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XIII Complicated 關系複雜

“喂！新一——”

毛利蘭的聲音從另外一個方向傳來。工藤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等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怪盜基德已經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工藤有些失望地撇了撇嘴。

薩士頓三原則嗎……

這麽說，這個家夥打算用相同的手法再來一次，是認定沒有人會拆破他的手法嗎？工藤冷笑了一聲。

他會拆穿他的手法，然後跟他好好談談的。

“……聽到大叔你這樣說，我真的很想說‘井底之蛙’這句話啊………”

鈴木園子的聲音傳入他的耳裏，工藤一皺眉，腦中像是有一把鑰匙輕巧地插入了鎖孔，金屬碰撞所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井底之……蛙……？

“——下面，在基德出現之前，然後我們來回顧一下昨晚的影像資料——”

鈴木園子手機中放着電視的直播，聲音吸引了工藤的注意，他幾乎是有些着急地從園子手中奪走了她的手機，一邊說“抱歉鈴木，借一下你的手機”一邊緊緊地看着昨天的重播。鈴木正在和蘭講話，突然被進入偵探模式的工藤新一打斷，頗為不滿地冷哼了一聲，抱怨地嘀咕了一句“我看工藤偵探暗中也是基德大人的粉絲吧，看到他的消息跑的比誰都快”之後就由着他去了。

蘭因為這句話而忍不住笑了起來：“就像是得到禮物、迫不及待想要拆封的小孩一樣。”

工藤卻無暇顧及和反駁這些了，只是緊張地看着影像資料。

“——首先，是在銀座四號街十字路口設置的展示臺上潇灑降落的怪盜基德。然後對着煙霧消失了蹤影，在經歷了大約二十秒之後……”

鏡頭掃過了巨大的海報和不斷變化的LED廣告牌，落到了突然出現在天臺上的怪盜基德身上，主持人的聲音也變得激昂了起來，不住地感慨道：“就到了樓頂上了！真是個奇跡啊！這個真的可以說是瞬間移動了啊！”

工藤新一眉頭鎖得更深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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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如果剛才他沒有看錯的話……

——原來是這樣！

工藤新一露出了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然後轉身朝一個方向開始跑去。

怪盜基德像昨天一樣華麗地從天而降，然後是煙霧，緊接着憑空消失。與昨天的魔術表演如出一轍。

人群們緊張地期待着，誰也沒有注意到一道黑影從人群中穿過，奔到一棟樓下，系上了安全帶，挑起了唇角，按下了通訊鍵，說道：“開始吧。”

黑影開始飛快地上升。

他從口袋裏掏出了魔術qiang，瞄準了一個方向，随後按下了板機，一張卡片旋轉着飛了出去。

“Three——”

第二張卡片飛了出去。

“Two——”

第三張。

“One——”

他開始忍不住輕笑了起來——看樣子，大偵探這局是輸了。這麽說，薩士頓三原則就這樣成功的被自己挑戰了嗎？啧，這感覺，真是無與倫——

“Zero。”

熟悉的嗓音驟然打斷了他已經有些飄飄然的思緒，如同一盆冷水猝不及防潑了下來。他的頭皮仿佛炸開了似的，緊接着就是一陣發麻。他慌亂地按下了通訊鍵，大吼道：“扔掉負重！快！”

就在他即将接近頂端的時候，他上升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他仰着頭，看着那個站在月光下、志在必得地看着他的大偵探，笑容難免有些僵硬——喂喂，他還以為他成功了，正想回去慶祝一下，果然flag不能立得太早嗎……

工藤新一雙手插着口袋，俯視着仰頭看着他的怪盜基德，慢條斯理地說道：“很遺憾，今晚的報酬是零哦……月光下的魔術師先生。”

怪盜基德看着那個笑容，本來心中還能郁郁寡歡，不知怎麽的，這些感情仿佛像是瞬間消失了似的，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他近乎迷戀地看着那樣的笑容，甚至連時間都像是為他停滞了一秒，潛意識中用記憶将這樣的大偵探影像保存。

……稍等一下，現在不是怦然心動的時候。他暗中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迅速地換上了招牌撲克臉，腦中飛快地開始想着對策。

這個時候，工藤新一的表情細微地變了一下，然後他說：“怪盜基德，我們得談談。”

“……現在可不是什麽好時機，偵探先生。不如下次我登門拜訪，我們再慢慢談，做些靈魂伴侶該做的事，閣下意下如何？”怪盜基德靜默了片刻之後才回答道，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調侃，刻意将其說得意味深長。他滿意地看到工藤新一的臉上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緋紅，在心裏感嘆自己說不定哪天真的就這麽做了……好的，停止，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工藤感到了一陣口幹舌燥，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将雜念從腦海中驅走，然後說道：“是的，關于靈魂伴侶。這就是我所想談的——你不要打斷我。”他停頓了一下，給了怪盜基德一個威脅的眼神，大致意思為“我不會把你怎麽樣但是你敢跑我現在就把你緝拿歸案上交國家”。怪盜基德暗中咂舌，想着大偵探真可愛，自己就算真的直接跑走了大偵探肯定也拿他沒辦法……不過誰叫自己是個這麽棒的靈魂伴侶呢，他就勉為其難地聽聽他想說什麽吧。

于是他擺出了一幅洗耳恭聽的樣子。

“鑒于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我就單刀直入了。”工藤新一說道，“你在找什麽寶石？為什麽？”

怪盜基德眨了眨眼。

“……我喜歡寶石，偷來玩玩不行嗎？”

“得了吧。你我都知道這不是真的。”工藤新一翻了一個白眼，“跟第一代怪盜基德有什麽關系嗎？”

“呃，其實我就是第一代。”

“……嚴肅一點。我們在講正事。”工藤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神情，“聽着，怪盜基德，我知道你不是無惡不作的國際大盜，否則你也不會救我和那群小朋友了——你說的任何胡話我都不會相信的，我知道你在隐藏着什麽。你有必須這麽做的理由，不然你大可以偷完寶石之後不還回去，而不是每次——每次都物歸原主。我現在在問你這些，是以偵探……朋友的身份在問你。而我想幫你，是以靈魂伴侶的身份。至少給你的靈魂伴侶一點信任。”

怪盜基德沒有預料到這段發言。

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地震山搖，有些愣愣地看着工藤新一，腦中陷入了一片亂麻。

……他應該告訴他嗎？

将工藤新一卷入這一片混亂之中？

得到他的幫助……？

這不可否認會确實幫到他很多。工藤新一的身後是警視廳的力量，還有各種無法辨別的關系，譬如神秘的夏威夷島之旅就能說明許多問題……

但這不是他将工藤新一拖入泥潭的理由。

黑羽快鬥知道自己不是聖人，但是只要這個人是工藤新一，他就無法做到。

這是自私。

月光如水一般披在工藤新一的身上。黑羽快鬥——怪盜基德就這樣看着他，像是想要将所有的瘋狂、一見鐘情、沉淪、掙紮，統統都告訴他。

然而他最後只是低聲說道：“……抱歉。”

工藤新一安靜地看着他。整個世界被按了靜音，吵鬧聲、人群，消失得一幹二淨。

怪盜基德不知道工藤新一會做些什麽——只要跟工藤新一沾染上關系的事情，他都看不清方向。向來如此。不在掌控之中的感覺讓他心跳如雷，不由得抿住了嘴唇。

工藤新一片刻之後卻笑了。

他定定地看着他，說：“我會找到答案的，怪盜基德。你不願意将我卷入你所處的漩渦，那麽我會自己找到你所處的泥潭。我不是什麽救世主，但是我會盡我所能地幫你。你屬于更好的世界——你值得更好的世界。”

……哇哦。

這還真是非常驕傲自大的發言。

什麽不是救世主、但是想要竭盡全力地幫你……

白癡嗎。

怪盜基德暗嘆了一口氣，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自暴自棄地開口了。

“潘多拉。”他說。

工藤新一挑了挑眉。

“……這是我所能給你的唯一的線索，也是我僅有的一條線索。我知道我會後悔将這條消息告訴你的。也許你也會後悔你現在所聽到的、将來所要去探尋的真相，但是……啊，我無法阻止你這麽做出這麽愚蠢的行為，不是嗎，名偵探閣下？”

工藤新一輕哼了一聲，斬釘截鐵地說：“我不會後悔的。”

怪盜基德看着他。

片刻之後，他垂下了眼，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都說了，反悔也來不及了。這樣想着，他一把扯掉了自己的鬥篷，瞬間換上了怪盜基德雪白的制服。

人群中傳來一片驚呼聲。不過怪盜基德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

“今晚的閑聊也足夠多了，那麽，還允許在下先行告退。晚安，大偵探。”他又變回了每個人都熟悉的潇灑的怪盜基德，風度翩翩地向工藤新一施了一禮，在工藤新一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從腰間掏出了自己的魔術qiang，瞄準了滑輪的位置，射出了一張撲克牌。

繩索應聲而斷，怪盜基德及時地展開了他的滑翔翼，沖着寺井大喊：“把手給我！”

再之後，滑翔翼就這樣帶着兩個人擦過網，向深深的夜裏飛去。

——好吧，至少看到了那樣的笑容，這次的魔術表演也還算成功。

怪盜基德在心裏想着，微涼的夜風從他的耳邊掠過，腳下是燈火通明。

工藤新一站在天臺的位置，目送着怪盜基德的遠去，眼睛裏晦暗不明，有什麽沉在裏面。片刻之後，他彎了彎嘴角，以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輕聲道：“晚安，小偷先生。”之後，他轉身，将月光與黑夜與他一同帶走。

他知道他給自己找個很大的麻煩。不過……至少這是一個好的開端。

工藤愉快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