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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上的人似乎終于用盡了囤積的滾石,聞歌被暗器擊中前胸墜下馬的同時山石滾落的轟隆聲戛然而止。但伏擊才真正開始,黑衣覆面的殺手從谷頂飛身躍下,一時間遮天蔽日。

習霂在聞歌落馬的瞬間反應過來,趁着林止塵的掩護翻身下馬撲上前去。

暗器是一枚巴掌長短的金梭,若是普通百姓被擊中,金梭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半紮進皮肉,而是穿胸而過。虧得聞歌內力深厚,雖來不及避開,但那一瞬間以真氣護體,才堪堪将金梭逼停。

那暗器兩頭細中間鼓,半嵌在聞歌心髒稍偏右位置,若讓它更近一厘,金梭中段鼓起的棱刃必定将心髒割破。此時聞歌臉色煞白,飽滿的紅唇都失了血色,按說這樣的傷雖然兇險,但以他的實力不至于如此,習霂輕輕拂過傷口旁邊,手指一撚,“有毒!”

覆面殺手群湧而至,本來跟山石較勁的其餘六人又被絆住,只七落力排敵手,忍着被亂刀劃傷的刺痛朝這邊挪動,同林止塵一起為地上二人抵擋攻擊。

習霂在懷中翻找,手指忍不住顫抖,那毒性很猛,聞歌怕是支持不了片刻。強忍住心頭慌亂,她此時必須鎮定,林止塵給的萬能解□□還剩兩顆,也許有用!

掏出那個已經被磨得有些舊的錦囊,抖出兩顆拇指頭般大小的藥丸,心一橫兩顆一起喂進聞歌嘴裏。“聞大哥,你把藥咽下去,快!”

聞歌意識已經模糊,被習霂使勁兒搖着胳膊,好歹能聽見她的聲音像是從遙遠天際飄來,乖乖蠕動喉頭,将兩顆藥丸哽咽下去。習霂不知道是不是太緊張,眼睛都花了,竟然看到聞歌這時候嘴角還微微上揚。

回過頭,看見林止塵和七落都殺得全身染血,也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胸口悶痛,怎麽辦!

“林止塵,聞大哥這樣太危險,我帶着他先走!”必須趁還有力氣将聞歌轉移出去,這些人顯然是為了取他的性命。

“快走!”

“快走!”

林止塵與七落同時大喊出聲。習霂将聞歌胳膊繞道自己肩背上,小心避開他胸前插着的金梭,現在她可不敢盲目将其取出,只有先逃脫再說。

将人架起來,習霂腳步有些踉跄,聞歌九尺有餘的身量大半壓在她身上,沒被立刻撲倒都算是習霂“有擔當”了。而且看她腳步錯開,逐漸加速的架勢,竟是還想要施展輕功!眼下情勢,一步步靠走的,估計他們全都得交代在這裏。

就在習霂将要提氣,挑戰人生最大極限的時候,又聽林止塵在背後爆喝,“走前面!”

習霂腳步一頓,想要回頭問句為什麽,電光火石間腦子一閃念。的确,既然對方如此精心設伏,絕對會斬斷後路,現在往來時的樹林退去,她和聞歌逃不了是被亂刀砍死的命運,不如铤而走險,往前面的天塹去碰碰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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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定決心後習霂錯步提氣,帶着聞歌朝前面蜿蜒的山谷飛去。迎面而來的殺手被林止塵二人竭力殺退,待習霂越出包圍圈後死死拖住殺手大部隊,不讓他們寸進一步!

帶着個秤砣一樣的人,習霂在半空中起起伏伏,每次落下來借力的時候仿佛都難以再次躍起,不過危急關頭總是潛力無限,不先擺脫這片溝壑山谷,她這口氣決不能“斷”。

好在他們這路本就已經快到石林盡頭,前方傳來大河奔騰的聲響。

“聞大哥,再堅持一會兒!”過河後先找個地方藏起來,要趕緊給他處理胸口的傷。

可真當峰回路轉,眼前突然開闊起來之後,習霂卻有些心灰意冷。

之前聽說是條大河,但沒想到是一眼望不到對岸的大;之前聽說河水湍急,但沒想到是人掉下去水花都看不到的急;那根延伸到對岸看不見地方的鐵索,在水霧蒸騰的河面若有似無;而傳說中的小船更是不見蹤影。這河要如何過?!

聞歌此時已經完全昏過去,若不是掃在臉頰上微弱的鼻息,習霂都要以為是那解藥無用,人都去了。站在河岸邊,習霂細腰再也承受不住壓力,一屁股跌坐在地,還不忘護住聞歌不讓他傷上加傷。

而老天沒有給她過多喘息的時間,背後厮殺聲,刀劍相撞的金屬聲越來越近。殺手見主要目标逃走,也不管其餘人,拔腿就追,最開始林止塵與七落還能抵擋,到後來本被左右護法以及其餘三使拖住的一大波覆面殺手也丢下那五人,加入這邊戰團。饒是他倆有三頭六臂也無計可施。

七落此時心如明鏡,主上的猜測沒錯,他們兄弟幾人中真的出了叛徒。先前的暗器事發突然,沒有看清是誰,但他站的角度比習霂近,幾乎可以判斷兇手就在左右護法二人之中。

只是沒想到這個叛徒心思如此歹毒,竟召集了這麽多人,就為了取主上性命?他從很小的時候起就跟着聞歌一起長大,聞歌的為人,聞歌對他們幾人的好歷歷在目。究竟是為了什麽……

風鸾雙劍翻飛間覆面人接連倒下,但很快又有新的一波湧上來。七落看一眼旁邊并肩作戰的林止塵,心下感嘆,此時此刻站在一起對敵的竟是這個自己從不待見的人,而兄弟們又去了哪裏?

透過敵人晃動的身體縫隙,七落分明看見黑衣人後面遠遠站着幾人,并不像他自己全身浴血。是誰?有血順着額頭滑進眼角,視線模糊起來。

使勁眨眼,努力看過去,站着的是右護法阮傑,他手上抓着把大刀,明顯是從黑衣人手裏拿過來的,刀尖滴着血。地上躺着兩人,是單瓊,還有席仲!阮傑旁邊站着的二人不是木曳與尺宿是誰!

七落眼前血紅,胸中怒火早已燎原。

作者有話要說: 心疼七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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