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眼見敵人就要厮殺到近前,習霂咬牙再次爬起來,望向茫茫天際,聞歌今天是死是活就全看她如何應對。如今沒有船,想來這裏原來的渡船早就被黑衣人提前處理了。

習霂不擅水,就算只有她一人都無法潛過這條天塹,更何況帶着昏死過去的聞歌。如今的救命稻草就只有那橫在眼前鐵索,習霂看着一端紮進岸邊岩壁的鐵索,再次将自己的鐵杵甩開,銀鞭向上飛起“唰唰”纏繞鐵索數圈。

接着一把撕開身上的裙子,迅速搓成布繩,繞過聞歌腰間,又纏在自己腰上,狠心打了個死結。将聞歌雙手交叉搭在自己脖子上,習霂側頭看雙眼禁閉的人一眼,“你可千萬別掉下去!”雖然知道對方聽不見,但這樣自言自語仿佛能帶給她更大的勇氣。

伸手抓住銀鞭兩頭,向下使勁拉一拉确定不會突然斷開 ,習霂回頭看一眼已經已經退到近前的林止塵與七落。

“林止塵,你們撐不住快退,性命要緊!”話說完就朝着滾滾河水縱身一躍。

懸着兩個成年人的重量的銀鞭與鐵索磨擦,發出刺耳的聲響。習霂擡頭望着翻飛的火星,只希望這鐵索夠結實。

見習霂帶着聞歌滑下鐵索,林止塵悶聲朝七落開口,“水性如何?”

七落像是完全沒聽到似的,兀自與黑衣人厮殺。

“別傻,是時候撤了!”等不到确認習霂他們順利到對岸,也确認不了,因為等她們滑進水霧中就根本看不見。林止塵在海島長大,比這更兇險的波浪都見過,并不懼水。只是眼下七落明顯頭腦不清楚,是有要跟這群人同歸于盡的勢頭。

就在林止塵想要竄到七落身邊将人直接架走的時候,河那邊傳來習霂的驚叫。

原本他們在鐵索上滑得雖慢,但也算流暢,但還沒到河心,鐵索猛然一抖,直直下落數尺。先前習霂腳還不沾水,這下整個膝蓋都沫入水中。向前滑動更加緩慢,幾乎全靠習霂腿在水中劃。

原來是鐵索紮在岸邊的一端有些松動,脫出岩石一大截。黑衣人像是突然得到提醒,就近幾人擡刀就往石壁上鑿,是想将鐵索刨出!

林止塵皺眉,一邊撂開面前的刀就要朝那邊去,可一直悶聲不響的七落卻比他還快 ,已經落在岩壁邊。

“你走!護住他們!”聞歌如今生死未蔔,就算過了河,習霂一個人也不可能擋得住這麽多人。他們二人,必須分開行事,一人留下斷後,守住鐵索,一人追上去護聞歌他們安全。

林止塵心裏飛快權衡利弊,七落的想法無疑是對的。與其在這兒磨蹭浪費時間,不如快刀斬亂麻追上習霂要緊。

只是,留下的那個,唯有死路一條。蹙眉最後看七落一眼,“保重!”話音一落,長劍入鞘,人已經淹沒在濤濤河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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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止塵走了,七落丢掉左手風劍,長臂繞上鐵索,将其緊緊箍在腋下,手掌抓緊,狠狠朝岸邊一提。原本滑脫一大截的鐵索被他重新繃緊。臂上衣料竟被暴突的肌肉撐破,整條鐵索以及習霂二人的重量仿佛都靠他單臂撐起。

懸在河中央的習霂,還在艱難踢蹬,試圖讓前行的速度再快一些。頭頂上方的鐵索卻猛然繃直,腳尖瞬間脫離粘重的河水,長鞭像是重新活過來一般,加速向前滑動。

心裏忽然惴得慌,習霂猛地回頭,隔得太遠加上水面霧氣,看不真切,但她篤定鐵索那端站着的是七落!

只有一個鮮紅的影子,但她就是知道是七落為自己,為聞歌拉起了鐵索。而這就意味着他為此要付出生命的代價,這就是他的全部。前些天還摟着自己肩膀以“姐妹”相稱,嬉鬧着傳授自己閨中秘方的人……

習霂只覺得憋悶得難以呼吸,銀鞭越滑越快,那個紅色的影子越來越小,而她只有更緊的抓住手中的鞭子,淚流滿面。

右手鸾劍沒了風劍配合雖也能招招取人性命,但使劍之人卻沒了防護,舞劍的那只手很快血肉模糊。

黑衣人似是殺不盡,但更讓人絕望的是刀光劍影背後再次出現阮傑等人,平日裏總是以長者口吻溫和對待他們的人,終于露出真顏。

森寒的聲音有些不真實,“殺了他,砍斷鐵索!”不能讓他們跑了,跟前些天的慈眉善目判若兩人,阮傑此時面目猙獰,“備船!”他們早就将船在附近,就算聞歌能活着過河,這片東南荒蕪之地也必定是他的葬身之所。

黑衣人肆無忌憚,群湧而上,但七落手速不減,拖着血淋淋的手臂招式依舊伶俐,他死也要多拖下去幾個人陪葬。

可惜在人海戰術中,七落終是螳臂當車,漸漸力竭。“铛”一聲震響,鸾劍被砍飛,連着還死死握住劍柄的半截手臂。有刀落在胸膛,落在大腿,最後有刀削去那顆美好的頭顱,但七落還硬铮铮站着,纏在鐵索上的左臂還死死抓着。

有黑衣人朝着矗立在那裏的軀幹狠狠一踹,人終于倒下。又是數刀,鐵索徹底脫出岩壁,滑進河中不見蹤影。

幾乎與此同時,習霂已經看到河岸沙灘,頭頂的鐵索突的松散下來,她的手早已麻木,但還不能松開手中長鞭。只空出一手從腋下抱緊聞歌,一起墜入水中。

銀色長鞭随着鐵索沉入河水,幸好已經接近河灘,水流不似之前湍急,水也不是那麽深,習霂也不撲騰,任自己下沉。一手抱着聞歌,一手在水下摸索被長鞭纏繞的鐵索,嘗試幾次終于抓住那在水中更加冰冷的鎖鏈,心裏一松。

鐵索另一端還牢牢紮在河灘上,緊急關頭的靈機一動救了他們兩人。順着鐵索,習霂成功逆着河水爬上河灘,雙腿打顫拖着聞歌站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寫着寫着自己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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