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惦記了那麽多年的皇位要落到一個驸馬手中,昭王、恭王都心有不甘,當場就要質疑,只是一開口就被太後喝住了。指着延慶帝還沒徹底冷掉的身體,太後痛心疾首道:“先帝屍骨未寒,你們就要在他面前違逆他的遺旨?”

“可……”

“有話留到明日早朝再說!”太後打斷恭王的“可是”,然後對六位內閣大臣中最德高望重的首輔道:“徐大人,你是兩朝元老,還請你先代為保管先帝遺旨,待到明日早朝,當衆宣讀。”

徐大人七十多歲了,白發蒼蒼,眼睛睜着跟眯着差不多,聞言叩首道:“老臣遵旨。”跟着慢慢走過去,雙手端起聖旨,轉過來,當着衆人的面宣讀一遍,這才收入懷中。

接下來這一晚,衆人都守在先帝這邊,誰也不曾離開,只有大着肚子的蕭霆,太後憐惜,叫他去偏殿休息了,另派侍衛守護。

在此起彼伏或真或假的哭聲中,早朝的時間要到了,太後親率衆人前往崇和殿上朝。文武百官已經得到延慶帝駕崩的消息,皆穿孝服,太後等人一來,衆人立即叩拜。

太後在龍椅前面設了座椅,落座後,她手持拐杖,蒼老疲憊的眼睛一一掃過衆人,最後落在了首輔徐大人身上,力不從心道:“昨晚先帝駕崩,留下口谕與遺旨,口谕我與皇後、兩位王爺、四公主驸馬、六位閣老盡有耳聞,天地可作證,現在請徐大人宣讀先帝旨意吧。”

衆臣子齊齊擡頭。

徐大人不緊不慢地走到大殿前面,緩緩展開明黃聖旨,聲音老邁卻又清晰地傳到了衆人耳中。

先帝旨意有三。

其一,自陳已罪,稱其在位三十餘年,碌碌無為,致使百姓民不聊生,邊疆屢遭外敵侵犯,上對不起皇家列祖列宗,下有負黎民百姓,望後世子孫引以為戒,勵精圖治。

其二,降罪昭王、恭王。昭王才疏學淺剛愎自用,為奪皇位不惜以歌女為餌毒害恭王,致使恭王身染不治惡疾,現褫奪親王王位,貶為懷順郡王。恭王私德不修,辱及皇家名聲,現褫奪親王王位,貶為恭裕郡王,以示懲戒。

其三,大周勢頹,宗室子孫無能,為江山社稷故,特命驸馬蕭霆入贅皇家,賜國姓“周”,繼承皇位。四公主景宜為皇後,為保皇室血脈純粹,新帝不得再納妃嫔,若有違逆,群臣可從其他宗室子孫中擇賢而立。

至此,延慶帝的旨意就結束了。

大殿之上,鴉雀無聲,只有徐大人低沉的聲音悠悠回蕩。

徐大人回頭,請示太後。

Advertisement

太後拄着拐杖站起來,一直走到徐大人身邊才停下來,接過聖旨,再看向跪在兩位王爺身後的驸馬爺,“蕭霆,先帝傳位給你,同時命你改為國姓,今生除了四公主外不得再染指其他女子。你若抗旨,我恕你無罪,但一旦接旨,就算将來我走了,還有滿朝文武大臣替我與先帝盯着你,那時你不但保不住龍椅,整個蕭家都将淪為階下囚,所以,到底要不要接這道旨,你最好想清楚,切莫只圖眼前。”

先帝遺旨中只說“蕭霆”若有違背,群臣可另立明君,現在太後将整個蕭家連坐進來,也算是告訴臣子們,她這個太後雖然出自蕭家,卻絕不會偏心蕭家,一切都以皇族血脈為先。

景宜跪在地上,心中波瀾起伏。

昨日蕭霆讓她将卷軸與藥交給魏铎,再三告誡不準她打開卷軸,所以景宜除了按照外公的囑咐去見延慶帝,并将延慶帝的疑心引到魏铎身上,其他藥是做什麽的,卷軸裏寫了什麽,她毫不知情,直到……

外公果然是暗中圖謀了多年,一出手,事情進展地出奇順利。

延慶帝死了,景宜沒有任何悲痛之意,早已不将其視為父皇,但那皇位……

景宜知道,按照外公的計劃,她早晚會坐上龍椅,但她沒料到外公會安排驸馬改姓。她骨子裏還是四公主,本來就姓周,可她現在代表的是蕭霆,蕭霆願意為了一個他無法親自坐的龍椅,舍棄家族姓氏嗎?

帶着疑惑,景宜扭頭,看向跪在皇後身邊的蕭霆。

蕭霆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媳婦。其實很多時候,他都猜不到景宜的心事,但現在,他明白她的顧慮,因此偷偷朝景宜眨眼睛。傻媳婦,就算改了姓氏,他依然是蕭家的兒子,父母兄弟依然還會把他當家人,只是改個虛名便能成為掌管天下的皇帝,再不用受任何人欺淩擺布,就算當皇帝的不是他,他也願意。

都是一家人,媳婦當皇上,跟他當有什麽區別?

先前還隐隐擔心景宜當了皇上後會廣納後宮,被別的女人勾壞了,現在好了,徐廣為了不讓他的外孫女受委屈,陰差陽錯的,倒替他解了一個心腹大患。

蕭霆願意改姓,景宜抿唇,再看向同在朝堂的蕭禦、蕭嶄兄弟。

蕭禦沉穩地點點頭,蕭嶄激動道:“你還愣着做什麽?先帝看得起你,難道你還惦記別的女人?”

原本被沉重、猜忌籠罩的殿堂,因為蕭嶄這一嗓子,突然吹進來一縷輕松的風,就連某些懷疑蕭家與太後早有勾結的人,都稍微打消了疑心。蕭嶄魯莽沖動,看他的表現,确實不知情。

既然蕭禦兄弟也不反對,景宜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她神色平靜,起身走到太後面前,跪下道:“請太後放心,臣會謹遵先皇教誨,對外勵精圖治,揚我大周威名,對內敬重四公主,至死不渝,若有違背,叫臣不得好死。”

蕭霆不禁皺了下眉,聽不得媳婦發那麽重的毒誓。

太後卻很滿意,揚聲問文武百官:“這是驸馬親口所說,你們都聽見了?”

重臣齊聲回應:“臣聽見了。”

太後點頭,這便要将聖旨交給驸馬。

景宜手都舉起來了,昭王突然出列,大聲質疑道:“皇祖母,父皇死前只見過驸馬與魏铎,誰知道他們是不是用了什麽手段迷惑父皇?不然就算我與三弟不堪為君,我們下面還有皇孫,父皇絕不可能将皇家江山傳位給一個外姓人。”

“就是,皇祖母,我懷疑驸馬與魏铎暗中勾結謀害父皇,還請皇祖母徹查!倘若真是驸馬害了皇上,您現在傳位給驸馬,先帝在天有靈,恐怕死不瞑目!”

“臣附議!”一直支持恭王的戶部尚書江毅立即呼應道。

昭王背後的幾個臣子也紛紛下跪,轉眼間,大殿上有一半臣子都跪了下去,請求徹查此案,剩下的一半,或許是支持驸馬爺的,或許是不想攙和此事,只求明哲保身。

“我蕭家世代忠良,哪個敢說我們陷害先帝?”蕭嶄火爆脾氣上來了,瞪着眼睛吼道。

“二弟住口,是非自有公斷,休得胡言。”蕭禦厲聲勸止。

蕭嶄重重哼了聲。

景宜、魏铎、劉公公分別陳述昨晚情形,魏铎最後開口的,憤慨道:“太後,我對先帝忠心耿耿,從來只效忠先帝,同兩位王爺、驸馬爺都沒有任何交情,絕不會與任何人聯手謀逆,且先帝臨終前曾有口谕,您與六位內閣大臣都聽見了,求太後為我等主持公道。”

太後一晚沒睡,精神不濟,坐回椅子上,傳太醫。

幾位太醫異口同聲,稱先帝因病去世,沒有中毒跡象。

太後再次看向重臣:“你們要查,我查了,現在還有什麽要問的,不如一次問個清楚。”

恭王狐疑地盯着那幾個太醫,“驸馬常在宮中行走,或許……”

“夠了!”

一聲突如其來的嬌叱,所有大臣都震驚了,同時擡頭。

蕭霆一手扶着肚子,慢慢地從皇後身邊走了過來,與景宜肩并肩站着,然後面無表情地盯着恭王、昭王:“兩位皇兄,你們懷疑父皇的死因,無非是看不慣父皇把皇位傳給我的驸馬。那我想問問,父皇為何病至卧床不起,你們可記得?”

昭王臉色大變,恭王想到自己的病,狠狠瞪了他一眼。

蕭霆冷笑,伸出一根手指點兩人:“你們倆,一個道貌岸然不思進取,只知道背地耍手段殘害手足,一個整日花天酒地,連被人算計都不知道,是你們丢盡了大周皇族的臉,是你們氣得父皇連連吐血,氣得父皇無人可挑,不得不将皇位傳給我的驸馬。你們以為父皇老糊塗了才這樣做的嗎?父皇不傻,他是指望不上你們,為了大周江山為了黎民百姓,父皇才咬牙舍小家顧大義,擇賢而用!現在父皇被你們氣死了,你們不思悔改不見悲戚,只想着争奪帝位,是想讓父皇走都走不安寧嗎!”

說完撲到景宜懷裏,嗚嗚地哭了起來。

“好了,驸馬,你來接旨。”掃眼被四公主罵愣的衆人,太後威嚴道。

景宜慢慢松開蕭霆,上前接旨。

當她重新轉過來時,首輔徐大人最先跪下叩首,他之後,兵部尚書陳耀、禦前侍衛右統領魏铎、蕭禦、蕭嶄緊随其後,很快其他臣子也陸續跪了下來,就連支持兩位王爺的戶部尚書江毅與另一位大人,也不甘不願地跪下了。

只剩昭王、恭王依然立在那裏。

景宜左手端着聖旨,右手毫不掩飾地落在腰間佩劍上,冷聲道:“懷順王,恭裕王,朕奉旨繼位,你們二人不跪,是想抗旨嗎?”

不管事情是如何辦成的,不管那些臣子跪的真不真心,從這一刻起,她便是大周的新帝,絕不容忤逆。

才十九歲的少年,卻已經上過戰場,也單獨去匈奴蠻荒之地會過匈奴單于,現在她一身肅穆寒衣立在皇位前,凜然氣勢比延慶帝活着時,更像一位帝王,一位英姿飒爽的、迫不及待大展身手的威嚴帝王。

昭王、恭王都注意到了驸馬随時準備拔劍的姿勢,跟着忽然記起,這位驸馬是禦前侍衛,蕭禦、蕭嶄兩兄弟也各管一衛,三兄弟手中的侍衛,此時就在皇宮之中,更不消說北疆的蕭伯嚴,手裏握有二十五大軍。

再看他們兄弟,除了幾個只會動嘴皮子的臣子,除了天生的皇家血脈,還剩什麽?現在老老實實的,或許還能享受郡王的榮華富貴,可如果繼續與蕭霆作對,已經登基的蕭霆,完全有理由對付他們。

想通了,二人白着臉屈膝,俯首稱臣。

先帝新喪,朝局不穩,景宜讓蕭霆先住在将軍府養胎,她在宮中主持大局,暗中除去兩個王爺之前在宮中安插的棋子。有外公徐廣在背後指點,景宜雷厲風行出手血腥,一個月後,宮中已經盡數掌握在她手中。

至于文武百官,景宜亦不手軟,翻出戶部尚書等人舊賬,将那些君心叵測的臣子全部換下。當然,她只懲處了幾個五品以上的大臣,其他的留待日後慢慢計較,若有棄暗投明的,她也不會追究。

兩個月後,先帝葬進皇陵,景宜正式登基,迎皇後入宮。

這兩個月,景宜忙得每晚幾乎只睡一兩個時辰,蕭霆也不敢偷跑過來打擾她,是以,兩個月後再次看到蕭霆,對上蕭霆那鼓鼓的肚皮,景宜震驚地都快說不出話了,“你,你……”

蕭霆知道她想說什麽,低頭看看肚子,他習慣地用諷刺掩飾緊張:“你什麽你?當了倆月皇上,認不出我了?”

景宜沒理會他的混話,小心翼翼扶蕭霆走到內室,摸摸他肚子,複雜地道:“怎麽,這麽大?”

難道這兩個月,蕭霆胃口又好了?

蕭霆一聽,突然特別胸悶,氣鼓鼓坐了會兒,才幽幽地瞪景宜:“太醫說,我懷的是雙胎。”

最初母親與祖母只是懷疑,後來肚子越來越大,請了太醫來看,根據胎動斷定就是雙胎。母親她們高興地很,蕭霆卻越想越不是滋味兒,以前他總以打趣景宜當男人不夠厲害為樂,如今景宜一下子讓他懷了倆,這本事,他将來怎麽超越?

更何況,再有半個月就生了,他與景宜卻不見任何換回來的征兆,難道老天爺真要他生孩子?

真是越想越憋屈!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