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在玉子言将要跨出房門時,青影趕忙提醒, “公子, 您此時儀容不妥,主子見了怕是會不喜,主子不喜人蓬頭垢面的樣子。”
青影所言恰好戳在玉子言心窩上, 讓玉子言憶起謝瑤華曾說過的話。
她喜男子容色, 才情、雅致皆兼最佳, 她最不喜男子邋遢無狀。
此刻他的模樣或許便是她最不喜的那種邋遢。
失而複得的狂喜讓他無法思考別的事情, 便是青影的提醒也只讓玉子言遲疑一瞬,倒也恢複了些許理智。
“她可是與重華一起去了晉王府?”
青影茫然,細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想起了一些重要的線索。
謝瑤華離去前似是不經意咕哝了一句什麽話。
青影想起來,眼睛一亮,道,“主子并未與少主一同離去,給您上完藥主子才離開的, 屬下似乎聽主子念了一句‘餓了’還是什麽的……”
青影話音未落便瞧見面前的身影在房門口一閃, 待他回神,眼前已空無一人, 青影趕忙跟上。
玉子言走出浮夢坊,青影速命人将馬牽來,玉子言一把奪過缰繩,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青影無奈嘆了一口氣,揚了揚手, 趕緊帶人跟上。
一路疾馳趕到将軍府,玉子言卻未能如願進将軍府,而是被将軍府的守衛擋在府外,絲毫也不顧及玉子言的太子身份。
守衛領頭之人上前,朝玉子言行了一禮後便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不卑不亢道,“殿下請回,将軍有令,不得放任何人進府。”
瞧将軍府這架勢,明顯是早有準備。
玉子言心急,欲拔劍闖進去,青影見勢不妙,急忙出言阻止。
Advertisement
“公子,此乃将軍府,不可動刀動劍,若主子真在府中,您這樣闖進去,怕是不妥。”
青影自然不敢大聲說,湊到玉子言耳旁輕聲勸,“您萬不可貿然行事,得罪了少主,可就得不償失了。”
玉子言淡淡瞥了青影一眼,雖無言語卻令青影心下一城,心虛地低下頭。
兩方人馬對峙片刻,玉子言上前,親自與守衛道,“謝将軍可回府了?”
守衛拱手應道,“禀殿下,将軍已回府,但不想見您。”
青影身後的一名護衛怒聲斥責道,“爾等大膽,竟敢這般與殿下說話,眼裏可還有君臣尊卑,便是謝将軍在殿下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
玉子言面無表情,青影卻皺眉,有些反感身後魯莽發聲之人。
這人是皇帝安排的,是皇帝的心腹,不歸他管。
守衛只瞧了眼青影身後之人,面無表情繼續沉默。
“你們……”
青影身後之人還要作威,玉子言冷聲呵斥,“此處容得你發號施令?”
那人吓得一顫,急忙告罪,“殿下息怒,卑職一時心急才會如此……”
玉子言揚手,青影會意,做了一個動作,身後随行的護衛隊裏走出兩人,将青影身後那人給按住。
“殿下……”
那人呆了呆,随即又掙紮起來,但無論如何掙紮也無濟于事,急得滿頭大汗。
“殿下,卑職是為您着想啊。”
玉子言淡淡道,“聒噪得很,拖下去。”
那人識趣閉上嘴,乖乖跟着押他之人走了。
此時将軍府的大門打開,出來的确實謝正翊夫婦。
江暮雪攙扶着謝正翊,府門打開後,兩人并未跨出門檻,便站在門內打量着玉子言。
方知曉外孫親生父親是誰的謝正翊正在氣頭上,此時看玉子言看哪兒哪兒不順眼,若非身子欠妥,他早提劍去砍了。
“殿下來勢洶洶,竟親自帶人來堵人,莫不是我謝家犯了滔天大罪。”謝正翊沉聲道。
玉子言上前,在謝正翊面前站定,恭恭敬敬行了一個晚輩之禮。
“是子言莽撞驚擾了您,子言在此向您賠不是了。”
他如此伏低做小,謝正翊反而找不到借口發作了,先前那些想要用來罵他的話也罵不出來了。
但想到他便是害女兒未婚先孕的罪魁禍首,謝正翊氣得瞪眼。
“殿下折煞老夫了,您是太子,是儲君,老夫豈敢受您的賠禮。”
謝正翊的這一聲‘老夫’将江暮雪給逗樂了,方才她知曉外孫的生父竟是當今太子時,她也是有氣有怒的,但見到玉子言後,她的氣便消了大半。
江暮雪将玉子言認真打量了一番,心下倒是有些滿意的,心道:這孩子長得俊,性子瞧着也還不錯,溫文有禮的,待長輩也絲毫沒有太子的架子,與傳聞中的心狠手辣相差甚遠。
果然,傳言不可盡信。
玉子言這邊進不去将軍府,而此時的将軍府中倒也不像外面看着的那樣冷清。
府中下人忙進忙出,又是挂紅綢又是挂紅燈籠的,一切按照江暮雪的吩咐來布置。
謝瑤華躺在竹榻上,拿了條絲帕蓋着臉,謝重華在一旁練劍。
謝重華從晉王府回來時,謝瑤華已回到将軍府,陪父母親說話,逗得二老開懷大笑。
後來也不知怎麽的就說起了孩子的事,當江暮雪問起孩子的身世,謝瑤華并未隐瞞,将孩子的父親是玉子言的事如實說了。
聽完後,謝正翊一臉震驚,待回神後氣得直跺腳。
“你們兄妹倆出生時,我與你娘為了你能擺脫與皇族糾纏的示言,費盡心思将你藏起來,你受了許多苦,最後竟然……”
她若是與皇族或是宗室中人糾纏在一起,勢必會卷入更大的危險之中。
謝正翊确實氣得不輕,可無法對着謝瑤華發火,所有的怒火對準了玉子言。
兄妹倆在後院悠閑自在,府門外的玉子言要面對謝正翊的滿腔怒火。
謝重華收了劍,去到謝瑤華身旁,席地而坐,将她蓋在臉上的絲帕揭了。
“咱爹脾氣可不太好,你不怕他宰了那小子?”他幸災樂禍地問。
謝瑤華睜眼,歪頭看了看兄長,微微一笑,“若是他連咱爹也搞不定,那我也不要他了。”
謝重華竟無言以對,忽然又有些同情玉子言了。
仔細想想,最無辜的其實也是玉子言,被瞞在鼓裏,此時此刻仍不知孩子的存在。
謝重華道,“孩子的事你早些告知子言吧,畢竟他未做錯什麽,當初瞞着他将你送去幽冥谷是為兄的私心,為兄與父親想的一樣,不願你再卷入那些是非恩怨,我們只是想讓你安穩度日,如今想來,或許是為兄做錯了……”
他的初衷護妹妹安好,往後再不受那颠沛流離之苦,有朝一日能一家團聚,卻未曾料到她會與玉子言有了孩子。
得知她懷有身孕那天,他狠狠揍了玉子言一頓,而玉子言雖不知他為何發怒卻也未還手。
這幾年,謝重華與玉子言來往甚多,對玉子言的了解也越來越深,深知玉子言的為人及對謝瑤華的深情,已漸漸能接受玉子言給他當妹婿了。
謝瑤華嘆了口氣,笑而不語,并不為玉子言擔憂。
謝重華默了默,猶疑道,“不若我去與爹娘說,放子言進來……”
謝瑤華坐起身,擺手道,“哥你別費心了,爹娘那一關還得他自己來,誰也幫不了他的。”
她這話聽起來狠心且無情,謝重華聽着心下卻覺得寬慰。
妹妹的心終究是向着娘家的。
玉子言終究沒能如願,軟磨硬泡也沒有,謝正翊始終不肯放他進去。
正因如此,玉子言确定了一件事。
她真的回來了。
夜裏,謝瑤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索性起床燃了燈,打算給江鶴逸寫信。
飛霜一直在外守着,見屋裏燃了燈,便在外敲門。
“主子。”
謝瑤華應了一聲,飛霜這才推開門進屋。
見謝瑤華在研磨,飛霜不解道,“主子您這是要練字?”
半夜三更起來練字這種事情她還真做過,不止一次,但這大半年來已不曾見過了,正因如此,飛霜才驚訝。
謝瑤華取了信箋在桌案上擺好,執筆開始寫,飛霜在一旁看,內容皆是關乎孩子的。
飛霜頓時就明白了。
“主子,您想小主子了吧。”
飛霜雖不若青葉、青影那般跟在謝瑤華身邊的時間長,但也跟在她身邊近三載了,許多事也無需明說便只其意。
為人母後的謝瑤華,多了些許溫柔,多了一份牽挂,做事再不像以前那樣不管不顧了。
滿滿三頁信箋,皆是關于孩子的,寫完後謝瑤華親自裝信封,而後才交給飛霜。
“明日将此信送出。”
飛霜拿了信離開。
謝瑤華仍無困意,便拿了披風披上,準備去找謝重華談心。
然,她方從屋裏出來,謝重華急匆匆來找她了。
見她出來,謝重華急道,“瑤兒,子言出事了。”
謝瑤華心下一緊,三兩步奔到謝重華面前,語氣還算鎮定,“出了何事?”
“子言從這裏離開後并未回他府上,而是去了浮夢坊,不知怎地又與姜弈遇上了,兩人皆飲了不少酒,後來約着不知要去何處,離開浮夢坊沒多久便遇到刺客了。”謝重華面色凝重。
世人皆知,太子與小王爺勢同水火,朝堂之事針鋒相對,私底下亦不會給對方好臉色,偶有小聚,卻是誰也不待見誰的樣子。
今日二人同時兩顧浮夢坊,偏偏又是如此湊巧兩次皆遇上了。
謝瑤華并未亂了方寸,道,“情況如何,子言可有受傷?”
謝重華道,“小王爺受了些輕傷被護衛救下,子言掉進湖裏,不知所蹤。”
聽到‘不知所蹤’四個字,謝瑤華的鎮靜一點一點消散。
如今玉子言的身份是儲君,若無意外,将來會是天辰的君主,比他還是質子時的王爵身份要重要許多。
若是儲君出了意外,天辰這兩三年方穩下來的局面又要開始動蕩了。
謝瑤華來不及多想,甚至連衣裳也未來及換,裹了披風便随謝重華一同去尋玉子言去了。
兄妹倆出府,還未上馬,便有人來報。
“将軍,太子找到了。”
謝重華大喜,“殿下此時身在何處?”
護衛答,“太子殿下雖找到了,但受了傷昏迷不醒,此時已被護送回了太子府。”
謝重華下意識去看謝瑤華,因夜色籠罩,瞧不清她的表情與深色。
不多時,謝重華帶着謝瑤華去到玉子言的府邸,門匾上明晃晃的‘太子府’三個大字顯眼奪目。
謝瑤華只掃了一眼便随謝重華走了進去。
謝重華雖不時常來玉子言府上,但他來到這裏要找到玉子言的所在也是輕車熟路的,無需人帶路。
在謝重華的帶領下,謝瑤華來到了玉子言的寝屋外,大夫從屋裏出來,謝重華先問了情況。
“大夫,殿下可有大礙?”
年過半百的老大夫嘆了口氣,似是無奈,又是悲憫,搖頭道,“将軍勸勸殿下,莫要仗着年輕便這般糟蹋身子,臨老了百病纏身才悔不當初,屆時後悔也晚了……”
老大夫的話答非所問,謝重華未再耽擱,率先進了屋。
老大夫看了看謝重華的背影,轉頭之際才留意到謝瑤華。
頭戴帷帽瞧不清楚面貌,但能跟在謝将軍身邊的女子必是不尋常的,何況這麽晚了。
老大夫走遠後,謝瑤華才進了屋。
謝重華站在床前,面色凝重。
“他這些年過得不好,自被冊立為太子後,刺殺從未間斷過,而他又是個死心眼兒,若不是之前我故意……他活得像個木頭人一樣,活下去的動力也只是為了替你了結心願。”
謝瑤華取下帷帽,在床邊坐下,伸手去将玉子言額前淩亂的發絲撥順,而後掀開被子查看玉子言身上的傷。
傷在胸口處,包紮的紗布上浸透出一抹紅。
确實傷得不輕。
仔細看過玉子言身上的傷後,謝瑤華才擡眼看謝重華,笑道,“我哪有什麽心願未了,哥,你何時學會撒謊了。”
謝重華扶額失笑,“到了此時了你還有心思打趣為兄,當時是看他毫無求生的意識才故意那麽說的,誰知還真有效。”
謝瑤華笑了笑,擡手撫上玉子言的臉,目光缱绻。
謝重華頓時覺得自己多餘了,默默離開,将空間留給二人。
待房門關上,謝瑤華捏捏玉子言的臉,輕笑,“你還要裝到何時?”
玉子言的眼皮動了動,仍未睜眼,搭在被子上的雙手卻不自覺緊握成拳。
他緊張,害怕這是一場美夢,他一睜眼就會破碎。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