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随着氣溫逐漸降低,溫夙最終打消了在這個時節出去的念頭,一路上不确定的因素太多,甚至的連個過夜的地方可能都沒有,他是個怕死的人,穩妥之下他還是決定想辦法在這裏度過冬天,有山洞,有水源,甚至因為這一段時間,他對這周圍的環境也熟悉了一些,再說了,還有一個大毛團能陪他一下呢。

冬天需要什麽呢?吃的,取暖的,溫夙甚至還在水潭那邊費盡力氣鑿了一個石鍋搬回山洞裏,還有一些比較容易弄的石盆石板,他覺得自己真的要變成原始人了。

難得一個豔陽天,溫夙将鍋裏的熱水兌了竹筒裏的冷水,他的上衣已經徹底不能穿,索性裁了當毛巾用。

現在大白狼已經完全把他當自己人了,溫夙不管幹什麽都不再謹慎地避開他。

白狼正懶洋洋地趴在洞口外的平臺上曬太陽,溫夙就在接近火堆的地方把自己脫光光,仍然是被冷空氣凍了一個哆嗦,至于羞恥心什麽的,早就不存在了。

溫夙沾着溫水給自己擦身子,擦着擦着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轉頭一看什麽也沒有,白狼還是安靜地趴着,就是尾巴搖得莫名有點歡。

自從石鍋弄好了之後,溫夙擦身體還是很勤快地,不然臭了也是自己聞,幹嘛要難為自己。

動作迅速的收拾好自己,溫夙穿上一塊一塊的毛皮拼成的衣服,手藝雖然差了點,但還是挺暖和的。

“夏格你要不要也擦一下?”溫夙看到鍋裏還剩下一半的熱水,想着要不要給狼擦一下爪子,看到聽到名字轉頭看他的白狼,溫夙覺得對方是要的。

兌好水将石盆端過來放在夏格身邊,自己又回洞裏搬了草墩子出來,這是他自己做的,大冷天他不願意坐地上呢。

溫夙已經分不清自己在這裏過了多少天,手表也在淋雨那天徹底泡費了,放平心态還是過得可以的,就是要無聊得發黴了。

将帕子擰幹,擡起夏格的一只前爪看看,好像挺幹淨,“也不知道你怎麽弄幹淨,平常也不見你舔爪子。”夏格這個名字是他起的,既然要長期生活在一起,總不能一直白狼白狼的叫,太不親切了。

溫夙将帕子覆上他的爪子慢慢擦着,爪縫裏還是有些泥的,四只爪子擦完就算完工了,将東西放回去,剛出來就看到夏格警惕地站起來,耳朵動了動,随後溫夙才聽到遠方傳來的狼嚎。

可能出事了。

之見夏格擡頭對着那個方向嗷嗚一聲便直接從平臺上跳了下去。

溫夙急道:“夏格!”夏格聽到叫聲停住腳步回頭看他,眼中是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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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溫夙緊張道。

夏格仿佛在安慰溫夙似地對他小聲嗚了一聲便轉頭跑開。

溫夙看着夏格逐漸沒影的方向定定站了一會,這段時間裏,夏格偶爾會抓大大小小的獵物回來給他,但是從來沒有見過他受傷,但是今天溫夙總覺得有心慌。

他不知道夏格為什麽會對他那麽好,但溫夙現在已經将夏格當做是自己的親人一樣,他不希望夏格出什麽事。

溫夙坐在草墩子上望着夏格離開的方向,不知道坐了多久,溫夙回山洞裏用麻繩将自己手腳的袖口給綁緊,拿上刀朝着夏格離開的方向找去。

因為時不時有狼群嚎叫的動靜,溫夙不至于找不到地方,當他到達‘戰場’的時候剛好看到夏格将最後一頭黑熊放倒,邊上還倒着兩只,一切都結束了。

溫夙站在遠處灌木叢後面眼睜睜地看着皮毛被血染紅的夏格身體逐漸抽長,慢慢顯現出人類軀體的輪廓,他使勁地眨眨眼,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可是不管他再怎麽眨眼睛也改變不了夏格從一頭狼變成人的事實。

變成人的夏格背上好幾道傷口正淋淋流着血,溫夙甚至隐約看到翻開的皮肉。

只見夏格沒有管自己身上的傷口,他在倒地的黑熊身邊蹲下,手指上的指甲瞬間伸長,溫夙就愣愣地看着背對着他的男人動作着,直到他解下一整張熊皮。

夏格将熊皮卷起來準備繼續去處理邊上的兩只。

溫夙看着沒了皮毛的熊被邊上的狼群一擁而上瘋搶着,終于忍不住彎腰幹嘔起來。

這邊的聲響驚動了那邊的狼群,夏格也警惕地轉頭看,阻止了剩下狼群準備攻擊的動作,收起手上的利爪往溫夙那邊走去。

随着夏格的走近,溫夙不禁往後退了幾步,艱難道:“夏格?”

夏格想像往常那樣蹭他一下然後才發現現在的自己很髒,看着有些抗拒的溫夙,夏格道:“溫,@#%#%#……%”

溫夙只聽懂了他說的溫,接下來的語言或者發音完全聽不懂,而且,溫夙看看遠處正在進食的狼群,再看看渾身都是血的夏格,皮笑肉不笑地,“呵呵,那個,你沒事就好,我,我先走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原路返回。

“溫。”

理智上他知道這樣的場面是正常的,但這突然的血腥場面沖擊得他需要一點時間接受,甚至就連夏格變成人這樣的事都讓他暫時抛在腦後了,他需要靜靜。

随着夜晚的來臨,溫夙坐在火堆邊上盯着火焰發呆,弱肉強食在這裏才是正常的,冷靜下來之後溫夙就開始想起夏格變成人的那一幕,不知道他身上的傷怎麽樣了。

不管是狼還是人,還是那個夏格他就都能接受。

溫夙今天回來之後就對着肉有些反胃,只吃了些野果子,此時還是有些餓的,轉頭望望洞口,沒有任何動靜。

夏格不會再不回來了吧?越想越心慌,溫夙趕緊站起來到洞口處張望,什麽動靜都沒有,忍了忍還是出聲喊:“夏格——”

話音剛落就看到前方露出的一對幽綠的雙眼,是夏格,溫夙心想,肯定是他,夏格的雙眼是狼群中最美的那一雙。

溫夙小心翼翼地叫他,“夏格,你要上來嗎?”按理說這個山洞是夏格的,只是後來被他占了,洞裏的東西都是他一點一點搬進來的。

溫夙和夏格一上一下地對望着,“夏格你上來吧。”

也不知道夏格有沒有聽懂,過了一會夏格就加速往這邊跑過來一個沖刺跳了上來,溫夙看到他仍然白得發亮的毛,心中不知怎的就松了一口氣,他怕今天再聞到血腥氣就真忍不住會吐的。

溫夙試探着伸手摸了一下,對方沒有拒絕,夏格身上的毛還是潮着的狀态,“走了,我們回去将毛烘幹。”

回到火堆旁,溫夙想到今天看到他背上的傷,摸着夏格的背,摸索着找他的傷口,不過因為毛太厚的緣故,什麽也沒有摸到。

溫夙試探地跟他說,“夏格,你能不能變成今天那樣?”看到他疑惑的眼神,再想到今天夏格說的話,好吧,兩人語言不通,溫夙比劃着躬下/身,四肢着地,“像這樣。”然後慢慢站起來,“變成這樣。”說着對他揮了揮雙手。

夏格看懂了,就着蹲坐着的姿勢變成人,身上除了腰間的一件小皮裙什麽也不剩,因為夏格變成人之後是蹲着的狀态,溫夙在他對面剛好看到某個不可描述部位,趕緊将視線移開,“咳。”不能比不能比。

溫夙惦記着他背上的傷,直接站起來站到他背後,夏格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只是泛白,看着像是被水泡過的一樣,看來夏格是去洗過了,還是暴力洗的方式,這麽冷的天,溫夙想着就心疼,再怎麽那也只是只大狗啊。

“傻狗。”溫夙小聲罵了一句,眼眶開始有點紅了,夏格回頭看到不知所措地叫着,“溫?溫。”

溫夙眨眨眼将那股酸意忍下去,“沒事,變回去吧。”在他脖子上撫了撫,這種天氣,有毛裹着比較暖和。

夏格感受到他手上那種摸毛的動作便順從地變回狼,還是這樣的形态比較舒服。

晚上睡覺的時候溫夙仍然是抱着夏格睡,石板上早已經被他鋪上幹草,上面還有一層拼湊起來的皮毛,無比暖和,只是整個夜晚溫夙都沒睡好,總是夢到一些血腥的場面。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溫夙早就習慣了早出晚歸的日子,随着天氣越來越冷,該準備的東西也準備充足了,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去看看他的陷阱有沒有獵物,開發開發能吃的野菜和野果,運氣好的時候還能遇上蜂巢,不想出去的時候就畫上幾幅畫,不過顏料和筆都要省着用,用完了就沒了。

這天,溫夙一無所獲,只是手心捧着一只身上的毛被拔得亂七八糟的小東西很開心地跑回了山洞,要是他沒有認錯,這應該是一只鹦鹉,什麽種的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打架打輸了受傷掉在地上的,腳上和翅膀上都破了口。

鹦鹉啊,溫夙想着又要有一只陪他說話的了,夏格雖然能陪他說話,但是他又不能時時刻刻陪在他身邊。

說起夏格就要說到兩人語言不通的方面了,經過溫夙的判斷,夏格說的話不是現代任何一個國家的語言。

想到之前的猜測,溫夙決定跟着夏格學他的語言,同時也教夏格教他學自己的語言,現在他們的交流已經能勉強理解對方的意思了,因為兩人相互教的緣故,有時候說着說着就兩種語言一起,不倫不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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