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娘家
大雨初歇,雲消霧散,風光月霁,水光潋滟晴方好。
徐硯琪和兩個丫頭剛到徐府門口,便有守在外面的家丁迎了上來:“四小姐回來了。”
徐硯琪點了點頭:“我爹娘可在家中?”
“回四小姐,大人去衙門裏辦事了,夫人在家呢。”
徐硯琪輕輕“嗯”了一聲便帶着朱彤和芷巧進了家門。
這是崔玥第一次進徐硯琪的娘家,不過有徐硯琪的記憶在,一切都顯得輕車熟路。
她沒有直接去見徐夫人,而是徑自去了徐硯琪之前的雲熙閣,徐府算不上太大,但每一處都極近雅致,獨具匠心,彰顯着宅中主人的品味。
在這清原縣裏,能在建築上越過徐府的怕是只有懷寧侯府了。
入門右轉,繞過一片郁郁蔥蔥、奇花異卉的花園,過了一片假山碧池便是徐硯琪的雲熙閣了,雲熙閣一共兩層,徐硯琪的寝室便在樓上。
雲熙閣的前面種着幾株合歡樹,如今正值夏季,合歡花綻放枝頭,因為一場大雨看上去顯得有些狼狽,倒是和如今濕漉漉的徐硯琪三人很是相像。
合歡花,這是徐硯琪喜歡的花,也是她崔玥最喜歡的。
不過,現如今,她們二人已是一體了。
合歡樹下,一個婆子正拿着掃把清掃着院裏被雨水打落的合歡花,以及地上聚集的水灘,擡頭看到徐硯琪眼前頓時一亮:“四小姐回來了?”
徐硯琪笑着走上前:“怎麽這時候打掃院子?”
“這院子夫人每天都會命奴婢來打掃,說天天打掃着,等哪天四小姐回來便都是幹幹淨淨的。原本早上已經掃過了,可又下了雨,夫人知道四小姐不喜歡這雲熙閣有太多積水,便命奴婢再來掃一遍。早上夫人還念叨着四小姐許久不回來看看,不想今日便回來了,夫人知道了定然很高興。”
徐硯琪心頭微澀,一股暖流在胸前淌過。還未開口,那婆子又目露緊張道:“哎呀,小姐這是淋了雨吧,可要當心着自己的身子,莫要生病了才是,不然夫人又該心疼了。”
徐硯琪笑着搖頭:“放心吧,我無礙的。對了,這院子先不必掃了,你去準備些熱水來,等我沐浴過後再去見我娘。”
“是。”那婆子應了聲轉身離去,心裏卻在嘀咕這四小姐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平日裏在家都是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鳥一般,今日倒像是長大了。
沐浴過後,徐硯琪換上一襲淡藍色碎花煙雨長裙,一頭墨發帶着濕意低垂在後背,一雙眼睛盈盈如月,顧盼神飛。白皙嬌嫩的臉上并未塗抹任何脂粉,淡雅中又平添幾分出塵之氣。
聽到樓下傳來上樓的腳步聲,徐硯琪攏了攏衣裙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走出內室,恰巧便見徐夫人蘇氏帶着幾個丫鬟走進來。
蘇氏生的極美,眉如翠羽,腰如約素,雖已近四十,看上去依舊風韻猶存。不過,最讓人一眼難忘的便是她的端莊優雅,溫柔慈愛。
看到蘇氏,徐硯琪很想随着記憶裏的樣子直接撲過去抱住蘇氏,并喚上一聲“娘親”。可是,縱然有着前主的記憶,但對如今的徐硯琪來說,面前站着的終究是位陌生人。
雖有親切之感,卻仍是有些放不開。
見女兒立着不動,蘇氏蹙眉佯裝生氣:“怎麽,嫁了人連娘都不認得了?”
看着面前這個慈愛的母親,崔玥鼻頭一酸,竟突然跑過去一把撲入蘇氏懷中:“娘。”
這一聲“娘”倒是沒有如崔玥想象的那般難以出口,她五歲時娘親因病去世,是爹将她和妹妹崔岚撫養長大,她以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娘親了。
有幸上蒼垂簾,給了她另外的人生,又給了她這麽一個溫柔慈愛的母親。
現如今,她還有什麽可奢求的?
“你這孩子,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哭上了?”看到女兒落淚蘇氏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化了,心疼地為女兒擦去眼淚,“可是在戴家受了什麽欺負?你告訴娘,若那戴贏待你不好,娘和你爹定然為你做主!”
聽了蘇氏這話,徐硯琪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芷巧和朱彤見此只當是徐硯琪想起了林薇的事心裏難受,二人互望一眼便齊齊朝着蘇氏跪了下去:“夫人,您一定要為小姐做主啊。”
蘇氏也越來越發現事情的嚴重性,看了看泣不成聲的女兒,又看向朱彤,話語中帶了幾分淩厲:“到底怎麽回事?”
朱彤将這半年裏徐硯琪在戴家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聽聞女兒這半年一直被冷落,甚至因為林薇懷孕一事氣得上吊自盡,險些便沒了性命,蘇氏氣得怒火中燒:“這戴贏好大的膽子,以為戴老爺和戴夫人不在家便可以為所欲為,膽敢欺負我的女兒,這件事我一定要他給個說法不可!來人,去衙門裏把老爺叫回來,就說我有急事找他!”
下人領命匆匆離開,蘇氏這才拉徐硯琪在一旁坐下,慈愛地伸手撫摸女兒的臉頰,眼中滿是心疼,甚至已經泛起了水霧:“傻孩子,你受了這麽多的委屈怎麽就不和家裏說呢,都是你爹的錯,竟然選了這麽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害你受了這麽多苦。”
徐硯琪倚在蘇氏懷裏,眼中淚滴一顆顆掉落,連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僞裝,還是感動。
南苑
姚姨娘坐在廊前的椅子上喝茶,聽完下人的禀報唇角不自覺地上揚:“知道了,下去吧。”
“真沒想到,清原縣的天之驕女,蘇念雲最寵愛的女兒,如今竟落得這步田地,老天可算是開眼了。”姚姨娘喜滋滋地感嘆着。
念雲便是徐硯琪的母親蘇氏的閨名。
蘇念雲本出生于官宦之家,但後來家道中落,年幼的她被輾轉賣入徐府為奴,認識了當時的少爺徐源,也便是如今的徐知縣。
蘇念雲飽讀詩書,文采出衆,又長相貌美,同徐源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終身。
徐老夫人知道後嫌棄蘇念雲奴仆出身,不肯答應二人的婚事,向來孝順聽話的徐源因為蘇念雲第一次同母親起了争執,因為此事氣的老夫人卧床數月不起。
無奈之下,徐源娶了同為書香世家的郭家獨女,半年後郭氏懷孕,徐老夫人這才松了口同意納蘇氏為妾。
一年後,郭氏難産,生下一個女兒後便去了。
也是蘇氏命好,在郭氏去世的第二年生下了雙生子,徐老夫人這才對她的态度漸漸好轉,被扶為正室。
而姚姨娘便是在蘇念雲懷孕的時候,徐老夫人以她身懷有孕不能照顧夫君為由強行納入府中的。
姚姨娘是小門小戶出身,本以為入了徐家能過上好日子,可誰知那徐源一門心思全在蘇念雲身上,一年當中能去她房裏的次數一雙手都數的過來。
也幸好她肚子争氣,盡管并不受寵,但幾年下來仍是給徐家生了兩個女兒,也算是稍稍提了自己的位置。
原以為自己縱然不受寵,只要女兒們過得好也便夠了,可是誰又想到,徐源太過偏心,對蘇念雲的兒女千般疼愛,萬般愛護,對自己生的卻是敷衍了事。
這又讓她如何能夠甘心?
如今聽聞蘇念雲的女兒出了事,這叫她如何能不高興?
她做夢都沒有這般開心過。
“乖女兒,別剪那些個花花草草了,來陪姨娘聊聊天,我可許久不曾這麽高興了。”姚姨娘笑着對不遠處一直認真修剪花草的徐硯思道。
徐硯思握着剪刀的手一滞,抿了抿唇轉身緩緩走過去,在姚姨娘身旁坐下:“四妹妹這次在戴家受了這麽大的委屈,以爹的性子怕是要讓她和戴贏和離了。”
“和離了才好呢,想當初你爹把她嫁給戴家,我這心裏便極不痛快,同樣是女兒,憑什麽她蘇念雲一個賤奴生的就能那般好命,嫁個儀表堂堂、有錢有勢的公子哥,我的女兒就……”
說到這裏,姚姨娘見徐硯思面色有些不好,忙住了嘴。
她的兩個女兒,一個嫁了捕快頭子,一個雖說嫁了個地主的兒子,但卻是離家太遠,不得常常相見,也不知如今在夫家可有受人欺負。
同樣是女兒,如此的天差地別,這又讓她如何能夠服氣?
說來她這大女兒也是命不好,打小便體弱多病,湯藥不斷,雖滿腹才華,卻仍被外面傳成藥罐子。
這樣的名聲,又哪裏找得了什麽好人家呢?或許,嫁一個老爺親自選定的捕快頭子繼續留在徐家便是個好歸宿吧。
可是她的小女兒呢,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段有身段,老爺怎就忍心把她嫁到那麽偏遠的地方呢?地主雖不算差,可總歸比不上城裏經常能看到的好。
姚姨娘的一席話聽得徐硯思極為不悅,在姨娘的心裏,她這個“藥罐子”女兒和那個嫁入農家的小女兒終究是不一樣的。
三妹妹嫁給地主的兒子都算是委屈了,她嫁給一個沒爹沒娘,沒田沒地的捕快就是理所應當。
在這個家裏,從來就沒有過公允。
在爹的心裏,她更是比不上徐硯琪這個正室嫡女。
在這徐府裏,論才情、論相貌,她徐硯思沒有哪一點是輸給徐硯琪的,可就是因為自己是庶女,所以便被爹爹遺忘,自幼便不曾得到過多少關心。
小時候,為了博取爹爹的一點點誇贊,她拼了命的練習琴棋書畫。
可是,任憑她再怎麽努力,也比不上徐硯琪輕輕松松地撒嬌賣乖能讓爹爹開懷。
徐硯琪是嫡女,所以她永遠都吸引着衆人的目光,頂着那對她來說遙不可及的光環。
她是庶女,所以就注定了她這輩子都只能被徐硯琪踩在腳下。
原以為,她徐硯思這輩子都沒有什麽能在徐硯琪之上了,如今竟又出了這檔子事兒。
若徐硯琪和戴贏當真和離,她的名聲終歸是有影響的。
到時候,她倒是要看看爹爹還能給徐硯琪找個什麽樣的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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