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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接下了陳衛東的三百多塊錢,權當是提前存着,反正以後早晚都還得給他們。
晌午方知行去飯店炒了兩個菜,又開了酒,妹夫大舅哥坐一塊喝了幾杯,下午韓念念請了假帶陳衛東去房管所。
去之前,方婆婆給出主意,“轉戶最好往東子戶頭上轉,等過些時候蘭英二娃生了,讓小行去公安局找找關系,把二娃的戶口也落在城裏,至于大丫,日後找機會再落。”
多個戶口就得多張嘴吃飯,城裏戶籍管制的嚴格,不過再嚴格,總能有空子鑽。
韓念念哎了一聲,聽方婆婆的,去房管所填信息時,填的就是陳衛東的名,随後又領陳衛東去公安局遷戶口。
“韓大媒人過來啦。”何公安開了句玩笑。
韓念念笑着寒暄兩句,也不跟他拐彎抹角,把一堆證明資料擱辦公桌上,“何公安,幫忙辦個手續,我哥過來遷戶口。”
陳衛東還是頭次進公安局,瞧見這麽多穿制服別警徽的同志,不是一般的局促。
韓念念拍拍他,讓他安心坐。
熟人好辦事,何公安審核了材料,确認無誤之後,幾乎沒耽擱,檔案櫃裏翻翻找找,找出新戶口本,問清楚陳衛東大名,有無結婚,家中親人哪些,完事之後咔咔蓋戳。
戶口本糧本一塊拿到手,算正式成商品糧戶了!
陳衛東黝黑的臉激動到通紅,張張嘴,不知道該咋感謝他大妹子,直撓頭憨笑。
韓念念看得直樂呵,等他們都搬過來住,人多串門子熱鬧!
完事之後,韓念念順嘴問了句先前拐賣婦幼犯罪團夥的事。
案件偵破之後,何公安也不瞞着,“光咱們岳嶺市就逮到五個,這幫犯罪團夥在望門縣那頭也有內應,具體多少數不清。”
說到這兒,何公安嘆氣,“那頭公安偵破能力差,遲遲無果,打電話催幾次都在含糊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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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念念默然,一時想到方知行說的父母官理論。
沉重話不多說,何公安話音一轉,又笑道,“大妹子,咱們單位還有幾個同志沒對象呢,幫着留意留意呀!”
被點名的幾個公安年紀不大,工作不到一年,都鬧了個大紅臉。
韓念念笑眯眯應好。
從公安局出來,韓念念把鑰匙給了陳衛東,“哥,你把糧本給我,下個月街道發糧票,我讓王婆婆幫你代領,反正戶口是遷過來了,你們想啥時候搬過來都行。”
陳衛東也不大懂糧票的事,依言把糧本給了韓念念,眼見天晚了,也沒再耽擱,公安局門口直接騎上自行車趕回鄉。
韓念念沿路溜達回家,途徑市委,巧遇姜科長。
兩人不過見一次面,起先韓念念沒認出來,還是姜科長先客氣的招呼了她。
韓念念驀地就想到了婚介所,忙從旁打聽。
姜科長只當她是要找工作,笑道,“怎麽,在原來單位幹不下去想辭職吶。”
韓念念幹笑,含糊應聲。
“也不是旁人,我不瞞你,上頭給批了,就挂在咱們部門下,不過部門還在籌備,估摸着得明年才能開春才能對外放招工信息了你多留意着,只要報了名,別的不敢說,招你進來準沒問題。”
韓念念忙不疊感謝,又說了幾句才離開。
眼下說媒雖然不算慢,但到底是缺了個平臺,等婚介所辦成,撮合的應該會更快。
一路心情飛揚溜達到家,剛進門就聞到一股香甜的玉米味。
“奶奶,您煮了玉米棒?”
方婆婆靠牆坐在廚房門口,笑呵呵道,“我看東子送的玉米有脫棒,有沒脫的,沒脫棒的正好煮了晚上吃。”
韓念念心細,察覺到方婆婆臉有些紅,伸手往她額頭上探去,又對比了自己額頭,擔憂道,“奶奶,您額頭有些燙,發燒了吧?難不難受?”
方婆婆感覺有點遲鈍,不是韓念念提,她還沒意識到發燒,“就是渾身上下說不出的乏。”
韓念念趕忙把她扶床上躺着,“奶奶,您躺會兒,我去醫院給您拿藥。”
被子蓋好掩上,韓念念沒敢打頓,忙不疊趕去醫院,好在醫院還沒下班,趕忙挂號拿藥,又用工業劵買了一支溫度計帶回。
特意給方婆婆測了體溫,一看三十九度多,吓了一跳。
“奶奶,您頭疼不疼,怕不怕冷?難道又是感冒了?”
方婆婆坐起來吃了韓念念遞給她的藥,又喝了一搪瓷缸開水,這才道,“也沒覺得怕冷,頭也不疼,就是渾身沒勁。”
韓念念想不出來是啥毛病,眉頭皺得死緊,擔心道,“奶奶,明天我跟方書記帶您去醫院看看吧。”
方婆婆怕進醫院,不樂意,“小毛病,吃點藥睡一覺準能好,不瞎折騰,讓我睡會兒,睡一覺就能好!”
聞言,韓念念只能暫時聽她的,把被子掩好,讓老太太睡覺。
月底核賬,方知行忙到天黑了才回來,家裏靜悄悄的,院子裏的電燈也沒開,廚房屋裏黑黢黢一片,正納悶着,韓念念從東屋出來了。
“方書記,怎麽辦,奶奶又發燒了。”
方知行忙道,“吃了藥沒有?去沒去醫院看?”
“我去醫院拿了藥,剛才量體溫,燒已經降了下來,還在睡覺。”
聽韓念念這麽說,方知行心裏多少松口氣,見他媳婦兒神色緊張,一臉自責的模樣,攬住了她肩膀,反安撫道,“奶奶今年身體是比以前差很多,光是頭疼腦熱今年就來了好幾回,去醫院看過,說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歲數大了抵抗力下降。”
“明天咱們再帶奶奶去醫院看看吧。”韓念念別的不怕,就怕有些病查不出來。
“聽你的,明早我去推架子車。”
轉天大早,方知行從方大興推了架子車過來,也不管方婆婆樂不樂意,跟韓念念一左一右,硬是把老太太攙上架子車,一路推到醫院挂號做檢查。
一通檢查下來,看病的醫生跟先前的回答一樣,沒啥大毛病,就是歲數大的緣故。
方婆婆埋怨道,“看看,我就知道,大清早非要把我折騰過來,煩人!”
生了病的緣故,方婆婆難得耍起了小脾氣,方知行又趕忙把方婆婆背下樓,兩人一路伏低做小,把方婆婆推了回家。
回家再測了一次體溫,沒再發燒,方婆婆又就鹹菜吃了大半個饅頭喝了碗面粥。
見方婆婆精神狀态恢複正常,兩人皆松了口氣,叮囑她多休息不再出門打牌,這才紛紛去上班。
等韓念念趕到學校時,一節課都結束了,馬大姐瞧見她才來,低聲道,“剛才李主任找你,我說你去廁所。”
韓念念忙不疊感謝,來不及緩口氣,又去找李主任。
“小韓啊,快坐。”李主任指指對面的椅子。
韓念念心裏直打鼓。
李主任把一堆舉報信推到她面前,“小韓啊,這事我也沒跟旁人說,這兩月來收的舉報信都在這了,看字跡應當是一個人。”
李主任到底是過來人,這麽多舉報信只針對一個,心裏多少明白韓念念這是跟人結仇了,只是這舉報人講話也不帶腦子,韓老師正兒八經招進單位,戶口身份明明白白寫着,親戚一大幫在鄉下,又是貧農成分,跟破壞分子啥的八竿子打不着吶。
韓念念挨個看了看,大概能猜到寫信人,看了兩封就沒再看,面不改色道,“主任,組織是要給啥處分嗎?”
李主任點了根煙,“處分談不上,沒頭沒腦的東西也沒人管,我喊你過來,就是想跟你說一句,舉頭三尺有神明,人要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小人搗鬼,小韓你不要有心裏負擔,組織當你的後盾!”
韓念念心生感動,可卻又為李主任這樣的擔心,再過幾年可就到大浪潮了,臭老九将會是被有心人狠批的對象...
心不在焉回辦公室,瞧見馬老師在寫紅布告。
“不是明年開春才招聘嗎,現在就開始了?”
馬老師頭也不擡,“這不是曹老師被開除了嗎,語文老師不夠,先招一個進來再說。”
韓念念哦了一聲,幫忙把大紅紙粘到外邊牆上。
貼上去沒兩天,就陸續有人來報名了,又是考試又是面試,一通折騰下來,總算錄用了一個年輕小夥兒,高中文化水平,小夥子姓梁,模樣周正,報道入職之後,大家紛紛跟他打招呼。
“梁老師多大了?”
“娶媳婦沒有?”
“家裏兄弟姐妹幾個?”
梁老師有點羞澀,老實回答年長老師的問題,韓念念豎耳朵在一旁聽,就聽見沒結婚三個字。
“梁老師,家裏催着結婚不?我給你說個對象。”
“......”
上班下班日子如常,幾場秋雨下來之後,天氣驟然變冷,一早起來開門看,竟飄起了雪花。
懂得韓念念直搓手,“今年冬天這麽早啊。”
轉頭看方知行,就穿了件羊毛衫裏裏外外走,“方書記,你不冷啊。”
說話間伸手探向方知行,手比她熱乎多了,枉她還穿了大棉襖。
方知行把熱水端了進來,牙刷牙膏擠好遞給韓念念,“反正休息天,就別出門了。”
韓念念刷着牙,含含糊糊應好。
時下本來娛樂就少,天一冷,基本都在家坐被窩,洗臉刷牙又吃了碗米粥,坐床上看報紙。
方知行也踢了拖鞋擠上床,跟她靠一塊看。
“冬季大供應,白菜洋蔥土豆蘿蔔...”韓念念一看時間,“方書記,今天供應白蘿蔔!別坐被窩了,趕緊去買!”
方知行捏捏眉心,無奈看她一驚一乍,讓她坐好,“外邊冷,我去推架子車買。”
韓念念坐不住,“你都出去了,我自己在家沒意思,奶奶還一早就出去串門了,估計又是去打撲克...”
說話間,已經下床穿好了鞋,又把陳衛東的糧本也一塊帶上。
方知行順手拿了軍大衣給她從頭到腳包上,兩人一塊出門,既然去買一趟,幹脆幫老爺子老兩口的一塊買了,每人供應二十斤,一百多斤的蘿蔔買了兩麻袋。
“念念,小行哥!”薛曉鷗喊他們。
兩人轉頭一看,韓念念頓時不厚道的笑出了聲,孟繁宗也推了個架子車,車上跟他們一樣,堆了兩麻袋蘿蔔,要是擱幾十年後,實在不敢想象孟繁宗推架子車的樣兒。
孟繁宗有片刻不自在,推架子車趕上來跟他們一塊走。
“念念,小行哥,我們要打結婚證了,年底辦事兒,你們過來喝喜酒啊。”提起結婚的事,薛曉鷗比一般姑娘大方,大咧咧邀請他們。
反倒是她旁邊的孟繁宗,耳根子發熱,竭力淡定的對視上韓念念和方知行投來打趣的目光,咳了一聲道,“日子定在臘月二十二。”
說話的時候,孟繁宗竟有種淡淡的心虛感,當初竭力阻撓韓念念,不讓她處對象,就怕她變了心思不願回去,現在可倒好,自打嘴巴,他自己也要成家了...
孟繁宗扭頭看了眼一臉燦爛之色的薛曉鷗,也不覺跟着她一塊笑。
兩撥人在岔道口分開,韓念念彎腰鑽進架子車把手內,跟方知行一塊推,扭頭道,“方書記,咱們給他們送什麽禮好?”
他兩結婚時,除了随禮,薛曉鷗可是給他們買了一塊布呢,孟繁宗他老娘更是贈了一條毛毯。
禮尚往來這話擱在什麽時候都不過時,總得對着原來的禮還回去。
方知行想了想,“送點實用的,棉床被褥都行。”
韓念念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心道我也知道送實用的,棉床被褥可不好弄,尤其是棉花,雖然她空間裏還有棉被,但結了婚之後她已經很少再動空間的東西,一旦拿出來,就得找借口搪塞,方知行看着像是傻白甜,可精明着呢。
想來想去,幹脆贈毛線好了,反正薛曉鷗那姑娘心靈手巧,想穿什麽樣式的毛衣都能自己織出來。
眼見就放了寒假,韓念念窩在家沒事,多稱了兩斤毛線,準備給陳玲肚子裏的娃織件小衣裳,算算時間,也快要生了。
還有葉蘭英,明年開春二娃也得生。
坐被窩口渴懶得下床喝水,從空間裏拿了瓶果汁喝掉,入了冬之後再沒見過水果,都好長時間沒補充維生素了。
方知行頂着雪下班回來,撣了身上的雪花才進屋,瞧見他媳婦兒歪頭靠在床上睡得熟,手裏還拿着毛衣針,不由想笑。
錯眼瞧見書桌上的瓶子,拿起來前後看了一眼,瞥見上面刻的日期,無奈嘆口氣,放回原處,只當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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