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下班時間一到,紀堯從辦公室出來,準備溜達去四樓法醫室,感謝一下法醫同志的辛勤工作對案件偵查帶來的幫助。

不巧碰上了端着茶杯從旁邊會議室出來的蔡局。

紀堯輕手輕腳地轉身,假裝自己是個空氣。

蔡局:“紀堯,來我辦公室一趟。”

紀堯無奈地進去聽蔡局一頓教訓:“你看看你穿的,有個人樣嗎,上面紐扣怎麽不扣?袖口卷那麽高,要找人打架嗎。”

紀堯二話不說,又乖又老實地将紐扣扣好,袖口往下放了放。

蔡局頗為不習慣,以至于他都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罵了,只好擺擺手:“滾吧。”

紀堯便趁機滾了。

等他到法醫室的時候,韓惜已經走了,剩下朱涵在整理器械。

朱涵看見紀堯,主動交代道:“惜姐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她前腳剛走您就來了。”

紀堯跑到樓下,看見一輛黑色卡宴停在市局門口,車裏走下來一個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皮鞋铮亮,戴着一只金絲邊近視眼鏡,鏡片擋住了眼睛,整個人看起來深沉內斂。

男人打開副駕車門,韓惜坐了進去。兩人的關系看起來很親近,那男人很細心也很照顧她。怕她頭碰到上面車窗,拿手墊了一下。

紀堯靠在樓下立柱旁,捏着下巴,從她略帶閃躲的肢體語言上看,他們不會是情侶。

男人關上車門,擡頭往市局大門裏看了一眼。

或許是情敵之間冥冥之中的感應,兩人目光出現了一瞬間的交彙。

韓惜系上安全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是說下周回來?”

羅海遙握着方向盤:“剛下飛機。”他去國外出差半個月,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過來見韓惜,“放心不下你,就提前回來了。”

他比她大三歲,他們一起在孤兒院生活了四年,韓惜七歲那年被人領養走了。兩年後,羅海遙的親生父母找到了他,也把他接走了。

後來,他終于找到了她。

那時,她正在讀大學,她坐在她們學校操場的草地上,冬天下午三點鐘的陽光灑在她身上,溫暖而燦爛,突然一下将過去所有經歷過的黑暗的全部驅散。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知道,那是他的女孩,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将來會是他的愛人。他們注定是要同生同滅的。

韓惜看着窗外,天色漸晚,華燈初上,市中心到處閃爍着霓虹燈,将這夜色染得一片喧嚣,她轉頭說道:“我準備搬家了,原來住的地方離市局太遠了。”

羅海遙笑了笑,眼神柔和,帶着寵溺:“我叫人幫你安排。”

韓惜躺在椅背上,外頭看着窗外的景色:“不用,我自己來。”

羅海遙:“找房子可是很麻煩的,我不放心你。”

韓惜重複着剛才的話:“我自己來。”連聲調都一樣。

羅海遙知道她的倔強,便不再多說什麽了,只好囑咐她:“找好房子,注意跟鄰居保持距離,尤其是住在對門的,能少搭理就少搭理。”又道,“外面的人大多不安好心。”

韓惜轉頭看向他:“知道了。”她說完,再次看着窗外,像是自言自語似地說了一句:“也有很多好人的。”

羅海遙沒聽清,韓惜沒再重複。

吃好晚飯,車子停在麗竹苑小區門口,韓惜下車往小區裏面走去。

快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他果然還沒走。

一直到韓惜走進小區,羅海遙關上車窗,消失在又是璀璨又是黑暗的夜色中。

韓惜經過門禁的時候,聽見小周在保安室門口打電話。

她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習慣,但她聽見了自己的名字。

年輕的小保安握着一個老款的手機,臉上是說不出的輕松,連語調都不自覺地上揚着。

“警官,謝謝您和韓小姐。”

“我媽的手術,很成功,謝謝您,回頭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我給您做牛做馬。”

紀堯剛吃完一碗水餃,正在客廳散步消食,他走到陽臺上,看了一眼無邊的夜色:“小惜,她回去了嗎?”

上回他這樣叫她名字的時候,還帶着點少年的羞澀,第二回 簡直就是脫口而出,褪去羞澀之後,甜蜜從心底漾出,如品嘗一杯葡萄美酒,唇齒留香。

小周擡頭看見韓惜,對她笑了笑,又對電話裏說道:“韓小姐剛回來。”

韓惜站在邊上沒動,她已經猜到電話裏的人是誰了。

臨挂電話的時候,小周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說道:“您上次問我,瑜姐和周伯認不認識,有什麽交集,我突然想起來了,瑜姐去世那天,周伯一直在樓下。”他頓了一下,聲音不似先前那般活潑,帶上了幾絲無奈的悲傷:“周伯在看熱鬧。”

韓惜聽見這話,腦子裏頓時閃現出肖瑜跳樓案現場拍攝的照片,她看了好多遍,裏面沒有周通,電光火石之間,她想起來,其中有張照片,像是拍到一個人的胳膊,那人手上拎着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裏面是一條魚。

那人會不會就是被當成魚殺了的周通呢。

等小周挂了電話,韓惜問道:“小周,你還記得周通當時說過什麽話嗎?”

小周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我當時在天臺頂上勸瑜姐,只聽見樓下不少人起哄。我太緊張了又很害怕,分不出哪個是周伯的聲音。”

韓惜點了下頭:“好,謝謝。”

她頓了一下又問道,“你剛才在給紀隊打電話吧。”

小周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韓惜說的紀隊就是那個救了他母親性命的警官。

“嗯,要不是紀隊,我媽大概就死了。”小周仔細将那晚遇到紀堯的事說了一遍,“第二天,堯光慈善基金會聯系我,他們幫忙承擔了一部分手術費。”

韓惜回到家,打開門,第一件事當然是打開房間裏所有的燈,然後仔細洗手,直到檸檬味的洗手液充滿整個洗手間,在她身上染上了一層。

洗好澡,韓惜躺在床上看一本醫術。

她今天精神格外不集中,好半天才翻一兩頁,泡的檸檬水也忘了喝,放在桌上涼透了。

她腦子裏一邊是羅海遙說的,外面的人大多不安好心,一邊是小周說的,善良好心的紀隊。

第二天,紀堯到法醫室,問韓惜要肖瑜跳樓案的資料。

韓惜從文件袋裏拿出來一張現場拍攝的照片,指了指右下角一只拎着魚的胳膊:“這人極有可能是死者周通。”

紀堯拿起來看了看,這人穿的衣服袖口上有一粒黑色帶白邊的紐扣,看不清上面的logo,暫時沒有确認身份。

他拿起另外幾張照片:“你說殺害周通的兇手在不在這些人裏面?”

韓惜搖了下頭,她說不好,可能在,也可能不在,甚至還有可能,肖瑜和周通的這點交集只是偶然,跟周通的死扯不上關系。

紀堯将照片放進資料袋裏,直覺再次告訴他,肖瑜跳樓案是導致周通遇害的根源。

“等這個案子破了,我請你吃飯吧。”

韓惜擡頭,對上一雙微微彎起的桃花眼。她曾偷偷觀察過他的眼睛,發現裏面除了飄滿桃花,還閃着鑽石一樣的華彩,如果可以,她想把他的眼睛摘出來,放在顯微鏡底下仔細看看。

紀堯看着韓惜的眼睛,從裏面看見自己的影子,雖然看不清五官,但這并不妨礙他自戀:“你眼裏的我,還真挺好看的。”

他盯着她的瞳孔,好似在照鏡子。

韓惜狠狠把眼睛一閉,像是要将她眼裏的他眨碎。

紀堯笑了笑,輕聲道:“韓惜啊,你也太可愛了吧。”

說完看向一旁的朱涵,“小朱也辛苦了,吃飯的時候一塊吧。”說着沖她使了個眼色。

朱涵想到之前收到的大紅包,毫不猶豫地把韓惜給賣了,跟紀堯一唱一和道:“好啊,一塊。”

紀堯:“就這麽定了。”說完就走了。

韓惜擡頭,看見紀堯拐進樓梯口,他步子邁得大,走路帶起一陣風,整個人像是要飛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那股興奮勁感染了,她的心情莫名跟着開闊了起來。

從孤兒院出來之後,已經沒人真正能影響到她的情緒了,紀堯是第一個。

紀堯回到三樓刑偵辦公室,将手上那張疑似周通的胳膊袖口的照片甩到周莉桌上:“周美麗,帶人去周通家,重點搜查這件衣服,搜到帶回來作為物證保存。”

周莉昨天跑遍了麗竹苑附近所有的菜市場、超市、藥店,沒有發現八眉豬的痕跡,張祥那邊鎖定了三家養豬場和兩家屠宰場,并将與此相關的人的資料調了出來。

結果顯示,這些人與死者周通沒有任何關系。

原本線索到了這裏就又斷了,但現在有了新的偵查方向,真正要與這些人比對的不是死者周通,而是跳樓而亡的肖瑜。

紀堯讓趙靖靖帶人重新調查肖瑜的社會關系,這回的重點不是放在仇家,而是親近的人身上。

分配好工作,紀堯坐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在膝蓋上敲着,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這個案子就快破了。

等案子一破,他将全面正式地對韓惜同志展開追求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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