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插曲

水善哼了一聲,瞟了志在必得的王老板一眼,充滿信心的樣子顯然料定她肯定會上桌賭,也肯定會輸,這一局她再沒有那麽好的運氣。

“您身上錢若不夠,我們賭場可以暫借給您,想借多少都可以。”

滿爺手一揮,當即就有人端着一盤銀錠出來,足足一千兩。

緊接着一張墨跡嶄新的借條出現在水善面前,數額處空白着,添上數額和名字就可以了,就連按手印的紅泥都準備好了,還真是服務周全的很。

“服務還真是周到入微啊。”

水善滿帶譏諷的嗤笑一聲,滿爺虛眯着細細的眼縫,“那是自然,讓顧客順心無憂是我們的職責和宗旨。”

水善臉色已垮,“這不是稱贊。”

“多謝小姐給予寶貴意見,我們會更加盡善盡美。”

水善不想再去看滿爺,真是夠了,冠冕堂皇的話說的也太溜了吧,臉皮厚的可以。

“好啊,你們想賭那就賭吧,就這一把,壓上我的前部身家和這條命。”

水善壯志淩雲的坐回了賭桌上,與王老板氣勢淩然的對坐而視着。

清亮的雙眸堅決、勇敢、興奮的充滿期待,她也想看看自己的運氣在這個賭術精湛的男人面前還有沒有用。

空氣一瞬間緊張起來,所有旁觀者們都不自覺安靜下來,屏息凝視着賭桌前的對戰兩人。

而在大賭局之下的小賭局也已快速擺開,壓王老板者甚多。

一邊是經驗老道從無敗績的王老板,一邊是神秘不知出處的稚嫩少女。

如何看都是王老板勝算更大,大賭局小賭局都以王老板方占有絕對性的優勢。

水善将自己所有的銀票和銀子都拿出來,共計七百六十八兩,加上一張二百三十二兩的借條。

王老板傲然自信的剛想拿起色盅搖動色子,水善一把将所有注壓在了左邊的‘大’!

王老板一驚,搖色子的動作也一頓,在場其餘人皆是一臉震驚。

她這是要……盲賭?

水善之前都是盲賭,在莊家搖色之前下注,完全聽天由命。

賭上了所有身家和一條命居然還盲賭,這勇氣真真是膽大如鬥。

“小姐好氣魄!”

王老板豪氣萬丈的贊嘆一聲,凜然的雙眸萦繞起敬佩和認真,這會才真正開始正視這場賭局和對手。

色子在色盅內搖滾碰撞着,當當當的脆響聲緊緊抓着在場所有人的心。

旁觀者們屏息凝視,認真傾聽着色盅裏的聲音,饒有信心的猜測定會搖出‘小’點來。

福運賭場在柳山鎮經營十幾年,王老板更是樣樣賭術皆精通至極。

少女盲賭壓了‘大’,王老板随随便便施展點技術便能搖出‘小’,這一局勝負已定。

王老板沉穩自信的搖着色盅,看着對面穩若泰山的少女,面上更加張揚起贊賞的神情。

敢孤身到他福運賭場來,還明知有詐也願上二樓來豪賭。

要麽真的是帶着計劃來砸場子的,要麽是真的初生牛犢不怕的無知小丫頭,但都值得敬佩且認真對待。

水善雙眼淡然平靜的含笑注視王老板,心中卻緊張的不斷祈求着,“大、大、大,一定要是大,不然我的小命就危險了。大、大、大——”

色盅穩穩落在賭桌上,王老板收回手,雙臂抱胸,偏頭瞥下眼角指指色盅示意水善。

“小姐請!”

水善正了下坐姿,身體微微前傾湊近色盅。

側身勾勒出完美的腰身和曲線,樸素的湖綠衣裙在她身上卻穿出一絲貴氣來,白色大氅脫在一邊,看的旁邊男人們差點流出口水來。

先前只注意着賭局,竟都忽略了這個女子也是個少見的美人。

水善暗自吞了下口水,嘴裏無聲念叨着‘大、大、大’,手就快伸到色盅上,外面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一下打斷她緊繃的情緒,猛的收回手吓了一大跳。

“外面吵什麽呢,影響我們開盅。”

王老板也被猛然打斷氣氛,生氣的呵了一聲,滿爺立馬出去瞧了兩眼,緊跟着回來禀報。

“旁邊隔間裏的客人輸了沒錢還正耍賴皮呢,沒什麽大事,手下正在處理。大哥和小姐繼續!”

滿爺笑盈盈的朝水善做了個‘請’的手勢。

水善重新緊張了情緒,咽口唾沫再次小心的伸出手,這次手還沒靠近色盅,隔間的屏風突然從外面被人撞飛進來,直接朝賭桌周圍襲來。

水善驚呼一聲手腳靈活的逃開,王老板也迅速的躲開了飛來的屏風。

只見一團紫色随着屏風重重的摔倒在賭桌上,唧唧哼哼不停大叫着。

“你們在搞什麽!”

正在賭局緊要關頭突然被人攪亂,王老板氣哄哄的氣沉丹田怒聲大吼,隔間外的情況因為屏風坍塌清晰呈現在眼前。

十幾個打手被王老板一吼,即刻惶恐的垂下腦袋,一聲不敢吭。

“我說王老板,你們賭場會不會……太無能了?”

水善輕身一躍坐在賭桌邊角上,搖晃着兩條腿,俏皮的奚落王老板。

果然見他氣的一張臉脹紅,雙眼瞪成了銅鈴,射出一把把刀光紮在一群跪着的手下身上。

滿爺迅速命令着人來清理現場,了解情況,寬慰着王老板稍安勿躁,在一邊坐着稍作等待。

剛才搖出的色子這會已經全部被摔在了地上,幾點根本沒人知道,只能重新來過。

“王老板,你們請我留下來,讓我和你再來一局,可你看看,你自己的手下攪場子,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真心誠意想和我來一局,還是故意逗我玩呢?”

水善邊晃着腿邊端着碟點心津津有味的吃着,這是她躲閃的時候順手保護下來的,還有好幾碟都被倒下來的屏風砸了個粉碎。

王老板眼神警惕的直射過來,“小姐這話怎麽說?這不過是個意外,等收拾好了重新來便是。”

“非也非也——”

水善舔舔手指頭上的點心屑,搖了搖,“話可不能那麽說,我說過只來一局,剛才你可已經搖出點數了,是你的手下攪了場子,現在再來可就是第二局了,不符合我們先才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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