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陳衣衣抱着雪團子哄了一會兒,好在小家夥的年紀還小,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忘記了那只可憐的花蝴蝶。

楚琢一直跟在陳衣衣的身後,看着她懷裏臉上還帶着淚珠兒的團子,他鮮少有波動的心裏閃過一絲內疚。

楚琢雖然是一個有小妹,但是從小小妹有大哥和親爹寵着,根本不需要他這個二哥哄着。

哪怕後來他有了一個未婚妻,但是因為那個時候的他年紀尚小,所以根本就沒有哄女人的經驗。

如今讓他一個剛清醒沒多久的傻子,去讨好妻女的歡心,楚琢就忍不住有點茫然。

之後的兩天,因為楚琢得罪了雪團子。小心眼且記仇的團子,見到楚琢就撅起嘴來。

楚琢因此沒辦法往母女兩面前湊,只能繼續閉着眼睡大覺。

雖然不能跟陳衣衣親近,他的心裏有點可惜,但是他因為這幾天休息的好,之前的疲态一掃而盡。

等他們到達京都的時候,楚琢整個人的精神狀态都非常好。

楚琢他們的馬車還沒有進城,就被一個玄羽軍的人叫走了,好像是軍營那邊有事要他處理。

傅靈只好先帶着奔波疲倦的陳衣衣等人,先一步回了楚琢的将軍府。

說到楚琢的将軍府,楚琢這位将軍自己都還沒住過一天。

自從楚珝把玄羽軍的兵權給了他,楚琢就一直帶着玄羽軍的人在外奔波。

這一次要不是楚老夫人親自書信一封,楚琢根本不願意這麽快就回來。

陳衣衣進了京都之後,心裏就一直七上八下的。

雖然現在的楚琢已經清醒了,他也承諾以後會保護她,可是陳衣衣還是有點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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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想到楚珝那雙淩厲的眼睛,她總覺得自己的事情瞞不住他。

但是這一路上走來,陳衣衣一直沒找到合适的機會,跟楚琢談一談關于楚珝的事情。

不過她已經逃過一次了,命運又讓她再一次遇見楚琢,她想要給自己和楚琢一次機會。

陳衣衣他們到達将軍府的時候,正是中午豔陽高照的時候。馬車外刺眼的陽光火辣辣的,就連外面的空氣似乎都很燙人。

因為他們這一路行程都很隐蔽,所以當他們來到将軍府的時候,門口并沒有一個人出來迎接。

雲木何敲響了将軍府的大門,裏面的人顯然是認識雲木何。他瞥見外面的那輛馬車,就以為是将軍回來了,那個看門的人立刻要進去喊人,卻被雲木何一把給拎了回來。

傅靈擔心陳衣衣母女兩個在馬車上悶壞了,他上前跟看門人打了一聲招呼,就不管什麽規矩不規矩的,領着陳衣衣等人進了将軍府。

雲木何他們都是一群大老粗,根本不把亂七八糟的規矩放在眼裏。如今将軍把妻女交給他們照顧,他們就要想辦法讓她們少受罪。

陳衣衣這會兒熱得難受,見團子的脖子上都長了痱子。于是愛女心切的她,也管不了什麽規矩了。

将軍府裏大部分的人都見過雲木何和傅靈,突然見到兩人帶着一對母女進了将軍府,一個個忍不住探頭探腦的盯着他們看。

陳衣衣雖然衣着十分簡樸,可是依舊遮擋不住她出衆的外表。她抱着雪團子一走進将軍府,就有不少人開始揣測她的身份。

他們一開始并沒有覺得,陳衣衣會是将軍看上的女人。因為有不少人聽聞将軍是個不近女色的人,不喜歡陌生的女人随随便便靠近他。

後來他們看見她懷裏的雪團子時,頓時覺得事情怕是沒他們想象之中那麽簡單。

因為雪團子那張臉實在是太明顯,只要見過将軍或者攝政王的,只需要一眼就能猜出雪團子的身份。既然猜到了雪團子的身份,那陳衣衣的身份也就好猜了。

陳衣衣跟雪團子直接去了後院,在詢問了楚琢院子在哪之後,就堂而皇之的占據了主人的院子。

一個負責照看主院的大丫鬟見狀,還想要攔住陳衣衣母女兩個,結果她剛喊了一聲,就被一旁的啞女一個眼神制止了。

她不認識陳衣衣跟雪團子是誰,但是卻認識啞女這個将軍面前的大紅人。她見啞女親自給陳衣衣拎東西,頓時吓得臉色發白的退下了。

還好剛剛啞女用眼神制止了她,不然她若是一不小心沖撞了那人,那以後可就要倒大黴了。

主院裏除了這個丫鬟之後,還有幾個年紀相仿且樣貌出衆的丫鬟。她們見阿媛慌慌張張退回來,一個膽子比較大的就上前問道:“阿媛姐,那人是誰啊?怎麽什麽都不說一聲,就直接進了将軍的院子?”

她們可還記得管家說過,将軍不喜歡與陌生人親近。讓她們以後在這個院子伺候時,一定要注意離将軍遠遠的。

可是剛剛那個女人是誰?抱着一個孩子就這樣闖了進來,簡直跟鄉下的泥腿子似的,又沒有教養又不知禮數。

阿媛掃了周圍看熱鬧的人一眼,然後一臉不悅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咱們的主子。”

幾人聞言臉色頓時變了,自從她們進府以來,将軍府裏一個主人都沒有。她們這段時候過慣了不用伺候人的日子,這樣突然來了一個女主子,衆人的心裏難免有點不痛快。

不過不管她們痛不痛快,這将軍府也不是她們的,以後絕對會有女主人來住。

這些事情根本不是她們這些下人能阻止能改變的,她們心裏再不痛快也不敢吱聲。

因為天氣太熱的關系,陳衣衣根本沒有心情打量将軍府,也就沒有去注意将軍府的下人們。

她抱着團子進了房裏之後,就讓啞女打了水先給團子擦擦小花臉。

阿媛先讓人去冰窖裏弄了冰鑒來,又親自帶着人選了水果和點心一起送到了房裏來。

她們幾個丫鬟送東西的時候,忍不住偷偷打量了陳衣衣和雪團子一眼。

然而因為啞女一直冷着站在一旁,她們也不敢在房裏多待,送了東西之後就退了出去。

一個年輕稍微小一點的丫鬟,跟着幾個人出來之後,就沉不住氣開口說道:“阿媛姐,那人就是将軍的夫人?我看除了稍微好看一點,也沒什麽特別之處嘛。”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瞧陳衣衣跟雪團子的寒酸樣,簡直就和鄉下的村婦差不多。但是她不敢這樣直接說,害怕有人偷偷跟大管家告狀。

阿媛一開始也覺得陳衣衣穿的寒酸,所以在她進來的時候才會想要攔人。不過她剛剛仔細的看了陳衣衣一眼,又覺得這女人雖然舉止有點粗俗,但是她的眉眼間卻帶着一股說不清的氣質。具體是哪一種氣質,阿媛也說不清楚?

而且她明明穿的那麽的樸素,一看就不是什麽有錢人家的小姐。但是在進了主院之後,對于将軍府的奢華視若無睹。

之前她們把冰鑒和點心送進去時,她也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驚訝。她只是淡定的掃了一眼,然後讓她們把冰鑒放遠點,省得讓年紀還小的雪團子冰到。

陳衣衣給阿媛的感覺就是,什麽東西她都見識過,對于眼前的榮華富貴也一點不驚訝……

在阿媛暗自走神的時候,将軍府的大管家帶着一群人從外面趕來了。

大管家是一個不到三十的年輕人,身量并不算高,一臉善于算計的精明模樣。他聽到夫人帶着小姐回來了,立刻一臉驚慌的帶着人要給陳衣衣見禮。

之前玄羽軍回到京中的時候,管家還以為将軍會跟着一起回來。結果那天他們等了一天,都沒有等到将軍的影子。

這幾天他們一直派人,在幾個城門口守着,就是擔心錯過了将軍。他卻沒想到的是,将軍一行人十分小心低調,下人們一不小心就錯過了。

管家此時的心裏十分忐忑不安,尤其是想到将軍是攝政王的親弟弟,如今不僅手握重權還殺伐果斷,若是讓将軍覺得他們怠慢了夫人與小姐,管家就忍不住大夏天的冒冷汗。

此時外頭正是熱的時候,陳衣衣母女兩個一路颠簸十分狼狽,她不想就這樣去見那些下人,她就打發啞女讓外面的人先散了。

她再不講究,再懶,以後也是這裏的女主人。陳衣衣不想在楚琢的将軍府裏,給楚琢這位冷面将軍丢臉面。

陳衣衣帶着雪團子先洗了一個澡,然後換上啞女準備的幹淨衣服,母女兩個都梳妝打扮了一番。

自從陳衣衣跑路之後,她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根本不會給自己做任何打扮。

如今她只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穿上料子好一點的衣服,整個人就像是脫胎換骨了一樣。

尤其是長得可愛的雪團子,在陳衣衣和啞女的聯手打扮下,看起來就像小仙童下凡似的。

而陳衣衣不知道的是,管家因為心裏忐忑不安,并沒有帶着人立刻離開。等到陳衣衣和啞女出來時,他們一群人還站在院子曬着呢。

管家帶來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大概有十幾個人的樣子。這畢竟見的是将軍府的女主人,就算十分匆忙他們還是要來見禮的。他們之中有幾個是府裏管事的,也有幾個身份特殊必須跟着一起來見人的。

他們見到陳衣衣跟着啞女出來了,還沒來及的看清楚陳衣衣的長相,就立刻跟着管家跟陳衣衣見禮。只是這個禮還沒有見完,一個身體比較弱的丫鬟,突然腿一軟就暈了過去。

那丫鬟看起來年紀不大,頂多十五六歲的模樣。站在她身邊的另一個丫鬟見狀,忙跟一旁的人一起去扶那丫鬟。

她一邊扶人一邊焦急道:“蓮妮你沒事吧?你不要吓我啊?”

陳衣衣不是土生土長的古代女子,原主也沒有經歷過太多後宅的争鬥。她看着眼前突然上演的一出,第一反應并沒有察覺到異常。

陳衣衣見這天氣确實很熱,就以為小姑娘身體太弱,一不小心給曬暈了過去。但是一旁的啞女看到這一幕,一雙眼睛頓時冷了下來。

楚琢因為是楚珝唯一的親弟弟,這兩年身邊的莺莺燕燕多了起來。他是一個非常怕麻煩的人,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管這些女人。啞女便主動的站了出來,替楚琢解決不少不安分的女人。

至于為什麽玉嫣沒有被她趕走?是因為玉嫣雖然也有小心思,但是一直十分謹小慎微。啞女是看在楚琢實在太累,就想多一個心細的人照顧他,所以一直對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要不是陳衣衣母女兩個突然出現,一下子讓玉嫣感覺到了威脅,她也絕對不會冒險做出那樣的事來。

如今陳衣衣帶着雪團子回來了,啞女不需要楚琢特意吩咐,也會主動出來維護她們母女兩個。

大管家也是一個精明的人,見這兩丫鬟一個昏迷,一個當着陳衣衣的面哭哭啼啼的,一雙不大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嘲諷。

陳衣衣看了看那個一直在哭的丫鬟,隐約猜到了什麽似的眨了眨眼睛。

那個哭哭啼啼的丫鬟跪了下來,對着陳衣衣道:“夫人,蓮妮不是故意暈倒的,您不要因此就懲罰她,她自幼身子骨就不好……”

陳衣衣聞言沒有接話,而是讓阿媛給她搬個椅子來。看這個丫鬟的樣子,好像要給她演一出大戲來。

陳衣衣見她和那個蓮妮生得好看,打算坐下來心平氣和的看看她們要做什麽。畢竟兩個人都是大美人,她對長得漂亮的人總是格外有耐心。

而就在陳衣衣坐下來的時候,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走進了主院。他掃了一眼“熱鬧”的院子,然後像是什麽也沒看見一樣,徑直朝着陳衣衣那邊走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在楚琢經過那兩個丫鬟身邊時,那個叫蓮妮的突然就醒了過來。她醒來就看見穿着一身盔甲的楚琢,然後一臉又害怕又委屈的跪在楚琢腳邊。

陳衣衣看着她擋住了楚琢的去路,頓時忍不住替蓮妮這丫鬟擔心起來。根據她這幾天對楚琢的了解,他最讨厭的就是別人沒事招惹他了。

在陳衣衣這樣想着的時候,楚琢的腳步只是稍微頓了一下,然後他就像是突然瞎了一樣,就這樣直接踩着蓮妮的手走了過去。

蓮妮嬌聲痛呼了一聲,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楚琢。周圍的人更是被吓了一跳,一個個小鹌鹑一樣跪了下來。

陳衣衣看着蓮妮那雙漂亮白皙的小手,忍不住擡起眼眸瞪了楚琢一眼,他真是一點憐香惜玉都不懂。不過……他這樣對其他女人視若無睹的樣子,她還真就喜歡他這一套。

楚琢看着陳衣衣一會兒拿眼嬌嬌的瞪他,一會兒又沖着他笑格外甜的樣子。

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就突然想起玄羽軍那群糙漢子的話。當妻子對着自家男人抛媚眼時,就說明妻子是想男人了。一般這個時候,男人只要花點心思哄着她,她就會乖乖的被男人折騰了。

楚琢看着換了一身漂亮衣服,更加明豔動人的陳衣衣,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幹澀。

此時聽着還有人哭哭啼啼的,他頓時不滿的對管家道:“什麽東西都往這裏帶?”

管家等人的臉色頓時煞白,他剛想要開口解釋什麽,就聽到楚琢又道:“都滾!”

一群人聞言也不顧禮數了,一個個慌慌張張的滾出了院子。大管家在走的時候,順便讓人把吓傻的蓮妮也拖走了。

陳衣衣看着那群人落荒而逃的身影,眼底忍不住閃過一絲可惜。她還沒有看明白她們要幹什麽,就被楚琢一下子給打斷了。

陳衣衣剛想要跟楚琢說話,楚琢大步走上前突然把人抱了起來。陳衣衣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道:“楚琢?大白天的你幹什麽呢?”

阿媛等人見狀立刻低下頭,一個個什麽都沒有看見,她們都是瞎子聾子的模樣。

楚琢也不看院子裏的幾人一眼,就抱着陳衣衣直接進了房裏。

啞女一臉見慣不怪的模樣,她抱着吃飽就開始犯困的雪團子,讓阿媛把旁邊的一間房間收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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