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倆人到的時候,晏良見賈赦臉上十分不情願,便知他該是因為什麽緣故被迫而來。賈政神态就有點複雜了,板着一張臉,看人的眼神倒有幾分柔和。
晏良請他們兄弟落座,便飲着茶,等他們二人主動說明來意。
賈赦先開口提示:“就過年那點兒破事兒!”
賈政一聽此言不服氣了,“大哥,這怎麽能叫破事兒,這可是母親正經交代下咱倆過來商量的事。”
賈赦哼了一聲,眼珠子瞟向別處,懶得搭理賈政。什麽老太太交代,分明是賈政他自己怕考課出事兒,才找個由頭過來跟晏良拉關系。老太太知道了,還怕把事情搞僵了,才使喚他陪着。
賈政轉而對晏良說,“秉承母親之意,我們兄弟來和你商量年終祭祀和年後走禮的事。她老人家還說,今年王兩家的禮不能太薄,畢竟身份在那兒,而且先前我們還鬧過人家。”
“祭祀按往年的規矩辦,可以盛大些,但王家和我有什麽幹系?我過年送些薄禮過去,只不過是看在兩家祖上有過交情的份兒上。至于要顧念什麽大官親戚的面子心情,那是你們榮府的事。”
晏良的話令賈政的臉色頓然變黑,他那麽多嘴提示他,本是為了他好,省得他把王子騰真得罪了。賈政沒想到晏良會對自己的善意這般不識好歹。
“你真以為你區區五品的吏部郎中,可以對付得了經營節度使?上次的事你沒給他面子,他現在還生你的氣!真得罪了他對沒你好處,我好心告訴你,你卻這樣,罷了,你就自己看着辦吧。”
賈政面子上挂不住,作勢就要走甩。卻沒人攔着他,搞得他頓了幾步之後,只能選擇走出去。
“哈哈,我就知道你有能耐,給他氣跑。”賈赦樂得拍手,湊過來跟晏良講賈政另一件壞事,“珠兒的病情又加重了,要經常卧床休息,二弟卻只去看過他兩回,每次只是囑咐兩句,叫他快點兒病好,不要耽誤課業。”
“他還說珠兒得個傷寒病能拖這麽多天,也是不争氣。你說這好笑不好笑,誰願意生病?你說這病好不好取決于用藥,跟争不争氣有什麽關系。”
“看似仁義,實則是薄情寡義,”晏良最不喜賈政的性子,自以為有理,有些過于偏執刻板,且從不知悔改。在這一點上,賈赦反倒比他好很多。
賈赦轉眼珠子偷偷瞄了幾眼晏良,又忍不住有些手癢了,便催着晏良跟他玩幾盤。兩盤兒厮殺下來,賈赦連輸,開始露出他臭棋簍子的本性,第三局就耍賴讓晏良讓他十個子。
晏良挑了挑眉,“讓三子已是莫大的恩惠,你竟敢提十子,給我一個理由。”
“嗯,咱兄弟情誼深。”賈赦嘿嘿笑道。
Advertisement
晏良:“太牽強。”
“你深明大義,宅心仁厚,心地善良,故而願意幫助我。”賈赦再道。
“我幫你是怕被連累,為自己好而已,這跟下棋讓子沒關系。”晏良毫不留情面道。
賈赦有點兒傷心了,“別這麽無情啊,那你讓我三子也成。”
“心情不好,不讓。”
賈赦無法,哭喪着臉求晏良,卻還是沒用,卻還是想下,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但對弈的時候,他就忍不住哇哇發牢騷,一會兒悔棋懊惱的直抓頭,一會兒耍賴不讓晏良吃他的子,又一會兒就咋呼一聲,故意引晏良分散注意,然後就悄悄偷晏良的白子。
晏良回神兒,轉過頭來看棋局,笑了笑沒說什麽,依舊繼續下。賈赦還挺高興對方沒發現,興奮地往棋盤上添黑子。誰知片刻工夫,他就被晏良殺個片甲不留。可憐他的黑子最後竟無處落腳了。
賈赦望着棋盤上的而一片雪白,郁悶的搓下巴,懊惱晏良下手太狠。
“你你你,下手太毒。好歹給我留點輸者的面子,瞧瞧我的子全被你吃了!”
“你的面子都被你握在左手裏了。”晏良說罷,就擺擺手走了。他估計自己若再留下去,肯定會被賈赦拖到晚上。
“什麽,什麽,我可聽不懂。”賈赦心虛地小聲嘟囔,等晏良人走了,他才尴尬的把左手拳頭裏握着的幾顆白子倒出來。
嘴毒,眼還尖,以後絕對不找他玩棋了。
賈赦郁悶了會兒,就愉快的決定去找自個兒女兒下棋去,把勝利讨回來!迎春那丫頭手生,而且怕自己,肯定不敢贏他。
晏良出了院,本要轉路去寧府最東的桃花小苑見了雜耍班的老板,卻發現賈政正站在一棵梅樹下,仰首望梅嘴裏嘟囔什麽,像是在作詩。
晏良偏頭把雜耍班的事情交代給吳秋茂去安排,然後走向賈政。
“還沒走?”
賈政吓了一跳,轉頭看眼前的男人,他披着一件白狐領的玄色鬥笠,聲音很輕,并不淩厲,但卻意外的讓人覺得發冷寒。
“我想想,還有事要跟你說。”賈政轉了下眼珠子,表情窘迫,他真有點抹不開面子說這話。
“去那邊。”晏良帶着他去了梅花林內的涼亭。
前兩日剛下過雪,緋色的梅花在雪中綻放,格外奪目。
晏良背過身去看着景致,沒去理會賈政。他有話要對自己說,自然是他先說。
賈政躊躇半晌,見對方不主動問詢,只好厚着臉皮道:“聽聞你給太仆寺官員考課的時候,将章顯飛判為了下等。”
“章顯飛?”晏良斜眸問。
“就是你們廄牧署馬廠的典事。”賈政繼續尴尬着。
晏良笑,“原來是他,你何意?”
“沒別的意思,好歹朋友一場,我就想知道他的考課結果如何。”賈政不是能說軟話的人,此刻的表情複雜至極,扭曲地有點難看。
“年後自有消息。”晏良轉過身來,正經打量賈政,“我很好奇,你為何有工夫管你這些朋友、同僚或是內兄,卻偏偏不去關照你自己兒子!”
“他有什麽,不過是得了小風寒,身子不争氣,反反複複罷了,等年後天暖了,自然就好。”
“若是嚴重呢?據我所知,風寒病也是會害死人。”
“你胡說什麽,他年紀輕輕的身體正好,怎麽可能……”
“呵,剛說他身子不争氣,這會兒又覺得他身子好了。你這親生父親做得,真便宜。”
“我的家事我自有分寸,用不着你管。”賈政氣惱不已,先前挑他住處的毛病,現在又教他管兒子,還半點不給自己留面子,若非這厮在吏部,他這輩子都不想見他。
晏良嗤笑,“那我為官做事,也自有分寸,用不着你多問。”
“你——”賈政臉色鐵青,幾乎快被晏良的話給噎死。
晏良見他還不走,考慮到賈珠時日不多,還是把該說的話說出來,“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禮記》裏寫得清清楚楚,你光讀書不領悟,有個屁用!我看這官你也別做了,早晚出事,連累大家。”
賈政緊張且驚訝的看着晏良,“你這話太過分了!我不過是問你句話,你不回就算了,用得着這樣說我?”
賈政氣急,心裏雖忐忑晏良會在吏部給自己下絆子,卻還是拉不下臉來服軟,甩手便走。
“假正經。”晏良輕呵一聲,便轉過身去,依舊望着那涼亭外的梅花景,的确挺漂亮。
賈政走得不遠,正不偏不倚地聽到這聲嘆。他氣得停住腳,臉白如紙,暗暗握拳半晌,才猛地轉頭沖晏良喊。
“你憑什麽這樣說我!”
“怎麽,你還不服?你不過是看似仁厚正的假正經罷了。你若真仁厚,會那樣對待自己的兒子麽?你若真正直,怎會将族內子弟的混賬行徑包容在眼裏?你以為你在一群混賬子弟中,吟詩作賦,豬立雞群,就可以自诩清流了?不過是他們的壞,反襯你還不錯罷了,實際上你這個人,”晏良頓了頓,好笑的看他,“還真不怎麽樣。”
“賈晏良,你閉嘴!”賈政指着晏良的鼻尖,氣得吼一聲。
晏良一點都不畏懼,大邁步走到賈政身邊,緩緩言語,字字清晰:“賈存周,我也告訴你,你的毛病不改,早晚會遭報應。”
賈政氣得胸口一起一伏,恨恨地回視晏良。
晏良從賈珍給身邊擦肩而過,邊走邊說着,“而且時候,為父的,報應會在自己兒子身上。”
賈政徹底被晏良氣爆了,反正周圍沒人了,他一拳頭砸在梅花樹上。花枝亂顫,刮着了他的衣袖,賈政氣得心亂,雙手揮舞拼命折枝。片刻後,他忽然聽見腳步聲,忙停手整理衣襟,做出一副淡然模樣。
賈赦怕自個兒姑娘不願意跟自己下棋,出門的時候見着福祿堂的小丫鬟折了一瓶梅花回來,瞅着比榮府的好看,賈赦就叫那小丫鬟幫自己也折一瓶,正好做禮物回去哄哄迎春。誰知他們剛到梅花林,就看見賈政了。
賈赦納悶地朝賈政的方向望去。
賈政尴尬地看眼那棵被自己折爛的梅花樹,他忙伸手撫摸了一根斷掉的枝條,嘆息道:“是哪個頑皮的小丫鬟,可惜,可惜啊!”
“不管是誰,好好得花給弄成這樣,真夠混賬的!”賈赦沒多想,氣呼呼的感慨一句,就讓小丫鬟去收拾一下,若有折損能用的梅枝就幹脆給他,也一樣能看。
賈珍被賈赦無意間罵了混賬,心裏不是滋味。忍了會兒,就黑着臉托辭先走了。
正剪枝的小丫鬟看眼離開的賈政,小聲嘟囔道:“這花枝一看就是新折的,瞧這斷處多新鮮,而且什麽丫鬟身子長得那般高大,連上面的枝條都給傷了。”
賈赦擡頭一瞧,還真是如此。賈赦樂呵地接了小丫鬟手裏的花瓶說自己來,然後打發她趕緊把這事兒說給他主子聽去。
小丫鬟愣了下,點頭便跑了。
晏良正要去後院瞧惜春,半路碰見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牽着兩名女孩往東邊走。
前頭引路的婆子們見着老爺,忙快步過來行禮,“尤家媽媽過來瞧大奶奶。”
尤家母女三人随後也過來請安。
尤家繼母長得一張鵝蛋臉,五官精巧,頗有些風韻。
她見了晏良,便有些羞澀,忙臉紅的拉着自己的兩名女兒尤二姐和尤三姐給他請安。
同類推薦

古龍世界裏的吃瓜劍客
放下助人情結,尊重他人命運!
那些主角不需要幫助。
好不容易穿越一次,除了一些意難平,剩下的就是經歷一些名場面,吃瓜看戲吐吐槽。
當然還有……
名劍,美酒,絕世佳人!

消防英雄
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本書影視版權、動畫版權已出售。
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

Destiny惡魔之翼
因為一個外星女警察的失誤,本來就壽命不長的他結束了在這個世界的生命。
作為補救,他被送到了另一個世界延續他的生命。
但是由于那個女警察的另一個失誤,另一個宇宙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