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本丸

“有煩惱怎麽辦？”

日暮沙耶看着他，挑起了半邊眉毛，似笑非笑的說道：“我溫柔的風神大人，給我點指引呗。”

青年一點也沒有生氣，只是安靜的看着她。

聲音輕的像是嘆息。

“你的樣子看上去比之前更糟糕了。”他似乎有點難過。

“你也一樣。”

這句話像是花費了她很大的力氣，就連手指關節都攥的發白，但日暮沙耶一點也不願意留情，也絕不願意讓自己好過，“神明也堕落了嗎？”

“但看上去你好像一點也不後悔，還是因為你的……”

她看上去有些憤怒，便忍不住将這個詞咬的諷刺極了，“你的那些子民嗎？”

青年沒有說話，他伸手撫摸了一下躁動不安的龍的頭顱，清澈的視線才慢慢的轉了過來。

他身上，昔日清澈又強大的神力，已經變得渾濁不堪，但金色的眸子裏，卻依舊倒映着同樣的景色——沒有絲毫的污穢和罪孽。

“如果我沒有堕落，憑借你的力量，你也不可能把我召喚到現世。”

“所以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日暮沙耶的語氣忍不住變得更加諷刺了起來，“我還應該高興你的堕落嗎？高高在上的神明終于變成了妖怪，你知道有多少家夥都在看你的笑話嗎？”

她的語氣變得偏激了起來，加州清光簡直沒見過這麽咄咄逼人、渾身都是刺的日暮沙耶。

“……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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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會，他只是單純的闡述着事實，“你知道我并不在乎。”

“可我在乎。”

她的聲音低到快聽不見，但青年卻聽得很清楚。

他看了她一眼，然後，金眸裏溢出了些許柔軟的神情。

——“我很高興。”

“不是為你。”日暮沙耶面無表情的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助。”

“你的力量在快速耗盡。”

青年很快就判斷出了她現在的處境，“發生了什麽事？”

日暮沙耶只看他一眼，就飛快的将頭撇了過去，“不管你的事。”

“我需要你的幫助。”日暮沙耶沉默了一會，她偏激的神情慢慢的褪去了，“失去力量的我，不可能躲過他們的追殺——我不想死，至少是現在。”

“很高興聽到你這麽說。”

如果是別人的話，日暮沙耶一定會生氣，但偏偏說話的對象是一目連。

她很清楚對方是真的沒有惡意，甚至是單純的為她高興——就是這一點，才讓她覺得無力。

他太溫柔也太好了，好到甚至有些不像是神明。

更像是理想化的背負起一切苦惱的救世主，就是這樣，才讓日暮沙耶就連生氣的資格都沒有。

“我真的很高興，你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他轉過頭來，說道，“我認識的你，不會說出不想死這種話。”

“我還是期待着解脫。”日暮沙耶笑了一下，幾乎算是冷笑，“但是已經不指望着能有什麽人來殺掉我了，只要不被神道的那些家夥封印，怎樣都好。”

青年看着她，淺淺的笑了一下。

他清峻高潔的令人不敢生出亵渎之意，但笑起來的時候，卻又好像清風拂面，映月泉水，簡直令人目眩神暈、倍感榮幸。

“我很高興。”他又重複了一遍。

“……”日暮沙耶終于感覺到加州清光曾經的無力感了，她擺了擺手，“随便你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如同昔日一般，心甘情願的沖着風神拜了一拜。

“我溫柔的風神大人，接下來的日子，就拜托你了。”

青年身上盤踞的龍歪了歪腦袋，似乎心情很好的去蹭她的手背，等到日暮沙耶察覺過來的時候，一目連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二樓的盡頭了。

加州清光眯起眼睛，面色鐵青的看着她：“這就是你說的召喚式神只是為了玩？”

“……QAQ。”

秒慫的日暮沙耶也很無奈，“我一點都不想被封印啊，沉睡個幾千年可一點都沒有意思。”

加州清光本來想說，就算沒有什麽風神，他也能保護她。

但話到一半，始終也沒能開口，沉默了一會，又問她：“他是誰？”

“一目連，你應該不認識。”

她垂了垂眼睫，“曾經是非常強大的神明，保護一方水土，後來因為信仰的缺失，就連自己的存在也快維持不了了。”

加州清光怔了怔：“神明居然會這麽依賴人類的信仰？”

這和他想象中無所不能的神明一點都不一樣。

“你以為神明高貴到哪裏去嗎？”

她的神情甚至可以用哀傷來形容，“他本來就是因為人類的信仰而誕生的神明，被自己所保護的子民遺忘後，也就只有消失一條途徑。”

“那為什麽……？”

“因為他……”她咬了咬牙。

始終還是沒能把不好的詞用在他身上，“因為他是個太合格的神明。”

“他不惜堕落成妖怪，也要守護自己曾經的子民——”

“那些背叛了他、享受着他給予的好處，還要恬不知恥的怒罵他不庇佑人類的家夥。”

“也就是他所守護的子民。”

加州清光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但他很清楚的感覺到了日暮沙耶的憤怒。

“就像他說的，他并不在乎。”

他試圖安慰，又覺得這個理由實在太過蒼白。

“那又怎麽樣呢？”日暮沙耶忍不住被氣笑了，“當初他為了他的子民犧牲掉自己的一只眼睛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早晚要把自己這條命也給賠進去。”

“沙耶……”

他沉默了一會，又叫了她的名字。

“……你知道他會變成妖怪，才去特意召喚他的嗎？”

“我不知道！”

日暮沙耶的憤怒簡直清晰明了，幾乎都能從那雙沉郁的黑眸裏溢出來。

“我寧可希望我剛剛沒有召喚出來——我只是有種預感……”她別過頭去，不讓自己的表情暴露，聲音低的快哭出來了，“但我寧可我的預感不是真的。”

俊秀的少年又沉默了一會。

他走了過去，摸了摸日暮沙耶的頭頂，“今天……”

“今天的甜點要千層雪。”日暮沙耶頭都不擡就知道他要說什麽。

“我以為……”日暮沙耶沉默了一會。

“他并不是我召喚出來的，大概是感覺到了力量，所以順着找了過來。”

加州清光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想召喚出來的到底是誰？”

“……閻魔啊。”

日暮沙耶又沉默了一會，她小聲的嘟囔了一句，說道，“自己人，可能比較好說話。”

“等等，為什麽閻魔和你是自己人？”

加州清光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對勁，“她不是應該隸屬于黃泉女神那一邊的嗎？”

你不是號稱和所有神明都結過仇幹過架嗎？！

日暮沙耶驚訝的看着他：“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我還沒有那麽厲害。”

就算高天原的神明都很難弄死她，也不代表他們沒辦法給她一點小教訓。

她根本犯不着和神明對着幹，既沒有好處，又沒有什麽實際效用的事情，日暮沙耶覺得自己還沒有傻到這個程度。

“大概是習慣了你一言不合就揍人的畫風。”加州清光咳嗽了一聲。

小姑娘頓時眼淚汪汪的看着他。

“我哪裏有？”她委屈極了，睜大了眼睛看着加州清光。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簡直五講四美，屬于過馬路都會扶老奶奶的優良品種。萬萬想不到在加州清光眼裏自己居然是這個畫風，日暮沙耶委屈地都要變成球了。

這個話題最終還是不了了之。

風神大人被安置在二樓最左邊的房間裏，剛好和日暮沙耶是臨門。據說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她，但是加州清光怎麽看都覺得這不像是請來的保镖，更像是日暮沙耶的下一個監護人。

小姑娘把對戈薇的那一套全程套在了風神大人身上，她自己還沒有半點自覺，等到日暮沙耶試圖争取獲得讓一目連陪她午睡的權利的時候，加州清光終于忍不住爆發了。

“你都多大了？”他頭疼的看着這兩個人。

日暮沙耶全程無辜的睜大了眼睛看他，一副很委屈的樣子，風神就更是淡漠又摻雜着稍許的茫然，壓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不要慣着她了……”加州清光簡直要郁猝了，“她現在已經被寵的夠任性了。”

聽到這話，小姑娘憤憤的瞪了他一眼。

白發的青年，卻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慢慢的開了口。

“沙耶沒有任性。”話罷，他朝這邊看過來，“是我的存在，給你帶來煩惱了嗎？”

加州清光：“……”

作者有話要說： 加州清光：卧槽這群人怎麽這麽喜歡打直球

謝謝第三十八年夏至的營養液~

好久沒用app了，都看不太到營養液的投喂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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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另外一邊的地雷和營養液都沒有感謝= =

主要是我黑三期現在還沒榜單QAQ

等什麽時候恢複更新就一起補上啦，謝謝姑娘們的愛(* ￣3)(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