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嫡庶
夏日的朝陽總是出現的比其它季節要早。
清晨,當第一縷晨光透過薄薄的霧氣射進雲熙閣的閣樓時,徐硯琪已經從榻上起身。她本就睡得極淺,自重生之後更是睡意越來越少。
披上一層薄薄的單衣站在閣樓的窗前,看着金光流瀉下熟悉又陌生的徐府宅院,徐硯琪覺得自己整顆心出奇地平靜。
靜靜地站立片刻,将前世和今生的種種思慮清楚,又打算好今後要做的事,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轉身走出內室。
雲熙閣稱不上大,但該有的東西倒是一應俱全。
寝房的隔壁是一間小書房,裏面擺放着文房四寶,還有一把琴。
徐硯琪走上前俯身在琴弦上随意地撥弄了一下,便有斷斷續續的聲音從指尖流瀉而出。
上一世,因為兩歲的時候便和懷寧侯府訂了親,所以崔掌櫃很早便請了先生教她琴棋書畫,不過那時候珠寶鋪裏生意繁忙,也只是學了些皮毛。
而之前的徐硯琪性子頑劣,也不曾認真的學過,想來她肚子裏的那點兒東西也不會讓什麽人看出破綻來。
徐硯琪正翻看着書架上的書,卻聽芷巧在外面道:“小姐,二小姐來看您來了。”
徐硯琪拿着書卷的手一滞,她倒是忘了,這徐府的二小姐和他的夫君是在徐府裏生活的。
不過,這妹妹出了事做姐姐的到了今日才來探望,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太深的情分在。
徐硯琪由芷巧幫自己換了衣裙,梳洗打扮之後便下了閣樓,前往一樓的客廳。
剛到門口,便見一位身着錦繡雙蝶钿花羅裙的少婦正坐在客廳的椅子邊上喝茶,那少婦不過二九年華,一頭雲鬓绾作雲髻,左側斜插一支雀鳥纏枝銀簪,額間墜了一顆心形晶藍色寶石。面上雖施了粉黛,卻仍能覺察出些許病色,纖薄的身材展現出弱柳扶風之感。
和記憶中的一般無二,此人便是徐府的二小姐徐硯思了。
“二姐姐。”徐硯琪跨過門檻後輕輕地喚了一聲。
徐硯思也已經放下茶盞站起身,對着徐硯琪露出淡淡的微笑:“我可是來得太早,擾了你的休息。”
徐硯琪走過去在徐硯思邊上坐下,笑着沖她搖頭:“二姐姐來得正是時候,我也是剛起來。”
“你在戴家的事我也聽說了,別太往心裏去,再糟心的日子總有過去的一日。”
“多謝二姐姐記挂,我沒事的,你不必擔心。”
徐硯思從懷中取出一本畫冊遞給她:“你向來喜歡這些東西,前些日子機緣巧合下得了此書,沒事的時候拿來消遣也好,別總想些個傷心的事。”
徐硯琪接過來看了看,是一本系列性的游記,不禁有些好奇:“二姐姐平日也會看這些書嗎?”
徐硯思笑了笑:“我不愛看這些,是你三姐姐愛看,這書本就是她托我幫她找的,不過最近她沒回來,便先拿來給你消遣。我記得,你以前好似也喜歡這些東西。”
“是啊,的确是很喜歡,有幾次被爹發現還臭罵了我一頓,以前收集的好多都被爹一把火給少沒了。”徐硯琪一邊輕描淡寫地說着,一邊仔細留意着徐硯思的表情。
見她面色微怔,徐硯琪便知徐知縣不許兒女們看這種雜書她是知道的。那麽,她今日又為何帶了這麽一本冊子來給她?真的是為了給她消遣,還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瞧我,倒是糊塗了,你三姐姐平日裏看這些東西時不曾被爹發現過,我差點忘了爹是不許我們女兒家看這種雜書的。爹向來疼你,若是哪天來看你發現了此書,那可真是我的罪過了。”
徐硯思一臉愧疚地說着,伸手從徐硯琪手裏重新拿過此書,“這書我還是拿給你三姐姐看好了,左右爹也顧及不到她,自不會責罰了她去。”
徐硯思話中的酸意徐硯琪聽得明白,這分明是拐着彎兒地說她自己和三姐姐二人比不得她徐硯琪是個嫡出,還能被爹處處惦記着。
徐硯思的感觸崔玥不能感同身受,卻也是理解的,以前她一直和爹爹妹妹生活在三口之家,對于大戶人家後宅院裏的事情不是很懂,卻也知道裏面的複雜。
就如朱霆總在她跟前提的:自古因“嫡庶有別,長幼有序”這八個字而痛苦的人太多太多。
若徐硯思比徐硯琪差些也便罷了,可偏偏她滿腹才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這樣的人難免便有了些傲骨,又哪裏肯服氣屈居于人下?
可也是她命不好,錯投在了姨娘的肚子裏,還是一具孱弱的身子。
那也只得受着了。
說起來,若是天下男兒少納幾房小妾,也便沒了嫡庶之争、骨肉相殘的悲劇。
然世道如此,誰也無可奈何。
徐硯思坐了沒多久便借口離去,徐硯琪看得出她對自己的不喜,便也沒有多加強留。
她和這位二姐姐之間,怕是永遠不會真正地和睦吧。
既如此,只要徐硯思不像崔岚那般存害自己之心,兩人也便相安無事。
她自己,也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徐硯思離開沒多久,蘇氏那邊便派人過來喚徐硯琪用早膳。
到了廳堂,楊蓉和陳慧已經到了,見到徐硯琪,楊蓉忙起身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今兒倒是起得早,原以為你會不來了呢,我們的小姑子真像是長大了。”
徐硯琪面色一紅:“大嫂嫂慣愛取笑我,都這般大了,哪裏還會像小時候那樣睡懶覺,可要羞煞人了。”
楊蓉笑着接話:“是是是,我們的小姑奶奶長大了。”
一旁的陳慧也忍不住抿嘴輕笑。
“說什麽呢,笑的這麽開心?”慈祥中略顯威嚴的聲音響起,徐硯琪忙扭頭去看,卻見是徐知縣和蘇氏并肩走了進來。
看到徐知縣,崔玥有些不太适應地站起身喚道:“爹,娘。”
楊容和陳慧也忙起身行禮。
徐知縣走進去在餐桌的主位上坐下。
見人到齊了,蘇氏便吩咐身邊的婆子上菜。
“怎麽剛剛還有說有笑的,見到你爹就繃着個臉?剛剛說了什麽開心的事,不讓你爹也聽一聽?”徐知縣對着身旁的徐硯琪問道。
徐硯琪不自然地笑了笑:“哪裏有什麽高興的事,不過和大嫂嫂閑聊幾句罷了。”崔玥知道徐硯琪和徐知縣父女關系很好,可如今讓她學着徐硯琪的樣子對着一個完全不熟悉的人撒嬌,還真是有些困難的。
對于女兒的反常,徐知縣并未覺得有些奇怪,只想着是因為戴贏的事情惹得女兒心情不暢,這才換了性格。
徐知縣長嘆一聲:“這件事是爹的失察,才害你受了委屈。戴老爺那邊我已經送書信過去了,想來很快便會有回應。如今還是要問問你的意見,你和戴贏之間是打算……”
徐知縣話說到一半便頓住,轉而将目光頭像身旁的徐硯琪。
徐硯琪佯裝思索片刻,這才啓唇回道:“爹,女兒已經想過,既然戴贏對我無意,縱然林薇的事情解決了,女兒和他也不會幸福。與其同一個不鐘意自己的人過一輩子,倒不如早早地結束了這段姻緣。在戴家的這半年裏,女兒早已不對戴贏報任何希望了,還望爹爹能為女兒做主。”
徐知縣點了點頭:“此事為父也是這般想的,只是你娘擔心這件事對你的名譽有損,這才想着讓你再考慮一下。如今你既已想明白了,爹定當幫你處理此事,斷不會讓我的女兒受了委屈。再怎麽說,為父也是這清原縣裏的縣令,我的女兒還怕找不到婆家嗎?”
徐知縣滿是寵溺的話讓徐硯琪有些感動,有種被人捧在手心的滿足,乖巧地用箸子夾了一塊梅菜扣肉放入徐知縣碗裏:“謝謝爹爹。”
蘇氏憐愛地看了看徐硯琪,又轉首對着徐知縣道:“我們的女兒,當真是長大了。”
徐知縣伸手捋了捋胡須,但笑不語。
一家人正聊的開心,卻見門口的家丁領了劉師爺急匆匆地過來。
劉師爺不是個沒分寸的人,如今這個時辰急匆匆趕來,想來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劉師爺,出什麽事了嗎?”徐知縣放下碗筷起身問道。
劉師爺對着徐知縣拱了拱手:“回大人,有人去衙門裏告狀,說……”劉師爺垂眸掃了眼徐硯琪,這才繼續道,“說四小姐用堕胎藥害死了她腹中的孩子。”
徐硯琪聽罷唇角彎起一抹嘲諷,這林薇終究是等不及,開始出手了嗎?不過,她也當真是沒什麽腦子,自己不過是戴贏養在外面的女人,還敢把自己懷孕一事拿在公堂上說事。為了把她踩在腳下,還真是不嫌事大。
不過這一次,可是她林薇自己作死,那便怪不得她了。
蘇氏一聽頓時明白怎麽回事,嚴肅地看着女兒:“你喂她喝堕胎藥了?”
徐硯琪鎮定地回道:“女兒沒有,女兒給她送去的是尋常的補藥,是在保和堂裏買的,爹爹一查便知。”
見女兒如此鎮定,徐知縣也有了主意:“既如此,你跟我去公堂,若你當真無辜,爹會為你做主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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