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溫夙就近繞了一圈,發現這個時候在小鎮裏的人很少,就連小孩都很少看見,帶着疑惑回去的時候剛好看到之前那個小青年一臉興奮地從石屋裏離開。
夏格站在門口,眼尖地看見溫夙從拐角處出來。
小步上前,“我還以為你迷路了。”
溫夙哭笑不得,他這才走了十分鐘左右好吧,哪有那麽容易就迷路的。
“你們說完了?”溫夙進了門前,往栅欄上的獸皮拍了拍,頓時揚起一片灰塵,他立刻往後退,算了,再曬曬吧,待會拿根棍子來拍。
“他就是那個小孩,原來距離我離開這裏已經整二十年了。”夏格難得感慨一下。
“山中無歲月挺正常。”溫夙抖抖身上被糊了一層灰的衣服,想到夏格原來已經那麽大了,“話說你現在幾歲了?”
兩人回到屋子,夏格坐在床上手裏把玩那個麻繩球,頭上露出來透氣的耳朵抖了抖。
“我也不知道我幾歲了。”他歪頭想着,頭上的耳朵也不安分。
畢竟他也不知道他該按狼的壽命來算還是人類的壽命來算,而且他也不知道從他離開部落到現在已經過去多久了。
溫夙現在看到他的毛耳朵就想捏一捏,毛乎乎的,手感十分棒。
“也許你已經有一百歲了?”溫夙假裝認真思考的樣子,“你看你自己都分不清。”
溫夙手裏順着耳朵上的絨毛,狀似驚訝地說,“那你不就該是我祖宗輩的嗎?”說完這話的時候手裏還沒放開人家的耳朵。
夏格抖抖耳朵打在溫夙手心,然後無辜地說,“那,叫祖爺爺?然後放開你的手?”
溫夙:……
揉揉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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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夏格剛說完這話的時候嗖地一下将耳朵收了回去,小聲說,“應該是那個小孩過來了。”
剛才那個小孩表示會拿些東西過來,沒想到那麽快。
“哦,”溫夙手中毛絨絨的感覺消失了有些遺憾,順手撫了下他的頭發,發質不錯。
夏格讓溫夙在一邊等他就行,他自己出門了,那個小青年剛好在他面前剎車。
溫夙就看見那人往夏格塞了一堆東西就自顧跑了。
那人塞給夏格一堆吃的,這也是之前夏格推卻了其他東西唯一接受的了,畢竟溫夙得換換口味。
“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他将東西放到一邊的桌上,“我跟他說過就留一晚。”
溫夙看到那一堆的小青菜,哭笑不得,還只是長了一指長,“他就送這一次吧?”要不然這地怕是白種了。
“就送這次。”他跟對方說了不用再麻煩,他們也只是路過,當年的事早就完了。
“那就好。”
當晚,曬過的獸皮還是沒有用上,因為溫夙聞着仍然有一股黴味。
“門關好了?”溫夙縮在大狼懷裏,戳了戳他柔軟的肚子。
夏格低聲嗯了一聲,轉頭蹭蹭他的臉,将人往肚子底下攬了攬。
半夜,溫夙迷迷糊糊間聽到一陣陣的狼嚎,聲音仿佛從遠方傳來,但他實在太困,又被夏格困在懷裏,迷糊地醒了一會又睡回去。
第二天一早。
溫夙總覺得昨晚應該有點什麽事,但實在想不起來。
掩口打個呵欠,然後才反應過來夏格已經不在屋裏了。
小鎮裏沒有打井,平時的用水都是從一條小溪裏取,昨天準備做飯時候兩人才意識到用水的問題,夏格從桑瑪那邊借了木桶去打。
這會桶裏還有足夠的水用。
“你去哪了?”溫夙完之後就連早餐都做好了夏格才回來。
“到處看看。”夏格将一串紫色的果子遞過來,“這個你應該喜歡。”
“你上山了?”溫夙将果子放到桌上,準備等吃過早餐再洗洗。
夏格含糊應了一下,溫夙也只是習慣性問一句,也沒再追問。
“你要來一點嗎?”煮的東西還是昨天那個小青年拿過來的東西,被打碎的一種仁,他不認識是什麽東西,也許是昨天他看到大多數人家都晾曬的一種吧。
咬起來的味道和板栗有點像,還不錯。
夏格看到鍋裏的東西趕緊搖搖頭,“不用,我吃過了。”
看到他眉頭都皺得能夾死蒼蠅了,溫夙哭笑不得,“行了,我又沒逼你吃。”
溫夙在吃早飯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夏格有些着急,時不時望一望外面,神色有些微的擔憂,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沒有直接問,而是加快了進食的速度,快速收拾了房間的東西,拎上自己的全部家當。
“走吧?”溫夙走到門口,對屋檐下的夏格說,“門用不用鎖?”
“不用。”夏格說着又回屋子裏将昨天曬過又收起來的獸皮拿出來,“把這些帶着。”
溫夙看看那一包獸皮,疑惑道,“不用了吧,天氣開始逐漸熱起來了。”
夏格搖搖頭,“翻過山之後天氣就不一樣了,你沒有毛,會很冷。”要是溫夙也跟一樣就好了,夏格遺憾地想。
“真的嗎?差別有那麽大?”一座山兩邊是完全不一樣的氣候,他聽說過卻沒有真的見過。
那确實得将獸皮帶走,因為出山之後就是入春了,他之後買的衣服都是輕薄款。
趕路時,夏格的速度比往常都快,溫夙只緊緊抓住他厚實的皮毛,伏低身體。
傍晚,逐漸靠近山頂的時候,溫夙明顯感受到開始逐漸變得冰涼的空氣。
鼻子動動,一個忍不住小小地阿嚏出聲,聲音很小,但是夏格還是聽見了。
停下奔跑的腳步,“抱歉。”他轉頭看背上的人,舔一下他的鬓角,“把獸皮披上,我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對面山腳下。”上山會慢些,下山就快了。
“嗯。”動作飛快地抽了一張熊皮披在身上,順手在脖子前打了一個結,将剩下的東西收攏好,“行了,走吧。”
“做好了。”夏格提醒他得到肯定回答以後繼續開跑。
從早上上了這座山開始溫夙就發現在他們身後應該還有什麽在跟着,但因為夏格速度太快,那股同樣趕路的聲音就逐漸消失了。
随着天色慢慢暗下來氣溫也逐漸降低,溫夙露在外面的手已經有些凍紅了。
心中暗暗吃驚,這跟那邊完全就是兩個季節了。
聽着後面逐漸消失的風呼聲,溫夙縮了縮頭。
“快到了。”
因為溫夙覺得臉有些凍貼在他背上的原因,夏格說話的聲音就通過皮毛傳了過來。
溫夙被極速而過的風刮得不能說話,緊了緊手裏抓着的毛表示知道了。
跟夏格預估的一樣,天剛剛黑下來一人一狼就到了山腳下,從他們這裏看,已經能看到不遠處的低矮的屋頂。
夏格雖然停下奔跑但也沒将溫夙放下來,而是在找什麽東西。
“怎麽了。”溫夙終于能坐直身子,用力地伸個懶腰,舒服。
“找過夜的地方。”夏格到處看着,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回來了,這會看着周圍都很陌生。
“這幾天晚上最好不要露宿。”尤其是人類,沒毛又沒有保暖東西的人類,“這邊的天氣與外面十分不同。”
是啊,那不是一個不同就能解釋的,溫夙無奈地看一眼就着剩下一點點的夜色看地上的厚厚的雪,拉了拉身上的兩張獸皮,簡直是詭異極了。
夏格背着溫夙按着自己殘留的一些記憶走到一個地方,将溫夙放下來,“你在這裏站着,別亂走。”
說完就走到離溫夙五米左右的一處地方就開始挖。
溫夙可沒有夏格那夜視的眼睛,模糊間就看到對方的身影好像在……刨地?
不會要當下刨個洞來過夜吧?
溫夙心底嘀咕着,倒是沒有走過去看清楚對方在幹嘛,畢竟有時候多一舉事那是給別人添亂。
溫夙沒有過去時正确的,夏格正在刨表面上的一層雪,身後一片飛濺的雪花。
就近的過夜地方夏格想想也就只有這裏了,刨開表面的雪層,然後就露出一層已經開始腐朽的木段,撿開爛木頭,裏面還有一大個石頭卡在土裏。
夏格将大石頭掏出來,露出一個洞口,剛好夠現在的夏格進去。
這是老狼消失之後他離開狼神宮後住的地方,不過那時候他還沒有現在這樣的塊頭。
夏格進去查看了下,除了有些狹窄,還算幹淨,沒有其他東西來占過窩。
裏面還有他那時候放在裏面的幹稻草,不過現在已經變得有些脆,一碰就碎了。
夏格将曾經的窩整理幹淨花了點時間,溫夙現在原地就聽到那邊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不過随着天越來越暗,連夏格的身影他都看不到了,這時就有些心慌。
“夏格?”溫夙深呼一口氣将自己冷靜下來。
“再等等。”
聲音傳來有些悶,但是能确定他還在那裏。
溫夙拽着背包,腳下動了動,有些想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一走,但是摸瞎的狀态下他猶豫了下還是沒有動。
“你還有多久?”
“就好了就好了。”夏格将窩裏的骨頭,石頭什麽的都清出去,看看空蕩蕩的簡陋小窩,有些不好意思。
夏格回到乖乖聽話一步沒動的溫夙旁邊,“我拉着。”夏格靠近他,伸手拉住他的手。
觸手是人類皮膚的感覺,溫夙一瞬間有些不适應,但也沒有掙開。
“能看見嗎?”夏格看着他的眼睛好像有些迷茫。
“什麽都看不到。”溫夙有些郁悶,這種情況真的很容易讓人害怕又暴躁。
當初因為容易保存的原因,他帶的打火石,火折子都沒有,總不能看着火星子看吧。
看到溫夙的表情有些委屈,夏格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來,慢慢走。”夏格帶着他繞過可能絆腳石頭,走到洞口的時候用一只手擋住他的頭頂,輕輕摁了一下,“低一點,我們進洞裏面,地方有些小。”
洞口是小了一點,但裏面的空間容下兩個人還是足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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