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沈似故确定疏恙沒認錯人,這才放心地靠在他懷裏,然後吃吃地笑了。
她笑起來很甜,世上最美的風景也敵不過。每當看到她臉上的羞赧,他還是會忍不住想到過去。
疏恙不願意去深究沈似故的變化是不是僞裝,更不願意把她往不擇手段那方面想。
他憎恨心機深沉的女人,每當想到那個導致他父母雙亡的女人,內心深處的暴戾都會被激出來,他痛恨出軌的男人,厭惡破壞他人家庭的女人。
他對她不一樣,是因為她和其他人不一樣。
唯一的一片淨土是她的眼睛,那裏如果藏污納垢,他只會收回真心。
“如果那天床上躺的是梁钰,你會不會走?如果我不是梁氏的繼承人,你會不會嫁?”
沈似故很懂得逃避問題,每當問起那件事,她都會纏着他吻他,而她總是能輕易達到目的。
晚上疏恙沒怎麽折騰她,聽她哼哼唧唧的哭他就莫名心煩,特別是醉酒後,不敢用一點點技巧。
沈似故知道疏恙每次喝醉酒後就會反常,像是換了一個人,會變得陰戾失控,朦胧的桃花眼布滿冷冽得讓人心顫的古怪眸光,會弄疼她。但是他也會緊緊抱住她,像是害怕一松手她就會消失,她能感受到被在乎被需要。
要不是關心他的身體,她都希望他常年微醺,這樣就能得到一個會主動抱她的老公了。
等疏恙起床的時候,沈似故已經上飛機了。
宿醉後還有點頭疼,床頭放着溫水,杯子底下壓着一張便利簽,娟秀的字跡一看就知道出自沈似故的畫筆。
——寶貝,起床後記得喝水。
旁邊還畫了兩個被丘比特之箭串在一起的愛心。
他揉了揉眉心骨,穿好衣服,拿外套穿的時候碰到口袋才想起昨晚的事。
他準備要她的時候第一反應是找那盒套,依稀記得他把東西遞給她的時候,她害羞的樣子。但最後還是很笨拙的給他戴上了。
疏恙穩了穩神,打電話給霍英詢問日程,吩咐他安排車去劇組。
準備挂電話的時候突然問:“太太呢?”
霍英彙報:“太太去梁家園林了。”
梁老爺子大清早就等在院子裏,看到風塵仆仆的沈似故,臉上是意料之中的表情,故作驚訝,眉開眼笑:“呀,囡囡回來啦!?”
“爺爺!!”沈似故大喊,一聲“爺爺”硬是給她叫出了葫蘆娃既視感。
梁老爺子樂得合不攏嘴,站在旁邊的梁婷翻了個白眼。
敢情她就是那個吃了她爺爺的妖精?
用腳指頭也想得到,沈似故這一大早跑回來一定是為了疏恙的事兒。
果然,小膠水跟老爺子寒暄了幾句就直奔主題。
“爺爺您誤會疏恙啦,他一開始不知道我去了雲都住進了那家酒店,而且他沒去慈善晚會,他沒有出軌的,那個莊夢雲都沒有我好看。”
梁老爺子看了眼梁婷,梁婷馬上擺出“我沒告密我不是間諜爺爺你要相信我”的無辜表情,老爺子扭頭看着沈似故,要笑不笑:“說了幾句而已,這就舍不得了?誰能比得過囡囡漂亮,外面那些小野雞當然比不上!你怎麽能把自己拿去跟那種人比?你可是梁氏的門面擔當,跟那種人比不吉利不吉利!”
梁婷知道老爺子不喜歡莊夢雲,打小那會兒就不喜歡,她也不喜歡,那丫頭壞心思太多了,還總以為自己聰明伶俐,把全世界都當傻子,大家只是看在她爸的面子上不拆穿她而已。
當初莊夢雲爬上梁钰的床之後爺爺就給過她一筆錢,讓她離開梁钰,結果沒想到那女的盯上的是疏恙。
小野雞備胎還挺多,還真把她兩個精明弟弟當凱子呢。對比之下,沈似故這個暴發戶除了個性張揚一點,撕逼不服輸了一點,性格沖了點,母老虎愛裝小白兔了點……其他倒是還不錯,起碼心地善良。
沈似故期待地望着老爺子:“那您別生疏恙的氣了好不好?這兩年他很辛苦的,要照顧我,還要管公司一大堆事,還要唱歌給我聽。”
你咋不把他誇上天兒呢?
誰還不知道你兩關系緊張咋的。
梁婷善于察言觀色,也沒戳穿沈似故的謊言,她也經常這麽維護趙奉先,這事兒挺能感同身受,“那你留下來陪爺爺兩天吧,他老人家就不生氣啦。”
老爺子沒吱聲兒,這是認同了的意思。
沈似故馬上答應:“我就在這兒陪着爺爺哪兒也不去!”
吃罷晚飯,梁婷趾高氣揚地走進沈似故的房間,“小膠水,交作業了!”
“啥?”沈似故剛給疏恙打完榜,沉迷微博推送的大新聞,看到梁婷,遞給她個心疼的表情。
“我的禮服!!我的婚紗!”
沈似故詫異:“你們還沒分手啊?”
梁婷:“我靠,沈似故!你找抽是吧?”
“不是……梁婷姐,你沒上網啊?”
“上什麽網,我做企劃書都快累死了,昨天工作完馬上就飛回來看爺爺罵疏恙,站了一個下午,今天我腰都酸死了。”
別說疏恙挨罵的樣子還真夠酷的,一句話不說,也不頂嘴,任由你怎麽暴跳如雷地說教,人家就那麽冷靜的看着你,把最會罵人的爺爺都罵累了,她看也看累了。
梁婷瞅着沈似故表情不對,小膠水平時絕不會用這種“你怎麽這麽慘”的眼神兒看她,大部分時候都是那種“我就靜靜地看你發神經”的表情。
“等等,是不是趙奉先又被拍到了?”
“不是拍到那麽簡單,姐夫他……他犯事兒了。”沈似故輕輕拍了下梁婷的肩膀,抿着嘴唇表情嚴肅,就差沒說句“節哀順變”。
趙奉先這次鬧出來的不是緋聞,是磕了藥出去嫖被掃黃打非給辦了。
被抓的時候,房間裏兩男三女,全都沒穿衣服。
這算個大新聞,年底可能會被當成特案要案點名,好在他手上的梁氏股份都被收回了,梁氏不至于受到牽連。
看到公安網公布的圖片,梁婷氣得臉色一陣鐵青:“我去他媽的個渣男!”
咬牙切齒砸掉了自己的手機,從沈似故手上搶走她的,打電話去确認這件事。
确認是趙奉先自己去的那家會所,而且不止一次發生這種事,梁婷全身顫抖,立刻打給醫院,預約明天的HIV檢驗。
然後沈似故的手機也被砸了。
扔在玻璃窗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梁婷的咆哮如期而至:“退婚,馬上退婚!去他媽的狗男人,傻逼東西,中年油膩男還真當自個兒帥裂蒼穹了我可去他媽的吧!”
“老娘要不是看他床上功夫不錯我會看上他?就他那張臉給疏恙提鞋都不配!給梁钰拉皮條都嫌他髒!他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什麽東西!”
“十年啊!我跟了他十年,沒有感情也有腎情吧?狗東西怎麽能這樣侮辱我呢?”
“這小姐長得哪兒好看了?個天殺的趙狗賊!LOW貨!罵他渣男都侮辱渣男了!個王八蛋龜孫兒!”
……
梁婷罵完就開始哭。
哭了大約半小時,大概是哭累了,照了下鏡子覺得很醜,去洗手間洗完臉補了個妝,掀開被子躺床上抽泣了十來分鐘就呼呼大睡。
沈似故站在邊上,默默注視着梁婷的分手全過程。
按照以前她對梁婷的認知,梁婷第一反應應該是找爺爺力保趙奉先,而不是大義滅夫。
看到梁婷這麽拿得起放得下,頓時蕭然起敬。
沈似故撿起被砸碎的手機,默哀了三秒,取出電話卡,把房間讓給梁婷,去了客房睡。
梁家園林人仰馬翻,二伯召集了一批人馬押送梁婷相親,務必要讓她從此跟趙奉先劃清界限。沈似故找了個借口說要回家吃藥就溜了。
徐姐幫她簽收了兩個快遞,一包是王醫生快遞過來的藥丸子,另一份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就被她扔到一邊了。
疏恙打完電話,問霍英:“太太今天回家了?”
“上午剛回。”
疏恙想了想,吩咐司機:“去故人無恙。”
“老板,王總還等着您。”霍英提醒道。
“跟他約明天。”
疏恙已經兩天沒聯系上沈似故,知道她手機被梁婷砸壞了,就定了一臺給她,快遞早就簽收了,電話卻一直打不通,熱愛發朋友圈的沈似故已經三天沒更新動态。
疏恙不是學金融管理的,剛接手集團那一年多非常吃力,忙起來通宵達旦很多時候吃飯都趕着時間,一個月見沈似故一兩次也沒覺得有多久。
大概最近開始得心應手了,沒見到她有點不習慣。
他的檔期一直都是滿的,其實一點也不閑。
冬姐來電話提醒他:“明天下午的品牌活動你露個臉吧,幾分鐘就行,可別不來,我跟他們老總熟,答應幫人撐場子請不動你這座大山,人面子上也過不去。”
疏恙“嗯”了一聲,走出電梯。
“先生回來了。”徐姐幫他把外套挂好,“太太在樓上畫室。”
疏恙換了鞋,松開領帶袖扣,目光在客廳掃視一周,看到躺在角落裏的包裹,莫名有點不爽。
沈似故正在埋頭畫手稿,梁婷和李公子的訂婚速度快到讓人猝不及防,這次爺爺非但沒有阻止,反而幫着催訂婚禮服。
全家一塊兒催,這誰頂得住。
這兩年沈似故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碰畫筆的時間都少,腦子轉動的速度自然是跟不上節奏,奈何爺爺和二伯那邊催得厲害,梁婷又非要她給她設計才肯嫁人,沒辦法只能趕一趕了。
婚紗已經在趕制,新郎禮服畢竟換了個新郎,之前的設計肯定要大改。
沈似故沉迷創作,聽見敲門聲以為是徐姐,“澆完花就下班吧,晚飯不用做啦我不吃。”
“為什麽不吃?”
聽見疏恙的聲音,沈似故扭頭望向門口,臉上的笑容瞬間漾開,扔掉畫筆開心地跑過去抱他:“寶貝,你回來啦。”
疏恙面無表情,搭在她腰間的手卻不自覺收緊了些,低聲說:“聽說你手機又壞了?”
沈似故這才想起這茬,“對呀,我一會兒去買個新的。”
疏恙把包裹放到旁邊桌上,示意她看一眼。
沈似故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眼那只被她遺棄的小包裹,解釋說:“那個不知道是誰寄的,可能是徐姐拿上來的。”
疏恙垂眸:“不拆嗎?”
沈似故長時間伏案,一下子還沒緩過來,有點懵他今天幹嘛讓她拆快遞,“樓上還有兩百多個呢,都沒有拆的呀。”
疏恙眼角抽了抽,送給她的禮物她從來沒拆包,一直堆在樓上的儲物室就算了,手機也不拆。
難道她不用手機?
她不用工作,好像确實不需要跟外界保持聯系,要找她找貼身保镖也是一樣的。
沈似故沒管那個不知名包裹,粘在疏恙身上蹭了蹭,“王醫生的藥丸我吃了,她居然往裏面加了香精,也不知道吃完會不會有副作用,酸酸甜甜的,你要不要嘗一顆?”
“嘗過了。”疏恙拉開她,很執着地把快遞拿回來,打開抽屜找到剪刀拆封。
沈似故看到快遞拆開是臺新手機,好奇地湊上去:“誰買的呀?”
疏恙:“不知道。”
“會不會是別人寄錯了?”
“……”
“萬一裏面安裝了定時引爆器把你炸飛了怎麽辦?該不會是你的私生飯快遞的吧?不行,不安全。”說着燙手山芋似地準備把手機扔外面去。
“我寄的。”疏恙說。
“哈?”
“買給你的。”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說啊!差點就被她扔掉了。
常用APP都安裝好了,屏保也換好了,是他的照片。
沈似故愣了愣,她的寶貝最近好奇怪,從梁钰回來之後就一直怪怪的,是交接工作累壞了嗎?
“寶貝,你要不要抽空去看下心理醫生?”
“把你也帶上?”
疏恙覺得自己最近的舉動有種說不上來的詭異,生氣也莫名其妙,一切都像是鬼使神差,心情也開始煩悶起來。
幹脆拿了剪刀去樓上拆快遞。
沈似故吓壞了,打電話給董玲:“我覺得我老公今天有點不對勁。你知道嗎他平時那麽忙,結果今天哪兒也沒去,在樓上拆了半個鐘的快遞!”
“大姨夫來了吧?”
“大姨夫是啥?”
“男人的大姨媽。”
“……有這可能?那我應該怎麽幫他纾解啊。”
“讓他操一頓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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