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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裏徐蕾像個無産階級鬥士一樣,經常挂在口頭的就是人不分高低貴賤,都是平等的,窮人雖然窮,但他們靈魂高貴,人品高尚,誰要是瞧不起窮人,那就是政治錯誤,就該被廣大人民群衆的口水淹死。
她還認為有錢人的錢都來路不正,不是投機倒把,就是貪污受賄,對此她信誓旦旦給出例證:一個人老老實實上班掙工資,不吃不喝所有收入加一塊,一輩子下來都成不了有錢人。
徐蕾以此推出的結論是——有錢人都不老實。
她還認為如果一個國家一個社會,不能讓老實人成為有錢人,就是郭嘉的悲哀,是人性的泯滅,也是道德的淪喪!
而富人慣常為富不仁,權貴絕對欺壓黎民,他們統統都該死啦死啦滴。
這個世界上最困難的事,就是把自己的思想強加給別人,姜棠不知道徐蕾的成長環境是什麽樣的,讓她有此類想法,但如果她能安貧樂道,按照她鼓吹的一套世界觀過日子,姜棠也不會有什麽意見。
畢竟人的想法各異,就算徐蕾思想偏激,只要不影響到別人,自己高興怎麽想就怎麽想。
可她一邊鄙視有錢人,一邊又對有錢人的享受戀戀不舍,對物質的迷戀更甚于她這個“道德淪喪”的人,就讓人費解了。
姜棠覺得這人表裏不一,心口不一,今天順勢而為就試探了一下。
沒想到僅僅幾件穿過的舊衣服,就讓徐蕾失态到那種程度,連“配不配”都說了出來,姜棠也微微有些意外。
原來她不是認為所有的窮人都高尚,只有在自己相對比較窮時她才鼓吹這種高尚,面對比她更窮的人,那嘴臉堪稱醜陋了。
到底同屋住過,不想和她再纏鬥下去,令她更加難堪,也損害自己的心情,姜棠扭頭示意李安陽拿着東西離開。
姜棠搬走,如果繼續交着宿舍費,徐蕾就能獨占一屋,以後男朋友過來了再不用擔心沒地方住,這對她來說應該是件好事,如果姜棠是她,絕對會維護好起碼是面上的關系,而不會像現在一樣,仇人般惡狠狠地盯着自己。
否則一個不高興,姜棠打個退宿舍申請,恐怕宿管科就會安排新人住進來。
所以盡管徐蕾處處顯得很精明,姜棠卻認為她蠻蠢的,自己和她從來都沒有什麽利益沖突,怎麽她就總看不慣自己呢?
面對蠢人,還是人品不怎麽好的蠢人,姜棠向來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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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從小外公就告訴她,她擁有的很多,就像是博物館裏珍稀昂貴的玉器,而有些人擁有的很少,好比大街上的瓦片。
玉器和瓦片磕碰了,不管誰碎,玉器都是吃虧,所以有些不當緊的事能忍就忍,實在忍不下去,給予絕地一擊,讓那人再無還擊之力。
這話當然是私房話,是小時候姜家那邊親戚家的小孩,來京後住在她家,吃她的零食,穿她的衣服,玩她的玩具,反過來合夥一起排擠她,嘲笑她嬌氣。
發生矛盾時她找爸爸告狀,爸爸就說他們都是兄弟姐妹,難得來一次首都,讓她懂事點兒,讓着他們點兒。
找媽媽告狀,媽媽又會和爸爸吵架。
她被氣的直哭,最後只能去外公外婆那裏求安慰,于是外公就說了上面那一番話。
當然,這樣的話如果拿到外面說,不定會被人怎麽噴三觀不正。
可對于姜棠來說确實一個類似于信念的精神支柱。
她是好的,貴的,美麗的,不跟TA們一般見識!
所以姜棠從小到大都不惹事,她膽小嬌氣又惜命,慫的很,向來不做意氣之争。
如今自然也做不出退掉宿舍逼徐蕾狗急跳牆的事。
至于徐蕾是不是懂得見好就收,就不是姜棠能控制的了,不過如果她真的做出什麽,姜棠也絕對有能力要她好看就是了。
因為家在本地,所以姜棠放在宿舍的東西不算太多,送出去一批衣物,剩下的東西兩個大行李箱就裝滿了。
行李箱是郁瑾買的高檔貨,結實又好用,李安陽一米八幾的小夥子一個人推倆毫不費力。
走在路上,看李安陽有些沉默,姜瑜也收斂了笑意,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做得過分?”
李安陽一愣,臉上顯得有些迷茫,十足不谙世事的大男孩,配上他英俊裏還帶有幾分稚嫩的臉龐,姜棠看的心頭一軟,也知道自己猜錯了。
果然,李安陽立刻解釋:“不是的,我覺得徐師姐比較過分。東西是你的,她沒有權利評判你該怎麽處置。”
姜棠點點頭,滿意了,她的男朋友,當然應該站在她這一邊。
“不過”李安陽微微皺了皺眉:“我父母也都是老師。”
這次輪到姜棠一愣,不過她馬上就回想起了自己的話,立刻帶些歉意地解釋:“我那是故意氣徐蕾呢,我沒覺得當老師不好,是我自己奸懶饞滑,不适合當老師,怕誤人子弟。”
李安陽抿了抿嘴唇:“我父母确實收入不高,日子過得很清貧,但他們都是很好的人。”
姜棠再次愣了一下,雖然聽過郁瑾的警告,但她從來沒考慮過李安陽的家境,認為這不是問題,自己不會介意。
但她沒想到李安陽會介意,看這樣子,他明顯是有壓力了,忍不住有些後悔之前的話,正色道:“我相信你父母确實是很好的人,因為他們有你這麽優秀的兒子啊!我再次為之前的話向你道歉。”
姜棠說着還抓住李安陽的胳膊搖了搖,李安陽低頭看着面前正在撒嬌的女孩,只覺滿天星光都不及她笑容燦爛,幾乎是立刻就釋懷了。
她其實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呢。
兩人來到新房子,姜棠掏出門卡刷卡進大廳,發現電梯正好在一樓,正要關門,姜棠喊了一聲“等等”。
電梯門立刻就開了,應該是裏面的人按了開門健。
行李都在李安陽那裏,姜棠自己搶先一步進去摁電梯,進門後她先朝裏面的高大男人道了聲謝,接替他摁住開門健,男人退後一步走進電梯裏面,為後面拖着兩個大箱子的李安陽騰地方。
等李安陽和行李都進門後,姜棠正要去摁19層,也就是郁淩雲租的房子所在的樓層,發現19層按鍵已經亮了,還是唯一亮起來的健。
姜棠立刻明白電梯裏這男人就是自己将來同住一層的鄰居了,還是唯一一戶鄰居,因為房子是一梯兩戶的高層板樓。
擡頭好奇地看一眼,這一看不當緊,姜棠心裏立刻就咯噔了一下。
因為很臉熟,已經熟到一定程度了。
這對臉盲姜棠來說,幾乎可以肯定這人是認識的了,姜棠立刻開始回想近些日子見過的所有年輕英俊的男人。
是的,姜棠臉盲,不代表她沒有審美,相反她審美還很挑剔。
因為家族裏出俊男美女,一般程度的英俊在她這裏都毫無感覺,可這電梯裏的男人卻屬于那種讓她看了第一眼還想看第二眼,看完還想看的類型。
在姜棠這裏,很多一線男星都沒有這待遇。
令人恐懼的是,男人似乎察覺到她的偷看,也大刺刺地看過來,絲毫不以為忤,反而露出一種很微妙的笑容,帶些不懷好意,之後還,還朝她飛了個媚眼!
她的天!
這男人剛剛看起來還西裝革履一本正經滿身禁欲氣息,怎麽畫風切換的這麽快?!
姜棠吓得立刻扭過臉去,心髒撲通撲通狂跳,臉都紅了。
以姜棠的長相,從小到大接收到的異性示好多到可以免疫,可也許是長得太好看的緣故,這男人剛剛那個媚眼,真的好……風騷。
這男人該不會以為她想勾引他吧?自己男朋友還在旁邊呢!
姜棠又不好跟他解釋,說自己其實是看他臉熟才多看幾眼的,再問問兩人是不是以前見過。
因為如果那樣說的話,聽起來更像是搭讪,簡直類似于調戲了!
簡直是左右為難,姜棠立刻單方面決定扯平了,自己當沒看到他的媚眼,他也忽略自己之前的偷看。
然後難免還是有些窘迫,姜棠表面看着還算平靜,但腦子裏的小人兒已經在拼命揪自己頭發:這特麽的什麽毛病啊?還能不能好了!害她每次出門都心驚膽戰。
李安陽看她臉紅,以為是熱的,他自己因為提着兩個箱子也是熱氣騰騰,出了電梯後樓道裏因為有冷風感覺涼快很多,忍不住舒服地出了口氣,快速推着箱子出了門,反手在外面摁着電梯,讓姜棠出來。
見身後的男人也跟着出來,目光還落在姜棠身上,李安陽這才留心看向那男人,李安陽可沒有臉盲症,一看之下就認了出來,這人居然見過,就在他騎車去找姜棠那天晚上。
那天在場的人很多,姜棠的媽媽也在,還有兩個一看就非富即貴的中年男人,所以李安陽當時是有些緊張的。
兩個中年人的臉龐在李安陽的印象中已經模糊了,這人卻令李安陽牢牢記住:因為他個子最高,最年輕,長得最帥,氣勢又極足。
雄性動物,總是對危險又強大的同類更加敏感。
今天李安陽自己有心事,注意力都在姜棠身上,才會一時忽略了他,此刻認了出來,他感覺自己後背的汗毛都立起來了。
李安陽立刻想到姜棠應該是認識這男人的,畢竟曾經在一起吃過飯。
李安陽不太清楚姜棠有臉盲症的事,他只是和很多同學一樣覺得姜棠不愛理人,尤其是不怎麽熟悉的人。
李安陽剛要提醒姜棠做介紹,那男人開口了,他笑的戲谑又好看:“糖糖,哦,不,或者應該先叫姜小姐,很高興我們‘又’初次見面了。”
覃骁在心裏笑的磨牙切齒,不就是演戲嗎?當誰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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