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明天見
僅僅一天, 蘇曉原這個名字就從9班不知名的一位插班生變成了高三的熱點, 不單單是他年級第一的總分,更因為他和第二名拉開的巨大差距。
59分, 甩了第二名将近60分。怪不得湯澍要帶着人來9班看他是誰, 蘇曉原搶了她蟬聯的第一名。
“幹嘛啊, 一直抿着嘴笑。”直到晚自習張钊還覺得是做夢,他知道仙鶴成績肯定差不了, 但沒想到這麽牛逼, “你不上晚自習了啊。”
蘇曉原的高興擺在臉上藏不住。“我上啊,先收拾收拾卷子。班長你說這回老王是不是就直接給我卷子了, 不用你再去要了吧?”
張钊的感覺像失業下崗, 湊活着說:“不一定啊……瞧瞧今天上午來看你的那幫人, 像看小明星似的。也是,誰能想到名不見經傳的插班生這麽牛逼呢,要不給我簽個名吧?”
“你胡說。”蘇曉原一高興,這個胡字就拉得很長, 聽起來既像撒嬌又像邀功, “只是一次月考,什麽都不作數呢。興許下回我就年級五十名開外了。”
“那可不一定, 你現在是……”張钊湊過來說,怕被人聽見似的, “你現在是9班的驕傲。瞧瞧上午政治和地理老師, 一進屋就問哪個是蘇曉原。擺明了平時根本沒記住你,這回全記住了。”
“你老胡說, 我不跟你說話了。”蘇曉原又抿嘴,其實也揚眉吐氣。別看他體弱,從小就是個不認輸的性格,也有些記仇,記着老王把他從辦公室轟出來的事呢。
也是因為這個,他再也不去數學辦公室要卷子了。寫好1班的卷子也不找老王批改,才不求着他,蘇曉原等的就是這一天。
考過你班裏的學生,比什麽都解氣。
何安還沒有來,昌子沒訓練就去找他。張钊看着小仙鶴寫卷子,早上的小竊喜全部樯橹灰飛煙滅。
“我寫作業了啊,你別打擾我。”蘇曉原還在高興他自己的。
“喂,你成績這麽好……”張钊只敢趁陶文昌不在的時候問,他得保持形象啊,怎麽能叫人看見自己這幅德行,“往後還給何安和……和我補課嗎?”
“啊?你也補課?”蘇曉原只記得何安要自己幫,好端端的,補課名單又多出一個人來。
“補啊,我成績也不行,你是不是……”又來了,張钊又來這套,“是不是……看不起我學習差啊。”
可蘇曉原又偏偏吃這套,雖然他不記得答應要給張钊補課,但一個兩個都差不多。“沒有,你們以前練體育,肯定文化課成績要落下些,我晚自習抽出1個小時的時間給你倆答疑,行嗎?”
“那行,我疑問特別多,每科都有疑問。”張钊這才閉嘴,眼裏都是求知欲。
一中的晚自習學生自願參加,6點準時放學,可以回家,也可以自己解決一頓晚飯之後回學校寫作業,有老師輔導,經常是一個班的人能有半個班留下。
但張钊很少上自習,不是在操場等昌子何安,就是回家遛狗,要不就是去找堂哥。他閑得無聊,只好趴着聽歌,慢慢的,班裏嘈雜的談笑聲連耳機都攔不住了。
正當他操縱耳機線選歌的空檔,身邊有一聲不大不小的嘆氣聲。十分煩躁,也十分無奈。
“怎麽了?”張钊別過臉問。
蘇曉原寫不下去:“班裏有點兒吵。”
“早說啊,你旁邊坐着的可是班長。”張钊湧起一股盲目的自豪來,使勁兒拍了一下桌子:“安靜啊,安靜!想聊天傳紙條,別他媽影響別人!”
他這一說,9班立馬靜了。不是真聽了班長的話,而是覺得特別搞笑。
9班的晚自習一直都是這樣,想幹嘛幹嘛。張钊又是個差生,說這種話,沒力度。
蘇曉原沒寄什麽希望,張钊這麽一喊,倒是把半個班的注視吸引過來。“你別這樣兒……”他特別小聲地說,“我下回帶個耳塞就好。”
“誰他媽手機放音樂呢?”張钊的本意和當初擦板報一樣,他就想讓蘇曉原覺得自己特別好,是班裏唯一對他好的人,可現在除了做戲,好像還真有些生氣了。
薛業是一不小心點開的視頻,音樂聲巨大。他惹不起張钊,可還沒來得及關,身後嘩啦啦一陣桌椅響動,人就過來了。
“我他媽讓你丫關了聽不見啊!”張钊被薛業打過小報告,沒少挨罰。
“你有病吧?”薛業關掉視頻,班裏就剩20幾個,都看着他倆。
蘇曉原一看這個架勢,吓得趕緊站起來。張钊和薛業不對付他早看出來,生怕因為自己再吵起來。
“你丫說什麽呢?”這個火兒不是一天兩天了,張钊梗着脖子指他,“你丫出來,來來來,咱倆出去說說。”
“沒事了沒事了,張钊你回來。”蘇曉原還沒走過去就先勸,都怪自己,好好的幹嘛嫌屋裏吵。
薛業其實和張钊沒什麽過節,在隊裏倆人不是一個水平的,練不到一起去。看不過眼是因為祝傑跟他有過節。“說就說,我他媽還能怕你啊,你……”
“你他媽不在樓下訓練,跑教室裏躲着是吧?”祝傑的聲音。他站在教室前門,斜挎着大大的運動包,專業的運動褲和跑鞋,罵的是薛業。
蘇曉原心裏怕慘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一個薛業自己大概還能勸得住,祝傑來了,班裏真的要打起來。
要真的打起來……張钊是為了自己。只因為自己嘆了一聲氣。
“別吵了別吵了,大家都是同學,張钊你別這樣兒。”他拉着張钊的運動衣,特別薄,像一扯就破。
張钊盯着祝傑,拳頭捏得咯咯響。“要不然你帶丫趕緊滾,要不然我當着你面兒揍丫的。”
“歇逼吧,真他媽當自己是班長。”要不是不敢受傷,這一架早打起來了,祝傑和張钊是一卦人,舉手投足一股野勁兒,“不就是個年級第一嗎,至于當個寶貝疙瘩。”
“對,還真就是了。”張钊說得出乎所有人意料,他自己都驚了,分不清是和祝傑擡杠還是什麽,“我今兒把話明說了,晚自習誰他媽再瞎吵吵,瞧見這攝像頭沒有?”他指着後頭的電子監控,“糊上紙,我在班裏動手。”
蘇曉原吓得腿發軟,是真軟。從沒人這麽護着過自己,又叫他害怕,又叫他覺得……有安全感。
祝傑根本不理會張钊。老韓叫他當正班長,自己副班長,擺明就是不想叫倆人動手。他下巴一擡,汗水順着脖子自來水兒似的往下流:“薛業你丫聽不懂我說話是吧,滾下來訓練,春哥找你。”
“哦……”薛業像欠他什麽,抄着運動包直奔過去,“傑哥你渴不渴,我有水,新的,不是我喝過的。”
“不渴。”祝傑看都不看他,扭頭就走,後頭一個殷勤的小跟班兒,還主動想幫他拎包。
班裏這回是真的安靜,張钊兇神惡煞地關了門,坐回座位好半天,蘇曉原才慢慢走過來。
受不了,真受不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受不了什麽,腦子裏一鍋漿糊,不受自己控制。
大概過了幾分鐘,右邊遞過來一張紙,手還是抖着的。
你別生氣,別為了我打架。
幹!張钊立馬別過臉,他一急,就抓了一把蘇曉原的手,心裏的無名火立馬滅掉了,腦子裏的漿糊直接變成一鍋岩漿。
蘇曉原的恐懼感來自于從前,他沒見過這種針鋒相對的場面,但他見過爸爸打媽媽。家暴留下的恐懼感太深刻了,一直沒有消失。
張钊不好開口,自己喊的安靜,自己破了規矩不合适。抓了一會兒,等蘇曉原的手不抖了,他才拿起筆,在同一張紙上寫字。
收拾下,送你回家。
直到走出一中的校門,蘇曉原都是靜靜的,很乖地跟在張钊後頭。張钊不開口他也不開口,不知道該說謝謝,還是說打架不好。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張钊半天才說,心裏全是蘇曉原抖得厲害的手,“唉,都是鬧着玩兒的,我們體特生都這麽鬧,你別當真。”
蘇曉原不信,好多話趕到嘴邊,卻覺得說出來不合适。張钊是為了自己才差點兒打起來,再去埋怨他,自己都覺得不講道理。
怕自己的話,傷了張钊的心。又喜歡他這樣,又怕他這樣。
“還害怕啊?”張钊看他一直不吭聲,“我不是沒動手嘛,再說打起來我不吃虧,摁着丫揍死。”
“你胡說。”蘇曉原怕他得寸進尺,竟然還真想動手,“你這樣兒,像個流氓。”
張钊裝作無奈:“你心裏摸摸正,我流氓是為了誰啊。”
“為了……我。”蘇曉原紅了臉,“可我也不想你打架……你說你要真打起來怎麽辦,還上不上課了,我生氣了啊。”
“不會,我打架從來沒輸過。”張钊确實得寸進尺,蘇曉原的語氣像給了他某種特權,好像自己确實是不一樣啊,“再說,你生氣的話我肯定不動手。要真打起來了……我還得顧你。”
蘇曉原傻傻地看他一眼,繼續低頭走路,琢磨我還得顧你這五個字的份量:“那你保證,往後我勸你都有用嗎?”
幹!張钊感覺自己挖了坑,自己還跳下去了。“這個啊……”
“你動手,怪吓人的,我害怕你那樣兒。”蘇曉原這才開始埋怨,但沒有惡意,都是關心,“還班長呢,說話不算數。”
“行吧,你勸我肯定不動手,行了吧?”張钊很喜歡聽他埋怨人,普通話倍兒好聽,輕輕的,聽得耳朵裏麻酥麻酥。
可還沒麻酥過瘾,蘇曉原的家到了。張钊站在路燈底下,把人往樓洞裏轟:“快上樓吧,回家好好寫作業,明天借我抄抄啊。”
蘇曉原點點頭,自己的手叫張钊抓了一下,就那麽直接地握上來,那感覺還沒忘。“那你往後能別打架嗎,萬一打壞了呢。”
“诶呦我真不打了,你真磨叽。”張钊的小竊喜變成受寵若驚,“快上樓,我給你堵着樓洞,省得有人尾随你。”
“那我走了啊。”蘇曉原回頭看了一眼,那麽高,站路燈底下,确實是帥,“明天見。”
“嗯,明天見。”張钊擺着一張冷臉說,心卻狂跳,看着12層那扇亮着的窗戶,叫晚風吹得直發飄。
作者有話要說:有祝傑薛業的地方我就要賣安利,下一本文案已經可以預收了,《不喜歡我,沒關系啊》,主cp就是他倆。
這倆人在高中階段是be的,一直折騰到大學才he。主要是傑哥折騰我們小業。
用張狗的話來形容,祝傑是個野逼,薛業長得像個小白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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