溪難免反思,是他表現的過于明顯了嗎,讓韓昽這麽快就猜到了?
韓溪斟酌片刻,剛想組織組織語言,就見韓昽的光腦響了起來。
這很反常。今天是韓昽父母的“忌日”,無論是韓溪還是韓昽,在緬懷親人的這半天裏,都是不處理任何工作的。
韓昽看了一眼,解釋道:“是殿下的信息。”
韓溪的神情頓時柔和起來:“殿下有什麽吩咐?”
“殿下讓我去封兩人的口。”韓昽若有所思地考慮道,“封口對象是另外兩個軍校生……抱歉,伯父,我可能得提前告辭。我需要花時間去調查這兩人的家世背景和相關信息。”
畢竟,封口這種事情嘛,時間和效率就是最重要的。
韓溪:“……”
韓溪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随後他繃緊臉部肌肉,嘆息一聲:“最終還是到了這麽一天……”
韓昽:“?”
“我不知道殿下的性格有多像大皇女,但她的處境更加特殊,不能像曾經的大皇女那樣……随心所欲。”韓溪表情複雜,在“随心所欲”四個字上加了重音,“以你的年紀,不僅是殿下的執事大臣,也是她的半個老師。你一定要盡規勸的職責,讓殿下盡量收斂一些,明白嗎?”
韓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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