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淩晨時分,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郊區一棟雅致的小樓前。這地方靠河, 綠植多,環境優美空氣清新, 很适合度假或者養病。

荊文軒到了地方以後,确定沒人跟蹤,才敢從車裏走出來。

此時天還沒大亮,四處一片灰蒙蒙, 荊文軒快步走進庭院, 小樓裏的燈突然亮起一盞, 好像有人知道他會來。

霍雲嘉穿着睡衣,靜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那盞橘黃色的小燈在他臉部投一條淡淡的陰影,使他看起來更加憔悴虛弱。

突然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霍雲嘉啞聲開口:“你來了。”

荊文軒與霍雲嘉同歲,但從樣貌和氣質上看, 荊文軒要比霍雲嘉年輕太多了。

簡直像兩個輩分的人。

荊文軒一臉郁悶:“老子今天虧大了。”

霍雲嘉靠着沙發一聲不吭,仿佛在小憩, 半響他緩緩道:“一塊地, 換荊家安然無恙, 夠本了。”

“他什麽脾性, 你我最清楚。如果他真的下決心毀了荊家, 再好的條件也沒轉圜的餘地。”

“你應該慶幸自己對他還有用處。”

荊文軒皺眉:“道理我都懂,用不着你教!我就是不服,霍家憑什麽要落在他手裏,你才是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我?”霍雲嘉自嘲笑道:“我早就說你們別把希望放在我身上, 或許十年前我還能與他鬥一鬥,但現在…”

霍雲嘉指了指自己萎縮的小腿:“我拿什麽和他争?”

荊文軒:“歸根結底,還是他把你害成這樣!難道就這麽忍一輩子?我不甘心!”

霍雲嘉:“成王敗寇,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定律。我是不甘心,可那有什麽用?”

“文軒,我勸你今後做事冷靜些。荊家雖大,但只要他想,消亡也只是彈指一揮間的事情。”

荊文軒語氣微冷:“我知道了,你安心養病吧。”

荊文軒怒氣沖沖的離開後,明修怯生生地從樓上走下來,輕聲問道:“二少爺…還不休息嗎?”

霍雲嘉擡頭那一瞬間,突然愣住。他的瞳孔驟然收縮,仿佛漫長的時光在瞬間倒轉。

明修站在樓梯轉角,眉眼溫柔輕聲細語的樣子,突然讓他想起一個人。

“二少爺?”

“二少爺?”

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好笑的事情,霍雲嘉不可抑制的低聲大笑。他每笑一下,都會伴随着劇烈的咳嗦。那笑容裏有痛恨、有憐憫還有很多很多不明意味的情緒。

霍雲嘉猛地拉起明修的手,聲音嘶啞卻激動:“我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明修眼神疑惑但卻匆匆點頭:“二少請吩咐,我一定照辦!”

——

——

餐桌前,霍峥的手掌在明燃眼前搖來搖去。

“你今天怪怪的,傻啦?”

霍峥以為明燃是因為擔心複賽,所以一直心不在焉,他寬慰道:“不就是一個破比賽,哪怕你被淘汰我也能給你安排上,你緊張什麽!”

但真正讓明燃愁眉苦臉的,并不是複賽,而是他的玉佩。

前幾天清晨,明燃起床洗澡,突然看見原本潔白無瑕的玉佩出現一個小黑紋。

一開始他以為是髒東西,但仔細清理一番後才發現,那黑色細紋竟是從玉佩裏面生出來的,仿佛天生如此!

但這枚玉佩明燃戴了很多年,玉佩上的每一個細節他都了如指掌,不可能會記錯!

并且,自從玉佩出現黑紋後,有關林月生的夢就再也沒出現。

明燃很焦慮。

他仔細回憶最後一次夢境,夢裏的他中槍消失,緊接着現實生活裏玉佩出現黑紋。

是因為玉佩的緣故嗎?還是因為夢裏的他死亡?或者兩者之間本就是聯系在一起的!

會不會從今往後,他再也回不去了呢?

不行!絕對不行!

明燃放下筷子猛地站起來,目光灼灼一臉堅決,那樣子把霍峥吓得一僵。

不能就這麽消失,一定有解決辦法。

他答應過林月生,會去找他的!

霍峥夾菜的手懸在半空,語氣擔憂:“你別一驚一乍的,怪吓人,放輕松點。”

明燃飛快推開椅子,拿上公交卡和錢包頭也不回的走出餐廳。

“喂!你去哪啊!”霍峥咆哮。

“我有事出去一趟,午餐你自己解決。”明燃揮揮手。

庭院郁郁蔥蔥,一道清瘦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深處。

公交車上,明燃手握玉佩仔細觀察,那道黑色紋路在雪白的玉佩上非常紮眼。

是否因為有了這道黑紋,所以才無法繼續做夢?那如果把黑紋修複呢?

帶着這些疑問,明燃停在一家玉器修複店。

一位顴骨突出的老者,手握放大鏡仔細觀察手心裏的魚形玉佩。

老人舉起玉佩對着透光的地方,手指指向那道黑色細紋說:“這個黑色的東西,是玉石形成過程中受物理原因所造成的裂痕,我們都叫它绺裂。”

老人擡起頭問道:“你當初買玉佩的時候,沒注意到嗎?”

明燃皺眉:“這個東西原來真的沒有,我發誓,是最近才出現的。”

老人是這方面的老行家,見多識廣。他又拿起玉佩仔細看了許久,沉聲道:“也可能是原本存在的微小裂痕,你并沒注意…在經過摔打撞擊後變大,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理由明燃勉強可以接受,他焦急問道:“可以去除嗎?”

老人搖頭嘆息:“绺裂一旦形成是無法複原的,甚至有可能越來越大,讓玉佩整塊裂開。可惜了,這玉佩質地不錯,做工也好,你買的時候應該不便宜吧。”

這老人是研究玉石多年的老行家,摸過的玉比明燃走過的路還要多。既然連他都修不了,其他玉器店的老板肯定也沒轍。

明燃瞬間像洩了氣的皮球,無精打采的回到霍家。走進庭院,突然聞見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原來那花園的玫瑰花全都開了。

早上走的太急都沒注意。

明燃蹲在花田外的小栅欄前,看着那一朵朵熱情豔麗的玫瑰,心情稍稍被治愈了些。

那些貓舍裏的小家夥都跑出來,經過這段日子的觀察,明燃發現那只通體雪白,藍眼睛的波斯貓,是它們的小頭領。

那是個小女孩,明燃叫她小白雪

“喵嗚~”波斯貓白雪跳到明燃肩頭,很親熱的用臉蹭着明燃的面頰。

好像在安慰他。

“你可真是個小天使。”明燃親親白雪的臉,把它抱進懷裏。

其他小貓像是吃醋了一樣,紛紛在地上撒嬌打滾,伸出粉嫩的小爪子輕輕勾拉明燃的褲腳,求親親求抱抱。

“我去給你們拿貓糧,等我一會兒”

“喵~”

不知道是不是明燃的錯覺,今天的別墅似乎與往常不太一樣。

樓梯每一個角落都被擦的閃閃發光,腳下的地毯全部換成新的,牆壁的裝飾櫃又多了幾樣古董瓷瓶,空氣中似乎還彌漫着一股清冽的像雪一樣的古龍水味道。

“來客人了嗎?”明燃心想。

懷裏的小白雪像受了什麽刺激,突然不安分起來。它迅速從明燃身上跳下來,身子輕快敏捷,像道白色閃電,一溜煙跑上樓梯,直奔三樓。

“別亂跑呀!”

明燃一路跟着跑上去,眼看那雪白又毛茸茸的身子,敏捷地鑽進一間屋子。

書房厚重的木門開出一個小小細縫,貓咪白白的身子在屋內,蓬松的小尾巴耷拉在門外,左右搖擺晃來晃去。

離得近了,明燃聽見屋內有人交談。他不準備偷聽別人說話,轉身離開那一瞬,幾句飄出來的對話卻讓他僵住身體。

“荊文軒離開賽車場後,先是在高速兜了幾圈,然後便開車去了霍雲嘉的住所。”

“他在裏面待了大概半個小時,然後怒氣沖沖的離開,應該是和霍雲嘉發生了沖突。”

“我猜他們交談的內容一定與您有關,荊文軒這人心野的很,我們必須仔細防着。”

霍雲嘉?

!!!

明燃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說的,是他知道的那個霍雲嘉嗎?

他從來怎麽就沒想到呢?

或許他在夢裏所見到的每一個人,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是現實生活真實存在的。他以為自己是做夢,也許不是呢?

如果霍雲嘉在現實生活中存在,那林月生…!

明燃指尖顫抖,一瞬間他感覺渾身的血都沸騰起來,真相與他仿佛只剩下這一扇門的距離。

他忘記敲門,甚至忘記霍峥曾經給他的警告,屏住呼吸去推那扇半開的木門——

深顏色的木地板使整個房間都沉浸在壓抑與嚴肅中,正前方是一面巨大的書架,所有書籍分門別類,排列的一絲不茍。

紅木書桌前擺着一件暗金色人面獸身雕像,桌面左側平放着許多文件和資料,一根黑色鋼筆與之平行。

書桌內側,一位身材筆挺的高大男子背靠門,站在窗前。

他應該是剛回來,西服外套很随意的搭在椅子上,氣質有些冰冷。

或許是下午的陽光太濃烈,投進明燃的眼睛讓他突然感覺,這個背影非常的刺眼,險些讓他流出眼淚。

張喬就站在門邊上,他看見明燃非常驚詫,心想這人膽子夠大,竟然上三樓!他以為是哪個新來的不懂規矩的花匠或者廚師,剛要厲聲呵斥,卻見霍峥猛地沖上來。

“請問…”

明燃話還沒說出口,嘴突然被一只手緊緊捂住。一股巨大的力量攬住他的腰,把他整個人從書房裏硬拽出去。

霍峥一路揪着明燃衣領子,把人帶回自己房間鎖上門扔上床,怒目而視道:“找死啊小結巴!老子不是跟你說過,三樓的書房是禁地嗎!”

走廊,霍峥因為太緊張太擔心,連拐杖都落下了。

霍雲霆緩緩回身,冷眼撇過去:“霍峥又胡鬧什麽呢。”

張喬撓撓頭,腦子裏全是霍峥臨走前對他的拼命暗示:“呃…小少爺年紀小,正是愛玩的年齡嘛。”

作者有話要說:  稀裏糊塗的同居生活要開始了。

下章給霍三和阿燃來場靈魂與肉體的激情碰撞(狗頭)

回答幾個小可愛關注的問題:

1、阿燃在夢裏死幹淨了嗎?

沒有呢。

2、啥時候見面?

寶貝們再等等,女裝大佬快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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