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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似乎是在調侃他。
雷霆見狀,放心了。
“怎麽可能,我現在愁着呢,唉!”
雷霆是真愁,自己跟戚不言不鹹不淡混了這麽多年,眼看着長大了,要娶老婆了,顯然事情是拖不下去了。
要說這十來年,雷霆也想過要跟戚不言攤牌求助的,可惜戚不言面上君子如玉,從來沒逾越的地方——雷霆自己沒發現。
雷霆也摸不清會不會自己一說這事,戚不言是無條件的幫他呢還是吃驚的跑回去跟老丞相打小報告,然後一群人呼天喊地勸誡他當皇帝要如何如何。
雖然目前看來,每個世界這厮都會對他起小心思,可雷霆摸不準到底什麽時候對方這個心思才會出現。
戚不言捏着木梳的手手指一緊,而後不動聲色,語氣中還帶着調侃的淺笑,“陛下有什麽煩惱的?是急着娶妻還是煩惱該選哪家女子?”
雷霆沒有察覺對方微妙的變化,感覺這是個可以試探對方态度的機會,“伯儀,你也知道,我心裏想要的是什麽。若是娶妻生子,那就是一輩子困在這個位置上了。”
這番言論,足可炸翻一堆的朝臣。
然而落在戚不言耳中,卻猶如稀疏平常的家常言語。
“陛下當真不想做皇帝?”從以前剛開始習武,雷霆為了讓以後自己出宮當大俠顯得太過突兀,一直都說自己以後要當一代大俠。
不過身邊的人都覺得雷霆那是在說笑,就連教授他武功的蕭師傅每每聽聞都忍不住失笑,而後寵溺的對雷霆點頭說,“陛下武藝高強,便是不出江湖,也已經是大俠了。”
唯二當真過的戚老丞相還十分憂國憂民的對雷霆好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誡,叫雷霆大俠還沒當上就直接焉頭慫腦不敢随便再提了。
現在看來,竟然還有戚不言是把這話聽進了心裏并且還不反對他的,雷霆感動得想要回頭看對方一眼,結果被對方輕輕揪了下頭發,示意別動。
“是啊,我小的時候就說過嘛,結果他們都不信,宏晴那家夥還嘲笑我,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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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晴今年已經二十三了,已是娶妻生子,最大的那個孩子今年都有五歲了。
宏晴十八成婚之後,就跟他兄長等人一般無二,去了邊疆投身軍營,現如今已經是個小将軍了,只有每三年一次的回京述職之時才會回京城。
不過因為一塊兒上課時偷過懶一塊兒躲過戚不言,雷霆跟宏晴私底下關系十分鐵,兩人也總有私信來往。
宏晴說要為他把北疆的卑人全都攆到天山以北去,叫那群蠻子去吃土啃雪。
戚不言手指靈活的将長發挽起,又從盒子裏選了只白玉簪,簪頭有金絲纏繞着藍色寶石點綴,讓雷霆整個人看起來越發俊朗灑脫。
雙手按在雷霆肩膀上,戚不言俯身歪頭看了看自己的傑作,滿意的點頭,一邊佯裝漫不經心的問,“阿淳,你有心上人嗎?”
私底下,雷霆讓戚不言別叫他陛下,于是戚不言在無人的時候就喜歡叫他阿淳。
雷霆猶豫了一下,轉頭看戚不言,“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戚不言但笑不語。
雷霆想了想,點頭。
不過沒好意思說自己心上人是誰。
不然若是現在戚不言還沒這個意思,他突然說自己心悅的人是對方,不知會不會被這小心眼的家夥暗算。
戚不言眸光一沉,而後笑道,“阿淳,想不想去見見你心心念念的江湖?”
雷霆眼睛一亮,“想!”
也不問自己走後這裏該怎麽辦,雷霆相信戚不言說出這話,一定有應對的法子。
話說回來,戚不言二十歲及冠那年,就出仕,先是京官裏最普通的小官,之後一步步爬上來,竟是不過五年就做到了現在丞相的位置。
老丞相已在多年前就辭官回家養老去了。
現如今大缙初期,科舉制度還不是特別完善,走科舉入官門的多是寒門子弟的選擇,除此之外,還有孝廉制舉薦制的并存。
科舉制度只處于嘗試性階段。
如今正是開春三月,上巳節才過不久,宮裏就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帝不見啦!
伺候皇帝的德福聽到消息,第一時間讓人關閉了乾德宮宮門,不允許任何人出入,自己趕緊跑去告訴了太後。
德福雖然是戚家的人,可這些年戚家也沒別的心思,于是德福也就安心的伺候着皇帝了。
原本對着古籍追尋先賢足跡的宅女太後大驚,預感自己的好日子要到頭了,轉眼她身邊的大宮女拿來了一封信,說是在寝殿梳妝臺上突然發現的。
太後哆嗦着手拆開,一看,頓時眼前一黑。她那個從小乖巧的小弟居然留書出走,還帶走了皇帝!
今年都六十好幾的前老丞相以及回京修養的老鎮國公連夜被太後召進了宮。
之後就對外宣布,皇上夜夢仙人,說是須得去往相國寺沐浴戒齋一段時日,為天下蒼生祈福,可保大缙朝未來數十年安穩康泰。
于是愛民如子的皇帝一大早就收拾了行囊,帶着儀仗隊風風火火的去了京郊的相國寺。
為何不對外宣稱皇帝生病?
這種借口可不能随便說,現如今皇帝沒有子嗣,若是真的病了,連朝都上不了,有心人怕是會蠢蠢欲動。
相國寺乃皇家供奉的佛院,距離皇宮也不算遠,就在京城郊外山上,每日政務送過去有皇帝本人處理,也完全說得過去。
然後已經退休好幾年的老丞相跟老宏将軍兩人帶上幾個親信,蹲佛院裏每日裏處理政務,又回到了當初吵吵鬧鬧的日子。
老宏将軍還挺感慨的說曾經的那些争吵得臉紅脖子粗的日子,就似昨日。
“得了吧,也不知是說,氣得說話都靠吼了,隔得老遠還噴了我一臉口水!”老當益壯的老丞相呵呵冷笑。
老鎮國公頓時一噎,反駁道,“你們戚家把持朝政,還想讓皇上娶你們戚家女子為皇後。我看你們是居心叵測!”
“哈,不娶我家七娘,難不成娶你家的十三娘?”戚家是文人世家,女子也都是娴靜溫柔的性子。
且戚家是世家,家中的人長相經過一代代傳承,已是男的俊俏女的美豔。
鎮國公家是跟着先皇發家的,武将出生,長得也還有些磕碜,宏十三娘長得算是鎮國公府中最好的了,卻也算不上美人。
連朝堂上争吵着立後納妃,都沒人提過鎮國公府。
“哎,也不知陛下跟伯儀到底去了哪裏。”把老鎮國公成功噎住無話反駁,老丞相雙手負背,看着遠方欲墜不墜的夕陽,嘆息道。
原本還在使勁想如何反駁的老鎮國公也撚着全白的胡須嘆了口氣。
該說果然是先皇血脈麽?
不着調的性子居然如此相似。
可憐我一把老骨頭了,年輕的時候要戰戰兢兢跟在不着調的先皇身邊打仗跟招貓逗狗一般這裏一下那裏一下的。
臨老了,還要遇到皇帝離家出走這等事跡。
皇帝大俠7
終于出了皇宮,
雷霆簡直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舒坦的。
怪不得那小皇帝心心念念了這許久,
死後忘了曾經的榮華富貴,
都還記着在宮外的那段日子。
三月,
正是下揚州的好時候。
江南三月,
桃紅柳綠,
雷霆不懂什麽瘦西湖柳絮飛,
就覺着,好看!
比起九天之上的恢弘之景,揚州的景是小家碧玉般的精致溫婉。
雷霆一路跟着戚不言,
吃穿住行全聽對方安排,這種不用帶腦子的旅游,沒體會過的人是不會知道有多舒坦的。
戚不言在身旁妥善安排了一切,
見着面容惬意嘴角總噙着笑意的某人,
目露思索。
看來阿淳的心上人不是皇宮裏的那些人,也不是京城某家閨秀公子。
——戚不言從小就發現自己喜歡一個男人,
在歸納情敵人選的時候很自然的将男子也納入其中。
既然出了皇宮,
那小皇帝要當大俠這個執念,
雷霆自然是勢必要趁機而為。
混江湖, 如何出名?
簡單, 總結起來,
就仨字兒:湊熱鬧!
哪有熱鬧往哪蹿。
可惜人家武林大會也不是每年都舉行,偏去年剛舉行了一回,選舉了新的武林盟主。
至于鏟除魔教?
五年前前任盟主就已經帶頭刷了一遍魔教副本了,
短期內估計是沒戲。
思來想去,
只能揮着懲惡揚善的大旗幟,拿各地惡霸匪徒或是什麽江湖敗類開刀了。
順水而下到了揚州,已是半個月後。
這日,雷霆在西湖邊上一家酒樓二樓臨水窗邊,吃着有名的西湖醋鯉,桌面上放着一柄離宮的時候順手拎上的寶劍,大俠的配置提前給搗鼓上了。
可惜一路出了京城,走的是水路,運河官船來來往往,水匪也沒半個,叫雷霆小小的失望了一下。
戚不言将三兩下挑出了刺的魚肉夾到雷霆碗裏,眼見着雷霆那股子高興勁兒要過去了,适時的抛出一個準保會讓雷霆高興的消息。
“此去不遠,有處連雲寨,那裏的土匪窮兇極,仗着易守難攻的地勢,将山下那一片水域全劃成了他們的地頭。若是有漁船不小心進去了,十有八九會被這群土匪追上門屠了滿門。”
雷霆一聽,喲呵,這麽牛,人家經過了他的水域都要追去殺人家全家?
也忒不是東西了吧!
這等惡徒,不殺還能留着過年不成?
殺!
戚不言搖頭失笑,嘆了一聲,這人果然是不想做皇帝,跟着先生們學了這麽多年,一點帝王心術都沒學進心裏。
這樣的惡匪,單單是這樣一個傳言,就夠有蹊跷的了。
到底是怎樣的匪徒,圈了一片地,擅自闖入者都不能留活口呢?
看着雷霆風風火火拎着劍就要去幹架,戚不言到底沒多說什麽計劃策略之類的。
到了晚上,兩人換了夜行衣,運起輕功,往五十裏之外的連雲山連雲湖而去。
白天兩人沒敢去,怕打草驚蛇,誰也說不準這群人到底在哪一片範圍內布置了暗哨。
連雲山周圍已經沒人敢住了,原本住在這附近的百姓有的集體失蹤,有聽見風聲的,連忙拖家帶口搬了家。
這事也不是沒人報到官府去,可衙門的人就派了幾個官差裝模作樣走了一趟,連雲山都沒進,此事就沒了後續。
加上那夥人馬也沒跑出來大肆燒殺搶掠,久了久之,這件事就淡下來了,只流傳着要遠離這片地頭的傳言。
這般低調的匪徒,不是別有謀劃,就是腦子抽筋。
雷霆沒多想,只想着晚上能大幹一場,骨子裏那種渴望戰鬥的天性瞬間蘇醒,一路上輕功運行到極致。
若不是戚不言在他心裏還有那麽幾分重量,這厮此時定然是要着急得直接撕裂空間瞬間抵達目的地。
兩人功夫都不弱,耳聰目明非同尋常,一路避開暗哨,進去連雲山內部,巡邏的人越發密集,還有幾十米就有一座的瞭望臺。
這樣的布置,連粗神經的雷霆都發現不對勁了。
落在一座飛檐房頂上,雷霆回頭看了戚不言一眼,無聲詢問。
雖然兩人都将臉跟頭發都蒙了起來,可只露出一雙眼睛,兩人也能默契交流。
戚不言點了點頭,伸手指了一個方向。
雷霆落後戚不言半步,一暗自将心神更多的放在警惕戒備上。
一路由戚不言帶路,二人騰挪飛躍,最後如一片落葉般悄無聲息落在一棟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的建築房頂上。
戚不言側耳細聽片刻,找了個位置,輕巧的揭開一片瓦頁。
雷霆湊過去,往下看。
這建築外表平凡,內裏裝飾得卻十分肅穆華貴,房間裏此時恰巧還有人。
似尋常山寨那般,高堂之上擺了一把雕花鍍金的椅子,中間鋪了紅地毯,兩邊依次擺放了十來把木椅。
雷霆眼神一瞟,此時裏面正好有三人。
高堂上一人,下首兩人。
“大哥,聽聞那狗皇帝去了相國寺拜佛,我們是否要尋機……”
說話這人滿臉絡腮胡,說着,将手在脖頸處一比劃,眼中狠辣之意明顯。
一來就聽見一句狗皇帝,雷霆反應過來自己就是這“狗皇帝”,頓時一噎,擡頭看戚不言。
戚不言恰巧也擡頭看他,皺着眉頭,顯然十分反感,不過到底忍住了,沒別的表示,低頭繼續看。
了解這厮性格的雷霆卻知道,這群假土匪藥丸,而且領便當的姿勢不會太好看。
那大哥是個面貌儒雅的中年男人,伸手捋了一把自己的山羊胡,沉吟片刻,“相國寺內高手如雲,狗皇帝明目張膽的去往此處,顯然是早有準備。我等現如今修養也不過三年五載,卑人也自顧不暇......”
這夥人來頭怕是不小,居然不僅僅是想殺皇帝,這是想聯合卑人謀朝篡位啊。
然而到底是這群人腦殘還是有別的勢力,靠着這麽一個山寨就妄圖掀翻一個朝廷?
“老三,大哥說得對,當初我等好不容易說通了卑人重回中原,如今卑人能借出來的兵馬太少。犬戎那裏老首領病倒,同咱們有聯系的阿莫栝地位不穩,再過一些時日,才是動手的最佳時機......”
另一個兩頰凹陷無肉略顯滄桑的男人贊同大哥的話,轉而勸起性急的老三。
雖然急躁,不耐煩在這荒山老林裏多呆幾年,可這個老三顯然也明白另兩人說的話有道理,狠狠捶了身旁的茶幾一拳,咬牙咽下滿腔的不甘。
此後這三人都沒再說什麽重要的事,随意聊了些話,就起身各自回了自己睡覺的院落,摟着貌美小妾休息去了。
雷霆同戚不言默默無言一路出了連雲寨,離開了這群人的勢力範圍,這才商量。
招來一路隐藏在暗處保護的影衛拿了戚不言的令牌連夜趕去州牧處調兵,雷霆将靴子一蹬,躺倒床上,郁悶的嘀咕:“沒想到第一次懲奸除惡就遇到這種事。”
真是掃興。
戚不言無奈搖頭,開門扔了一小塊碎銀,吩咐守夜的小二燒來熱水,并做些個夜宵,這才關門回來,坐在床邊,側身看雷霆。
“哪個皇帝能當成你這般的,也真是絕無僅有了。随便選了一窩土匪就發現了想要造、反的前朝餘孽,你怎麽不覺得自己運氣好呢?”
雷霆翻身坐起來,盤腿正對着戚不言,撇嘴道,“我的志願就是不做皇帝,要做一個浪跡天涯的大俠。從我五歲起,我就成天的愁啊愁,你說怎麽宮裏就沒一個像我一樣走了狗屎運活下來的皇子呢?”
戚不言眯眼,不動聲色的笑,“阿淳五歲就開始愁這事了?這不是挺簡單的嗎?阿淳娶個皇後早早的生個孩子好好培養,等孩子長大些了,你再直接傳位于他,豈不就什麽都解決了嗎?”
雷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切了一聲,似乎對于戚不言的建議十分不屑,“你不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嗎?就想出這麽個辦法?”
戚不言失笑,沒想到對方心裏是這麽高看他,嘴上依舊回道,“我可沒說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能說自己是天下第一?”
“我就可以說咯,論武功,我肯定是天下第一!論奸詐狡猾,我也堅信除了你誰也稱不上第一。”
戚不言這回是真笑了,心裏甜滋滋的,雖然是被誇贊“奸詐狡猾”,可這話從面前這個人嘴裏說出來,總覺得心裏美得不行。
“喂,伯儀,說真的,你能幫我弄一個正統的皇位繼承人出來麽?”雷霆還是不信這厮沒別的辦法。
“有倒是有,可你先告訴我,你為什麽不願意自己娶皇後再生個名正言順的太子。”戚不言雖然格外喜歡這樣的贊譽以及信賴,可還是不忘這次談話的最終目的。
雷霆抿唇,垂眸,而後又掀開眼簾飛快的睃了戚不言一眼,猶豫再三,最後含含糊糊說出了一個叫戚不言心跳紊亂血液逆流的答案。
“因為...我喜歡男人啊。”
皇帝大俠8
“真巧, 我也是。”
戚不言笑,
雙眸緊鎖對方視線,
微微靠近,
語氣清淺宛若耳語。
“?!”
雷霆被戚不言突兀的言語驚了一下,
感覺到對方的靠近,
卻因為對方深邃似含着某種莫測之意的眼神鎖定,
挪不開眼。
喉結滑動,咕咚一聲十分不争氣的咽了口口水。
戚不言輕笑出聲,伸手,
雙掌撐着床,不斷逼近,雷霆莫名氣弱的不斷往後仰。
直到二人面與面只餘二指寬的距離,
呼出的氣息都能被對方清晰感受到。
“那你告訴我,
你喜歡的,是哪個男子?”
一貫霸氣得自覺能日天日地的雷霆隊長居然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壓迫感。
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對方鎮住了,
雷霆氣惱, 一伸手,
粗魯的想要推開對方:“憑什麽要告訴你啊?之前你不是說了,
只要我說出了理由,
你就幫我想辦法弄一個繼承人麽?”
為了增加己方氣勢,
雷霆還挑眉瞪眼亮了亮自己的拳頭,“要是出爾反爾,小心我拳頭伺候!”
戚不言垂眸,
看着對方的拳頭,
伸手将其包裹住,睫毛一擡,眸光蕩漾着一層溫潤的笑意,
“不知阿淳知道與否,民間夫妻之間有句話,打是親罵是愛。阿淳是要告訴我,你想要跟我親近嗎?”
雷霆:......
雷霆不知道要說什麽了,這個世界的戚不言簡直太會噎人了,總能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既然如此,雷霆二話不說擡腳踹了戚不言,這一腳用的是巧勁兒,讓戚不言無法避開,只能順着力道離了床沿還退了數步。
“是啊,我有意跟你親近,約不約?”
雷霆被戚不言三言兩語撩得心緒紊亂,總感覺想要幹點什麽發洩發洩心裏這股莫名其妙的沖勁兒。
戚不言暗暗可惜,不過看着眼前這個明顯被他言語影響到的人,戚不言又甚為滿足。
他喜歡對方的任何舉動改變都是因他而起。
看戚不言笑得清淺,雷霆心中一股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蠢蠢欲動。
身随心動,心癢則手癢。
雷霆一拳揮出,中途變拳為爪,戚不言知道雷霆時不時就要犯病,擡手從容以對,格擋撥轉借力打力。
戚不言走的是靈巧的路子,而雷霆追逐的是絕對霸道之途,崇尚一力降十會,揮拳劈掌間可聞破空之聲。
雷霆武力值确實是此間世界最強,可戚不言也不算差,加上戚不言多智謀,房間空間有限,兩人比劃的都是手上功夫,倒是打了個旗鼓相當。
拳擊腹下,戚不言手掌追去,指尖一撥,臉上卻突然被人捏了一把。
擡頭,雷霆洋洋得意的将手舉在臉側,見他看過來,挑眉笑着動了動食指拇指,做了個捏的動作,“怎麽樣,還是我厲害吧。這回捏了你左臉三回,并下巴及右臉各兩回。”
說完又默默回想了一下,“你今晚只捏了我臉兩下。我贏了!”
兩人打架,時常不分勝負,雖然默認的是雷霆更強,可雷霆也不知道戚不言的深淺。
只因為兩人都舍不得在跟對方交手的時候盡全力,于是兩人切磋,時常以捏臉次數論輸贏。
戚不言擡手摸了摸最後一次被碰過的臉頰,笑着點頭。
雷霆皺眉,總覺得原本發洩完的那股子蠢蠢欲動又長了出來。
恰好門外小二送來了夜宵,雷霆轉身開門,端了夜宵進來,“過來吃夜宵了,我有點困了。”
說完也不看戚不言了,埋頭夾着小菜混着面條,塞了個滿嘴。
雷霆覺得自己再看一眼戚不言,又要想打架了,啧。
第二日一早,昨兒個半夜州牧從床榻上滾下來就急急忙忙提着褲子跑出府衙,點了兵将而後披星戴月趕了過來。
還來不及休整,州牧簡單的洗漱了一番,而後誠惶誠恐的求見了戚不言。
因影衛拿的是戚不言的令牌,州牧并不知道跟在戚不言身邊的少年是誰,不過看戚丞相跟對方的相處方式,想來是京城中的什麽皇親國戚。
昨夜安排了影衛前去找州牧,戚不言同時還讓揚州的暗探連夜出動,已是将疑似連雲寨探子控制了起來。
白日裏暫且讓連夜趕來的士兵們休息整頓。
到了晚上,戚不言再次與雷霆潛入連雲寨,将昨夜裏見過的那三人一個照面就弄暈了,戚不言一個雷霆兩個,分了分,就拎着這三人的腰帶給帶了回來。
這三人一個是前朝皇子兩個是皇室後代,當初還在富貴堆裏打盹的時候都文不成武不就,現如今也只靠着那些想要利用他們身份的人做着複國的美夢。
雷霆兩人避開了對方身邊的護衛,正面對上這三人,連交手都不曾有。
大批官兵突然跑來攻打連雲寨,連雲寨的人急忙跑去找三個當家的,結果這時候才發現三人都失蹤了,頓時跟沒頭的蒼蠅一般,有那機靈的更是卷了包袱就跑。
占了地理優勢的連雲寨就這般被官府輕而易舉的拿下了。
州牧這邊剛安排好各項事宜,回頭想要向丞相大人請示接下來怎麽辦,結果就發現丞相大人房間裏已是人去樓空。
就房間裏那張八仙桌上留下了一封薄薄的紙信。
信中戚不言簡單交代了一下自己此番代替天子微服出巡,現已經離開了,這件事的後續就交給州牧了,信尾還誇贊了州牧一番。
州牧頓時傻眼了,不過既然丞相大人特意交代過了,州牧暗喜在心。
這回自己機緣巧合入了丞相大人的眼,看來加官進爵指日可待了。
這般想着,州牧幹起活來更加起勁。
雷霆一直堅信自己頭回出手就遇上前朝餘孽是件十分倒黴催的事,搞到最後一場真正意義上的打鬥都不曾有,白白浪費了爸爸的感情。
好在黴運沒有繼續對雷霆死纏爛打,之後的水匪賊窩都讓雷霆幹了個痛快。
大缙朝建國不久,官府的管理力度還不夠強,從京城往南輻射,越往南,治安越差。
兩人一路上遇上與官府人員有牽連的,就由戚不言出頭,與江湖有關的,就由雷霆留名,不過短短一個月,雷霆化名的楊淳就得了個嫉惡如仇楊一劍的名頭。
畢竟隔上三天兩頭的,就聽到傳言說某某山頭某某水域的山匪水匪被人一鍋端了,事後去查看現場的人還發現這些人身上的傷口都是由一人所為。
又有那沒有做過惡事的山匪水匪後勤部門人員僥幸逃了出來,将此事不斷宣揚,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至于為何名號一劍?
蓋因那些匪徒都是一劍斃命。
“什麽一劍兩劍的,要是我以後都捅個十八劍,是不是名號就是楊十八劍?這些江湖人,也忒沒文化了!”
雷霆啃着山果,十分郁悶的沖着正在炖野菜粥的戚不言抱怨。
雷霆心想,勞資長得這麽帥,什麽玉面郎君的不是挺好嗎?
勞資的目标可是劍神劍聖!
戚不言攪動着吊鍋裏的粥,聞言笑道,“這不是挺好嘛,接地氣,讓人覺得你更好親近。”
“我沒事跟別人親近幹嘛?”
雷霆撇嘴,将彎曲拱起的一條腿伸直,歪着頭啃着果子看篝火上烤得茲茲冒油的野雞,道:“我要吃雞腿,你把那兒的味道調辣點。”
自從小時候吃過一次戚不言的“梅花晏”,雷霆發現這一世戚不言廚藝依舊不錯,這讓雷霆懷疑是不是這個yi什麽的原本就是廚藝非凡的人物。
廚神? 竈神?
還是啥?
今日兩人慕名而來想看這號稱神仙飛過都要落下來看看的落仙山如何風景瑰麗,中午在這野外,也就算是野炊了。
有影衛跟在身後,想要什麽食材工具,也十分方便。
“想吃?可以啊,告訴我你喜歡的是不是德福。”
戚不言垂眸,唇角淺笑,眉眼如畫,說出的話卻十分不符合他此時此刻的形象。
雷霆噗的将嘴裏的果肉噴了出來,連連咳嗽,嗆得氣管疼,眼淚都要出來了,抖着手指着戚不言,“你個禽獸,連德福都不放過!”
自從那晚兩人談到了都喜歡男子,之後戚不言總時不時突然就冒出一句“你喜歡的是不是XXX”。
有一次兩人正蹲在房頂上追蹤一名惡名昭彰的采花盜,這厮突然來一句“你喜歡的是不是宏晴?”
當時把雷霆吓得腳底一滑,差點滾下了房頂。
若不是雷霆身手不凡,那一回就要光榮負傷了。
此後戚不言倒是乖覺了不少,不會在要緊的時候突然抽風。
然而依舊不氣餒不妥協的繼續保持着這個愛好。
到現在,戚不言這個問句中的XXX已經從京城世家子到朝中官員了。
看來現在又将魔抓伸向了太監行列。
雷霆就喜歡看戚不言這麽猜來猜去的,一直不肯說,就想逗一逗對方。
可現在,雷霆有些懷疑自己這個決定了。
畢竟怎麽看,都有種對方在逗自己的錯覺。
“喂,你是不是在逗我?”
雷霆是個心裏想什麽就說什麽的,特別是在面對戚不言的時候,因為信任而放松,因為放松而放縱。
戚不言擡眸看雷霆,而後微微眯眼,嘴角微翹,露出個高深莫測的淺笑。
這麽一看,雷霆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頓時氣惱。
“你還真是?!我早該想到的,就你這刻進骨子裏的陰險奸詐小人做派,再投胎百八十回也改不了!”
這話就有些誅心了,戚不言臉一沉,将火上的烤雞取下來,埋頭用小刀細細的片好,放在一個白瓷碗碟中。
雷霆見狀,心尖兒一顫,感覺不對勁了。
別是這人真生氣了吧?
不會吧,平常兩人不是這樣開玩笑慣了嘛。
難道這次對方當真了?還是自己的語氣太重了?
手上捏着野果,雷霆也啃不下去了,手指轉動着果子,眼角偷偷瞄戚不言臉色。
但是對方一直沉着臉,就跟面對外人一般冷冷淡淡的,再沒有私底下面對他時的溫和了。
可雷霆也軟不下來,他整個人除了臉長得線條略溫和些顯得俊逸不凡,從骨頭到靈魂,都是硬邦邦的,完全不懂示弱。
一直僵持着有一口沒一口的吃完了午餐,戚不言起身就準備走。
這下雷霆确定對方是真生氣了。
頓時就更不自在了。
“那什麽,伯儀,剛才我說那話,沒別的意思。你就別生氣了。”
雷霆蹭到戚不言身邊,結果對方視他如空氣眼神都不斜一下的,雷霆頓時就急了,咬牙服軟認錯。
戚不言終于看了他一眼,不過沒說話,繼續走。
雷霆急得連忙拉住對方手臂,面對面的看着對方,“真的真的,就算你陰險狡詐,可我還不是一直都喜歡着你嗎?”
戚不言眸光一動,“再說一遍我就原諒你。”
“什麽?”
雷霆摸不着頭腦,只能嘗試着把最後一句話都重複一遍。
“用四個字表達完你這句話的重點意思。”
戚不言繼續冷着臉提要求。
此時雷霆就擔心真惹惱了這人,既然示弱了一下,後續就簡單多了,順着對方的要求總結了一下:“我喜歡你?”
自己這句話總結起來是這個意思吧?
戚不言直直的看着面前這個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少年,臉上表情一松,而後無奈一笑,“阿淳厚愛,儀怎能辜負。”
而後擡手,将雷霆抓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牽在了手裏。
雷霆:???!!!
反應過來的雷霆發現自己似乎好像也許......又被耍了?
此後半年,兩人靠着影衛斷尾,避開了宮裏那些大內高手的尋找,又在江湖中晃蕩了許久,中途因為殿試必須得皇帝坐鎮,雷霆不得不回了宮中。
然後殿試一結束,這厮又成功偷溜,避開了太後并老丞相老鎮國公等人早有準備安排好的護衛。
一年後,心力憔悴再也不能宅的太後接到了一封信,并一名女子。
信上說的是,這名女子是皇帝在民間偶遇的真愛,現在真愛懷孕了,不方便在外走動,于是懇請太後幫忙照顧。
太後氣得将信拍在桌上,要是真愛,你丫的還能就派倆影衛護送回來?
什麽武林大會,比自己老婆孩子還重要?
然而事關子嗣,太後也只能憋着一口氣,陀螺似的轉着管理了前朝又管理後宮,将這名“皇帝真愛”給安頓好,又請了太醫定期診脈,還早早的開始挑選奶娘産婆。
兩年後
三年不入朝堂的戚不言被民間百姓贊譽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丞相之賢名深入人心。
雷霆也成為了江湖中頗有盛名的大俠,若不是戚不言壓着,雷霆兩年前還要去争一争那盟主之位。
不過經過數次他人的約戰切磋,雷霆江湖第一劍客的位置已經坐穩。
甚至有不少德高望重的前輩認為楊一劍楊大俠堪稱武林第一人。
值得一提的是,雷霆半路還遇上了原本該帶走小皇帝的那位大俠,對方聽了他的名諱之後,還頗有興致的跟他比劃了一番,之後對外也坦言自己不如雷霆。
皇宮中,懷孕生子的“皇帝真愛”生下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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