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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枝響動的聲音傳來,溫夙心髒一緊,因為最近才下雨的緣故,晚上格外陰暗,周圍都是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他抓着身前的樹幹,警惕地聽着周圍的聲音。

随着聲音逐漸靠近,能分辨出來聲音是在腦袋上方傳來,他生怕惹到了什麽東西,動作緩慢地腳往下面的樹杈踩,想要趕緊下到地上,本來是想躲開一些東西,誰知道樹上仍然不安全。

正當他想迅速地下樹的時候,那聲音也越來越近。

背上的包被抓住了。

包裏的東西是他現在的全部,不能被拿走,溫夙腳下抵住樹杈,反身雙手拽住背包,“放手。”緊張之餘也忘了對方聽不懂自己的話,力氣爆發地拽着包,隐約中能看到拽他包的東西,貌似全身都是毛,不知道是猴子還是猩猩之類的。

兩方拉鋸着,幸運的是對方只有一只,在對方發出聲音呼喚夥伴之前溫夙就将包搶了過來,估摸着樹下的情況,直接跳了下來,是平地,沒有發生什麽意外。

背上包快速離開那棵樹,只是那東西一直跟着他,樹上的沙沙聲一直都沒有停下,溫夙迅速調整心态,思考着其中有哪裏不對。

靈光一閃,那東西好像一直都沒有下到地上,即使是離開了樹林到達一片比較空曠的地方,他突然想起以前去參觀自然攝影展的時候有人介紹過一種猴子還是猩猩,他們一生都不會下地,只要被同類見到下了地上之後便會被驅逐出群體,被視為敗類。

他想他或許是遇到了這種動物。

溫夙停下腳步,憑借隐約的視線離開各種樹不在動作,果然那東西就不再追了,只聽到樹上的動物很暴躁地叫着,只在樹上動來動去也沒有下來,心裏松了口氣。

夜裏風涼,溫夙打了個寒顫,突然天邊劈開一道閃電,溫夙看到自己前方的樹上蹲着一只長毛的動物,應該就是那只搶他包還追着他的。

閃電過後就是很大的一陣雷聲,“轟隆”的一聲,那只長毛動物離開了那棵樹往遠處走了。

随着閃電與雷聲的越來越密集,溫夙心想糟了,要是這個時候下雨,找不到避雨的地方,白天走過的時候也沒發現什麽洞穴之類的,要不然他就不會待在樹上了,況且他剛才着急亂跑,現在已經又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了。

天要亡他嗎?

雨說下就下,溫夙拿着背包将就地擋在頭上,他當初買包的時候特意挑了防水的,這個時候就派上用場了,不過也沒什麽大用處。

頭頂背包,只能擋住頭不被淋着,溫夙在心裏嘆氣,今年他是犯什麽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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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嘩啦啦地下着,打雷閃電地他又不敢在大樹下躲着,只能可憐兮兮地借着閃電的光找了一個傾斜的大石頭,在底下躲着,空間很小,緊緊團着身體才能保證不被雨淋到,但這個時候聊勝于無。

縮着的溫夙不禁有點想念那個山洞了,聽着極近的雨聲,溫夙感到十分地困倦,眼皮子沉得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着了,昏昏沉沉間時不時感覺到寒冷,但是又醒不過來,睡不過去,也不知道這樣的狀态持續了多久就沒意識了。

醒過來的那一刻,溫夙腦子裏想着:我還活着。

狀态不對的時候他就隐隐意識到自己應該是發高燒了,野外,淋了雨,沒有避風雨的地方,發燒,這麽多因素綜合起來,這不是死定的前提條件嗎?

腦袋放空一會,意識回籠,他還沒有睜開眼睛便感受到身邊的溫暖,而且還是毛絨絨的,下意識蹭了一下,果然很舒服。

溫夙睜開眼便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洞壁裂縫上頑強活着的那棵小草昭示着這就是之前待着的那個山洞,撐着仍然犯軟的身體起來,邊上是那只威猛的大白狼,對方在他起來的時候睜眼看了一下便又閉上了眼睛,身體也從側身彎曲的狀态恢複成趴伏着。

溫夙知道他之前的姿勢肯定是因為幫自己取暖,心中不禁一暖。

他身上光溜溜的什麽也沒穿,小褲衩都沒剩下,這個時候也顧不上羞恥,他看到衣服在一邊的地上,即使過了一晚上,衣服還仍然是潮濕的,他的包也在一邊。

那麽通人性的嗎?能救人,知道将濕衣服脫下來,還将他的背包也帶了回來,雖然細想之下有些可怕,但對方從來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還救了自己,這樣一想,那點擔憂立刻就消失了。

屁股底下的石板涼涼的,溫夙将之前留下的那些動物皮毛圍了一塊在腰間,再在石板上鋪了幾塊,這樣坐着比較舒服。

他之前留下的東西還有挺多,熟練地将火升起來,山洞裏的溫度慢慢升起來,他看了看衣服,上衣已經徹底不能穿了,褲子還能勉強再堅持幾天吧。

摸了下額頭,溫度還是有點高,腦袋昏沉着,溫夙又坐會鋪了東西的石板上,看到大白狼沒有抗拒的意思,躺上去慢慢朝他靠近,那股溫熱的氣息在此時無比地吸引溫夙。

他伸手試探地摸了一下毛,輕聲道:“謝謝你。”要是沒有他,他可能真的是死在荒郊野外都沒有人知道。

想到荒郊野外,溫夙心中一陣悲涼,那種出不去的想法逐漸在腦海中誇大,甚至占據了他的整個腦海。

他一直是個樂觀的人,但是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該怎麽辦,閉上眼睛緊緊挨着此時唯一的溫暖,腦海裏像是一團漿糊。

白狼在溫夙挨着不動之後轉頭看他,虛弱的人類此時仿佛将自己當做了唯一的依靠,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感情分辨不清。

溫夙躺了不久之後再度高燒,白狼隔着自己厚厚的皮毛都感覺到那股滾燙的溫度,白狼想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對方攥住了一把毛發,半起身舔着他的手,溫夙松開了。

白狼往逐漸火勢減弱的火堆裏丢了一些柴火,又回到石板上趴下,碩大的身體圈着溫夙,除了這些他就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麽。

溫夙仿佛看到了院長爺爺,還有他的老師,虛虛實實讓他分不清自己是什麽狀态。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難得的夕陽餘晖映進了洞口,昏黃而溫暖,身旁的白狼已經不見了,倒是火堆還燃着,這也是他自然醒而不是被凍醒的原因。

看來,這只狼不普通啊,不知道是被人馴過之後被放歸的還是自己成精的?不過這都不重要了。

将已經幹了的褲子穿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套上,溫夙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上了街應該能有點工資可以拿吧。

背包裏還有剩下的一塊幹巴巴的肉,溫夙拿出來仔細聞了一下,沒有臭味,應該還能吃,将幹肉用刀片成片,很好,裏面也沒什麽問題,用木棍将肉片串起來就着火烤了烤,香是挺香,但天天吃他真的已經無感了,而且他嘴裏都快要淡出鳥來了,得找點能替代鹽的東西。

背包裏的畫紙什麽的被從拉鏈滲進去的水打濕了一些,烤幹之後便出了山洞。

外面濕漉漉的,看不到什麽動物的蹤跡,一片寂靜,他靠在洞口的牆上望着遠方不知道現在該做些什麽,洞裏的幹柴火快要沒了,要是接下來的日子還下雨他可能不是凍死就是餓死。

溫夙剛從山洞下來就看到從灌木叢走出來的白狼,對方就定定地看了他一會,擺擺尾巴轉身換了一個方向走幾步又回頭看溫夙。

隐隐感覺到對方是想讓自己跟上,溫夙将褲腿挽了起來,免得待會草叢的水滴給帶濕了。

白狼帶他去的地方并沒有多遠,還十分貼心地走了比較好走的路,雖然一路上溫夙都覺得陌生,但他願意相信,等到溫夙登上最後一塊石頭,白狼已經在上頭坐着有一段時間了。

夕陽剛剛落下去一半,還有半個圓露在山頭,透過淺淺的烏雲露出瑰麗的色彩,而溫夙額關注點除了剛開始的那一抹夕陽,之後占據整個腦海就是,他可能回不去了,甚至于他都不清楚自己還不在原本的世界上,至高點往遠處望去,連綿的群山,完全看不見一絲一毫有人類生活的痕跡。

溫夙擡手捂上心口,什麽感覺呢?慌吧,慌得心髒都要跳出來了,他愣愣地站着,直到露出來的腳踝處傳來瘙癢的感覺才回過神來,是白狼的尾巴掃在了上面。

嘆了口氣,溫夙就地坐下,挨着白狼,白狼沒什麽動作,就靜靜地在一邊坐着,尾巴是不是掃着溫夙的背。

“不管你是什麽,謝謝。”溫夙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麽,這一段時間的生活,除了偶爾出現的白狼,身邊沒有任何陪伴他的人或者生物,他都快不會說話了。

溫夙伸手摸了摸白狼背上的毛,可能是因為天氣逐漸轉涼,白狼身上的皮毛很厚實,溫夙沒忍住往旁邊湊了湊,身體靠着他,溫夙看白狼也沒躲開,得寸進尺的想将手伸到白狼的肚子下面取暖,被對方用前爪撥開了。

溫夙轉頭看他,白狼眼中的堅定的拒絕,好吧,能靠一下摸一下就很好了。

一人一狼在山頂上看着太陽消失在山頂便原路返回,回去的路上溫夙撿了一些樹枝,濕的可以放在火堆邊烤着嘛,總會幹的。

回到熟悉的路上時白狼就離開了,溫夙看着他離開的方向想着對方今晚還會不會回來,想到自己要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下活下去,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類存在了,樂觀一點,沒事的。

晚上,溫夙抱着膝蓋盯着火堆發呆,時不時望一眼洞口的方向,心裏還是希望白狼能回來的,畢竟一個人待着容易想太多。

昏昏欲睡之間溫夙聽到樹枝被踩斷的聲音一下子驚醒過來,從洞口走進來的是白狼,溫夙眼中的驚喜都要溢出來了,他看着今晚上沒有再下雨,還以為對方不會回來了。

“你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溫夙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語氣中是滿滿的依賴和委屈。

白狼将叼着的野兔放在他身邊,十分人性化地蹲坐在火堆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舔着爪背上的毛,身上潮濕的毛毛被火烘地絨絨的。

溫夙看着地上的兔子,開心地,“這是給我的嗎?”對方自然不會回答,但是不妨礙他的好心情,“謝謝你。”他晚上吃的是最後剩下的肉幹,想着明天再準備去狩獵。

野兔是被從喉嚨咬死的,血已經流幹了。

想着要開始存過冬的東西了,溫夙沒有直接将野兔放到火上烤,而是忍着血腥氣用刀将将毛皮剝了下來,說實話,這要是放在之前他真的是做不到這種事,殘忍而血腥,但是這一切放在生存面前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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