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XII Its Show Time! 盛大開演

[……我又遇到他了。]

[誰？]

[你知道的。]

[啊……那個小偷。發生了什麽？]

[遇到了一場殺人事件，他易容成了現場的其中一個人。我識破了他的身份，但他在逃走前和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在宣告世紀末的鐘聲敲響下，我們一定會再見面”。]

[再次見面的約定嗎……你們可以借此機會好好談談。他是你的靈魂伴侶，不管怎麽說。]

[也許吧。]

“——你有病嗎？”

因為失血過多而導致的視線模糊讓工藤新一已經有些無法集中注意力了。他在一片混沌之中只感受到了一雙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橫抱起來，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在自己的頭頂上方幾乎如同驚雷一般炸響。

他閉上了眼睛，很快就理清楚了掩藏在易容面具背後的真相，片刻之後才低笑着說道：“白鳥警官……不應該說是怪盜基德吧。居然是你。”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管這些？！要是我不在這——要是我沒有沖進來，你有可能會死，你知道嗎名偵探？！”抱着他的白鳥警官——怪盜基德已經開始小步地跑了起來，卻十分小心地注意着懷裏的工藤，手上動作幅度也不敢太大、甚至可以說是輕柔得有些過分了。他看着工藤逐漸消失血色、雙目緊閉的蒼白臉旁，心中無名怒火騰生而起，卻無處發洩，最後只能恨恨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擠出來：“工藤新一，下次你再做這種傻事——”

“啧，吵死了，怪盜基德。安靜一會兒。”

“……”

“……抱歉，你知道我沒辦法袖手旁觀。”

“誰要你的道歉？”

“……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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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吧，真是服了你了。”

[怪盜基德。]

[……什麽？他怎麽了？]

[怪盜基德，他是我的靈魂伴侶。]

[诶诶诶——！！！什麽？！怪盜基德？

那個怪盜基德？？！！]

[我剛剛還在看直播，我一直覺得空中步行是個很棒的主意——天啊，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這太不可思議了！居然是他？]

[不過你們，呃，這還确實是……很徹底的對立面。你怎麽突然想和我說這個？]

[其實，怎麽說，我有點……有點矛盾，想聽聽你的意見。]

[永遠樂意效勞！你想打電話直接講，或者之類的嗎？]

[我看到新聞了，畫家的那個事。居然冒用怪盜基德的名義做這種事，真是可惡！還好最後水落石出，幹得真漂亮啊工藤，恭喜！]

[還是沒抓到那個家夥，差一點點就可以揭穿他的真面目了。太可惜了。]

[你就這麽想知道對方的真面目嗎？]

[我是個偵探。]

[是是是，大偵探先生。那在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後你打算怎麽做？如果對方……是意料之外的人呢？]

[……你在暗示什麽嗎，黑羽。]

[你顯然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我不知道答案。]

[你會把他抓到監獄裏嗎？]

[……我不知道。始終有一團迷霧籠罩着他，這困擾着我。他藏着一個秘密。]

[他當然藏着秘密。他可是國際大盜。]

[不是這個。他在找什麽，還記得嗎？我跟你說過。]

[也許他有不得不這麽做的理由。也許這很危險，而這就是他為什麽不想吉訴你的原因。也許他……他想保護你。]

[我不需要這個。我沒向他要求過這個。]

[時間不早了，你該睡了。不要再想他了。][今天看得到月亮。]

[你需要更多的睡眠，夜晚總會讓人胡思亂想。你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胡思亂想。晚安工藤。]

[那好吧，晚安。謝謝你聽我說這些。][你知道我會一直在這裏。]

是夜。

今晚的銀座依舊繁華熱鬧，川流不息的人流、不停變換的LED滾動屏幕、巨大的廣告牌和永遠不會熄滅似的燈火拼湊在一起，組成了屬于東京的都市風景線。與平時不同的是，最為繁忙的十字交叉路口被封鎖了起來，最中間的位置擺上了一個展覽臺，上面有一雙光彩流轉、華麗奢侈的拖鞋，名為紫紅之爪——雖然工藤個人認為，這雙拖鞋實在是太過于浮誇、以至于看上去都有些廉價了，但是一百克拉的紫水晶确實是價值連城了。展臺的周圍圍了一圈緊鎖着眉頭、手放在腰間的黑衣人，耳機裏傳來夾雜着電流聲的通話。再往外就是圍觀的人群，高舉着牌子，大聲呼喚着怪盜基德的名字。

——怪盜基德。

工藤新一站在最靠近展臺的位置，表面上雖然沒有透露出任何情緒，卻已經在心裏暗嘆了不知道多少次。

——不是他說，這把寶貝直接放在步行街天堂的正中心展示，不就是明擺着讓基德來偷嗎？有的時候，他是真的不太了解有錢人的樂趣……

他用餘光看了一眼揚着下巴叉着腰，滿臉得意的鈴木次郎吉,又嘆了一口氣。

——也罷也罷，他今天也只不過是來看看，怪盜基德到底要如何應對鈴木叔叔張貼在報紙頭條的挑戰信、然後拆穿他的把戲而已。僅此而已。

人群中忽然傳來一陣興奮地尖叫。

工藤新一眉頭一跳，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如浪水般傳開的“基德”的呼聲就已經将剛才那聲尖叫給淹沒了，寫滿了基德、畫滿了愛心的板子幾乎要擋住工藤的視線。

他擡頭望去，就像他所預料的一樣,一抹白色的身影在如墨的空中格外的顯眼，平穩地滑入了衆人的視線。

……等一下，尾部怎麽有螺旋槳？難道是——

他的思緒被在空中“砰”的一聲炸開的“基德”所打斷，白煙在空中散開。緊接着，熟悉而張揚的白色身影從天而降，臉上帶着他招牌的、無比自信的笑容輕巧地單膝跪地，落在了展示臺上。

披風緩緩落下，他從容不迫地站了起來，聲音不算洪亮，卻像是安了擴音器似的，讓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晚上好銀座，那麽這雙價值連城的紫紅之爪，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

群衆寂靜了片刻之後，吶喊聲與歡呼聲與尖叫聲混合在一起，像是要掀翻整座東京城似的。園子在一旁 已經滿眼都是愛心，拉着蘭的胳膊，頗為陶醉地說道：“天啊，他真的好厲害，居然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

工藤在旁邊張了張嘴，非常迫切地想要說點什麽，思考再三還是選擇乖乖安靜下來——開什麽玩笑， 在大小姐的興頭上潑她涼水，他還沒動過尋死地念頭——只好在內心翻了一個白眼表達一下心情。

——搞錯沒有，這種把戲實在是太無聊了吧，不就是用無線電遙控讓那個飛着的基德炸掉，自己趁着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天上的那個假人的時候，悄悄溜出人群，然後一下子跳上去而已……

記者已經在這個時候沖了，上來，扛着相機拿着話筒拼命往基德的方向湊，高聲想讓他随便說兩句。

怪盜基德有條不紊地将紫紅之爪收了起來，然後扶了扶自己的帽檐，語氣中帶有一絲歉意地說道：“啊……這次真的太突然了,也沒有什麽充分的時間準備，連預告信都沒有寄出，真是失禮了。還請多多包涵哦。”說完，他還故意沖着鏡頭眨了眨眼睛，又是一番尖叫和吶喊聲，幾乎要将工藤新一的耳膜震破。

太、太可怕了這群人……工藤新一忍不住在心裏腹诽。

就在此時，巨大的轟隆聲響起，震到似乎整個地殼都在搖晃似的，緊随其後的就是四張大網包圍着這個十字路口沖天而起的模樣，分明就是要将怪盜基德圍在其中，讓他無法逃脫。

人群中開始恐慌了起來，甚至有一些怪盜基德的忠實粉絲已經開始大喊着“請易容成我的樣子然後混出去吧”這樣的話，讓站在邊上的工藤新一一陣汗顫。

……真是令人吃驚。

他将視線重新轉移回了怪盜基德的身上，原本還以為可以看得出慌亂或者之類的感情——次郎吉叔叔的這一招就連他都沒有意料到，雖然土是很老土，不過人家也确實是有這個錢……沒想到怪盜基德卻絲毫沒有慌亂的樣子。

他不緊不慢地站起了身，伸出手指在鏡頭前晃了晃，微笑看說道：“大家不用擔心，我自然有辦法回家。”

工藤眨了眨眼睛。

怪盜基德自然地偏移了視線，與工藤對視了兩秒之後，慢慢地笑了起來，吐字清晰地說：“是意念傳送哦。”

——什麽？！

工藤新一瞪大了眼睛。

意念傳送的意思是就是……瞬間移動嗎？！

怪盜基德低下了頭，低聲笑了起來。

“那麽——十幾秒之後，讓我們在時空的另一端相遇吧！”

“喂，等一下——”

“砰——！”

記者挽留的聲音和小爆破的聲音同時響起。煙霧散去的同時，怪盜基德也憑空消失了。

又是這招……

工藤新一眯起了眼睛。

消失的把戲很容易，但是瞬間移動……啧，他以為他是哈利波特嗎?

他才不會相信。這其中一定有跡可循，他漏掉了什麽。

他的視線在四周掃視着，快速着分析着可能的方向和方式。

——你會怎麽做？

天空中落下了一張卡片。

“THREE”——

議論聲開始嗡嗡響起。

“TWO”——

人們開始四處張望。

“ONE”——

吵鬧和緊張交織。

又是一聲巨響。

人們順着聲音的來源仰頭看去，一襲白色披風在那個站在頂樓天臺上、俯視着密密麻麻人群的怪盜身後獵獵作響。他的身後是那輪總是與他相伴的明月，在他的身上傾酒着冷冽的光芒。

他微微一笑。

——樓、樓頂上？

——怎麽可能！他是怎麽做到的？

工藤新一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感覺在他的腦海中炸開，但與此相伴的，卻是他開始因為挑戰而雀躍、蠢蠢欲動的偵探之心。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握緊了拳頭。

怪盜基德穩步走到駐守在那個天臺上的電視臺人員的前面，雙手插着口袋，微風吹起了他的發絲。他的單片眼鏡反射着柔和的月光，看不清他的真實面目。電視臺的人員感覺自己心髒都快停擺了似的，近乎呆滞地看着這個知名大盜如此近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喲，麻煩向鈴木次郎吉顧問轉告幾句話……”怪盜基德開口了，語調平穩。

“您送給我的貴重禮物我就收下了，遺憾的是，其中一個是仿品。如果有可能的話……”

他停頓了兩秒，笑容忍不住擴大了起來。

“——請在明天晚上在這裏準備好另外一只真品。送給心上人的禮物，只有一只未免也太傷感情了吧。”然後他正了一下帽子，點頭致意。“那麽，晚安——”

白色的怪盜向後倒去，天臺上這才反應過來，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緊接着就是滑翔翼“唰”的一聲打開的聲音，以及怪盜基德的終于忍不住的洋洋得意的笑聲。

第二天晚上。

圍觀的人群被攔在了網外，等待了好久，不滿的聲音越來越強烈，甚至還有人開始提議要沖破那些兇神惡煞的保安、進去最直接的觀看怪盜基德的華麗演出。不過兇神惡煞的安保和全副武裝的警員還是震懾住了平民們，維持着場面的和諧。

不過，這樣的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不知從哪裏升起了一個飄飄揚揚的小氣球，上面別着一個小小的擴音器，裏面透出來的，正是遲遲未登場的怪盜基德的聲音。

“各位晚上好，我是怪盜基德！雖然大家聚集到此，但是十分抱歉，今天晚上的魔術表演大概要取消了……”

人群中開始傳來了“怎麽這樣”諸此之類的不滿和抱怨的聲音

“……盡管我也想要展示我的魔術，但是在我旁邊沒有近距離的觀衆、也沒有攝像機鏡頭的話，如此寂寞的場面，真是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啊……”

“那麽，各位告辭了，還請多多保重。”

話音剛落，氣球便猛的炸開了，在空中徐徐落下了白煙的痕跡。

人群中傳來了陣陣的躁動，抱怨聲一層一層地疊了起來。

就在此時，人群中一個帶着帽子的身影突然高聲大喊道：“喂，基德想要觀衆啊，讓我們沖進去吧！”

這個想法立刻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支持，如潮水般的人群奮勇地沖向了攔住了他們的網，甚至也不管安保的恐吓的神色，如千軍萬馬過境一般碾壓了過去。最後他們終于撞破了網、一股腦地湧了進去，就連搜查二課的鼎力相助也無法抗衡群衆的力量，只能眼睜睜地放着他們密不透風地圍在了展覽臺的邊上，高聲呼喚着怪盜基德的名字。

工藤新一不由自主地摸着下巴，微微眯着眼思考着。

——這麽說，是沒有觀衆，就無法表演的手法嗎……

齒輪逐漸開始轉動了起來，就在他隐隐約約感覺抓住了什麽的時候，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讓他的血液頓時冰冷了下來。

“別動。”

屬于怪盜基德的低沉的聲音在工藤新一的耳後驟然響起，兩個人的距離近到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基德呼吸時候的溫熱感。與此同時，他的後腰傳來了被金屬抵住的冰涼觸感。

工藤新一渾身僵硬，很快就意識到了什麽，逐漸放松了下來，冷笑了一聲道：“你是笨蛋嗎，誰會怕你的玩具槍。”

基德撇了撇嘴，悻悻收起了自己的道具槍，無奈地攤手說：“大偵探，你就沒有點幽默感嗎？”

工藤翻了一個白眼：“要你管。”他回過頭，正想反唇相譏的時候，卻毫無防備地一頭栽進了基德如同深沉如海一般的眼裏，大腦在剎那之間空白了一下。

——這算是他第三次與怪盜基德面對面、單獨的對峙，當然他願意稱呼其為談話也可以。他和基德都太過于忙碌，以至于他們始終沒有找到機會能夠真正的好好聊聊。唯有的幾次短暫的交鋒雖然沒有讓工藤新一足夠了解對方，但也能夠敏銳地窺得怪盜基德藏在單片眼鏡下的冰山一角，不夠多，卻足以改觀了。就像現在。怪盜基德墨藍幽深的眼裏像是藏有點點的星光，又被他巧妙地藏了起來，但這只會讓工藤新一想要了解更多。

——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一對靈魂伴侶了吧，說不定還能申請一個什麽吉尼斯紀錄之類的。工藤新一想到。

“聽說過薩士頓三原則嗎？”工藤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薩斯頓三原則，是後人為了紀念偉大魔術師霍華.薩斯頓，将魔術表演所必須遵守的三項守則前加上他的名字而産生的。”他回憶了一下之前在書上看到的內容，眉間山峰隆起，停頓了一下，開始說道，“Never tell how a trick is done. Never tell your audience what you are going to do ahead of time. And…”

怪盜基德勾起了唇角，聲音與工藤新一的疊合，兩個人的噪音是相似迷人卻略有些不同，此刻同步起來美妙而又和諧，在耳邊嗡嗚——

“Never repeat a trick for the same audience. ”

工藤新一微微揚起了下巴，眼裏：“怎麽，你打算挑戰薩士頓三原則？”

怪盜基德聳了聳肩，帽檐和單片眼鏡掩住了他的眼睛，只能看到他唇角泛起的笑意：“今晚，我會前來取走另外只紫紅之爪，請期待這場盛大的演出吧——”

怪盜基德傾身，在工藤新一的耳邊輕聲說道：“我親愛的靈魂伴侶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