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色逐漸暗了下去,森林中的小木屋裏只有煤油燈,暈黃的燈光黯淡,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坐在床前。

男人生得俊朗,劍眉星目,眉宇間帶着幾分冷漠。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床上少女的臉。

很柔軟,細膩光滑,凝脂一般。

男人叫做裴咎。

裴咎倒也見過不少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他不怎麽對女人感興趣,聞見女人身上濃濃的脂粉味兒就覺得厭惡,所以也分辨不出來那些女人是美是醜。

不過,眼前的這個女的長得倒是挺讓他覺得順眼,差不多是裴咎活了二十多年以來唯一覺得順眼的女人。

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湊上去聞一下,身上只有淡淡的奶香和清淡的蘭花香氣。

裴咎也覺得稀罕,明明這個女的在水裏泡了這麽長時間,什麽味道都應該沒有了,怎麽還有花香味兒?

他又戳了戳少女的臉。

少女低咳了兩聲,眉頭微微蹙起,接着,她費力的睜開了眼睛。

很清澈幹淨的一雙眼,黑白分明。

她略有些警惕的看着裴咎,因為疲乏,少女還起不來,但是,裴咎能看出,她很恐懼,很警惕,渾身繃緊着。少女聲音軟軟的,不是本地人,像是打東南那一塊兒來的:“你是什麽人?”

燈光下,少女膚色如玉,整個人瑟縮着,如一只受驚的小白兔。

裴咎冷聲道:“山上打獵的,在山腳下的小河邊撿到了你。你又是什麽人?”

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裴咎一番。很俊朗高大的一個男人,五官立體深邃,長得很好看,穿着布衣,她也沒有見過什麽打獵的,平常所見幾乎都是王侯将相,一個個都穿着華貴,氣度雍容,裴咎穿得這麽樸素,看起來這麽冷硬,應該像是個打獵的吧。

Advertisement

猶豫了一下,少女道:“我叫凝兒,是王母娘娘身邊的仙女,因為命中劫數,我需要下凡生活幾十年。你救了我,好好養着我,等你來生,我保佑你生到一個好人家,吃香喝辣,出入寶馬香車。”

裴咎:“……”

他就那麽像傻子嗎?

裴咎眉頭一皺,寒聲道:“說實話。”

凝兒漆黑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眨,這才道:“我是南邱國游霏城原家大小姐身邊的貼身侍女,原家世代經商,是大戶人家,前段時間我和小姐老爺夫人少爺來你們北轅國走親戚,誰知那家親戚中有一個禽獸,趁着我們小姐不在,看我美貌就非禮我,我不從,跳到了河裏,居然命大沒有死,被大哥你救了,大哥你姓什麽叫什麽呀?”

裴咎道:“裴咎。”

凝兒一手抱着被子,另一手托着下巴:“裴咎……好像和某個大人物重名。”

裴咎挑了挑眉:“你知道的倒挺多的。不過重名一事,倒也常見。”

凝兒嘆了口氣道:“畢竟是大戶人家小姐的侍女,什麽都不知道,不僅我丢臉,我家小姐也會丢臉。裴大哥,這裏只有你一個人住?”

裴咎“嗯”了一聲。

凝兒又道:“裴大哥,你沒有娶妻?”

裴咎冷掃她一眼:“管的還挺多,我并沒有娶妻。”

凝兒暫時放下了心。

年紀這麽大一把了,還沒有娶妻,八成是家裏太窮,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這樣一想,她又覺得裴咎的身份真實了許多。

凝兒笑眯眯的道:“既然這樣,我也好留下來一直打擾裴大哥你了,我粗活做慣了,大哥盡管使喚我,救命之恩,當湧泉相報,裴大哥放心,我會報答的。”

裴咎冷哼一聲。

他不過一時好心罷了,哪裏需要這個小女人來報答。

凝兒看了看自己睡得這張木床,又看了看裴咎:“裴大哥,我身上不舒服,今天就讓我睡床上,你睡地上,等到了明天,我睡地上,你睡床。”

裴咎倒也不和她計較太多。

吹滅了煤油燈,小木屋內一片黑暗。

凝兒并沒有睡着,黑暗之中,她清澈的眸子始終睜着,裴咎也沒有。

她身上幽香鑽進了裴咎的鼻子裏。

他莫名覺得這個女人有點讨厭,身上那麽香,是想把人給熏死嗎?

裴咎道:“你叫凝兒,姓什麽?”

凝兒輕輕笑了一聲:“主人家姓原,我是原家的丫鬟,自然也該姓原。不過,被賣到原家之前,我姓書,書籍的書。”

裴咎又道:“還想不想回去了?明天我送你去你小姐那裏。”

“欺負我的纨绔,本是小姐的未婚夫,我若回去,肯定會讓小姐亂棍打死。裴大哥,你可憐可憐我,留我住幾天,我給你打掃房間洗衣服,我還會做針線活,做了給你賣錢,若你嫌我吃得多,我還可以少吃點。”

裴咎沉默了一下,又道:“你身上帶了香包?怎麽這麽香?”

凝兒在心底偷笑。

還真是一個沒有見過女人的木頭。

凝兒勾唇道:“這是女兒香,女人身上都帶着香氣的。才不像大多男人那般臭烘烘一身汗。”

裴咎:“……”

裴咎道:“我身上并不臭,這麽晚了,你睡吧。”

凝兒睡不着,她輕輕揉了揉眉心。

她身上受了重傷,又有陳疾,整夜整夜的,其實痛得睡不着覺。

這個男人既然肯救她,又老老實實的睡在了地上,多半是個好人。雖然語氣生硬冷淡,但凝兒臉皮厚,也不介意這些。

第二天,凝兒要下床,她這個時候才發現,床上鋪的這個墊子,原來是一整張白虎皮。

虎皮柔軟,木板雖然硬,她昨天晚上倒也眯了那麽一會兒。

凝兒道:“我身上有傷,裴大哥,你看了沒有?”

裴咎沒有見她衣服上有血,也沒有聞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兒,男女授受不親,他一個正兒八經的男人,怎麽可能去扒她的衣服檢查她的身體?

裴咎道:“并沒有。你受了什麽傷?”

凝兒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這裏讓那混蛋給狠狠打了一拳,應該骨頭斷了,很疼,裴大哥,你認不認識草藥,幫我采摘些藥來。”

裴咎點了點頭:“好。”

凝兒微微笑了起來:“裴大哥真是一個好人。”

裴咎移過眼睛不去看她。

他覺得自己越發讨厭凝兒了,大戶人家小姐的侍女,居然這麽沒規矩,沖着一個陌生男子笑,還笑得那般耀眼。

裴咎自然不可能上山給她去采藥,他回了一趟王府,拿了一些藥草回來。

等裴咎離開,凝兒将小木屋唯一的一扇窗戶給打開了,柔柔的光線照射了進來。

她微微嘆了口氣。

凝兒的肩膀上面有一個鮮紅的手掌印,幾乎覆蓋了她半邊肩膀,森森黑氣蔓延。

“可能要死了吧。”凝兒嘀咕一聲,“就算要死,也得熬到兩個月後。”

她倒是不怕死,就是有些事情沒有交代。

凝兒又把衣服給穿上了。

說實話,穿過一遍的衣服,凝兒不想穿第二遍,但是,如今她落在了這窮鄉僻壤裏,裴咎肯救她,她已經足夠感恩戴德了,不能要求更多。

等她回去後,一定要塞給裴咎這個娶不到媳婦兒的老實人一個小嬌妻,再送一些金銀珠寶。裴咎長得也不錯,如果人比較幹淨的話,凝兒也不介意自己要了,她還沒有過男人,這個男人身家清白,她倒也喜歡。

不過眼下,凝兒并不能露出一切。

交淺勿言深,她還是好好藏着自己的身份。

裴咎早上離開之前,并沒有做飯吃,凝兒其實也餓了。她打量了一下這空空蕩蕩的屋子,屋子裏只挂了幾塊動物的皮毛,再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凝兒餓得肚子咕咕叫,她出了門,門前綠草茵茵,幾只兔子跳來跳去,長長的耳朵一抖一抖的。

凝兒偏頭想了想,她要不要捉一只兔子烤着吃?

她還沒有走過去,其中一只肥肥的灰兔子居然主動跳到了凝兒的身邊,灰兔子的耳朵很長,眼睛并不是紅色的,凝兒一把揪起灰兔子的耳朵:“膽子這麽大?”

灰兔子的鼻翼動了動,蹬了蹬腿。

凝兒把它抱在了懷裏,她也無聊,無聊到去恐吓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子:“小兔子,居然敢跑到我眼前。知不知道我很餓?我不僅要吃你,還要把你捏來捏去。”

灰兔子被凝兒揉來揉去。

裴咎:“……”

裴咎覺得,這個女人的腦子,好像有一丢丢的不正常。

反正他的府裏才不要性子這麽古怪的女人做丫鬟。

凝兒聽到了腳步聲,驀然回了頭,笑靥如花:“裴大哥!你回來啦?”

裴咎“嗯”了一聲:“給你帶了草藥。”

他看了凝兒懷裏的兔子一眼:“挺肥的,當午餐吧。”

凝兒把兔子抱緊了,笑道:“不肥,不肥,一點都不肥。等我養兩天再吃。”

她把兔子放下了。

凝兒天生就特別招小動物喜歡,兔子黏着她,可不敢黏着裴咎,被凝兒一放下,就飛快的跑了。

裴咎把幾株藥草往門前一放:“這是愈合傷口的,等下你搗碎了敷上去。”

凝兒“嗯”了一聲,眼睛亮晶晶的:“我好餓,裴大哥,我能蹭你一點東西吃嗎?随便什麽都可以,我不挑食。”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