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霆每日裏閑得無聊,抓心撓肝的想去戰場松松筋骨,然而五歲的皇帝禦駕親征......
大臣們表示風太大沒聽見。
這兩日下來,關于小皇帝的執念,雷霆琢磨了這許久,還不死心的翻騰了幾遍皇宮,結果就是沒翻出第二個堅強生長在宮牆某個角落的楊家男娃娃。
之後雷霆又追着跟先帝關系最好的那幾個一塊兒發家的大臣将軍旁敲側擊打聽了一陣,确定先帝也沒有什麽遺落民間的崽。
奪位失敗的那幾位皇兄倒是還有兒子在,可首先的就是大臣們肯定不會同意,畢竟當初鬧得太慘烈了,也有大臣在後面插刀,這個人數還不在少數。
若是這些皇子的後代登基為帝,清算是肯定的。
且雷霆要完成的是小皇帝的成為江湖一代大俠,而不是被新皇追殺亡命天涯。
難不成自己真要生個崽兒當次阿爸?
雷霆還沒憂慮多久,十月初一,十月朝來了,也就是所謂的祭祖節。
小皇帝年紀太小,一陣套的祭祀下來,肯定撐不住,因此宅女戚太後召來了戚不言作為小皇帝祭祀童男。
選定戚不言有諸多原因,一是戚家人希望能讓身子骨不算太好的戚不言蹭着小皇帝沾沾龍氣,庇佑自身。
二是戚不言出身擺在那裏,有分量,能壓場。
三是戚不言還沒入場科考過,目前尚且還是白身,不至于牽扯到太多朝堂利益。
四個則是,咳,戚不言長得好看,性子安靜,看起來是個能哄(吓)住小孩兒的。
若是小皇帝在祭祖的過程中哭鬧了,那可是不吉利的。
一開始雷霆聽見這個決定,也就是在心裏恍悟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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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戚不言,就是十年後那個權傾朝野的年輕丞相嘛。
之後就沒別的想法了。
從小皇帝的記憶裏,這次戚不言是沒有來的。
因此雷霆直到祭祖那日早上天還沒亮,正閉着眼睛讓宮女太監梳洗穿衣的時候,德福跑進來跟他說戚小公子來了,雷霆還有些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當看見那個從昏暗中走進來的身影,雷霆覺得這個變化實在是妙極。
戚不言原本被告知要陪小皇帝祭祖,自然是十分不耐的,自從十四初溢之後算是正是長成了男人,每晚的夢境也随之變得更讓戚不言着迷了。
從記事起,戚不言就一直在做一個夢,十四歲之前,夢境裏也就是一些日常瑣事。
然而十四歲之後,就多了許多色彩。一開始發現他每早起來都要換亵褲的時候,身邊伺候的丫鬟還羞紅了臉,之後就有了起歪心思的。
戚不言一眼就能看出這些人的心思,十分不耐煩的将人全都打發了,院子裏就留了些老實的小厮伺候着。
這個事,戚家的長輩們自然是認同的,畢竟戚不言身子骨雖然現在養得差不多了,可看着着實叫人不放心。
男子過早行那等事,于身體無益。
自此之後,戚不言睡覺的時候越發厭惡他人打擾,若是要陪小皇帝祭祖,定然是要早早的起床。
那時候,正是夢入佳境之時。
戚不言如何願意?
然而自從老丞相告知戚不言這事之後,一連兩天夜裏,夢境中都出現了另一聲音,隐約是要逼迫着他去走這一遭。
戚不言骨子裏就對這個突然強行介入他夢中的人十分厭惡,甚至嫉恨。
然而與此同時,又有一種詭異的直覺,這個人是對的。
抵不住夢中這個聲音越來越強烈的逼迫,甚至開始用夢境中那個男人來脅迫他,戚不言為了不讓這個聲音真的将夢境完全抹去,只能同意了走這一遭。
這日或許是因為那聲音怕他臨時反悔或是耍花招,竟是讓戚不言當真一晚上都沒做個夢。
這樣也是讓戚不言相信,這個聲音要抹去戚不言迷戀了這麽多年的夢中世界,是輕而易舉的。
戚不言惱怒又惶然,時辰還沒到,就自己睜開眼醒了。喊了小厮服侍着洗漱着衣,坐着馬車早早的就出了丞相府,來宮門前等着了。
我倒是要看看,叫你這般緊張的人,到底是個什麽摸樣。
若是你敢動我夢中的人......
戚不言看着緩緩打開的宮門,眼神陰郁而狠辣。
戚老丞相起床後得知戚不言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宮中,十分欣慰的對夫人道,“小言果然是個別扭的性子,明明這般迫不及待。聽伺候他的阿林說,小言一晚上都沒睡安穩,我還是第一次瞧見他着急不安的摸樣呢。”
戚不言進了宮門,下了馬車,跟着太監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又在小皇帝的寝宮外等了片刻。
聽傳話的太監說小皇帝起來了,戚不言這才被允許進了這乾德宮。
半垂眼簾,姿态恭敬,渾身卻毫無怯懦卑微,反而挺直了脊梁步伐穩重,叫帶路的太監心中十分佩服,心道,果然是戚老丞相家的人,非是普通人能比的。
進了乾德宮,又過了九曲回橋,穿過吊腳走廊,又進了兩扇紅漆宮門,這才看見來來回回腳步匆匆的宮女太監。
宮女的冬日衣衫是淡綠夾藍邊,太監是寶藍夾黑邊,又因宮殿裏燭火通明,有各種珍貴物件擺設反着光,晃眼一看,讓人眼花缭亂。
領路的太監讓戚不言暫且候着,自己上前鑽進了那一堆太監宮女中,找到了大太監德福,“德福公公,戚小公子來了。”
皇宮裏,只有有品級的太監才能叫公公。
德福雖不是皇宮太監總管,不過因為身份特殊,是乾德宮的大太監。
戚不言自小天賦非同尋常,他母親又多年督促,如今看着是身子骨弱,卻是武藝不凡。
加之這來來往往的太監宮女雖多,卻都規規矩矩的安靜做事,戚不言自然是将這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戚不言沒擡頭,聽見另一個尖細的聲音轉而對另一個人轉述了一聲他的到來。想來是那個叫德福的在跟誰說話,聽語氣,聽話的對象怕就是那位五歲小娃娃皇帝。
戚不言剛想要尋個機會不着痕跡的擡頭去看,卻率先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他身上,而後陡然變得銳利,如同實質化。
戚不言腦袋中某根神經一崩,行為先于頭腦,直直的擡頭看去,正好與這視線的主人對上。
!!!!
那一瞬間戚不言頭嗡的一下産生了片刻的暈眩,就似小時候死血不足紮馬步久了,突然站起身那瞬間的那種暈眩。
而後那夢境中一直看不清的男人面容就這般荒謬的出現在了戚不言面前,卻是正好與眼前這位被一堆宮女太監簇擁着的小皇帝有幾分相似。
說是幾分相似,卻是因為戚不言夢中那個男人是個成年人,而現在的小皇帝還是個兩頰挂着嬰兒肥五官小小擠在一起的小娃娃。
戚不言微微失神,看着這個坐在凳子上一雙小短腿晃啊晃的小皇帝,心中驚喜夾雜着驚惶,宛若奔騰的洪水迎面卷來。
——
我居然對一個五歲的小娃娃做了一年的椿夢,不,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皇帝大俠4
“你就是戚不言?”
脆生生的正太音将愣神中的戚不言驚醒。
戚不言強自掩下內心的驚濤,
恭敬的朝着小皇帝的方向行了個大禮,
“草民戚不言,
拜見陛下。”
雷霆皺着眉看着跪在地上的戚不言,
揮開伸手想要來抱他的德福,
自己跳下了凳子,
背着手邁着小短腿踱步到戚不言面前,
“擡起頭來。”
說話的語氣像模像樣的,跟調戲秀女的色皇帝似的。
戚不言睫毛微顫,而後順從的擡頭,
垂眸。
“你長得真好看,以後你見着我,不必行跪禮,
我要跟你玩兒。”
童言童語十足的天真。
若是一般人,
得了這等允諾,自然是自覺身份地位陡然特殊起來,
然後就是興奮激動。
然而這種種,
對于戚不言來說,
卻是在反複的提醒他,
自己戀慕了這許久的男人,
現如今還是個五歲的小娃娃。
走得近了,
戚不言還能聞見對方身上的奶味......
戚不言忍不住眉頭一抖,自己夢裏那個喜歡灑脫大笑的男子,現如今還是一個渾身奶味兒的小娃娃!
雷霆原本正自高興一個陰差陽錯竟是提前遇上了這家夥,
戚不言=計謀多端=不用自己思考,
雷霆覺得很高興。
他不喜歡思考問題,或者說,不喜歡思考與打架鬥狠無關的問題。
現在遇上了戚不言,等以後混熟了,小皇帝這個問題就能扔給對方了,開心!
雷霆笑眯眯的站在戚不言面前,一個跪着一個站着,高度居然剛剛好。
“我很喜歡你,以後你進宮陪我好不好?”
反正現在身份是個五歲小娃,雷霆說起話來完全不需要顧忌,大大咧咧的就将戚不言給弄來身邊了。
小皇帝原本該三歲啓蒙的,可是因為沒人在意,小皇帝直到被捧着把屁股安到龍椅上,也沒讀過一天書。
所以現在,雷霆每日的課程就是三字經百家姓。
戚不言雖然被打擊得不輕,面上卻也不動聲色,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向,俯首表示能為陛下效勞感激涕零。
随後太後過來接小皇帝,雷霆直接将這事給說了。
想想小皇帝确實該有個伴讀,這事于戚家有利無害,太後跟老丞相贊成。
不過事後鎮國公宏将軍得知了此事,擔心戚家跟皇帝太過親近,以後怕是有外戚過盛的局面,于是厚着臉皮把自己家的大孫子給塞進了宮。
“既然是伴讀,自然是兩個正好,一個主文,一個主武。”
“我家晴兒性子好動,跟老丞相家的這位小公子,正好互補,于陛下成長有好的影響。”
于是雷霆身邊,買一送一,就此有了兩個伴讀。
十五歲的戚不言,十三歲的宏晴。
雷霆對此無所謂,更何況之後還發現這個宏晴十分好玩,性子急躁,大大咧咧,比他還不喜歡動腦筋。
雷霆喜歡板着臉學他祖父那般叫他晴兒,每每必會把宏晴羞得滿臉通紅,卻又因為被他祖父拎着衣領子教訓過好幾天君臣有別。
最後只能急得抓耳撓腮,卻不敢直接跟雷霆說他不喜歡這個稱呼,能不能換一個稱呼之類雲雲。
祭祖節之後,開始真的冷起來了。
大缙朝的意外強硬态度,叫原本只想要恐吓一番弄點過冬糧草的犬戎驚詫,面對大缙朝有名的宏大将軍,犬戎嘗試性的發動了十幾場騷擾性小規模突襲戰。
結果被經驗豐富的宏老将軍以推進式迎戰,兩個多月下來,犬戎的活動範圍,竟是有收縮的趨勢。
這場仗注定不會打得太久,犬戎原本就是個生活在苦寒之地的少數民族,靠着強壯的馬匹才有了些戰鬥力。
現在大缙朝正面應戰,犬戎自然是耗不過的。
而大缙朝這邊,雖然是确定了迎戰而非安撫,一則天下初定,百業待興。
二則,耗費的物資太多,反而讓江南那邊的世家更有底氣,以後京城想要将手伸過去,怕是要顧忌更多。
這就好比,拿了人家的東西越多,你底氣就越不足。
便是有句話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這句話的前提,是皇權高度集中,皇帝一手可翻天覆地。
江南文人多,重德行氣節,若是到時候編排起尚且弱勢的小皇帝,怕是于将來皇帝統治天下不利。
最後一個不可忽視的原因,則是天氣問題。
這場戰役開始于初冬,結束于隆冬。
犬戎冬季無糧草支撐,蓄養的牲畜冬季易凍死餓死,于是沒了繼續打下去的條件。
大缙朝兵将不适應邊疆那般淩冽的寒冬,上了戰場手腳不利索,跟送命也沒什麽兩樣。
于是兩邊一計較,犬戎率先俯首認輸,甘願自退三千裏,不敢來犯。
宏老将軍凱旋而歸。
大缙朝建國初期,靠着這場戰役,震懾住了周邊蠢蠢欲動的諸多想要進犯的蠻夷部族。
“微臣祖父可厲害了,那戰場上的北風刮得是讓馬都睜不開眼的,祖父跳下了馬,蹲在地上眯縫着眼往地上一看。嘿,陛下你猜怎麽着?微臣祖父愣是從這亂七八糟的馬蹄印裏看出來前面是否有詐!”
“微臣爺爺說了,馬蹄印裏面可以看出來的信息可多了,什麽敵人經過的時間啊人數啊都是最基本的,軍隊裏還有專門的獸醫能從馬糞裏看出對方目前的生活狀态。”
“聽微臣爺爺說這是因為犬戎族将馬匹看得比家人還重要,若是這匹馬吃得都不好了,那人肯定吃得更差了......”
“馬蹄印淩亂卻深淺一致,說明敵人其實目的地明确,心中沒有彷徨途中也就沒有了徘徊......”
穿着寶藍色錦衣的十三歲少年正是變聲器,公鴨嗓堪比宮裏的太監,聽得叫人不舒服,恨不能代替這個公鴨嗓主人使勁兒咳幾下清清喉嚨。
開口閉口微臣祖父的,也不嫌繞口,看得出來十分崇拜他祖父,話裏話外很有些吹捧他自個兒爺爺的模樣。
不過雷霆卻聽得起勁,縮在鋪了墊子的石凳上看着宏晴在雪地上又是蹦又是跳的試圖還原他祖父戰場英姿。
可惜十三歲的少年因為牟足了勁兒的長了個頭,整個人顯得瘦瘦巴巴的,跟竹竿子似的。
上蹿下跳,倒是跟猴子有得一比。
雷霆還挺喜歡宏晴的,性子活潑,好像渾身有用不完的活力,目前最大的不高興就是雷霆對他以示親近的“愛稱”。
“陛下,你們果然又跑到這裏來了,如今已是鋪了一層雪,冷得厲害,怎的總喜歡往園子裏跑。”
或許是聽了宏晴的公鴨嗓聽得有點傷了耳,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落在雷霆耳朵裏就顯得十分悅耳。
說話的人音色清澈,又加上語氣溫和,語調也不緊不慢的。
雷霆跟宏晴看過去,就瞧見一身青衣皂靴披着雪白狐裘緩步走來的戚不言。
雷霆咧嘴一笑,為了避免接下來被訓,十分聰明的站起來腳踩到石凳上伸開手臂。
原本還要責備兩句的戚不言無奈一笑,微微俯身将小小的人抱起來。
臉頰靠攏過去,碰了一下雷霆的臉頰,感受到上面的冰涼,戚不言單手将人抱着,一手解開狐裘,連忙将人裹了起來,還将大大的兜帽也給雷霆戴上了。
原本就穿得比較厚實,頭上也被宮女戴了毛茸茸的帽子,雷霆伸手要掀開兜帽,被戚不言一手給按住了。
“還是你穿吧,我不冷。”
雷霆抿了抿嘴,郁悶的動了動腦袋,想要頂開那只壓着自己頭頂的手。
戚不言放下按在對方頭上的手,順勢将雷霆揪着兜帽邊沿想要掀開的小手捏在了手心暖着,溫聲道:“微臣自幼習武,比陛下可好多了。別動,不然凍着了,生病可是要吃藥的,若是嚴重了,還有太醫在你身上紮滿很多又粗又長的銀針呢。陛下不怕?”
這語氣,跟哄孩子似的。
雷霆氣悶,想要說不怕,但是想想又覺得還是算了,按照這家夥的本性,只要是想做的,若是自己現在找着理由拒絕了,準保還有另外能逼着他就範的招數。
戚不言對着雷霆,自然是溫聲細語百般照顧,轉頭對着另一個臉被寒風吹得通紅的宏晴,就變了張臉,面容不說冷若冰霜,可也是淩冽若寒風的。
“宏伴讀怎麽能将陛下帶到外面來呢。這樣的天氣,是想凍壞陛下麽?”
宏晴傻眼,指着自己我我我的說不出話來,轉眼看小皇帝,想說這回真是陛下帶着他跑到這來的。
結果雷霆撇開視線一臉無辜的扭頭看其他方向,宏晴肩膀一塌,垂頭喪氣的聽着戚不言訓話。
他們三個人中,無論是智商決定地位還是年齡決定排序,戚不言都是占主導地位的。
因為雷霆明顯是戚不言抱在懷裏寵着的,所以被壓迫的無論如何,都只有宏晴了。
這兩個來月,宏晴也開始慢慢習慣了。
這處園子是乾德宮內的內花園,雖然現如今京城已是鋪了一層雪,可宮裏每日都有人灑掃,過道上并沒有積雪,園子裏也還有些風景。
——雖然國庫窮,可園子之類的都直接繼承了前朝的,并沒有改動,少了些名貴花草,卻也有些稀疏平常于冬季茂盛枝葉的植物。
“周先生的病嚴重嗎?太醫如何說的?”
看着宏晴時不時可憐巴巴的頭偷偷瞄他,雷霆幹咳一聲,故作正經的轉移話題。
皇帝大俠5
今天早起,
聽聞授課的周先生生病了,
上午的基礎課就暫且放置。
下午是雷霆去處理政務的澹臺聽老丞相等人邊處理政務邊向他灌輸知識的時間段。
騎術課現在還不能開,
得等雷霆長到八歲,
腿能蹬到小馬駒的馬镫之後。
周先生乃前朝大儒,
現在只負責小皇帝的啓蒙。
等明年開始,
還有另外兩名大儒來教授小皇帝帝王之術以及陽謀之術。
當然,
雖然不提倡皇帝使用陰謀詭計,可作為一國之君,要善于分辨發現這些陰私手段,
還是必須的。
所以還會有人以舉例的方式講解分析這些陰謀詭計之流,類似于選修課。
因為這屬于不能公諸于衆的課業,所以教授這個的人并不能被封為皇帝的先生。
聽見雷霆詢問這個問題,
原本聳拉着腦袋的宏晴倏的擡頭,
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戚不言。
戚不言見狀,垂頭看懷裏這個面上一本正經眼神卻跟宏晴差不離的小皇帝,
忍不住失笑搖頭,
“先生偶感風寒,
昨夜裏還發了熱,
太醫說需得休息兩日。”
等這兩人滿眼興奮眼珠子都要發光了,
戚不言不緊不慢的接着道,
“老丞相聽聞此事,決定自己抽空代替周先生,為陛下授業解惑。”
雷霆&宏晴:......
原本隐約伸長了脖子都要高興得笑出來的兩人頓時如出一轍的臉一垮,
滿臉“天要亡我”的模樣,
叫戚不言失笑。
比起溫和寬厚的周先生,老丞相可謂是十分嚴厲的。
原本每天也就下午會被老丞相拘着學習處理政務——天知道五歲能學個啥,偏老丞相堅持耳濡目染這個教學理念。
現在加上上午,豈不是一整天都要活在老丞相的魔掌中了?
戚不言這廂笑過了之後,卻又覺得有些刺眼。
這兩人表情如此同步,若是再放任下去,說不得以後這兩人關系會更親近,現在兩人就時常背着他偷偷開溜呢......
“不過今日上午,我們是有時間玩的,今晨聽打理梅園的太監說,梅園中的梅花一夜之間開了大半。不如我們去梅園,看看梅花,再讓宮女采摘了花瓣,中午由微臣下廚,做上幾樣以花入食的菜肴點心,不知陛下可否願意嘗嘗。”
雷霆原本還對賞梅不感興趣呢,聽到後面有吃的,頓時又來精神了。
戚不言每個世界裏,廚藝可都十分不錯的呢。
宏晴不知道,滿臉狐疑的瞅着戚不言,戚不言含笑無視,只淺笑看着雷霆。
等到雷霆滿眼期待的點頭,戚不言便覺得心裏有塊芽糖化開了。
戚不言第一次帶兩人玩,就吃了好吃的玩了好玩的,還看了一場美感與力量相結合的劍舞。
青衣公子眉眼如畫眸光清亮,翩若驚鴻宛若蛟龍,伴随着洋洋灑灑落下來的梅花。
美色迷花了雷霆的眼,顯露出來的武藝也折服了一向自诩三人中身板最結實武藝最好的宏晴。
戚不言收獲了他想要的。
已經跟戚不言相處了幾個世界的雷霆等到戚不言離開之後,也想明白今天這事的根由了,不由失笑。
過了兩日水深火熱的日子,第三日周先生拖着還沒痊愈的身體跑來給雷霆上課,雷霆跟宏晴簡直都要感動哭了,上課的時候也不搞小動作了。
那認真的小模樣,讓周先生感懷頗深,還偷偷抹了把氤氲水汽的眼角。
六歲那年,雷霆鬧着要學武功,于是宮裏多了位身手不凡的武藝先生。
注:武藝先生不是雷霆強烈要求的年輕英俊江湖少俠,而是一位花白胡子的退隐劍客。
八歲那年,雷霆有了自己的小馬駒。
不過雷霆嫌棄白色小馬駒跑得慢不帶勁兒,每每都要騎戚不言的那匹大黑馬。
于是戚不言抱着雷霆共騎了三年。
等到個子長得有點不急不緩的雷霆終于能勉強夠着馬镫,這才結束了同騎。
對此,戚不言私底下還十分遺憾。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此時雷霆騎的那匹帥氣的純色大白馬,正是當年雷霆嫌棄不帶勁的那匹小馬駒。
于是宏晴還十分不怕死的嘲笑過雷霆長得慢。
“人如何能跟馬比較誰長得快?陛下別氣惱了。”
然後宏晴第二天莫名其妙犯了個小錯,被教授騎射的先生懲罰,給馬廄裏他們那幾匹馬洗澡梳毛去了。
十三歲那年,朝堂上有了要選秀女充實後宮的聲音。
老丞相倒是覺得太早有女人,對身體不好,可轉而一想,現在挑選秀女入宮,也不是非要與皇帝行那等事,還有利于朝堂勢力平衡,特別是江南那邊的。
因此老丞相也準備順水推舟。
夜裏戚不言卻去了老丞相書房,談話一番,老丞相第二天就在朝堂上反對了這樣的言論。
後宮如今皇帝年少,太後又不理事,若是真個選了那些女人入宮,怕是會帶歪了皇帝。
後宮不穩,前朝受牽連,弊大于利,不妥。
這一日,終于混到了十五歲的雷霆累死累活的才結束了自己的束發之禮,已算得上成年,可親政,可大婚了。
第二日恰逢大朝會,雷霆坐在龍椅上,舌頭卷着嘴裏那顆雪糖唆了一口,而後舌尖一撥,将糖塊從左邊臉頰撥到了右邊臉頰。
雙手搭在龍椅兩邊的扶手上,背靠着椅背,将癱字演繹了個徹底,雙眼無神的看着下面排排站的文武大臣。
最後視線不自覺的就落在了曾經老丞相站的那個位置。
現在那裏站着的,是年輕俊朗的新丞相,戚不言。
“陛下後宮空虛,應開今年秀選,充實後宮,為皇室增添人丁。”
“張侍郎所言極是,子嗣不豐,于社稷不利,恐有心人借此事造謠生事,動搖民心......”
......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皇上,您該娶老婆納小妾了!
乾德宮裏,結束了午休,雷霆愁眉苦臉的穿好了衣衫,閉着眼任由宮女溫柔細致的為他淨面。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今日這宮女的手指若有似無的撩過自己的下巴。
當這只手往脖頸下滑動的時候,雷霆一個激靈,睜開眼眸一把将對方的手抓住,眸中精光閃爍,直視對方。
這宮女,手指纖細,軟若無骨,不知是練了哪門哪派的功夫。
指尖無繭,是否就是蕭師傅所說的那般,殺手組織定期會用特制藥水,讓殺手浸泡雙手除去老繭,以便更好的僞裝成不會武功的人。
這宮女莫名其妙,雙手居然會代替巾帛,直接觸碰到他的肌膚,且又試圖往脖頸喉結處滑動,顯然是來者不善啊......
伺候了雷霆數年,如今已長得亭亭玉立的宮女突然雙手被英俊潇灑的年輕皇上緊緊握在手中,頓時羞得面非紅雲,微微別開臉,露出白、皙纖細的脖頸。
細細一看,這樣的姿勢,能更好的像雷霆那方向展現出更美的側顏。
感受到皇上盯着她有如實質的視線,宮女心中暗喜,不枉費自己一個月前起了心思之後日夜對着銅鏡練習了。
現如今宮中還沒有一個主子,皇上也還沒嘗過女人的味道,若是自己被皇上寵幸了,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一定非同一般。
自己再努力一些,摸清皇上的喜好,以後要升位份,也不是難事......
“陛下,丞相大人來了。”德福從外間進來,見到裏面的情形,不由腳步一頓,而後面色不改的上前禀告。
因為關系親近,雷霆也沒覺得自己跟戚不言需要分什麽彼此。
這些年,哪怕現在戚不言當上了權勢滔天的丞相,雷霆也沒有生過戒備之心。
戚不言要進來皇上的寝宮,一向是不需要特意在外面等待的。
也就是說,戚不言是跟在德福身後,一起進來的。
德福看見了這個畫面,戚不言自然也看見了。
已經長大的皇帝面容越發像他夢到的那個男子了,斜飛的劍眉下點漆星眸,挺直鼻梁下肉粉色的唇唇角微翹,淺笑起來眼眸彎彎,大笑起來灑脫不羁,渾身氣質飛揚,宛如當空烈日,灼人眼球,卻又叫他忍不住的留戀癡迷。
哪怕是灼傷了,也不願退卻半步。
而現在,面容還有些許稚嫩的英俊少年,手中緊緊握着一只女子的手,雙眸直直的盯着對方,那樣的專注,好似沒有什麽能分散他的注意力。
這些年,夢境中的內容越發豐富,白日裏,戚不言面對着還沒長大的小皇帝,暗藏心意。
夜裏,在夢中,與長大了的皇上暢游五湖四海,心意相通,北漠草原,深林荒山,床頭塌間,情到濃時總會親密糾纏。
而現在,他終究是皇帝,需要生育子嗣,需要廣納閨秀填充後宮制衡朝堂。
可是啊,他戚不言偏不答應。
既然我已沉淪,為何你還要站在岸上?
戚不言掩下心中陰郁的思緒,不緊不慢笑了一聲,宛如平常,玩笑道,“不知陛下有美相伴,倒是儀冒昧打攪了陛下的雅興,儀有罪。”
伯儀是戚不言及冠之後老丞相為他取的字。
雷霆正準備處置這疑似想要行刺的宮女,聽見戚不言的聲音,頓時轉頭沖着戚不言笑,“伯儀來得正好,這宮女有古怪。”
周圍還有兩個負責伺候雷霆的宮女原本還在暗暗羨慕芙蓉姐姐得了陛下的青睐,結果轉而聽見陛下這般說,頓時吓得動作利索的跪在了地上,安靜如雞,心中不斷回想芙蓉姐姐到底有什麽古怪。
陛下是何等人物,說有古怪,定然是芙蓉姐姐哪裏有問題。
戚不言發現事實并不是自己看見的那般暧昧,收了臉上的笑,肅容以待。
然而聽完雷霆的話,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皇帝大俠6【捉蟲】
“陛下,
奴婢是伺候了您五年的芙蓉啊,
奴婢怎麽可能行刺陛下呢。”同樣反應過來的宮女頓時吓得魂飛魄散,
連忙哆嗦着跪倒在地大呼冤枉。
若是真個被當成刺客帶下去了,
她哪裏還有活命的機會!
雷霆皺眉,
有些不信,
倒退一步避開宮女想要撲他雙腿的手,
“那你今日何故頻頻觸碰到我臉,還想往我喉結處滑去。”
按照宮規,正經伺候主子淨面梳頭甚至穿衣,
都是不允許奴才直接觸碰到主子肌膚的,這是一種等級問題。
更別說,喉結處是人的致命點,
哪裏是一個宮女能夠随意觸碰的,
若不然,當皇帝的豈不是很容易就被人弄死了。
別說什麽近身伺候的人都經過嚴格調查身家清白,
人有時候要幹一件事,
很可能也就是一時之沖動,
連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幹那件事。
事後清算?人都死了,
清算又有何用。
這些都是明文規定過的,
因此雷霆在發現這宮女不對勁的時候才會第一反應就是有人刺殺。
芙蓉吓得面色青白,
也知道自己逾越了,此時皇帝要認真追究這個錯誤,芙蓉自己也辨無可辨,
只能言語蒼白的解釋,
“陛下,奴婢只是心儀陛下,靠近陛下就情不自禁想要親近陛下,還請陛下垂憐。”
這話說完,便是德福都忍不住多看了這宮女兩眼。
這話說出來,或一步登天,或落入黃泉,這女人,夠果決,也夠狠。
這是算準了年輕的皇帝還沒嘗過情愛滋味,乍然聽聞這樣直白火熱的情意,怕是要......
可惜雷霆不是個不懂情滋味的雛,也不是個憐香惜玉的主兒。
當初養了兩個閨女,對女孩是多了幾份憐惜。
可對這樣揮着愛情大旗的女人,雷霆就完全沒有憐惜了。
雷霆轉頭看戚不言。
戚不言會意,讓人将這名宮女拖下去。
“今日因為情不自禁就膽敢觸犯宮規,明日因為情不自禁,說不得還要做出何等事來。”
這名宮女,就被帶了下去。
落到戚不言手中,結局想來不會有多好。
鬧了個烏龍,雷霆有些讪讪然的坐到梳妝臺前凳子上。
午睡起來,雷霆只穿了衣衫,頭發披散着還沒梳。
另外兩個宮女哆嗦着咬牙伺候着雷霆漱了口,就被戚不言揮手讓她們退下了。
“怎麽,現在是不是有點後悔了?”
戚不言上前,從梳妝臺上拿起梳子,手上動作熟練的為雷霆一下下梳着黝黑的長發。
雷霆自己原本還沒多想,結果聽見戚不言這麽一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那麽點心虛,連忙從銅鏡裏偷偷瞄了身後的人一眼。
可惜銅鏡打磨得再光滑,還是模糊,只隐約看見戚不言半垂着眼眸嘴角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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