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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裴咎道:“我帶大夫來給你診治。”

凝兒搖了搖頭,她一說話就舌頭疼,其實也說不出什麽來,這裏沒有紙幣,她只能張口,慢吞吞的道:“不要。”

裴咎挑了挑眉:“嗯?”

凝兒想了想,道:“尋常大夫治不好,再說,我一個女兒家,豈能讓大夫随意看?”

“給你請女大夫。”裴咎自然認識女神醫,他昨晚也看到了凝兒所受掌勁之深,如果不治,她怕是會有生命危險。

“我不要。”凝兒別過了頭,用殘廢的舌頭慢吞吞的道,“才不要。大夫看了要吃藥,藥太苦了,我一點都不想喝。”

裴咎被這個做作的小女人氣得腦仁疼。

命都要沒了,她居然還想着藥苦。

裴咎道:“我給你買糖。”

凝兒把臉別了過去,看起來很委屈:“不要吃糖。”

說實話,裴咎真不知道拿凝兒怎麽辦。

尋常男人十五六歲就成家生子,和裴咎同齡的都有兒有女,裴咎什麽都沒有,看着在自己眼前蹦跶的小姑娘,真有種養女兒的感覺。

“如果不看病,你會死。”裴咎直言不諱,“你想死嗎?”

凝兒點了點頭。

裴咎:“……”

他真的要被這個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姑娘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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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了府上,剛到書房,一名男子敲門走了過來:“殿下,大致已經查出來了。南邱國發生了動蕩,估計三個月內會政變,□□和榮王黨争鬥激烈,這次,怕是兩黨鬥争期間出了大事。”

男子将一冊子遞上:“調查來的內容,都寫在了上面。”

裴咎匆匆掃了一眼,一怔,又繼續看。

“雲安郡主原翡……”裴咎眯了眯眼睛。

原翡和當朝太子早就訂了婚事,蘇晝和整個蘇家都是□□人,這次興師動衆,自然不是因為蘇晝少了一個兄弟,而是因為準太子妃失蹤了。

冊子上并沒有原翡的畫像,但描述了京城衆人對原翡的評價“才華橫溢”“冰雪聰明”“膚若凝脂”“容貌秀麗”“與太子郎才女貌”……

以上種種,差不多讓裴咎确認了,原凝就是原翡。

可是,凝兒為什麽不願意回去呢?

難道……

裴咎的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點。

難道凝兒并不喜愛南邱國太子?

不過,凝兒身上的傷,又是誰弄的?難不成是南邱國太子有惡癖,将她給傷了?

晚上回去時,凝兒抱着一只兔子坐在樹上,也不知道她這個廢物是怎麽爬上樹的。

裴咎冷聲道:“你在上面做什麽?”

凝兒一轉頭:“啊,裴大哥,你回來啦?我一直在樹上張望,就看你什麽時候回來,結果走神了。”

裴咎道:“下來吧。”

凝兒嘻嘻一笑:“好啊,你接着。”

她展開雙臂,直接就跳了下來,裴咎毫不猶豫的把她給接住了。

凝兒身子輕軟,撲面而來的,是淡淡的蘭麝香氣,隐隐混合着略有些稚氣的奶香。

裴咎的手指微微彎曲了一下。

這個小姑娘,長得不高,性子也幼稚,發育得卻很不錯。

凝兒把手中的兔子給扔到了地上,兔子被吓了一跳,活蹦亂跳的跑了。

裴咎冷着臉道:“還不下來?”

凝兒一手勾着裴咎的脖子:“啧啧,裴大哥,你的身子真堅實。”

“厚顏無恥!”

裴咎一臉嫌棄的把凝兒給放下了。

凝兒做了個鬼臉。

裴咎開始懷疑,凝兒到底是不是那個名動南邱的才女原翡了。

原翡,父親是金紫光祿大夫兼禦史中丞,開國公原營,天子曾賜紫金魚袋,母親是南邱國皇帝親妹景連公主,據說原翡出生前,景連公主曾夢到鳳凰尾巴掃過樹梢,原翡出生當日被封為雲安郡主。

蘇皇後懷太子時,曾夢金龍入懷,太子誕生當日,天邊一片金光燦燦,似乎有金龍飛過,因而,皇帝将原翡許配給了太子。

她出身高貴,脾氣驕矜點也沒什麽。可是,像凝兒這般一點都不避諱男女關系,張口閉口都是胡言亂語的……

一點點都不像個郡主。

裴咎道:“我已經給你找了大夫,明天帶你去看,你的身子不能再拖了。”

凝兒的眼睛轉了轉:“我……”

“原翡。”

凝兒霎時怔住了,她不可置信的擡頭:“你——”

裴咎道:“我不會讓第二個人知道你的身份,大夫那裏,我會讓他保密。”

說完,他往小木屋走去,凝兒提着裙子跟了上去:“喂!裴大哥!”

進了房間,凝兒把門一關,步步緊逼,裴咎見她越靠越近,後退了兩步,凝兒越來越往前,裴咎知曉男女授受不親,他無意和凝兒過于親近,就退得更遠,一直貼到了牆上。

凝兒雙臂撐住了牆,把裴咎困在了自己的雙臂之間。

裴咎:“……”

裴咎長得實在太高大,凝兒又太嬌小,做這樣的動作,凝兒也很吃力。

她揚起了頭:“你是怎麽查出來的?”

裴咎道:“蘇晝來了楚王府,他要找你,要我的允許,我讓人查了一番,才知道你的身份。”

凝兒道:“你是楚王?”

裴咎點了點頭。

凝兒其實也陷入了苦惱之中。

這個男人是楚王,想殺,肯定不能随随便便殺。

可是留着,自己會不會當成交易品呢?

如果交給蘇晝,這還好,遂了她的心意,可若是交給別人……

凝兒不寒而栗。

裴咎低頭看她,看她秀氣的小眉毛皺了起來,倒有幾分西子捧心的柔弱感。

很讓人憐惜,很柔軟可愛。

凝兒道:“裴大哥,你可知道,我和太子已經訂了婚事?”

裴咎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

凝兒按住了心口,時到今日,她早就練成了說謊不痛良心的本領了。

“太子是我的表哥,我們的婚事,訂在幼時,可是,我一點都不喜愛太子。”凝兒道,“太子容貌陰柔,性子殘暴,一點都不像別人口中所描述的那般溫雅,他私下裏喜好折磨房中人,房中宮女無一不被折磨得遍體鱗傷。我還未嫁給他,他對我折磨不多,可是,肩膀上這處傷,就是他所用來控制我的工具。”

“假如我不聽話,他就不給我解藥。”凝兒說着說着,主動依偎在了裴咎的懷裏,一只手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淚,“我不想回去,不想被他發現。”

裴咎把她給拉開了:“你可知,我包庇你,會對兩國關系産生什麽樣的影響?”

凝兒擡頭道:“裴大哥,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聲張這件事,實在找不到我,他們會找一個人替代我。我是京城貴女,雲安郡主,不能無緣無故失蹤,原家和皇家的婚姻也不能作廢。”

她拉了拉裴咎的袖子:“你好心收留我吧,裴大哥,我保證不給你惹一點點的麻煩,我不要榮華,不要富貴,只在這座山上。”

裴咎垂眸看她。

凝兒小小的一團,精致眉眼間猶帶幾分天真,雙眸含了一汪水,很是惹人愛憐,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充滿了祈求。

裴咎從未中過美人計,可當下,他卻有了幾分不忍。

說實話,他不想把這個女人還回去,別說是南邱國太子的準太子妃,哪怕是南邱國皇帝的皇後,落入了他裴咎的地盤,也休想離開了。

裴咎道:“你放心,我不把你還回去。”

凝兒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凝兒偏頭,抿唇輕笑:“那你發誓。”

裴咎舉起了一只手:“我發誓,不把你交給別人。”

凝兒撲進了他的懷裏:“裴大哥,你真的太好啦。”

裴咎把她拎開了:“男女授受不親,別動不動就往男人身上撲。”

剛剛說了那麽長的一通話,凝兒的舌頭還很疼,她道:“我要喝粥,要熬小米粥。”

吃飯的時候,凝兒一邊小口小口喝粥,一邊和裴咎說話:“裴大哥,你既然是王爺,為什麽會在這座小破山上住啊?”

“祭拜先祖。”裴咎道,“食不言寝不語,閉嘴。”

他越是喜歡冷着一張臉,凝兒越是好奇他的事情,說起來,凝兒好像沒怎麽見過裴咎笑。

她咬着筷子尖尖,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他。

他把凝兒的筷子給奪了:“不要這麽含着筷子。”

凝兒就低頭慢悠悠的喝粥。

等到了晚上,凝兒躺在床上,她側着身子,臉朝向裴咎這一方:“裴大哥,地上那麽硬,你真的不上床睡?”

裴咎擔心自己上床睡,會被她脫了衣服,到時候清白不保。

“不。”

凝兒打了個哈欠:“那我就睡覺啦。”

半夜,凝兒睜開了眼睛。

她開始回憶自己曾經所聽說的,有關裴咎的事跡。

楚王裴咎……這個男人,可以相信嗎?凝兒坐了起來,她生性多疑,每日在刀尖上舔血,她不能不謹慎。

其實,養了這幾天,凝兒肩頭舊傷雖然不能愈合,但離開這裏的體力還是有的。

她畢竟身份敏感,和裴咎認識時長短暫,知人知面難之心,在識人方面,凝兒沒少吃過苦頭。

她輕手輕腳的下來,裴咎睜開了眼睛:“傷又疼了?”

凝兒愣了愣。

她毫不猶豫的鑽進了裴咎的被子裏:“疼。”

裴咎在她背上拍了拍:“放心,明天帶你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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