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被霍峥指着鼻子吼了一通, 明燃這才清醒。

書房裏的人在談事情, 他那樣冒冒失失的闖進去,甚至連個門都不敲實在太沒禮貌。

能讓霍峥這樣緊張, 并能在霍家書房裏談事情,一定就是傳說中狠辣冷血的霍家主人。如果惹了他不高興……明燃背心一冷,頭皮發麻,突然感覺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

明燃嘴唇微白, 雙手合十低頭感激:“謝謝!謝謝!我剛才一時激動就什麽都忘記了…以後絕對不會再犯, 三樓那地方我今後連看都不看一眼!”

危機解除, 霍峥也放松下來,一屁股坐到明燃身邊:“那你剛才激動什麽?”

明燃突然嚴肅:“霍雲嘉是你什麽人?”

“霍老二啊,那我二舅。”霍峥揚起下巴眯眼凝視明燃, 語氣危險:“你他有關系?”

“沒有!我再問你一個人,霍雲鶴認識嗎?”

“你還知道他!!這我大舅!”

霍峥眼睛瞪得老大, 驚訝問道:“這老小子消失好多年了,我也就只聽過他的名字而已, 沒見過人, 你是怎麽知道他的名字?你們…你不會是他兒子吧?”

啪一巴掌拍在霍峥腦門上, 霍峥捂頭喊痛, 皺眉:“開個玩笑嘛。”

明燃緊張道:“那…那你知道林月生嗎?”

見霍峥不說話, 明燃語氣飛快的解釋:“他也是霍家人,因為一些原因沒有改名字。他大概十七八歲回到霍家,之前一直住在一個小漁村,母親叫林靜!”

“他在霍家應該是年齡最小的, 平常傭人們都叫他三少爺。”

“他長得很帥氣,雖然看起來冷冷的,但其實脾氣很好,有時候還很溫柔!他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好看…”

“打住!打住!”霍峥做出停止的手勢:“你這是從哪個公衆號看的虛假消息,霍家并沒姓林的三少爺,姓霍的三少爺有一個,就是我舅舅!”

“舅舅回霍家之前,一直獨居在國外,母親聽說是位華裔很早便去世了。”

“而且…”霍峥賤兮兮的說:“我舅舅的脾氣可不好哦,從來沒溫柔過哦,也從來不笑的哦。”

記憶中俊美倨傲、勇敢倔強的少年,與剛才匆匆一瞥氣質沉穩嚴肅的高大男人毫無相似之處。明燃揉揉眉心,語氣失望:“你再仔細想想。”

霍峥見明燃這個态度,也不敢繼續玩笑,一板一眼認真說:“我發誓,就我知道的霍家人裏面,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姓林的人。”

“但你知道的,我也不算什麽正經霍家人…霍家事我知道的并不多。如果你真想找那個姓林的,我幫你去查。”

明燃重重點頭:“霍峥,謝謝你!”

“您上次發給我的論壇地址,技術員查到那位匿名用戶的ip地址在霖城,其他詳細信息還要再等一段時間。”

“好。”

“星輝娛樂和錢達地産的老總,約您一起打高爾夫,說是為上次在包廂的失誤給你賠罪。”

張喬頓了頓:“他們都是荊文軒的人,如果您懶得應付,我一會兒找個理由推了。”

霍雲霆略加思索:“不用。”

這些見風使舵的家夥,以為荊家倒了,便急匆匆跑過來向他示好。奸詐、狡猾、虛僞,目的性強,但就是因為這些原因,讓霍雲霆更容易掌握。

就像一只龇牙咧嘴,流着涎水的餓狗,只要給幾塊肉骨頭便能為他所用。

這裏是錢達地産老總新購入的高爾夫俱樂部,占地一千多畝,放眼望去皆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碧綠,遠處天空如水洗過的藍色絲綢,幾片淡淡的白雲點綴其中。

霍雲霆穿着純白色運動服,揮杆的動作優雅潇灑,杆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球飛出很遠,最後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裏。

劉總滿臉堆笑,拍手奉承:“不愧是霍總,英姿飒爽啊!這要是讓我公司那些小明星看見,個個都得毀約跳槽到您那去。”

霍氏最近正準備進軍娛樂行業,前陣子投資了一部愛情電影試水,賺得盆豐缽滿。聽說新公司正在規劃中。

霍雲霆表情淡淡:“劉總是這個行業的老前輩,經驗豐富,今後還需要您多多照拂。”

“不敢當不敢當。”劉總笑的春光燦爛:“只要霍總吩咐,劉某人赴湯蹈火、肝腦塗地、鞠躬盡瘁…”

錢總笑着打斷:“哎呀,還喊什麽霍總啊,現在應該喊霍董。”

“對對對!今後霍董事長指哪,我們兄弟倆打哪,絕不含糊!”

霍雲霆扯了扯嘴角,彎腰坐上球場配備的四人座小車。身後兩位老總互相給對方一個眼色,屁颠屁颠坐上去。

這地方的景色很好,有山丘有湖泊,後天的設計與天然的自然效果融為一體,令人感覺非常舒适。

“你這地方風景不錯,會享受。”

“小老弟,你也不問問我給這地方造了多少錢。”

……

從高爾夫球場離開,兩位老總請霍雲霆吃晚餐。那地方環境雅致,進門挺像古時候的四合院大門,穿過假山流水的小花園,這才瞥見一間被綠植和燈籠環繞的小包間。

菜和酒都已經擺上桌,兩位老總一前一後的敬酒賠罪。

霍雲霆不喜明火這件事,他們不知情。上次在包廂差點犯了禁忌,如今回想起來都陣陣後怕。如果當時沒荊文軒那一攔,估計他們老哥倆現在已經涼了。

一連串的溜須拍馬,霍雲霆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他不耐煩的“嗯”一聲:“都過去了。”

這一句話就像聖旨,劉總和錢總的身子頃刻間松懈下來。緊張兮兮一整天,直到現在才算圓滿。

這地方的菜價不便宜,菜肴看着精致可口,一桌子下來相當于造進去個小轎車。

但霍雲霆卻味同嚼蠟,神情恹恹的。他嘴太刁,一般廚子滿足不了。

霍雲霆草草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不動,低頭看表借口還有事便準備離場。

劉總錢總一路相送,途經郁郁蔥蔥的小花園時,整個餐廳的燈瞬間熄滅。大堂那發出幾聲女顧客的尖叫,緊跟着是大家不滿的喧嘩。

“保護好霍董,保護好霍董!”劉總和錢總把霍雲霆圍起來。

霍雲霆:“……”

一道淡紫色的光束在大堂點亮,如水一般,漸漸暈染開。

仿佛看見了什麽激動人心的事物,刺激的那些客人,瞬間爆發出陣陣驚呼吶喊。

“呦,有個美女跳脫衣舞呢。”

“真的假的,平時可沒這種節目!”

“你自己看呀!”

他們站在院子裏,只要微一擡頭,便能把大廳所以景色收入眼底。

一位穿着暴露的長發女郎,伴随暧昧的紫色光束,輕輕扭動她曼妙的身子。那些動作都沒什麽難度,但暗示性極強,充滿了色情與性意味。

女郎輕輕撫摸肩膀,背對觀衆褪下上衣,露出精致美麗的後背。

安靜了幾秒後,口哨聲和下流的話幾乎能把房蓋掀翻。

“轉身!轉身!轉身!”

那女郎迅速把外衣披上,轉身低頭,輕輕微笑。

有人把成沓的紅色票子,扔在女郎腳下。

“再來!”

“再來!”

“再來!”

劉總哼了一聲,語氣不屑:“庸俗,掉價,這餐廳以後我不來了。“

錢總:“你先把脖子收一收。”

兩人吵嘴的功夫,一直站在他們身後的霍雲霆卻不見了。

“這是今天的特別節目,希望大家能喜歡。”店長推着輪椅走到前廳:“我們老板說了,今天他高興,所有客人都免單。”

歡呼聲中,變故陡生。

靜坐在輪椅上的霍雲嘉,突然被人掐着脖子提起來。那人力氣非常大,襯衫下手臂肌肉鼓鼓漲起,讓人驚嘆他的爆發力。

嘩啦啦的巨響,霍雲嘉連人帶輪椅被人扔在地上,霍雲霆語氣冰冷:“今個清場,各位客人請便。”

店長與那些清朝打扮的服務生都吓的顫顫巍巍,卻沒人敢報警,幾分鐘後整個餐廳的客人都離開了。

霍雲霆半蹲在地,目光陰鸷:“二哥,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這麽不聽話啊。”

霍雲嘉想坐起來,雙手撐地幾次都失敗了,他索性直接躺在地上笑道:“怎麽,霍董事長今個生意上不順,來我這小地方撒氣?”

“下次霍董來之前最好通報一聲,我也好找個地方躲一躲,免得被你當成出氣筒。”

霍雲霆語氣森冷:“打我踏進這個地方,就有人通知你了吧。為了今天這一刻,你準備了多久?一年,兩年,三年?”

“你可真有閑情逸致,癱的半死不活,還要想方設法惡心我。”

“哦,是因為荊家?你最大的靠山被我掐在手心裏,所以着急了是嗎?”

霍雲嘉咬牙哼笑:“你把我害成這個樣子,我還不能惡心惡心你了?”

說着霍雲嘉招招手,那位剛剛大跳豔舞的女郎小心翼翼走來,滿臉膽怯:“二…二少,您沒事吧?”

“小修,去霍董那走兩圈跳個舞,越豔越好,霍董就好這口。”

明修被霍雲霆殺人的氣勢吓得,一直不敢擡頭,眼下卻不得不怯生生走過去。

走到近處才發現這男人非常俊,五官是那種充滿攻擊力的美,即便此時一臉煞氣,依舊讓人挪不開眼睛。

這就是…傳說中的霍雲霆!

“霍先生,我…”

“滾!”

明修話還沒說完,便被霍雲霆暴怒狂躁的語氣吓成鹌鹑。

他縮着肩膀,再也不敢吭聲。

“怎麽,不滿意?化了妝可是有九分像呢。”霍雲嘉揮手,明修颠颠跑過去把他抱起來,扶上輪椅。

“你這麽多年不結婚,不就是為了那個女人。現在哥哥給你找個相似的來用,不好嗎?”

霍雲嘉像摸小狗一樣撫摸明修的頭,冷笑道:“她可聽話了,讓脫就脫,讓上就給上。聞着香抱着軟,**的聲音也好聽。”

“最關鍵的是,長了張好臉。“

“看着真特麽舒坦!”霍雲嘉狂聲大笑起來。

看着霍雲霆幾欲噴火的眼睛,霍雲嘉這才感覺自己贏了一回。

你的掌中花。

你連碰一下都舍不得的寶貝。

你一直求而不得的人。

竟然被我輕輕松松獲得!為所欲為!侮辱踐踏!

哪怕是個複制品,只要能讓你憤怒,我便很興奮很愉快!

你說的對,我就是惡心你。我被你害成這樣,這輩子輸的幹幹淨淨再也翻不了身,我還不能惡心惡心你了?

我惡心死你!霍雲嘉心裏惡狠狠的想,但他很快又悲哀起來。

他想,我前半生風光無限,到最後卻也只能用這種卑鄙下作的手段,去攻擊我的敵人。

真可悲。

霍雲霆不怒反笑:“贗品終歸是贗品。而你這輩子,永遠只配得上贗品。”

“既然在京城你不肯安心養病,我就把你送去島上。那環境優雅人煙稀少,你肯定喜歡。”

霍雲嘉嘲諷道:“哦?這是準備把我發配孤島,看來你真的生氣了。”

“能讓霍董生氣,我去一趟也值。”

“不是去一趟,是去一輩子。”

霍雲霆唇間掠起一個弧度,聲音輕柔卻森然:“你就準備在那,待到死吧。”

……

霍雲霆回到家已經是晚上,任誰都能看出來他心情不好,那一身的寒氣都快化為實質結成冰。

傭人見了都繞着走,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發配到花園裏當花肥。

霍峥臉皮再厚,這時候也不敢過去觸黴頭,他問張喬:“他不打高爾夫去了嗎,發生什麽事他這麽生氣?”

張喬:“前半場還好,和錢總劉總都很融洽。後半場去餐廳吃飯,我一直在車裏候着,他出來就這樣了,我也不敢問啊。”

“那就是菜太難吃了,舅舅那嘴忒事兒,比我還事兒。”

“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胃好心情才能好。一會兒讓我禦用小廚師給他做倆菜,保準雨過天晴。”

“那行吧。”張喬還是不太相信:“有需要給我電話。”

深夜,書房的門打開,霍雲霆滿臉疲憊。書房外的小桌子放着幾碟菜,都用罩子蓋着,但放置的時間太久,也都涼了。

霍雲霆打開看了看,冷湯冷菜,蓋子和餐盤因為時間太久,覆上一層蒸汽水珠,掀起來還有兩滴滾落在霍雲霆的褲子和鞋上。

他皺皺眉,瞬間食欲大減,又把蓋子合上。

孤身來到酒窖,這裏暗橘色的燈暖洋洋的,像夕陽西下時最後落在地平線上的餘晖,滿屋都是橡木淡淡的味道,霍雲霆在成排的木格子裏,随便拿了一瓶酒。

這裏所有東西都是木質的,牆壁上一排排木條設計成漂亮的曲線,空氣裏有木材的味道還有酒的醇香。在這樣安靜優雅的環境裏,能讓人暫時放下心中的煩悶與不爽。

夜深人靜,霍雲霆倚靠着沙發,單手撐臉望着近處那扇格子窗。

那是他特意命人開出來的一扇窗戶,從他這個角度,正巧可以看見高高懸挂天幕上的月亮。

今天的天空格外的黑,月亮只有下一個小細牙。四周沒有星星,只剩它自己孤零零的挂在那。

好寂寞。

你看到月亮的時候,就等于看到我。

而我看到月亮的時候,也會想起你呀。

“今晚月色真美。”

“想把月亮摘下來。”

紅酒一杯接着一杯,很快便見底了。

“我想你。”

院子裏突然閃出一道細小火焰,酒杯落地摔個粉碎,霍雲霆下意識的用手擋住眼睛。

那是很小的仙女棒煙花,噼裏啪啦幾下就燒幹淨了。

而在那一閃而逝的火光裏,霍雲霆隐約看見庭院的池塘邊蹲着一個人。

那人在火光裏擡頭的一瞬間,霍雲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今天也沒做夢。”明燃用燒幹淨的煙花棒,在地上戳來戳去,聲音沉悶。

他又點燃一根,像個小孩子似的,閉眼對着小小的煙火許願——

讓我早點見到林月生吧!

璀璨的煙花一閃而逝,明燃低聲嘆了口氣,撿起地上那兩根燒的焦黑的煙火棍,準備回房繼續睡覺。

大半夜的出來放煙花求神拜佛,明燃要被自己的行為蠢哭了。

轉身的一瞬間,他突然被緊緊抱住,那手臂的力氣,簡直像兩根緊緊鎖住的鋼鐵。

夜黑風高,突然落進一個陌生強大的懷抱裏,明燃險些叫出聲。

對方緊緊扣着他的後頸,手勁極大,把他強行按在自己堅硬的胸膛。

耳邊突然響起對方沙啞哽咽的嗓音,聽起來仿佛快哭了:“你終于…回來了。”

“你……”

不等明燃說話,對方便按着他的後腦,壓下來狠狠親吻他的嘴唇,霸道狂熱不容抗拒,仿佛為了等待這個時候壓抑了太久太久,所以在得到後的那一刻格外兇猛熱烈。

明燃瞪大眼睛,舌尖上充滿濃重嗆人的酒味。

漆黑的夜,他只能看清一雙幽暗深邃的眼睛,那眼神仿佛一直蟄伏在暗處的野獸突然跳出來,蓄勢待發預謀已久地擊殺他可口的小獵物。

明燃被壓得死死的,拼命敲打對方的後背,拉扯對方的頭發,然後試圖用膝蓋攻擊對方的要害。

全都失敗,然後被吻的更深。

“唔唔唔…”

明燃被他親的整個人都燒起來了,舌頭發麻腿發軟,他覺得自己遇到了瘋子,吓得眼淚都流出來。他把手背到身後,哆哆嗦嗦的解開手表,然後猛地砸過去。

一聲痛苦的悶哼,對方果然松開手。

明燃趁機轉身,拔腿就跑,因為腿軟險些跪地上。

結果跑了沒兩步,又被那酒瘋子扯回去。他們在庭院裏撕來撕去,慌亂中明燃聽對方醉醺醺喊着什麽名字,聽着不太真切,随後兩人雙雙摔進池塘。

那是一個很淺的池塘,平時就噴噴泉養養魚。兩個大活人“啪”地一聲墜下去,頃刻間水花四濺。

深夜池塘裏的水冰涼徹骨,明燃泡進去後,頓時感覺骨頭縫裏都是寒氣。

他半只腿還在挂外面,費力的掙紮一陣後,掰開手腕上死死攥着的手。然後拿出從前上學跑接力賽的沖勁,猛爬起來沖出去。

連滾帶摔,一路狂奔消失在庭院深處。

回到房間後明燃的手還是抖的,心髒一直懸在嗓子眼。

他時不時蹲在門前,臉貼門仔細聽外面的動靜。然後沒一會兒,又把桌椅板凳什麽的,只要能挪動的都搬來堵在門口。

那樣子,仿佛剛從狼嘴裏逃生歸來。

驚魂未定!

“瘋子…嗝!”

“嗝。”

“嗝。”

“嗝。”

“臭不要嗝…臉!”明燃捂着嘴,哆哆嗦嗦,滿臉怒氣。

第二天清晨花園裏,花匠突然在池塘發現宿醉的……

花匠:我什麽也沒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  捉個蟲

呼,終于寫完了,今天的我不斷小啦。

大家晚安(#^.^#)

★我重新回答一下關于霍三和小明的問題奧,昨天在作話好像沒寫清楚。

霍三是l,他知道有小明這麽個人,但是不知道小明=明燃。

他調查小明是因為覺得小明廚藝好,準備請到自己身邊做私廚。

★女裝大佬不是明修,他就是個打醬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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