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軍師提點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麽?”淩建功對她破罐破摔的态度氣憤不已,“你冷靜一點,成親是那樣随随便便的事情嗎?”

蘭洗月反唇相譏:“我很冷靜。我是真的要招親,從這個月初開始,我就有這個打算了。”

淩建功勒馬停住,震驚地重複道:“月初?”

紅鬃馬終于停下來,蘭洗月也終于能夠喘口氣,緩緩道出真相:“我中了失心散,已經兩年了,經常腹痛,便是毒發的表現。”她跳下馬背,仰起頭,認真地對他說,“如果不嫁給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的內力高手,我就會死去。”

淩建功的臉上,那常年沒有表情的面具,在聽了這一席話之後出現了裂痕。

“你……”淩建功的話哽在喉嚨裏,怎麽也說不出來。

“你為什麽對我好,又為什麽對我不好?”她一字一句地問,“你為什麽對我笑,又為什麽對我生氣?”

“……”

“你是覺得我是一個頭腦簡單,很好拿捏的調查對象嗎?”她質問道,“還是因為想戲弄一下傳說中的母夜叉?”想到這個,她就好生氣!“我看見你房間裏的畫像了!”

淩建功遭受無端指責,翻身下馬,站到她的面前,臉色十分凝重。

“我會想辦法救你。”

蘭洗月望見他看起來非常鄭重的眼神,提出了一個問題。

“你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的嗎?”

一陣沉默過後,眉頭緊鎖的淩建功雙手握住她的肩膀,再一次承諾:“我會想辦法救你。”

“總指揮大人,我們之間的緣分,就到此為止吧。”她背過身,決絕地說道,“不要再繼續下去了。”

自從那一日開始,淩建功與蘭洗月之間便再也沒有說過話。淩建功沒有離開将軍府,但是偶爾遇上了,兩人也只當做沒有遇到。

“将軍,華軍師來了。”

蘭洗月沒有反應,只顧着擦拭愛刀,将刀身擦得光潔如新,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臉。

最近她遇見淩建功的次數越來越多,這當真是令她不悅,每次看到他,都會想起與他之間的那些回憶。可是她一點也不想見到他,就算他攔住她時,那張嘴開開合合,似要與她說些什麽,她也絕對不聽,堅決不與他說一句話。

她好不容易花費了大量的努力,在軍中重新樹立了将軍的威信,命令士兵們将那天的事情全部忘記,絕對不要學習桀骜不馴、破壞團結的淩建功。

她已經不想再招他回來當她的護衛了,如果再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又那麽陰魂不散,可能不是她被氣死,就是她提刀砍死對方。

“将軍,早安。”

她聞聲持刀轉身,看見華潛銘驚恐地捧臉,還向後退了三步,與她拉開距離。

“将軍這是要做甚?要對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下手嗎?”

哇!一大早就舞刀弄槍的,好險好險,幸好他閃得快,不然就算不被将軍的大刀砍死,也得重度破相啊!

對于軍師誇張的反應,蘭洗月從鼻子裏哧了一聲。

裝什麽文弱書生!裝病裝虛弱可是她的專利。也不知道當年在城門上放箭放得一頭勁的人是誰。

“什麽事找我?”

“我夜觀天象,察覺城中有異,于是算了一卦。”華潛銘搖了搖折扇,“将軍這個月怕是遇到了什麽命運之人,但卻與那人有些心結尚未解開。”

蘭洗月臉色一黑:"你算的什麽鬼卦?"

命運之人!什麽人?那個死面癱?別開玩笑了!她深深覺得,她得找個機會,把軍師沉迷的那些迷信又玄乎的玩藝全都給扔了。

華潛銘笑而不語。瞧瞧将軍那滿臉心不在焉,為情所愁的樣子,他在蕩寇軍中這麽多年,從追随老将軍開始,看着她從小女孩長大,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畫面。

"你幹什麽看着我笑?"蘭洗月只覺得被他笑得毛骨悚然,"你特意到府裏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這件事有重要到,需要勞煩懶得出奇的軍師,放棄躺着當鹹魚的機會,親自挪動尊軀上将軍府裏找她嗎?更何況之前為了瞞住裝病的事,他們從來不在這裏交流。

“自然不是。我看将軍有心事,便試探一下罷了。”華潛銘折扇一合,收起笑容,變得嚴肅起來,“朝廷那邊傳來的消息,平察人在關山駐紮了軍隊,皇上卻沒有任何表示,看來是要将軍繼續按兵不動的意思。”

沒有表示?

她沉吟起來。

她一直操練着蕩寇之師,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派上邊境退敵的用場,做到居安思危,有備無患,也是宣揚國威。如今皇上竟然沒有批準她出征平定關山的問題,這真是匪夷所思了,最近皇上也沒有讓她上朝,朝中的變動她都一概不知。

蘭洗月如醍醐灌頂,恍然大悟華潛銘此次前來的目的。

她這段時間的狀态,華潛銘看在眼裏,從因為淩建功而失态,到與淩建功決裂,再到現在如今的愁眉不展,全部都是在被淩建功影響着。她本不該如此被動,如今朝中出了這樣的問題,她必須振作起來,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重新出席早朝!

她鄭重地向軍師華潛銘點點頭,立刻去翻找朝服。

“我現在就出門,應該還能趕上早朝。”

如果說将軍府已經是京城最大的豪宅,那麽京城的皇宮則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住所。

皇宮并不如尋常人所想的那樣金壁輝煌,高大的宮門和深深的宮牆透着一種濃濃的幽森,守門的侍衛隊列森嚴,對于皇宮的人員車馬進出的檢查極其嚴格。

在這種肅穆的氣氛中,一騎紅鬃烈馬絕塵而來。

“站住!非宮中馬匹不得擅自入內!”

一個年輕侍衛橫眉冷對,拔刀上前,欲攔下這位不速之客。

馬上那人身着一品朝服,連瞥也沒向那侍衛瞥一眼,依舊策馬揚鞭,徑直闖入宮門。

“放肆——”

年輕侍衛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年長的侍衛拽住,躲過了差點被烈馬沖撞的一劫。

“你這沒眼力見的,沒看見那匹紅鬃烈馬嗎?”年長侍衛斥道,“那是蕩寇将軍,就算是皇上也得給她三分面子,在這宮中沒人敢攔她。”

馬蹄飛馳,一路暢行無阻來到金銮殿,直到殿前才勒馬停下。馬兒一聲長嘯,那人翻身下馬,匆匆奔向殿內而去。

一道沉穩而威嚴的男聲,來自殿上最高的位置。

“蘭愛卿的病症,已經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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