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買糧

從榕市回來後, 蘇婷就忙碌了起來,每天不是在排隊,就是在排隊的路上。

排什麽隊?

當然是買糧買肉的隊伍啊!

這年頭糧站看着開了不少, 每個片區至少一間, 實際上糧站每月能有半個月開門就不錯了,長期處于無糧可賣的狀态。

島上糧站算好的, 粗糧基本能滿足供應,随時去随時有, 但精細糧就不好說了, 通常只月底短暫地賣幾天。

其實本來該是月初開賣,糧票也是月初發,但上面為了保證居民生活,每月會提前發放糧票,開售糧食, 所以每個月月底,糧站外面都會排起長隊。

排隊就排隊吧, 麻煩的是精細糧每日供應有限,賣完即止。

蘇婷剛開始沒經驗,睡到自然醒才來買糧,結果顯而易見,當天她連精米的尾巴都沒看到。

第二天讓賀東川敲門喊她起床,去得早了倆小時,但也沒什麽用,糧站外面早排起長隊, 她排了幾個小時, 好不容易等糧站開門, 跟着買糧大軍沖進去, 結果還沒輪到她,精米細面就賣完了。

第三天……第三天蘇婷幹脆不睡了,熬到淩晨三點抱着凳子出門排隊。

只是她剛走出院子,賀東川就追了出來。

淩晨三點的家屬院漆黑一片,只頭頂彎彎的明月投下些許月光,勉強能看出周遭景象。

除了黑,家屬院裏還特別安靜,沒有人聲,也沒有蛙鳴,唯一的動靜是從海面吹來的風,呼呼的。

當蘇婷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腦海裏浮現出以前看過的各種恐怖片片段,不自覺繃緊了身體,悶着頭往前走,就算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也不敢回頭,甚至還跑了起來。

但沒跑兩步,一只手就搭上了她的肩膀,蘇婷瞪大眼睛,尖叫聲卡在喉嚨裏,正要喊出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跑什麽?”

高亢的尖叫轉為輕輕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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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哪是什麽妖魔鬼怪,分明就是賀東川。

蘇婷長出一口氣:“你怎麽出來了?”

“我聽到開門聲,出來看到你不在房間。”賀東川解釋完問,“你這是要去哪?”

“排隊買糧啊。”

“現在就去?”

蘇婷嗯嗯兩聲:“昨天我五點多去的,門口已經排起了好長的隊,今天我三點去,我就不信我買不到米!”

看着她發狠的模樣,賀東川說:“買不到就買不到,不行我來想辦法。”

蘇婷兩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賀東川,壓低聲音問:“你有什麽辦法?”難道是去黑市買?但他一個當兵的……趕忙問,“會不會不安全。”

前一個問題賀東川沒回,只說:“不會。”

蘇婷沒追着問,她覺得既然賀東川不說,那這渠道應該是不怎麽正規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安全,他的回答可能是寬慰她的。

“那我還是繼續去排隊,能多買點米總是好的。”也省得他去冒險,蘇婷心裏想着,對準備跟着往外走的賀東川說,“你回去吧,明天還得去營裏,我一個人去排隊就行。”

這也是她沒跟賀東川提這件事的原因,她熬夜了明天白天還能補覺,賀東川就不行了,他還有正事要做。

賀東川沒拒絕,只說:“我送你過去。”

“不用……”

蘇婷話還沒說完,賀東川就說:“我剛才拍到你肩膀的時候,你哆嗦了一下。”

好吧!

她是很慫,但這能怪她嗎?誰孤身走在黑燈瞎火的夜裏,突然被人拍肩膀不得哆嗦一下。

想到去糧站還有一段路,賀東川又這麽堅持,蘇婷沒再逞能,點頭說:“那行吧。”

兩人并肩往外走。

不得不說,身邊多一個人,安全感的确蹭蹭往上爬。

蘇婷不再勾着肩膀,腦子裏也不再放映鬼片,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開始想入非非了。

在這樣的夜晚,兩人吹着海風,漫步在房屋中間,畫面想想就好浪漫。

想入非非的顯然不止蘇婷一個,走了沒一會,她的手就被身邊的人用手包住了。

她小幅度地掙紮着,并擡頭往右看去。

賀東川也微微側臉偏向她,聲音低沉道:“現在是晚上,沒有人管我們。”

蘇婷一下子就想到了之前在榕市公園放風筝被逮的事,臉頰略微發熱,手上的掙紮也停了下來,任由他将牽手的姿勢換成十指相扣。

出家屬院這段路并不長,按蘇婷正常的步子,兩三分鐘就能走出去,但他們走了足足五分鐘。

走到門口那片空地,看着家屬院大門上懸挂着的燈泡,以及被橘色燈光籠罩着的站崗的士兵,蘇婷才回過神,掙開賀東川的手說:“有人。”

賀東川嗯了聲,念念不舍地松開她的手,和她并肩往前走去。

站崗是個很枯燥的時候,特別是站晚上的崗,又無聊又困倦,非常磨人。但站崗的士兵不敢松懈,扛着槍警惕地觀察着周圍,所以他很快看到了并肩而來的兩人。

就很懵逼。

大晚上的,他們肩并肩要去哪?

警衛員朝賀東川敬了個軍禮,雖然沒開口詢問,但滿臉都寫着疑問。

為免惹人誤會,賀東川主動解釋說:“我們去排隊買糧。”

“現在就去排隊?”

“怕晚了排隊的人多。”

警衛員點頭表示明白:“辛苦了。”

走過崗位亭,當兩人身體再次隐入黑暗,賀東川又握住了蘇婷的手。

這次蘇婷沒掙紮,只低聲說:“馬上就到糧站了。”暗示你該回去了。

賀東川顧左右而言他:“你一個人在這裏不怕?”

蘇婷看看前後漆黑的街道,心裏的确有點犯怵,卻偏要怪罪賀東川:“我本來覺得還好的……都怪你吓唬我。”

賀東川低聲問:“那我再陪你守一會,就當給你賠罪好不好?”

雖然口頭把責任推到了賀東川身上,但蘇婷不是真的不講理,搖頭說:“還是算了,還不知道要守到什麽時候,你趕緊回去補覺吧。”

“我在這也能補覺。”賀東川說。

蘇婷擡眼:“你怎麽補?”

賀東川腳步一轉,雙手抱胸斜靠到糧站門上,閉上眼睛說:“站着補。”

蘇婷一下就來了勁:“你站着也能睡着?”

“能,不過睡不熟。”

“不會摔倒?”

“沒摔過。”

蘇婷豎起大拇指:“你厲害。”

賀東川睜開眼,側低着頭問:“我現在能在這陪你了嗎?”

蘇婷側過身不看他,假做無所謂道:“你想陪就陪吧,反正明天犯困,耽誤的是你自己的工作。”

賀東川低笑一聲,又強調:“我不會犯困。”

重點是這個嗎?

蘇婷心裏嘀咕,把他的回答歸結到男人奇怪的虛榮心上,側臉看他一眼說:“趕緊睡覺吧!”

“嗯。”

等待的過程很枯燥,不過有賀東川在這站着,蘇婷并不覺得害怕,還能在腦海裏想七想八。

一時想他是真的睡着了,還是在閉目養神,如果她現在去推他一把,他會不會摔倒?但因為擔心他是真的睡了,怕自己一推就把他推到摔着了,這事她也就心裏想想。

一時又想第一波早起排隊的人過來看到他們,會不會很驚訝?賀東川是會在她們沒走到的時候睜開眼,還是等人走到跟前才醒過來?

蘇婷沒想多久,差不多四點剛過,崗亭那邊就有了動靜。

不止一個人,好幾個軍嫂結伴來的。

而賀東川也趕在她們來之前就睜開了眼睛,放下雙手挺胸擡頭,整個人站得筆直。

過來的幾名軍嫂看到他們都是一臉驚訝:“你們什麽時候來的?”

“有一會了。”蘇婷笑着說。

“還是你們年輕人精力好,起得來。”其中短頭發的軍嫂說。

蘇婷想我哪裏是起得來,我是一晚上沒睡,都是被你們這些能早起的人逼的!嘴上卻什麽都沒說,只扯起唇角沖人笑。

穿紅藍格子襯衣的軍嫂用胳膊撞了下短發軍嫂,打趣說:“你沒看賀營長也來了?夫妻齊心,其利斷金嘛!”

這話說的幾名軍嫂都笑了起來,短發軍嫂好奇問:“賀營長也來排隊?”

蘇婷是經過事的,被打趣也沒半點不好意思,非常鎮定地說:“不是,他送我過來,怕我一個人在這害怕,就陪我待了會。”又轉向賀東川,“現在有人了,你趕緊回去補覺吧,我在這排隊就行。”

這次賀東川沒拒絕,嗯了聲說:“有事你回去叫我。”

“知道了。”

賀東川一走,幾名軍嫂就七嘴八舌議論了起來,都是誇他的話,說他性格好,知道疼媳婦。只是誇着誇着,這話題就歪了,開始旁敲側擊蘇婷和賀東川是不是真的分房睡。

前面蘇婷還淡定着,聽到分房這倆字她就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問孩子能有多會坑爹媽?

她和賀東川就是例子。

自從賀焱在外面玩了次過家家,再有于紅芝的宣傳,全家屬院都知道她和賀東川是分房睡了。

雖說這年代保守,但那是明面上的,已婚女人之間能聊的話題深度,啧啧。

聽別人聊這些的時候,蘇婷恨不得她們多說點,但等話題中心變成她自己,她就只能落荒而逃了。

次數多了,關系好的都知道她臉皮薄,就不在她面前提這個話題了。

但這會來排隊的軍嫂跟蘇婷沒那麽熟,還很愛八卦,偏偏她還要買糧,躲不了,只能硬着頭皮睜眼說瞎話:“沒有啊,你們從哪聽說的?哎呦,小孩子過家家的話怎麽能信,我跟老賀好着呢!呵呵,呵呵呵……”

結果這群女人還不知足,旁敲側擊還想問賀東川行不行,一晚上來幾回。

蘇婷剛開始扭扭捏捏不肯說,直到他們露了自家老公的底,并保證不會說出去,才替賀東川吹牛說:“還行吧,我們不常同房,一星期也就四五天,每次四五六七回吧。”

衆人:……

蘇婷炫了一波後,這天也徹底聊死了,大家沒再逮着她問細節,她不動聲色轉過身,長出一口氣,可算過去了。

後面大家沒再聊深夜話題,說的都是八卦,比如誰家孩子又挨揍了,誰家夫妻又吵架了。

聊着聊着,隊伍長了,街面上也熱鬧了,穿着軍裝的男人陸續從家屬院裏走出來,看到她們這群排隊的軍嫂後,自家媳婦在的打過招呼再離開,媳婦不在的自覺繞過去。

賀東川也來跟蘇婷打了個招呼,但沒直接去營裏,而是拐去食堂給蘇婷買了倆包子,并一水壺熱水,給她充饑。

很平常的舉動,卻讓周圍軍嫂羨慕不已。

怎麽他們男人就沒那麽貼心呢!

大家不只羨慕這一下,賀焱上學時也過來問蘇婷餓不餓,聽說她吃了倆包子才離開。

不止男人,她們孩子都沒這麽貼心,唉!

小學上課後又排了半個多小時,才到糧站上班時間。

糧站大門一開,蘇婷率先沖到櫃臺,從口袋裏掏出準備好的票和錢,捏在手裏伸向工作人員,并學着身邊的人大聲喊着要買的大米名稱。

可能看她是第一個沖進來的,也可能是她喊得最大聲,糧站工作人員第一個從她手裏收過錢和票。

數錢,驗票,再稱米。

因為買的是精米,所以三個人的供應加起來都不算多,麻袋一捆,蘇婷一個人都能背回去。

好吧,背到家還是有點困難的,中間休息了兩次,後來還是湊巧碰到了陳少梅,她幫着擡回去。

買完糧食還不算完,接下來幾天蘇婷還排隊買了肉。

買的當然不是豬肉,島上豬肉供應還算充足,每天都有,六七點鐘去排隊,一般都能買到。就算去晚了,第二天再買也是一樣的,反正每家豬肉供應有限,不可能天天吃豬肉。

她排隊買的是牛肉。

這時候牛羊肉都是好東西,單說價格其實不貴,主要是難得,肉鋪一年到頭也不見得能賣幾次。

這次供應也不過,就五十來斤,不用票,每人限購兩斤,先到先得。

于是牛肉供應前一天,蘇婷依然是一晚上沒睡,淩晨三四點就去排隊了,當天跟她一樣淩晨去排隊的軍嫂還不少。

沒辦法,這年頭想吃點好的是真不容易,那些能吃的好吃的食物,它就沒一樣是不缺的。量少,就只能限制供應,供應少,老百姓就饞,供應時恨不得連夜排隊去買。

像蘇婷,前世吃喝不愁,犯懶的時候出門吃現成的都不樂意,就要在家點外賣。穿越後沒得吃了,為口吃的一晚上不睡覺去排隊她都願意。

她這算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過,雖然過程很辛苦,但當她吃到炖得軟爛入味的牛肉時,就覺得一切都值了。

越活越回去算什麽,只要有吃的,連熬十天夜她都願意!

……

軍嫂們浩浩蕩蕩搶完牛肉,這個月也到了尾聲,各單位的會計都忙碌起來,準備發放員工工資。

蘇婷暫時沒工作,發工資沒她什麽事,但跟賀東川有關系。

賀東川是正營級,每月工資一百三,駐海島有補貼,再加上這個月出了任務,工資津貼再加上補貼,加起來有一百六十多。

随工資發放下來的還有各類票證,最主要的當然是工業券,另外還有些雜七雜八的,不算日常的票證。

賀東川領到工資和票證回到辦公室,按習慣先将其規整好,該上交的上交,該攢起來的攢起來,還有不那麽重要的票證,比如煙票,他不抽煙,但可以攢着後面給別人,也算人情往來。

剛整理好錢票,副營長吳春平就聞着味過來了,找他讨煙票。

賀東川覺得很稀奇:“煙票不才剛發下來?你這麽快就用完了?”

“你不懂。”吳春平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抽出根叼在嘴裏,一臉滄桑地說,“前兩天我去供銷社買煙正好碰上你嫂子,回家就被罵了,她說我一天到晚就知道抽抽抽,一點都不為這個家着想。”

說到這,吳春平拔高聲音:“我還不為這個家着想?她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家屬院這麽多戶,有幾個男人每月工資全數上交,只領五塊錢零花錢的?只有我!五塊錢,我抽煙都不敢挑好的買,喏,這包煙才兩毛四,我一個月抽十包也才兩塊四,就這樣她看到我買煙還不高興。”

吳春平說的很心酸,但賀東川沒說寬慰的話,主要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事,他不好介入太多,只扯回話題問:“這跟你現在缺煙票有關系?”

“怎麽沒關系?”吳春平理所當然道,“你想啊,我要是不去供銷社買煙,能碰上你嫂子嗎?你嫂子要不是看到我買煙,能跟我吵架嗎?我想好了,這兩天我抽空去趟供銷社,多買幾包煙,買齊一個月要抽的,後面我就不去供銷社買了,這樣也不會碰到你嫂子,引起吵架,你說是不是?”

賀東川:“……是。”

他算是看出來了,老吳這夫綱,振不起來,從票證中抽出兩張票遞過去,順便問:“你的工資一直都是全額上交?”

“那可不,”吳春平接過煙票,訴苦說,“你是不知道,我們辦酒第二天,她就開始盤問我有多少存款了,我當時也是年輕,一個沒留神就全交代了,當天晚上,錢、票全部被繳。早些年她在老家,不清楚我工資具體有多少還好,我多少還能留點錢,自打她來随軍,我這日子喲……沒法過!”

賀東川:“看出來了。”

雖然他們當兵的吃喝都有部隊管,五塊錢零花不算少,但三十歲的人,有幾個完全沒有私人開銷?

放假去市裏轉一圈,關系好的戰友湊一起吃頓飯,抽煙的還要買煙,他不抽煙每月還得給家裏打電話,一個月開銷多的不說,十幾二十塊是要的。

如果這五塊錢,純粹是給吳春平自己花的,戰友吃飯,臨時起意往家裏添置東西能報銷,倒也勉勉強強,但如果不包,那他這日子,着實過得有點慘。

“兄弟,你是懂我的。”吳春平拍着賀東川肩膀感慨,“我跟你說啊,這夫妻過日子,財政大權一定要掌握在手裏,有句話怎麽說來着?有錢的才是大爺,你捏着錢的時候是她哄着你,等你把錢交出去,就是你哄着她了,你沒把存款都交出去吧?”

賀東川還沒回答,過來找他說事的營教導員石成就說:“你聽他瞎扯!夫妻過日子,你防着我我防着你的,感情能好?婚姻能長久?”

這話吳春平不愛聽:“什麽叫防着?”

石成反問:“你手裏捏着錢,媳婦讨好你,你就給她點甜頭,不哄着你就不管,你這是對媳婦還是養小狗?”

“你這麽說就過分了,我可沒說她不來哄我,我就不管她了。”吳春平說着想起來,“诶不對啊,我工資都上交了,現在是我得哄着我媳婦,你說我防着她,那你說說,你工資交了嗎?”

“老賀看到沒,這貨狡詐着呢,他自己工資上交,想花錢還得打報告,跑來跟你說別交工資,要掌握財政大權,他這是想幹什麽?”石成點點吳春平,“老吳,你其心可誅啊!”

吳春平一把拍開他的手:“你給我滾蛋!我根本沒這意思!”

石成知道他沒這意思,那麽說只是開玩笑,沒繼續發散,只對賀東川說:“你要是想跟蘇同志好好過日子,就跟她把家底都交代了,至于這錢,她那放多少,你這存多少,商量着來,否則什麽都不交代,人說不定還以為你防着她。”

石成說着想起件事:“你之前跟弟妹交代過家底嗎?”

賀東川搖頭:“沒有。”

他出任務前就沒跟蘇婷交過心,只說好生活費暫定五十,中間花超了她再找他要,月底算一下總賬,下個月就按總賬給生活費。

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的關系倒是近了不少,但蘇婷沒找他要過生活費,也沒到發工資的時候,就還是按照之前商量的來。

吳春平來之前,他也在考慮工資存款是否要上交,但還沒拿定主意。

得知賀東川和蘇婷定好的是按月給生活費,石成啧啧兩聲問:“你之前就沒覺得你們之間有問題?”

“什麽問題?”

“算得太清了,你們這模式不像夫妻,更像主家和保姆,”石成搖着頭說,“難怪你們結婚到現在還分房睡。”

吳春平一臉八卦:“你們真是分房睡?”

賀東川黑着臉:“沒有。”

石成呵呵兩聲,沒說話,直到吳春平離開,跟賀東川商量完正事後才問:“兄弟一場,你跟我老實交代,你和蘇同志晚上分沒分房?”

賀東川靠坐在辦公椅上,擡頭看他:“你最近挺閑?”

“我這是關心你!”石成強調說,“你說說你,跟蘇同志結婚都一個月了,到現在還沒睡到一起,我這當兄弟的怎麽能不擔心?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行?”

賀東川斜看向他,眼神微冷。

“那就是蘇同志不願意跟你同房。”石成無視他眼裏的冷意猜測道,“看,我說中了是不是?”

石成臉皮厚,賀東川反而拿他沒辦法,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說:“我們之前是有點問題,但應該很快能解決。”

賀東川含糊其辭,但多年兄弟,石成心裏有了成算:“你回去,就按照我跟你說的,把家底交代了,有什麽問題,好好商量,我跟你說啊,這女人都心軟,你長得又不差,擺出跟她好好過日子的态度,她還能不心軟?”

賀東川若有所思地點頭:“好。”

見他聽勸,石成繼續給他支招:“要是還不行,你就臉皮厚點,烈女怕纏郎,你就賴在她房間不走……”

“等等。”賀東川打斷他的話,“這辦法,你确定行?不會被打出去?”

“你不會看她眼色?她要是不願意,你就趕緊撤,要是紅着臉羞澀多過惱怒,你知道的。”

說完,石成拍拍賀東川的肩膀就出去了,留下賀東川蹙眉沉思。

他知道?

他該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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