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Chapter XVII Kidnapped 劫持事件
工藤新一是被尖銳的疼痛和寒冷叫醒的。
他的視線從一片漆黑逐漸染上了昏暗而模糊的色彩,腦子裏像是有一千把鐵尺劃過黑板時會産生的刺耳鳴叫在回蕩,渾身上下都是鈍鈍地疼痛。痛覺比視覺來得更快更早。總是這樣。他花了兩秒鐘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的雙手被吊着高舉過頭頂,整個人幾乎是懸在空中,只有腳尖勉強能夠碰到地板,也不知道被這樣吊着有多久,肌肉都在不自覺地打着顫、酸痛得讓他想要叫出聲——當然他沒有,他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渾身上下濕漉漉的,顯而易見剛才自己就是被一桶冷水給澆醒了。真是老套的情節。他的眼前站着一個樣貌普通無奇的成年男性背着手站在距離他不到一米的地方打量着他,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房間裏幽暗不明,只有四周燃着四支蠟燭。
兩個人沉默地對視着,沒有一個人開口打破這令人壓抑的安靜。
直到男人眯了眯眼睛,說道:“工藤新一。”
盡管渾身上下都酸痛的不行,工藤還是成功地假裝鎮定地假笑了一下,語氣頗為輕快地說道:“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不知閣下……”他停頓了下來,頗為誠懇地看着對方。
男人面無表情地說:“省了這套吧,你是個聰明人,你知道我要什麽。”
工藤無辜地笑了一下:“抱歉,麻煩提醒我一下?”
男人輕哼了一聲:“怪盜基德。”
工藤心髒緊緊地收縮了一下。
“那個裝模作樣的小偷?你想知道什麽,我知無不言,在此之前能否麻煩閣下把我放下來,很累诶。”工藤眨了眨眼睛,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發抖。他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時間,然後希望快鬥能夠發現自己不見了,趕緊報警或者之類的,與此同時自己想辦法逃出去。很冒險的計劃,不過他也沒有辦法了。
男人的嘴唇抿成了一條平直的線,看着工藤。
“真實姓名、住址、還有你們的聯系方式。”男人的聲音像是金屬碰撞會發出來的聲音一般,冰冷而不帶感情。
工藤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你在說我認識那個小偷?別搞笑了。我要是知道這麽多,我早就把他抓進大牢了。”
男人冷笑了一聲,說:“你們是靈魂伴侶。”
工藤在那一瞬間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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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你一定是有什麽誤會——”
“不采用暴力就不肯合作嗎?”男人自言自語似的說道,然後擡眼對上了工藤因為恐懼而驟然收縮的瞳孔,滿意地卷起了嘴角。“正合我意。”
接下來的一切像是按了慢速播放鍵,一切都變得冗長而又難捱,每一秒都像被拉長成了一個世紀,每一拳落下來的位置都能夠讓他清晰地聽到自己的骨骼正在掙紮的發出聲響,神經将如此劇烈的痛感分毫不差地傳遞進了自己的大腦皮層,讓自己已經足夠眩暈的腦子更加的模糊而遙遠。他忍住了一開始的幾拳,直到後來他再也忍不住了,開始痛苦地喊叫了起來。
也許有什麽地方斷了。
工藤新一的視線一陣發黑。
一定有什麽地方斷了,他聽見了骨頭斷裂的聲音,在男人如風暴般的重拳下不堪一擊。
男人又一拳襲來。
工藤整個人的臉都被打偏了過去。他咳嗽了兩聲,啐了一口血,整個人都狼狽不堪,卻能夠依舊艱難地笑了兩聲,喉嚨裏有一口血卡在那裏,讓自己的聲音沙啞而幹澀,呼吸的聲音如同破舊的風箱一般吱吱呀呀作響。他奇異的此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無畏。
“你們還真是狗急跳牆了、咳、怎麽,死活抓不到怪盜基德?”
男人臉上的肌肉緊繃了一下,然後又是一拳。
工藤吃痛地叫了一聲。
身體雖然受到了重創,但他的精神如同明鏡一般清晰。
他歪了歪頭:“跟你說了,沒有。就算有,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男人的眼裏燃起了火光。
他用力地捏住了工藤新一的下巴,緊緊地盯着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道:“告訴我你所有知道的信息。”
工藤覺得自己的下巴都快碎了。
“無可奉告——嘶!”
“告訴我!”
“你們這麽着急着找他,怎麽,潘多拉終于被他找到了?”工藤斷斷續續地說道,眼前一陣發黑。他地意識想要逃離,想要陷入黑暗,但是卻被那個男人制止了。
“知道的還不少嘛。”男人突然停止了他的攻擊,往後退了一步,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看着他,“你還知道什麽?”
工藤的意識開始漂浮,他努力地想要聚焦,然而失敗了。他只能朝着黑暗的深淵裏滑去。
黑暗之中,他聽到了快鬥的大喊。
他皺了皺眉頭——他不知道意識形态能不能皺眉頭,但是他皺眉了。
“新一、新一、新一——”
聲音由遠及近,忽然變得震耳欲聾。
“……誰?”他懷疑地開口。
黑羽的聲音瞬間激動了起來,幾乎是要喜極而泣了:“我的天哪!真的是你嗎?新一?你、你現在怎麽樣?”
“快鬥?你在……我的腦子裏?”工藤開始想自己是不是開始做夢了,但這個感覺太過于真實,他甚至能夠感受到對方激烈震蕩的心情。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拜托了,先不管這個,告訴我你現在處境如何。”
“勉強活着。不是——”工藤隐隐覺得哪裏不對,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串了起來。然而工藤太過于疲憊了,他甚至沒辦法去抓住這個觸手可及的線索。
“請再多堅持一會兒,我馬上就到!”黑羽的聲音裏充滿着焦灼。
“快鬥——!”
——嘶。
又是冷水。
工藤吃痛地叫了一聲,從黑暗中被猛地拉回了現實,與黑羽的對話也中斷了。也許是個夢。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不管怎樣,他得先打起精神面對這個男人。他艱難地說:“下次,換一個叫醒人的方式好嗎?”
“……你還沒說完。”男人說道。
工藤嘆了一口氣:“說真的,你們真的相信長生不老這個傳說?”
男人慢慢地笑了起來,笑容裏有着工藤看不懂的意思:“哦,當然了,工藤新一。非常的相信。”
工藤察覺到了自己大概漏了什麽,但是他的精神實在是不允許他過度的用腦。他換了一個話題,說:“我是走不出這裏了,是嗎?”
男人聳了聳肩:“我們會處理好的。”
工藤的心裏瞬間冷了下去。
冷靜,冷靜,不管怎麽樣,要拖延時間。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
——靠,肺附近絕對受傷了。
他咬牙:“我答應給你怪盜基德的聯系方式。”
男人挑眉。
“——但是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男人嗤笑了一聲:“你覺得你有談判的權利嗎?”
工藤定定地看着他,片刻之後笑了一下:“你說呢?”
男人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下一秒,他的肚子上又得到了男人為了洩憤而發出的猛烈的一擊,拳頭與肌肉的沉悶撞擊聲換來的是他又一次無法控制住的吐血。他用力地咳嗽着,口腔裏都是揮之不去的血腥味,猩紅色的液體順着嘴角流下,工藤卻滿意地笑了起來。
“潘多拉。你們為什麽要得到它?”工藤問道。
男人緊緊地握着拳頭,看上去随時都要發動下一擊。
“看在我都要死了的份上。還有怪盜基德聯系方式。”工藤說。
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意識到了哪裏不對了。
怪盜基德是自己的靈魂伴侶。
突然出現在自己腦海裏的黑羽快鬥的聲音——是概率為萬分之一的、靈魂伴侶之間才會産生的心電感應。
不受控制的被吸引。
總是被擋住着的左手手腕。
偶爾投遞過來的讓自己無法看懂的眼神。
無法與自己的靈魂伴侶在一起。
在自己拒絕了怪盜基德後,黑羽快鬥突然冷淡的态度。
……真相居然是這樣的嗎。
要不是情況不對,工藤真的要大笑出聲了。
搞什麽啊?究竟是搞什麽啊?
他垂下了頭,全身因為刺骨的寒冷而微微發抖,他的心中卻燃燒着熊熊的火焰。這一切都太荒謬了,而自己居然是這樣的愚昧,在遇到黑羽快鬥之後就像是被情愛蒙蔽了雙眼一樣,失去了方向,陷入了沼澤之中還食髓知味。
可笑,可笑至極。
以為自己逃離了宿命的魔爪,堅定地認為自己才是自己命運的主宰者,選擇着自己未來的伴侶,哪怕對方是命運的擁趸者也義無反顧地想要拼盡全力地試一下。
他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已經成功了。
與黑羽快鬥相處的每分每秒仍然歷歷在目,給予他的信任在此刻看來卻像是一個巨大的諷刺。他的太陽穴痛得像是在下一秒就會爆炸,激烈的感情在他的體內如同沸騰的岩漿,幾乎要将他烤灼至死,從他的肌膚內奔湧而出。
男人看着他。
“告訴你也無妨。這是帝國的偉業。潘多拉是開啓帝國時代的鑰匙,而帝國将會永生不死。”他說。
工藤緩緩地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後才回過神來。
……帝國?
——黑羽快鬥。
……鑰匙?
——他欺騙了你。
……帝國。
——可笑!
……集中注意力,他說了很重要的信息。問他,接着問。
——多麽的可笑!
工藤覺得自己要被折磨瘋了。肉體的疼痛在此時此刻已經無足輕重,理智與情感的交鋒讓他苦不堪言,幾乎要崩潰,他只想找到一個角落尖叫,逃離這一切,避開所有的一切,讓謊言和欺騙統統見鬼去。
但是在此之前——在此之前,他要先處理好眼下的這件事情。
他低着頭,全身都在顫抖。
男人眯起了眼睛,意識到了什麽不對。
他幾乎是急切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擡起了他的臉:“喂——”
工藤擡眼看着他。
然後他慢慢地笑了。
“其實我知道怪盜基德的真實身份哦。”他輕聲的說道,“你想知道嗎?”
男人瞪大了眼睛。
工藤的唇邊的弧度上揚的更高了,卻夾雜着男人看不懂的難過。
“見鬼去吧。”
他一字一句地說。
與此同時,倉庫的大門轟然倒塌,塵埃喧嚣着飛起。煙霧之中,一個白色的身影走了出來,披風在他的身後飛揚。他的聲音寒冷徹骨。
“魔術開演了,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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