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韓念念立馬退了出來,幹笑道,“我看我還是出去租個房吧。”
她有打聽過,在市裏租一間單人房,一個月大概兩三塊錢,吃飯方面,反正她空間有存糧,平時随便對付幾口,嘴饞了再花錢偷摸吃頓大餐。
“有打算去哪兒租了嗎?”方知行帶她去前廳。
韓念念搖頭,“一會兒出去找找。”
“我帶你去吧,是我爺爺的一位故人,你住他那兒完全可以放心。”方知行開了口,總覺得她一個女同志,出門在外不是那麽安全。
“那太感謝方書記了!”
方知行擺擺手,讓她別放在心上。
趕在中午飯點,前廳二十多張紅木桌,座無虛席,還有人在排隊等候。這些人中有梳着大背頭、戴金絲框架眼睛的知識分子,穿中山裝帶一家老小的,還有年輕的情侶...
韓念念不由納悶,這裏可是高價餐廳,怎麽還有這麽多人願意來這種高消費的地方?
像是看出了韓念念的疑惑,方知行主動解釋道,“平時省吃儉用,手裏多少能結餘點錢出來打牙祭。”
韓念念明白了些,商品糧戶多少有份工作,來這裏的人穿着大多體面,工資也不會低到哪兒。這個時代就一樣好,房子是公家給的,沒有房貸壓力,工作是鐵飯碗,只要手裏頭有糧票,一毛錢就能吃飽飯,多餘工資拿來幹啥?自然想法子提高生活質量了。
紅木高櫃臺裏坐的是方婆婆,再看報紙、嗑瓜子。
瞧見韓念念,方婆婆笑眯眯道,“大閨女,來給小行說對象啊。”
方知行頂着滿腦黑線,把方婆婆請上樓讓她老人家換個地方看報紙、嗑瓜子。說實話,方知行一直是不放心他奶奶算賬的,真怕她哪天犯糊塗,把三十幾塊算成三塊幾。
沒片刻,方知行從樓上下來,告訴韓念念怎麽記賬收賬,錢盒子放在哪兒。
收銀這種事只要頭腦保持清醒,不算錯賬、不數錯錢就行。韓念念上手很快。時下技術落後,開單用手寫,一桌人一張單,韓念念最後收的錢,一定要和單子對上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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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興十點半營業,一點半歇業。後廚的大師傅親自掌勺,做了大鍋飯。辣子炒豆角、炒茄條、豬肉炒豆幹,大盆冬瓜湯,還有提前蒸好的三合面饅頭。
所有人都圍着大圓桌吃飯,坐在方婆婆旁邊的韓念念無疑是生面孔,大家七嘴八舌問了起來。
“大妹子哪裏人?”
“多大啦?有婆家沒?”
“咦,念念姐你的衣裳可真好看,哪裏買的?”
......
韓念念挨個回他們問題,一頓飯的空當,把方大興的職工大概都認了清楚,後廚的黃師傅,物資部門的周師傅,還有前廳一群年紀不大的服務員,小何、小趙、小李...
吃完飯,方知行介紹韓念念去租房,離方大興一條街的地方有個巷子,方知行一直走到巷子盡頭那家,敲門。
開門的是個跟方婆婆年紀差不多大的老爺子,方知行喊他鐘爺爺,并且把韓念念介紹給他認識。
“爺爺,這是我朋友,想租房,只住兩個月。”
老爺子說話中氣十足,嗓門大,有點像跟人吵架,但其實他很和善,熱絡的招呼他們進去。不大的院子,連帶堂屋三間房,老爺子把西間屋打開,笑呵呵道,“這間沒人住,有些髒了,掃灑一下就好。”
屋裏一張床,一張桌,再無他物,韓念念卻是很滿意,其他的她可以自己添置。
“爺爺,您多少錢一個月?”韓念念要數錢給老爺子。
老爺子先看了方知行。
方知行笑道,“爺爺,您照常收就行。”
老爺子這才道,“一塊五一個月,廚房的鍋竈你随便用。”
韓念念立馬數了三塊錢給老爺子。老爺子也沒推辭,按規矩辦事,轉手去拿抹布和拖把,要給韓念念打掃衛生。
韓念念哪好意思讓老爺子動手,忙不疊接過,又管老爺子借了一個水盆,接了水自己擦洗。
方知行拿了拖布幫她拖地,然後還用手指抹了一下韓念念已經擦過的桌子,不客氣的批評道,“你是個邋遢人。”
話音落下,又接了盆清水再擦一遍。
韓念念覺得他有強迫症,擦桌子一定順着一個方向擦,拖地一定要橫着拖,就連床板上的灰他都要全部擦掉。
被各種嫌棄的韓念念立在一旁,才注意到方知行的肩背總是挺得筆直,哪怕是幹拖地這樣的活,他都不會勾着腰,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精神,像是一棵朝氣蓬勃的楊樹。
很快,這棵楊樹把本該韓念念做的事都做完了,并且還給韓念念放了假,讓她去置辦生活用品。
韓念念空間裏別的沒有,就是雜七雜八的盆盆罐罐一大堆。
但又不能說不買,跟方知行一塊出門,在岔路口分開,方知行去飯店,她去勞保物資店。
瞎轉悠了一圈,再回來時,韓念念身上背了包裹,跟老爺子打完招呼,進屋關了門。棉花被墊床板上,冰絲席鋪上,扔一條毛毯,掉了漆的桌子鋪上桌布,瓶瓶罐罐的護膚品擺上,涼拖鞋擺在床底下,扯一根晾衣繩,毛巾搭上面,洗臉盆洗澡盆疊放在牆角。
開了窗戶通風,韓念念盤腿坐在床上,打量自己的小空間,總覺得缺少點什麽。想了許久,韓念念從空間捯饬出一個透明玻璃瓶,接上水,粉絲送的玫瑰花插在裏面,整間屋瞬間增色了不少。
咚咚。有人敲門。
韓念念開了門,是老爺子,站在門口沒進來一步,只是把一碗水餃遞給韓念念,“我自己包的,餓了吧。”
韓念念受寵若驚,她來這裏這麽長時間,還沒吃過水餃呢。
“屋裏熱,出來吃,我倒了醋,咱們一塊蘸着吃。”
小院裏放了張折疊圓桌,韓念念跟老爺子趴在桌上一塊吃晚飯,豬肉大蔥餡料的,蘸上醋混麻油,不要太美味。
“嗚嗚...太好吃了,爺爺您手藝可真好!”
老爺子笑呵呵道,“那是我請人幫忙調的料!”
月初糧站供應的兩斤富強粉,包一頓餃子用得差不多,老爺子膝下無兒女,見韓念念瘦得跟火柴棒,難免起了恻隐之心。豬肉是從方大興後廚弄來的,餡料請隔壁老太婆幫忙調的,面皮也是人家擀的,他就動手包了下...
吃完餃子,韓念念主動去刷碗筷。家裏多了個人,老爺子不用再擰開哇哇響的收音機解悶,就坐在院子裏納涼,跟韓念念唠嗑。
交談中,韓念念得知老爺子是個退休老幹部,為國家立過戰功,早年戰亂,妻兒在戰亂中先後去世,如今只剩他一人,雖然有公家補貼照顧,吃穿不愁,但總歸是孤零零一個。
“你在這住可好啦,能跟我做個伴兒,要是我兒子還在,給我生的孫子或孫女也有你這般大啦。”老爺子發自內心道。
韓念念心頭一窒,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中竟隐隐生出以後回去再不接任何日系産品代言的決心,管他出多少錢,一律不接。
把碗筷洗刷幹淨,老爺子指指小廚房西側的三角間,外挂了麻布簾子,對韓念念道,“現在天熱,我平時就在那兒沖澡,一會兒我出門溜達溜達,你在家洗洗澡。”
韓念念聽得窩心,這老爺子可真是個講究人,剛才她就注意到了,只敲她門,卻不進去,不往裏面看,教養極好的一個。
等老爺子出門溜達,韓念念把澡盆子拿出來,爐子上鋁鍋裏煨了熱水,沐浴露拿出來,舒舒服服的沖了個熱水澡。
韓念念突然生了出一種單門獨戶就是好的想法,如果她自己一個人住,回家只要反手插上門,放開手腳想幹啥幹啥,再不用像在小山子鄉那樣遮遮掩掩。
想法是好,房子難弄啊,難不成她要自己變一個出來?
沖完澡順手洗了衣裳,剛把衣裳甩到晾衣繩上,大門吱呀一聲,韓念念以為是老爺子回來了,不想進來的是個頭發花白的婆婆,挽了個髻,整齊的梳在腦後,穿得也幹淨體面。
“是小行今天帶來的閨女吧,我就住隔壁,來還水桶。”
韓念念禮貌的喊了聲婆婆,搬了凳子請她坐。婆婆姓王,也是老幹部,跟老大爺還是戰友,老一批的幹部退休之後,公家給予優待,這片地區的住宅都是獨門獨戶,再往西邊去,像這樣一間院子,要麽兩家合住,要麽就是那種大雜院,七八家擠一塊。
正說着話,老大爺溜達回來了,手裏還拿了只冰棍,都化了,在滴水。
王婆婆瞪眼,“老鐘,你這是幹啥,一把年紀牙口好,還學人家小夥兒大姑娘吃冰棍吶!”
老大爺笑呵呵的,“哪能啊,正好有騎車吆喝賣冰棍的,我順手買根給丫頭吃。”
韓念念欣喜的接過,還是綠豆味的,吃根冰棍解解暑,真不是一般的爽。
【宿主,難道您沒發現什麽問題?】
“什麽問題?”韓念念神色一凜。
【宿主,在下覺得您吃多了美食之後,智商有點下降,注意看這兩位老人家看彼此的眼神吶。】
三個人坐一塊納涼唠嗑,韓念念嘎嘣嘎嘣咬着冰棍,偷偷打量了兩個老人家,然後她發現了傳說中的奸.情...
別的韓念念不敢保證,但是老大爺看婆婆的眼神,絕對是帶了愛意。
韓念念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密聞一樣,找借口回屋休息,掀開窗簾一角,又偷偷看了一眼。
【宿主,您要不行動?】
“行動什麽啊?都沒搞清楚情況。”韓念念直接駁回了渣系統的建議。都是古稀之年的老人家了,可不像十幾二十歲未婚的小青年那樣,看對眼了就能結婚。
韓念念總覺得,他們就算有情,中間必定是隔了牽絆的。要不然他們鄰居這麽久,也不會還在原地踏步。
從空間裏把電風扇拿出來,插上電源,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韓念念惬意的閉上眼,沒多大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
睡得太舒服,轉天早上還是被敲門聲吵醒的,韓念念一看手表,已經快九點了!
方知行告訴她每天九點半前必須到方大興!
慌忙換上衣裳,韓念念去開門,老大爺都有些無語,“我還以為你出了啥事呢,大夏天也這麽能睡,也虧得年輕了!”
韓念念嘿嘿笑,回頭就把電風扇先收了。
上了年紀的人,三點多就醒了,四點多就出門排隊去副食品店買菜了,今個趕巧,副食品店供了一批鲫魚,老大爺的魚票總算派上了用場。一張魚票能買一條魚,運氣好的買條兩三斤大的,運氣一般,可能就只買到巴掌大的小草魚。
一斤多重的魚養在水盆子裏,活奔亂跳,韓念念蹲在水盆邊刷牙,被濺上一腿子水。
“晚上熬魚湯,我還買了塊豆腐,正好一塊炖了。”老爺子樂呵呵的叮囑,“晚上回來一塊吃啊。”
韓念念漱了口,不大好意思,“爺爺,您這麽客氣,我該交您夥食費啦。”
老爺子爽快接口道,“那感情好,你來出錢,我去買菜。”
韓念念巴不得如此,啥啥都緊俏的年代,商品糧戶按人頭供應,月末發工資,月初發票據,糧票、肉票、油票、糖票、雞蛋票、肥皂票...
這些她可都沒有,光有錢也不頂用,人家不賣!
早飯來不及吃,匆匆忙忙趕去方大興,所有人都到了齊,各自忙活開來。連着幾天,韓念念漸适應了環境,上班就在店裏,下班就往外溜達,幾乎天天去郵局。
今天拍封電報,明天寄個信,再不然就是拿上方知行的工作證給方大興買報紙。辦事是假,借口打探小孫哥跟對象有沒有鬧掰才是真。
郵局統共就那麽幾個職工,韓念念在他們面前已經混了個臉熟。
這天韓念念剛進郵局,拍電報的馬大姐忙熱絡的招呼她,不待她說要來幹啥,馬大姐便低聲道,“大妹子,手裏頭還有真絲料子不?”
“大姐您還要啊。”
馬大姐指指一大早就焉頭巴腦的小孫哥,嘆氣道,“也怪我多事,小孫他對象鬧着要跟小孫分開,說小孫一點也不體貼人。”
說到這兒,馬大姐冷笑一聲,“家底子都快貼給她了,還說不體貼,她鬧着分手,我看八成就是因為小孫聽了咱們的勸沒再給她買東西,沒好處可撈了,這不就原形畢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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