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看什麽看,滾開!”
夏格剛從一家烤羊肉的店裏吃飽出來,手裏還拎着一包給溫夙帶的。
才出門就遇上之前見過的那個陪在胖王子身邊那個奇怪男人。
只因為多看了兩眼,夏格就被他身邊的人一把推開,他沒防備,還真被推得往旁邊退了幾步,頓時有些不悅,畢竟除了溫夙還沒人敢這麽動他。
剛想幹點什麽時候,那個男人卻主動上前,一臉歉意道,“抱歉,是下屬不懂事,還望公子不要計較。”說着嚴厲呵斥那個吼夏格的人,“快給人家道歉,要不然就不要跟在我身邊了。”
前一刻還趾高氣昂的人頓時就一臉讨好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公子,是我不好,都怪我這張臭嘴。”說着自己抽自己嘴巴子。
夏格看旁邊那個男人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皺皺眉,“行了。”
“謝謝,謝謝,謝謝公子。”
男人還想說什麽,夏格注意到了也沒有停下,轉身就走。
“特使?”男人身後另一個下屬上前一步,低聲問要怎麽處理。
男人搖搖頭表示不用管,那個人身上有一種強大的感覺,讓他從心底不敢惹。
“查查他什麽來路。”
夏格回去地路上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但就是記不起來。
他拎着的油紙包裏的烤羊肉還熱着,抛開那些不重要的疑惑,快步回了落腳的地方。
夏格在烤肉館吃了很久,此時的溫夙已經見到屋主的母親,并且成功地獲得了認同。
他回去的時候溫夙正在小院裏陪屋主母親——曬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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曬鹹菜并不是一件難事,畢竟曾經還在福利院的時候也曬過,難不倒他,動作很娴熟,大媽看他的眼神也挺滿意。
夏格默默走近,溫夙手裏還拿着一顆蔫掉的菜正要往竹竿上晾,就看到他進來,“回來啦。”
大媽也看到夏格了,打了個招呼,她兒子也提過幾句,其實她也沒有兒子說的那麽排斥外人,而是雙方沒法交流,這是沒辦法的事。
溫夙是因為在屋裏畫畫有些壓抑就搬出屋外的廊下畫,大媽恰好出來透透氣就看了,溫夙又是個畫畫容易忽略周圍的人,直到畫完才發現自己旁邊一直站着一個人。
大媽年輕的時候也是個追求浪漫的人,不過部落這邊大多都是些糙漢子,文人很少。
夏格跟她說幾句話,關心一下她的身體情況,畢竟之前說是家裏母親身體不好。
“沒有阿大說的那麽嚴重,再說了,總悶着什麽也不幹才會更嚴重呢。”
夏格幫着把剩下的菜都晾完,大媽也表現出疲倦的樣子,溫夙趕緊讓夏格勸她回去休息。
小院裏只剩下兩人,夏格才将油紙包拆開,畢竟大媽這狀況應該也不能吃這東西,“已經涼了。”語氣間有些可惜,剛烤出來的時候最好吃了,“後面再帶你去吃。”
“我可沒你那麽饞肉。”溫夙打趣道,夏格是個實打實的肉食動物,平時自己逼他吃菜的那副苦瓜臉又不是沒看到。
冷掉的烤羊肉畢竟沒什麽吃頭,溫夙不饞也不餓,只撚了幾塊嚼嚼,倒是夏格全部解決了。
今天能好好地有個正經的屋子好好休息一晚,溫夙還打算着第二早去集市擺攤呢,畢竟不能坐吃山空,他并不知道,回過小窩的夏格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窮夏格了。
第二天,溫夙就因為惦記着去集市的事早早就醒了過來,看到天邊已經有了一絲微光,平躺着醒了會神。
側過頭看身邊的人,一副睡得正香的樣子,可是頭頂抖了一下的耳朵出賣了他。
這人最近睡覺就這個樣子,耳朵動不動就冒出來。
溫夙伸出了魔爪,捏——
夏格巋然不動,耳朵也沒收回去。
我還睡着,沒有醒,我什麽都不知道,所以還不能起床往外跑。
溫夙不知道集市在哪,但總不能起來麻煩梭達帶他去吧。
梭達就是屋主了,因為跟阿妲的音有點重了,所以大家都叫他阿大。
溫夙摸夠毛耳朵,開始無情地推夏格。
“別裝了,我知道你醒着。”推推推。
夏格任他推,你在說什麽我不知道,我沒醒,醒的是誰?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溫夙是深深體會到。
放棄地倒回床上,行吧,再給你半個小時,不能再多了。
然後,半個小時候後——
夏格悄悄睜開眼睛看旁邊一直沒有動靜的溫夙,睡着了,溫夙睡覺很斯文,不打呼不磨牙,甚至連呼吸聲都很平穩,夏格不确定他是不是也在裝睡騙自己,悄咪咪地往他那邊挪了點,手臂搭上對方的腰,裝作是睡夢中的無意識動作。
沒動靜,還真的睡回去了。
看吧,他就知道溫夙肯定沒睡好。
夏格就着動作閉上眼睛,現在是你先睡的。
至于手?什麽?我睡着了,什麽都不知道。
溫夙再次醒來,太陽已經高高挂起,猛地從床上彈起來,手忙腳亂地穿外衣,“快起來了,待會集市沒有我們的位置了。”
夏格無奈地看着他将衣服穿反,“其實,集市的位置是固定的,去早去晚都沒有差別。”
意思就是,不管你去得早還是去得晚,該沒你的位置,還是沒你的位置。
“不是,要自己搶的嗎?”他轉頭震驚地看還躺在床上的夏格。
在溫夙印象中,集市就應該是誰去得早誰就能占到好位置,就因為他見過所以才這麽以為,更何況是在這樣的時代,更加理所當然了。
夏格從床上起來,将他穿反的衣服扒拉下來,“行了,別着急,先把衣服穿好了。”
夏格慢悠悠地帶着人出去吃了早飯才趕去集市。
路上很多人,有些趕早去的已經拎着東西往回走。
前方吵吵嚷嚷的,一股熱鬧的氛圍,溫夙有些憂心。
“我們先去買東西。”夏格拉住想找空地的溫夙,“這邊還是有些好玩意的。”
從占位置的思考中出來,溫夙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大家怎麽用的不是銀子?大家手裏金燦燦的是什麽東西?
溫夙扯了扯夏格的袖子,靠近問道,“這邊的東西是不是很貴啊?”他想想自己和夏格身上加起來的銀兩,突然覺得有些寒酸怎麽辦?
“不貴的。”夏格将一個小包遞給他,“我們能買很多東西呢。”
溫夙拿着小包,疑惑地打開,看到裏面的東西頓時愣了一下,“這,這你哪來的?”包裏全是小金錠,大小不一。
“撿的。”夏格理直氣壯道,推着他往前走,“去看看有什麽喜歡的,買完你不是還要擺攤嗎?”
溫夙被推着走還要回頭看他,“你沒騙我吧?哪裏撿這東西?”
夏格無奈看他,看來不解釋清楚對方是不會用的了。
只好湊近他耳邊說,“确切地說是老狼撿的,至少他說是撿的。”當初老狼讓他變成人之後就給了他很多小金子,他那時候也不知道用來幹嘛,離開之前全部藏在他的小窩裏了,要不是那天收拾小窩的時候發現這些他都要忘記了。
“他對你真好。”溫夙道。
夏格點頭嗯了一聲沒再說老狼的事,順手拿起旁邊的一個灰色的牛角梳,“這個怎麽樣?”平時趕路的時候兩人都是随手抓抓就綁起來了,買個梳子也不錯。
“好啊。”
夏格問了攤主價錢,回頭跟溫夙說,“只要一钴,很便宜的。”說着從小包裏翻出最小的一錠付賬。
溫夙嘆氣,想起在中原的時候,一路上的物價,真的不能比啊。
将裝着金錠的小包遞給你夏格,“還是你自己收着吧。”他拿着總覺得有些燙手,“你有什麽想買的嗎?”
“得給你買些吃的,衣裳可以回去的時候找個鋪面買。”因為這兩天白天氣溫還可以導致兩人都忘了。
集市上的小吃也挺多,平時那些沒有鋪面賣東西的人家總會在集市的時候做一些小東西來擺一擺,位置費也花不了多少。
“我說的是你,不是我。”溫夙邊走邊說。
“我?我沒有需要的。”夏格随意道,說着在旁邊又買了一袋炒松子。
逛了一圈下來,溫夙除了主動買下一塊石墨外就沒有在看其他,倒是夏格像是買上瘾了。
這個東西應該好吃,給溫夙買點,這個護腕好看,給溫夙買,這個簪子不錯,可以回去改改換着戴……
“夠了吧?”溫夙拉住他想再次伸出去的手,“這些東西你都用不到。”
“你用得到啊。”夏格十分理直氣壯。
溫夙也不能再說什麽,“那我覺得已經夠了。”
“好吧。”夏格手裏拿着全部的東西,沒有讓溫夙接手,“你該擺不擺攤?”
溫夙點頭,可是他看看擁擠的周圍,“可是沒有地方了。”
“去問問就知道了。”
夏格帶着人走進集市邊緣的一個茶棚裏,裏面有兩個高大的男人正慢悠悠地喝茶。
溫夙看到夏格跟對方說了幾句話,然後給他們一錠金子,高大男人在本子上記錄着什麽,另一個人則跟夏格比劃着,看着像是在指方向。
“好了,還有地方空着,走吧。”
夏格照着那人說的找到擺攤的位置,有些偏僻,在這邊擺攤的人也什麽生意的樣子。
溫夙不覺得有什麽,收拾好東西将平常畫多的放到擺東西的木板上,正想坐到地上就被夏格一把揪住了,“你等一下。”
夏格将手裏的東西放好之後到遠處搬回來一個表面平整幹淨的大石頭,“坐這裏。”
溫夙用腳尖用力推了一下石頭,紋絲不動,好吧,不能比。
“你坐哪裏?”溫夙坐下後問他。
“我不喜歡坐着。”說着直接在溫夙身邊蹲下來,姿勢跟他狼形的時候有一咪咪的像。
看得溫夙想摸一下頭。
“幫我寫一下能畫人像。”溫夙抽出一張紙來,将筆塞進他手裏。
他覺得畫人像靠譜一點,因為據他觀察,這裏的人都沒什麽藝術細胞,可能不會因為一張風景畫而買賬。
夏格手裏握着筆,看看筆再看看溫夙,不好意思地小聲說,“我不會。”
他當初從能理解人類說話到變成人花了不少時間,等變成人了老狼也開始漸漸虛弱,老狼走了之後他也沒再在這裏停留多久就離開了,聽說沒問題,讓他寫就不可能了。
“老狼沒教我。”其實他心裏一直懷疑老狼也不認字,因為他從來沒見過老狼寫字看書。
溫夙看着他拿着筆無措的樣子,嘆口氣,“行吧,聽天由命好了。”他還以為像夏格這種BUG一般的存在什麽都應該自己會的呢。
閑坐着有些無聊,溫夙便就着夏格為樣本畫起了小漫畫,大頭小短腿那種,萌萌噠。
夏格靠近他看他畫的小人,有點眼熟。
小人正趴在一塊石頭上蹭腦袋,頭發裏冒出一點白色的毛尖。
還有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還冒鼻涕泡的小人,接下來還有偷吃肉的,奶兇奶兇揍另一個小人的,每一個小人都很可愛。
夏格覺得怎麽看怎麽眼熟,就是總也想不起來這到底是誰。
“好看吧?”溫夙湊過頭看他,笑眯眯地問。
夏格點頭,好奇地問,“這畫的是誰啊?”他是第一次看溫夙畫這種小人,短手短腳的還怪可愛的。
溫夙狡黠一笑,“不告訴你。”
正當他準備繼續畫二頭身的小夏格的時候,一陣陰影罩在了頭上,一雙繡着金絲的靴子出現在眼前,有錢人。
溫夙擡頭便道,“這位公子要畫像麽?”看清面前人的臉,溫夙心底驚訝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看他對方疑惑的眼神,溫夙推了推夏格。
“你要畫像嗎?十钴一張,保證和你一點不差。”夏格說價錢的時候一點也不心虛。
古得原本只是從集市邊緣路過,哪知卻看見那天給他強大感覺的男人正憋屈地蹲在一個男人身邊,安安靜靜地看着他旁邊的男人在比劃着什麽。
本着過來看看怎麽回事的想法,才站到他們面前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就被推薦要不要畫像,這讓他有些後悔過來。
看着與那天的風格極度不符的男人,古得輕輕點頭,“好。”
“他同意了,”夏格對溫夙說,“他說要照着他這個樣子畫,一點也不能有變化。”
溫夙懷疑地看了一眼夏格,我才信你個鬼,人家就嗯了一聲,你哪裏腦補的那麽多要求。
“去跟隔壁借個凳子來,讓客人一直站着是怎麽回事。”溫夙腳尖輕踢了他一下,他剛剛看到隔壁陪着他的人離開了,借一會小板凳應該沒問題,他畫人像的速度還是可以的。
夏格将借回來的板凳放到一邊之後就徑自蹲回溫夙身邊。
溫夙不知道夏格為什麽對這人态度不友好,但也不能現在直接問,夏格不招呼人他卻不能将人冷落了。
不會說這裏的話,溫夙只是
伸手示意他坐下。
開畫的時候溫夙就發現這人長的好像有點問題,具體他說不上來,總之就是——不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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