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蠢動了
張揚挖着哈根達斯,心疼自己的家具。“你是不是抽風啊,知道這表是哪兒帶回來的嗎?這是我辛辛苦苦從拉斯維加斯背回來的,你丫給我安上!”
張钊被打慘了,裸着的後背印上一個大大的五指山紅,從小到大也就堂哥能治他:“你打我這麽使勁兒不怕出人命啊,不就是個表嘛……”手裏也沒閑着,先把裸女胳膊安上。
一看。“幹,安反了,這是左手……”
“我沒打死你都是給凱撒面子,凱撒過來,別陪着你那二逼主人抽風。”張揚招了招手,凱撒立即跑過來拍馬屁,伸着舌頭哈嗤哈嗤要冰淇淋,“诶,還是你乖,咱們吃冰冰啊,不理那二逼。”
“凱撒你就二吧,誰給吃的跟誰好。”張钊安上左手,再琢磨右手,“養它的時候我就後悔,別人都買黑背啊杜賓啊,我他媽買個哈士奇,家裏像養了個拆家辦的……”
“少來啊,我們凱撒乖着呢,張嘴,吃冰冰。”張揚喜歡狗,但他又懶又怕髒,所以從來不養。別說收拾狗大便了,光是每天遛狗就能把他煩死。
張钊開始研究床頭櫃,自己拆的家,跪着也要安上:“它乖個屁,一到夜裏就嗷嗷嗷嗷,再吵一回我麻利兒買黃酒大蔥去,請何安昌子來家裏吃狗肉火鍋。”
“你丫少逼逼,趕緊安上。”張揚才不信這套。
凱撒剛接回家就大病一場,在狗舍傳染的細小,差點小命歸西。狗舍的意思是你們給送回來,我們絕對負責,可以換一條健康的新狗。
那會兒堂弟初三,課都沒有心思上,下了訓練瘋狂往醫院跑。張钊媽媽不喜歡帶毛的,煩得要死,凱撒小時候就在這屋裏養病,吓得張揚都不敢看。
先是萎靡不振,然後就是吐,最後拉血。那麽小一只哈士奇,可愛得像個玩偶,可籠子底下的置換層全叫血盛滿了,像恐怖片裏殺過一家幾口子。
凱撒也很懂事,從不拉在墊子上,一步一摔也要去洗手間,給堂弟心疼得直嘬牙床子。醫院開點滴開了一周,說能撐過去就撐過去了,張揚趕去寵物醫院交錢,看見堂弟像抱小孩兒似的,一邊哄一邊拍着拉血的凱撒,陪它打點滴。
可能上天最後被打動了,也可能是上天根本不想收二哈的靈魂,凱撒就這麽支棱着過了一周,竟然自己站了起來。真和獸醫說得一樣,就是7天,7天能好就好,不然就死。
“凱撒啊,你可長點心吧,跟着這麽個二逼主人你沒出路啊。還是我好吧?往後給我看家,我給你吃好的住好的,雇個阿姨遛你,咱們天天吃冰冰……”張揚的半盒哈根達斯都喂了狗,又去問地上蹲着的那條,“你,到底怎麽了,有問題解決問題,別拆我家具。”
張钊正在研究抽屜,這東西拆的時候特別爽,有個小卡子一樣的開關,一扒拉就拆掉了。可安裝時候內外滑輪總對不上,弄得滿頭大汗。
“哥,我遇上珠峰了,真的巨逼高啊,肯定是世界上最高的喜馬拉雅……”
“說人話。”張揚扒拉開凱撒的尖耳朵檢查,很幹淨,養得還真細心。
“哥,我內心有股蠢動。”張钊一本正經地說,“說不上來,反正每天渾身過電,随時能下樓跑圈兒。”
張揚不以為然:“你丫不是早就這樣兒了嗎?過電你跑圈兒去啊,我就不信了,每天來個一萬米你丫還能有心思翻越珠峰。”
張钊不知道這股蠢動算什麽,也不敢斷定。他沒談過戀愛,但這種感覺應該是出在某個小姐姐身上,蘇曉原是什麽?他是個男的啊,胸平平的,單薄一小片兒。
思來想去,他把這種行為歸類于單身太久,看什麽人都很清秀。“哥,我問你,你談過戀愛嗎?”
“我靠,你丫是思春了?”張揚不屑,“你看你哥這張臉,再看你哥這腰身,能沒談過戀愛嘛。我跟你說啊,上高中時候應該戀愛一下,不然多吃虧啊。将來你一回想,都沒有一場說動手就動手的戀愛,終身遺憾。”
張钊放下螺絲刀,蹭着地板過來,比聽講認真:“什麽叫說動手就動手?是說……動手動腳那樣兒?”
張揚一巴掌扇他後背:“你荷爾蒙旺盛憋的吧?動手動腳那叫流氓!”
張钊咽了一口唾沫,想起蘇曉原躲着自己,罵你這樣兒,像個流氓。
“那你說的動手是什麽意思?”他繼續仰着頭問,嗓子幹幹的。
“沒法兒說你。”張揚一看就懂了,堂弟明年18歲,正是那啥最旺盛的時候,“動手就是你為了一個人敢和一個班單挑,懂嗎?因為你這個年齡談戀愛就是特純,沒雜念,就一門心思想對人家好。等你上了大學走入社會就知道人心複雜,再想談這麽純潔的戀愛就沒機會了,二逼。”
“哦……這樣兒啊。”張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可我不想談戀愛,昌子會哄姑娘開心,我又不會……沒姑娘喜歡我啊。哥,你高中談戀愛的時候,親嘴兒了嗎?”
張揚無奈地看着這頭人形哈士奇:“親了啊,初吻,特純。你到底有完沒完啊?這麽個屁事兒就珠峰了?”
“是伸舌頭的那種親嘴兒嗎?嘬了?”張揚渴着問,哪壺不開提哪壺,充滿對生理常識的求知欲,“互相嘬舌頭什麽感覺……你女朋友沒揍你啊?”
張揚原本沒想法,叫他接連詢問,想起高中時曾純潔地喜歡過一個男生,可回憶起來一點兒都不美好。
“我女朋友……叫我親得美着呢!”張揚被問煩了,“還有沒有別的煩惱,趕快問啊,我困了。”
“有,還有一個。”張钊急赤白臉地問,“哥,我老想欺負新同學,咋辦啊。就那種……今天欺負他,明天還想欺負他。他特淡定,還特善良,我就是懶得跟他耍心眼兒,否則能把他怼到抽搭鼻子。我就受不了他那麽嬌氣……他上課一不搭理我,我就想跟他聊天,想看把他惹生氣了能怎麽着。”
張揚直接呼了一巴掌,打張钊腦袋上:“說來說去你丫還是欺負同學是吧!教沒教過你和同學團結友愛啊!懶得說你,讓讓,我洗臉去。”
“可我不是真想欺負他。”張钊還繼續說呢,從蹲變成坐着,“我就想讓他……注意我,老冷冰冰的。我就想讓他覺得班裏誰都不好,就我能罩他……大不了欺負完再哄哄呗,我又不是故意的。”
“二逼張钊!”張揚實在聽不下去他絮叨,剛要邁出卧室又退回來,“我他媽的裸女讓你修成這樣兒?胳膊安反了!維納斯這姿勢是要做印度抛餅嗎!”
等好不容易監督堂弟安好床頭櫃,張揚心很累,草草沖了一個澡就鑽進被窩。
高中親過的那個男生現在怎麽樣了?張揚偶爾還能想起來。他應該是個直得不能再直的男孩子吧,可偏偏越是那樣,越吸引人。高中住宿,張揚睡在他下鋪,每天看他爬上爬下,晚上總夢見他。
可倆人在浴室裏那次算什麽啊……唉,別想了,張揚閉眼揉一揉太陽穴,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能接受他,自己是怪物,是人妖,是惡心。
手機很沒眼色地亮了,張揚看都沒看接起來:“又怎麽了啊祖宗?”
楊光睡醒一覺,周六,宿舍裏沒人。他感冒鼻音濃重,抽搭着說話奶奶的。“三哥你走了啊?”
“我照顧你幾天了還不能休息休息啊。”聽到這倒黴孩子的聲音張揚更來氣,“你說你病幾天了?還能不能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那倆哥哥真飛回來。”
宿舍裏空的,楊光有些想家。想爺爺的公租老房子,想爺爺小時候給熬過的棒茬兒粥,想他哥,想非常能打的嫂子。
“三哥你是不是要睡了啊?我打擾你休息了吧。”
“廢話,你沒看我熬幾天夜臉色都差了!下個月送我一瓶lamer眼霜啊,就你代購裏那個,可把我累壞了。”張揚和楊光的倆哥哥更不對付,“你哥也是,真把我當老媽子,囑咐這個囑咐那個,有本事他倆親自飛回來,全世界都有照顧你的義務是吧!你爸你媽呢!”
楊光摸到枕邊的保溫杯,三哥買的,帶吸管兒的那種。“三哥你別這麽說我哥,我爸媽總在外面做生意,所以顧不上我,打小就是他照顧我的。那、那你睡吧,我就問問……你明天什麽時候回來啊。”
“你管我什麽時候回來。”張揚受不了他感冒的鼻音,挺精神的一個小夥子,杵窩子的性格,“有話說,說完了我睡覺。”
“沒事兒,就是一睜眼,宿舍沒人,我想你。”楊光像孤兒一樣長大,天生沒有安全感,“三哥你明天早點回來,我請你吃飯行嗎?我這個月賺了點兒錢,想給你飯卡裏沖2000,行嗎?”
“行你大爺,你丫發燒燒暈了吧?”張揚氣得在被窩裏滾,“睡醒了吃東西沒有?”
楊光癟了癟嘴:“沒,想喝棒茬兒粥……三哥你睡吧,我明早等你啊。”
“等你大爺……”張揚還是掀了被子,氣得恨不得把滿櫃子絲綢睡裙扔出去。這他媽什麽人啊,有毒吧,發燒了還想喝棒茬兒粥,有毒吧。
張钊死活睡不着,也在被窩裏翻滾,滾來滾去還是滾到地上,翻箱倒櫃找起來。
滿櫃子都是堂哥的寶貝,具體什麽款式張钊叫不出來,但都是特值錢的。他看看這個,覺得花紋不好看,再挑挑那個,覺得顏色太俗氣。最後挑中了一條雪青色的緞面裹身裙,用髒手抹擦抹擦,覺得坐上去肯定特舒服。
拿着裙子,張钊悄默聲兒地開門去找剪刀。剪刀在客廳裏,他咔嚓幾剪子下去,毀了堂哥的裙子,剪出兩片自行車後座大小的布片,又咔嚓幾剪子捅破了枕頭,仔細挑出太空棉來,琢磨着怎麽縫。
小仙鶴瘦,屁股上肯定沒有什麽肉,張叔兒那輛二八大跨的後座是鐵架子,那坐上去多硌得慌。保不齊今天晚上就硌青了,白白的屁股蛋子硌出三條紅印子來。
白白的、屁股蛋子、紅印子……張钊突然又有一股蠢動,趕緊晃腦袋,把蘇曉原水汪汪的眼睛晃蕩出去。
“你幹嘛呢,大晚上不睡覺?”正在廚房裏熬粥的張揚系着圍裙出來,手裏拎着一把粥勺,還很像那麽回事兒,“你他媽的……拆完家具拆床上用品,你丫是他媽的哈士奇嗎?”
猛地一看,桌上這布料……為什麽這麽眼熟呢?
仔細再一看,堂弟手裏拎着的裙子,不就是自己沒來得及穿的那條。
“張钊你丫是二逼嗎!”張揚抄起粥勺輪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大興:啊我弟病了我得訂機票!
小石頭:啊我師兄弟弟病了我特麽急死了!
老三:這誰養出來的孩子,黏死人!
小光:我要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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