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一卷紫色絹帛裹着的畫軸出現在眼前
笑着。
語氣平和,聽不出情緒,似乎沒有放在心上。
這個萬小朵,方才在澄心堂裏已經可以看出,有種天生的優越感,這樣的小女孩
萬小朵就露出笑容來,向李惜走來:“不老實,我可是聽說,你帶了一只老鼠來。”
幾個人聞聽,都盯着李惜。
萬小朵盯着李惜腰間的布袋子,探出手,笑容滿面。
白嫩修長的手指,指甲上塗了紅紅的丹蔻,緩緩伸了過來。
眼看指尖就要觸及袋口,忽收了回來。
布袋子突然被頂開,露出一只尖尖的嘴,對着萬小朵呲了一下牙。
衆人默然。
真的是一只老鼠。
“是尋寶鼠麽?”
小雅好奇仰了頭,問。
李惜搖頭:“不是,就是一只普通的老鼠。”
小雅閉嘴。
萬小朵張大了嘴,呵呵笑了兩聲,看着衆人,提高了聲:“你們說”
她頓住。
見李惜面無表情,自顧低頭整理腰間的袋子,又覺得沒意思,就悻悻地轉回了頭:“你們說,給它取個什麽名字好?”
她不再理會李惜,轉而指着那籃子裏的小蛇。
說話間,那小青蛇就慢騰騰地沿了她白皙的手,順着往上爬,然後繞到她手臂上不動了。
李惜胳膊一緊,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自己的手臂。
018靈獸
李惜往後退了兩步。
萬小朵幾人正擠在一起熱衷地讨論那條小青蛇的名字,是叫“小青”還是“綠兒”,李惜悄悄甩開步子走了。
身後小雅早忘記了李惜,此時全幅心神都在那條蛇身上,正紮在幾人中間大聲地說話。
她搖搖頭,自己獨自往院子外面走去。
一路辨別着回去的路程。
一擡頭,就看見一個人。
李惜頓住腳步。
白衣飄飄,挽起的烏發上插着一根玉簪子。
就是一個側臉,就讓人覺得肯定好看。
男子擡頭,招呼:“小四,過來。”
“啊?”
李惜走過去,脆聲:“四叔好!”
她偷眼打量了一下,心道:果然是修二代,他爹長得俊得很,他也不賴。因為年輕,身上充滿了朝氣。眉眼都在發光,想着他即将築基,說不定以後就是這個樣子,又多打量了幾眼。
修士築基後,容貌就鮮少變化,所以,從一個人的外貌上可以斷定那人的築基早晚。
萬正亮築基時尚年輕,所以容顏鮮少變化。
而萬家老大萬重年此時已年四十,尚未築基,看起來就比萬正亮還要顯老。
李惜不否認自己是個顏控。
她喜歡一切好看的東西,看着賞心悅目。
她怔怔地站在石桌前,看着兩只骨節分明的手各拈起黑白兩色棋子,玉色的手,瑩潤的棋子,輪流交互,陽光下亮了李惜的眼。
萬重星看着發呆的李惜,繼續左右下棋,一邊問:“還習慣麽?”
聲音清潤。
李惜回神。
“四叔!”
“來,坐下。”
萬重星推開棋盤,看着她。
“你父母的事情,那日倉促,未說清楚,如今可否再說與四叔聽一聽?”
李惜詫異地瞧着他,見他認真,就緩緩點了頭。
在萬重星的若有若無的落棋聲中,李惜一五一十地說起了天池鎮的事情。
李重星始終在下棋,沒有打斷。
末了。
他放下棋子,手心中兩顆黑白棋子輕輕摩挲着,神色凝重:“一個修士,竟布下結界,對一個凡人動用搜魂**……你那畫,那日我們也看了,只是并沒有瞧出什麽來。這樣,你且仔細收好了,等老祖出關的時候,請他老人家再瞧上一瞧?”
李惜心內一動,忙點頭。
她一時沒說話。
“你想報仇麽?”
李惜一愣,緩緩搖頭。
“噢?”
萬重星看着她:“說說。”
他的眸子晶亮。
李惜舔了舔嘴角,長呼一口氣:“敵人太強。我,沒有這個能力。”
聲音清脆,卻是深思熟慮地。
萬重星擡起頭來,意外地瞧了她一會,見她眸子清亮,不似作僞,嘴角一勾:“你倒是直白。能清楚看清形勢。小小年紀,難得。”
他開始慢慢收拾桌上的棋子,一顆一顆,很慢,謝絕李惜的幫忙:“你是對的。總記着過去的事,除了徒增煩惱,毫無用處。人生不如意十之**你既然留在這裏,就好好生活吧,你沒有靈根,所以擺正心态尤為重要。”
他看了李惜一眼,見她面上平靜,遂也不再吭聲。
一時收拾完畢,端了棋罐就要走。
李惜卻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她看着萬重星,小心翼翼地:“四叔,我那日聽你說起百煉宗的事情,好像聽說有靈獸?”
萬重星一笑:“靈獸?唔”
他眸中光芒一閃,抱着棋罐,轉過身子,認真地:“靈獸是可以和凡人簽訂契約,不過,一般強大的靈獸也不願意找一個實力不強的主人,因為跟對了主人,靈獸也是可以進階的。不過,你這想法倒是不錯,你可以試試,最好是幼獸論起來,百煉宗的靈獸是最齊全的。要是之前,咱們還可以去求一只來。現在麽,百煉宗都沒有了,那些靈獸也不知去向。”
李惜心中一動。
她問的正是這個。
“那些靈獸可是去了哪裏?”
“我也納悶呢!那些靈獸都到哪裏去了?嗯,我估計不是被一窩給端了,就是被人給偷走了。”
萬重星看着李李惜,好看的濃眉擰了一個疙瘩,咕哝了了一句:“除非找到鴻光真人,不過,我估計也”
見李惜疑惑,就好脾氣地解釋:“鴻光真人,是百煉宗的大長老,修為最高,聽說已快突破元嬰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隕落了,怎麽會被人端了宗門?你不知道,外界都說鴻光真人有號令天下靈獸的異能。他如果在,那些靈獸就不會走。不然,這雲洲大陸為什麽就百煉宗能大量蓄養靈獸,別的宗門只能去百煉宗買?這段時日,不知有幾波人去搜過百煉宗,都沒有找到。”
袋子中蠕動了一下,李惜悄悄摁住。
“那,靈獸契約簽訂以後,能解約麽?”
“可以呀,簽的人解約就是,不過,會損傷一點修為,不打緊。”
他笑着說。
李惜一喜,忙問:“那,如果是靈獸主動簽約的呢?”
“主人會受反噬,且受損會加倍。不過,沒有一只靈獸會主動和人簽約,一來是沒有靈獸喜歡被人束縛,管制。二來,對靈獸的要求很高,要非常聰慧的,有自主意識的靈獸才可以。可是,”
萬重星一頓:“那樣的靈獸必會更加珍惜自己的自由。逃都來不及,怎會甘心和修士簽訂契約呢?”
見李惜聽得認真,萬重星颠了一下手中棋盒,笑笑:“以後有機會,小叔給你尋一只靈獸來可好?”
李惜忙點頭,道了聲謝。
眼前一片袍角拂過,萬重星站了起來,施施然走了。
李惜一把揪出了那只老鼠:“你到底是什麽東西?說!”
灰老鼠看着他,一雙小眼珠子骨碌碌轉動。
“剛才我小叔的話你也聽到了,是你主動和我簽約的,這麽說來,你,不傻,很聰明。可是,我就納悶了,我,身無所長,你為什麽會選擇我呢?我是凡人一個啊!”
她絮絮叨叨。
眼睛直直盯着灰老鼠兩只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和它對視,似乎要瞧出什麽來。
終于,在她亮晶晶的目光中,灰老鼠抖了一下胡須:“你以為我願意和你簽約?要不是當時我受傷,剛好碰到你,你以為我願意?”
聽着腦中這略帶無奈的回答,李惜噎了一下,撫額:“敢情這還是我自己招來的?這真是豬八戒倒打一耙。你停,這個話題咱先不講,現在,你只要告訴我,你有什麽本事,能幫助我這個主人的?”
沉默。
李惜哀嚎一聲,她就知道,她就是一個倒黴蛋。
她恨恨地看着它又重新縮回了袋子,這個袋子,是她用那個包袱自己縫了一日,做起來的。
不然,真沒地方安置它。
就這樣跑出去,不被四叔的那條狗給逮住了,也得被外邊的野貓給吃了,再不然,就是被收拾院子的下人給打殺了,實在是一只普通的灰老鼠,丢在鼠堆裏,都揀不出來。
次日。
澄心堂裏。
幾個孩子團團坐着,一片安靜。
坐在左上角的李惜看似認真,實則那不時翕動的鼻翼卻是洩落了她心裏的不安。
她心內暗暗叫苦:自己這樣坐着,真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真不懂,這個便宜娘親莫雲霄為什麽非要趕着自己來這裏湊熱鬧?
這不是打擊自己麽?
幸虧自己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心理夠強大。不然非被打擊得得抑郁症不可。
又坐了一會,屁股發麻,她悄悄睜開眼睛,向右手邊觑去。
是萬瑞安。
他正面目微紅,阖着雙眼,看着正是在狀态中。
她收回目光,又偷偷向第三個望去,那是萬小朵,她也閉目掐訣,紋絲不動。
鮮紅的唇微動,不知在念什麽。
正想着再往後看一看,眼角瞥得有人來,忙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萬家大伯萬重年正圍着他們轉悠,不時點頭。
又特意轉到最左手的李惜面前,附身,棗紅的臉發亮,很是和藹:“小四。”
李惜左手掐着手印,微微睜眼:“大伯父。”
“不得分心。”
她又閉上了眼睛。
二個時辰後,終于結束。
019好吃的點心
回到屋子裏,柳枝正候在那裏,見她進來,忙端上木盆,要給她洗臉。
她擺手:“不用。”
柳枝就退下了。
聽着廊下的腳步聲消失,李惜這才返身撲到床上。
她揉了揉發酸的腿,認真思考起眼下的事情。
現在看來,自己只能在這裏混吃等死了。
雖僥幸留下,卻是到了寶山,也是空手而歸。
萬家願意接納自己,可也扛不住自己不争氣啊。
她翻了一個身,伸直了腿,嘆了一口氣。
改日,李惜說什麽也不去了。
“我沒有靈根,您是知道的。我每日裏去,浪費時間不說,還有讓人平白看笑話。”
她對莫雲霄如此說道。
莫雲霄柔柔地看着她,漂亮的臉上有些不安。
“娘都知道,這不是想着
讓你去和姊妹們一處處着,一來有個伴,二來也是強健身體麽?來,吃點東西吧。”
她拉着李惜的手,微笑着說。
靜兒去了二年,她的心也揪了二年。她就得了萬小靜一個女兒,當初也是和其他父母一樣,聽說自己的女兒是單靈根,能得修大道,自然是欣喜。送去宗門,她雖然心有不舍,但是,心下也明白這是最好的選擇。
私下她其實還是很思念女兒的。
只是她不能說什麽。
畢竟這是榮耀的事情,總不能為了能天天看到女兒,而不讓她去吧?再說,那也由不得她,萬小靜是萬家的孩子她唯有抓緊自己的修煉進度,希望能遠遠地跟上女兒的步伐,争取多看上一眼……
可是終究是一場空。
如今,看着面前的李惜,她細細端詳,眼睛裏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李惜沉默了一會,依舊看着她:“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好!吃塊糕。”
莫雲宵回答。
手裏拿了一根細細的竹簽子,去叉碟子裏的糕點。
“你別急,娘知道,你沒有靈根,有些無趣。既煩了,回來就是。你呀,不知道,能修煉的地兒本就少得不行,我們這偌大的莊子,也就這澄心堂這裏可以聚集多一點的靈氣,多一個人,其它人就少一分機會算了。來,試試這塊。”
莫雲宵一邊舉着點心,一邊細聲說道。
她臉上恢複平靜,只是催促李惜多吃些。
李惜在莫雲宵的輕言細語中,一口一口嚼着點心。
糕點也不知什麽做的,入口軟滑,好像是棗子糕,又不像,總之很好吃。唇齒間留香,她很快就吞下去了,又忍不住伸手去拿第二塊。
“好吃!”
“嗯!再試試這個!”
莫雲霄側身挪過桌子上一直蓋着的稀粥蓋碗,掀開,糯糯的粥面上晶瑩潤澤,鼻間一股子香味隐隐飄來。
李惜禁不住抽了抽鼻子。
她端起了碗,吃了一會。
“那個,我想畫畫。”
李惜放下勺子,正色看着莫雲霄。
“畫畫?”
莫雲霄看着李惜,想說什麽,随即又明白過來。
“眼下沒有這些工具,等過兩日我下一趟山,去給你尋摸一些材料。你且忍耐幾日。”
莫雲霄一口答應下來。
還有5日要發放靈石了,到時她再下一趟山。
李惜心一松,開心起來:“好!”
她笑得眉眼彎彎,是真開心,沒想到,莫雲霄這麽爽快就應了。
莫雲宵也微笑起來,她把桌上的糕點都推了過去。
李惜一勺稀粥,一口糕點地吃着。
很快,她就把一盤糕點全都吃下了肚子。
看着李惜香甜的吃相,莫雲宵只笑眯眯地看着,自始至終,沒有去動一下盤子裏剩下的糕點。她就知道這孩子喜歡吃。可惜卻是不多,只得了這一小盤。
她的靈石全都用光了,這些還是她動用了萬重光的靈石,昨日裏去換的靈谷。本想多換點的,可惜萬重光的靈石也所剩不多,他正準備突破煉氣六層,正是需要靈石的時候。
想到今日相公看她的眼神,她知道,他是不贊成的。
每人修煉的靈石本就少,而莫雲宵每月修行的靈石更少,只有15塊。她本就是五靈根,修行不易,自是比別人更加需要這些靈石的輔助。
可是
莫雲宵當日懷胎的時候,聽說在食物中加進靈物,能夠增加後代靈根的幾率。于是,就常偷偷用靈石去閉月莊換了靈谷和靈泉來吃,直到,她生下靜兒。
萬重光知道妻子的舉動,曾經反對過。
說她這樣做,毫無道理可循,靈根豈是可以培養出來的?那是天生天養,每個人的機緣,強求不來。像他們萬家子孫,族人衆多,有靈根的也不過是寥寥十幾人,齊聚在這個萬家莊。
但,莫雲宵就是這麽固執地相信,後來,她生了萬小靜後,果然發現了靈根,她更加堅信是自己做對了。
修士非到築基不得辟谷。
修行之人都能控制口腹之欲。莫雲宵還是繼續這樣做,這些加了靈氣的食物自然是比普通的食物要來得香甜。因為萬小靜吃上了瘾,每次都會讨。後來,知道了母親是用省下來修行的靈石換來的,也就不賴了,但是,每到一定時刻,莫雲宵就會給她做上一回。
那日,認了李惜,知道她沒有靈根。
莫雲宵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換了這靈谷來。
現在,看着李惜吃得過瘾,她想着萬重光的話:你這是浪費。
她一笑:浪費就浪費,關鍵是李惜愛吃。
她端了碗盤回到屋子裏,萬重光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她。
“你去送吃的了?”
莫雲霄放下手中的盤子,點頭:“嗯!”
見萬重光還要說什麽,她搖頭。
“你呀。”
萬重光伸手攬過妻子瘦削的肩膀,嘆一口氣。
“她沒有靈根,她不是靜兒。”
良久沒有出聲。
他低頭。
莫雲霄輕輕閉着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知道。沒有靈根又如何?重光,你說,當初靜兒要是沒有靈根,或者再差一點,還會不會出事?現在,她應該陪在我們身邊,就像七妹一樣,等着嫁人吧?”
莫雲霄喃喃地,目光失神。
“阿雲!”
萬重光大力摟緊了妻子,長嘆一聲。
萬小靜是他們夫妻的痛。
雖說修煉之人看得開,可真輪到自己身上卻是另外一碼子事情。
“你想怎麽做就去做吧,就把她當作咱們的靜兒。她不是喜歡吃麽?那你就給她做吧!”
莫雲霄點頭,眼淚滑落。
020玩鬧
接下來,李惜的日子就空閑了下來。
首先,莫雲霄已經答應她這兩日不用早起去澄心堂練功。
所以她到點準時醒來後,看着帳子頂發一會兒呆後,就準備再睡過去。
她閉上了眼睛。
又睜開了眼睛,翻了個身。
又閉上了眼睛。
如此循環往複。
然後,聽着外邊柳枝幾人的走動聲及輕輕的說話聲
她坐了起來,幹脆穿了衣裳,照常出了門,望往園子裏去了,走了一程,驚覺:偌大的園子,眼下只有她是空閑的。
她腳下一轉,往後山去了。
她爬到了一塊高高的山石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放眼四望,是茫茫青山。
微帶涼意的風從四面八方吹過來,讓人精神一振,總覺得這樣的好春光,該做點什麽。
可是,她能做什麽呢?
小雅她們此時在澄心堂練功,莫雲霄她們也是。
現在這個時辰,是萬家人雷打不動的練功時間。
下人們也忙着做自己的活,一天當中就數這時的活最多她出來的時候,柳枝被王媽叫去幫忙,兩人在廚房裏忙得熱火朝天。
她咧一咧嘴,萬家兄弟姊妹,皆是修士,出門無需丫頭跟着,她既然入了萬家莊,自也遵循這一規則。
萬家莊仆人并不多,能留在這裏的都是各司其職,并沒有閑人
她忽然意興闌珊起來。
她就不應該到這裏來。
她在這個修真家庭裏似乎成了閑人一個
一種從未有過的沮喪感漸漸蔓延上來。
她雙手抱膝,蹲在了碩大的山石上面,愣愣地。
太陽漸漸升上來,一只灰老鼠從她腰間蹦出,輕巧落到一旁褐色的岩石上,舔爪,利索地爬上了一旁的大岩石,仰在灰色的山石上,翻着肚皮曬太陽。
好半晌,李惜回頭,猛然瞧見它翹着二郎腿,灰白的肚皮鼓着,粉色的爪子搭在上面一晃一晃的,睡得正香。
她看了一會,忽然就“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你這個姿勢很不雅,知道麽?”
她伸出一個手指,輕輕向它肚皮下面點去。。
灰老鼠“吱”地一個翻身,它飛快地爬出幾步遠,背對着李惜,連細長的尾巴都扭了起來。
“咦!害羞了?”
李惜終于笑了起來,她眉眼彎彎,伸手去抓:“你是一只老鼠,怕什麽?啊?不然,改日我給你縫條小褲衩?”
“吱吱!”
灰老鼠叫着,爬得更遠了些。
李惜不依不饒地:“喂,你是公老鼠,還是母老鼠?聽你聲音好像是公的?我瞧瞧“
她笑嘻嘻地,去追。
回到屋子裏,吃過午飯,小雅就跑來了。
午後,是自由安排時間。大家基本再練習一個時辰差不多。
畢竟,除了每日三個時辰的練功,還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的。
都是十幾歲孩子,就是最大的瑞安,也只不過才十五歲。最小的小十三剛5歲,餘下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到底還是貪玩。
萬家大人們平時自己忙着修煉,其餘時間也并不拘着他們。
幾日過去,李惜已經和衆人混得熟了,入鄉随俗,總要和大家相處。
小雅是來喚她去後山玩的。
幾人一路向西苑跑去,那裏通向後山的山腹。
萬家莊子建在山腰,這裏是三座大山的腹地。
山下的人輕易不上山,上了山也找不到,入口設有簡單的禁制。
李惜當日能上來還是得益她是萬家人,路口的是家族禁制,只要是萬家人,禁制自開。
她們一路向後山跑去,這裏藏着許多小動物,蛤蟆、四腳蛇什麽的,聽到聲就撒開腳丫子在草叢中蹿得飛快。
三哥萬瑞陽眼疾手快,手指一張,已憑空拎起了一只張着爪子的四腳蛇。
四腳蛇露着白白的肚皮,一雙小眼睛慌張地看着幾人。
不知怎的,李惜忽然想起了袋子裏的那一只,她拍了拍腰間,大聲說:“放了吧!”
萬瑞陽就手一松,“噗”地一聲,四腳蛇掉入草叢中,翻了一個滾,飛快地爬走了。
李惜有些羨慕,萬瑞陽運氣成形,雖然抓住的是一條小小的四腳蛇,但是已經很不錯了。
她可是什麽都不會呢!
小雅不甘落後,拍着小胖手張望了一會,忽指着一處說:“那裏有桃子。”
一棵桃樹長在路邊,一邊是深崖,靠近路邊低處的幾個桃子尚青澀,毛茸茸的。只有枝頭高處有三五個泛着紅,看着似成熟,但是有丈高,又歪向崖邊。
萬瑞陽瞧了瞧,說:“小六,試試?”
小六萬瑞海忙點頭,運氣,發出一記,卻是不夠,只拂動了近處幾片葉子。
他漲紅了臉:“太高,夠不着。大哥哥你來。”
老大萬瑞安卻是一揮手:“小雅,昨兒不是有進步嗎?試試!”
少年鼓勵身邊早躍躍欲試的小女娃。
小雅雖小,卻是也練習三層了。
果然,小雅得了這話,早氣沉丹田,掐訣,對着枝頭最低的那個桃子擊去。
“撲”地一聲,桃子應聲而落,原來是被一旁早不耐煩的萬小朵揚手一塊石頭給打了下來。
“行了,這死物有什麽好玩的,咱們去抓兔子,看誰先抓到。”
萬小朵話音一落,大家一聲叫,另外幾個桃子也被大家七手八腳地亂打一氣,撲簌撲簌地落下來。有些掉到崖下,衆人也不管,随意撿了幾個,有那調皮地,在衣兜上蹭了蹭,張嘴咬了一口,就“呸呸”吐掉了,原是酸得很,歡笑着,就繼續向山中跑去。
“小雅,快點走了。”
小六招呼萬小雅。
小雅寄名到二伯萬重俊名下。
萬重俊并未成婚,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對小雅是真的好。
孩子們大多是從小就在一起,相處得倒是融洽,都把現在的父母當成了親生的一般。
李惜很是有些感慨,送出去一個有前途的孩子,換來一家子的富足生活,對于他們的父母來說,可能榮譽感更大于親情吧?
萬家族人每送出一個孩子,可以得到一筆豐厚的銀錢,俗世中,萬家族人分布衆多,許多年月長久,久不聯系,已經不知去向。
就像李惜外祖家,應該早就和本家失去了聯系。
看着小雅臉上燦然的笑容,李惜嘆一聲:對于這些孩子來說,養父母更重于生身父母,再大的生恩,也抵不過日日相處培養出來的情意吧?
瞧了瞧走遠的幾人,她摸了摸小雅軟軟的面頰:“走吧!”
兩人跟着向草叢深處跑去,遠處一陣大呼小叫,原是真的有一只兔子被發現了
幾人一直瘋玩到天黑,才一身是汗地回家。
各人歸家,萬重光正走出來,見到李惜,就吩咐她去找萬重俊要一些符畫來,說是原先說好的。
李惜答應着,跑去二房院子。
021畫畫
李惜熟門熟路跑到二房去,拉了小雅一起去找。
“二伯!”
李惜大聲招呼。
屋內,萬重俊正彎腰在一張長書案上畫着什麽,地上鋪滿了黃色的符紙,連一旁椅子上也搭了數張。
萬重俊一手提筆,一手拈了桌邊的符紙,遞了過來。
李惜忙接過那疊子符紙,大約有五六張,忙收好。
見萬重俊重新伏案畫符,并沒有趕她走,忍不住好奇心起,悄悄站在萬重俊身後看他如何畫符。
巴掌大的紙,一杆朱砂筆,四下靜谧,只有筆在粗糙的紙面上的點轉勾畫,騰挪跳躍,如此快速的運筆,一氣呵成,是她之前未見過的,感到新鮮的。
她看得眼花缭亂,也入了神。良久,她回過神來,見小雅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跑出了屋子,只有自己站在那裏。
萬重俊依舊在不停地畫,地上攤滿了,桌上又攤了不少,萬重俊還在繼續。
李惜雙手接過萬重俊遞過來的一張符畫,随手放到一旁的小幾子上。
“二伯,要畫這麽多?”
萬重俊擡頭,見李惜還站在那裏,有些詫異,他方才畫得入了神,就沒有注意到。
“你還沒走啊?啊,這些不多,也就幾十張是有用的。”
他溫和地說。
李惜就向地上的符紙望去,一地的符紙,上面畫滿了一樣的圖符。
她蹲下細看,看久了,就伸手去揀了幾張。
“快別動!”
萬重俊回頭瞧見,忙出聲制止。
“二哥!”
窗外一個青衣男子探進頭來,是萬重光,見了李惜:“這孩子。符呢?”
他久等李惜不來,就過來瞧瞧。
萬重俊轉過頭來,笑着說:“怎麽,親自過來了,正要和你說,你要的風行符不多,只有這幾張,要是不急的話,再等等,我明日再給你添上。”
萬重光笑眯眯地走過去,一邊避開滿地鋪開的符紙,一邊說:“曉得,別是又研究什麽新的符畫了,不然,我一早就和你說好的,幾張風行符,你竟會拖欠?”
腳下的符紙有幾張被萬重光踩在腳下,窸窣作響。
李惜忙伸手扯開一張,随手放到一邊。
“這些都是沒有用的,不用拿”
“哦!”李惜拎了手上的一張符紙,随手一揚,飛了起來。
“有用,有用,你別聽你爹說眼力還不如你。”
萬重俊兩步邁過來,接過李惜手上的這張符,放到了桌子上。
萬重光愉快地笑了起來:“你這符又沒有點上,我自然是不知道,她這也是湊巧了,你埋汰我作什麽?”
兩人就都笑了起來。
一會,萬重俊收拾地上的符紙,萬重光也帶着李惜回去了。
莫雲霄正在等他們,見回來,忙叫兩人吃飯。
飯後,李惜回屋,發現桌上一堆東西。
她眼睛一亮,幾步上前。
桌面上一卷雪白的宣紙,細密厚實,閃着柔和的光。
她伸手展開,裏頭裹着的東西就露了出來。
一個綢布包裹着的,是一方烏黑的硯臺,上頭擱着一條雕着嵌了金粉盤龍的墨條。
幾個色盒一溜排開,碼在最下面。
清一色的瓷罐子。
李惜輕輕掀開了蓋盒,看着那久違的鮮亮的朱紅、藤黃、石綠、胭脂
她咧開了嘴。
莫雲霄笑吟吟地站在門裏,看着她說:“鋪子裏的老板和我推薦了這些,也不知全不全。看看可是有疏漏,下回再給添上。”
“夠了,夠了。”
李惜忙擺手。
“謝謝娘!”
她說道。
真好!
又能畫畫了。
她唏噓了一會,迫不及待地拿了茶杯,注水,挽袖開始研墨。
莫雲霄笑着帶上了門,難得看到她如此開心,這孩子,有時稍嫌太老成了些。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又是一月過去了。
風兒吹,四五月的風最是暖和,吹在人身上,懶洋洋的。李惜背着畫板,拎着小木桶一颠一颠地走在山道上。
現在小雅她們都在修煉,這午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她很快在一緩坡處停下,這地好,一塊大岩石,約有丈寬,甚是平展。五步遠有一條小溪流,不大,隐在草叢中,清亮亮的。
李惜在大石上盤腿坐下,支好畫板,就拈了一根炭條,在紙上輕輕勾了起來。
這炭條不如鉛筆好使,容易斷,細節處也難以勾畫。
上空有鳥的影子輕輕掠過,陽光暖暖的照着,她紋絲不動,專注地蘸了淡墨,細細地勾勒着
良久,她停筆,用嘴輕輕吹一吹浮在紙面的草葉子,鼻端處,有一股細細的墨香。
她微微笑了起來,目光有些恍惚。
莫雲霄進來的時候,就見
桌案上,滿紙搖曳生姿的花草,雖影影綽綽,卻仿佛活了般。
李惜整個人默然不動,只有手下的筆不時輕掃。
聽到響聲,只是微側頭,又轉回去,繼續上色。
她最初愛上工筆的時候,就是被它那栩栩如生的形象打動,她是個感性的人,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
工筆畫講究的是精确度以及造型能力,她曾經試過把傳統的工筆同西方的素描結合起來。
經她手出來的工筆畫,尤其鮮活。
她一味地追求“像”,越是逼真,越是好。
莫雲霄看着紙上那盛開的星星小花,幾欲破紙而出,仿佛鼻間都能聞到那幽幽的花香。
她放下了手裏的點心,悄悄地又退了出去。
屋內,李惜提筆在花蕊處點上粉黃,玉白色的花朵,立時間又亮了不少。
她洗淨筆,又蘸了草綠色來畫葉子
她的筆不多,總共只有三支,還是上回央了莫雲霄到山下集市裏買來的,因為不清楚,所以莫雲宵帶回來的筆只有一只中號的羊毫筆可用。其它兩只一只太大,另外一只勾線太過柔軟。
她提着一只中號的狼毫筆,凝神靜氣。
關門聲傳來,她沒有回頭,屋子裏寂靜,只有她淺淺的呼吸聲。
腰間袋子忽一動,一只細細的爪子探出來,飛快地抽開袋口的繩子,繼而鑽出一個尖尖的腦袋來。
骨碌碌的眼珠子四下一望,目光落到桌上的點心盤子裏。
灰老鼠從袋口鑽了出來,輕輕一跳,就到了地上,又重新順着桌子腿往上攀爬。
很快就爬到了桌子上,伏在那盤點心邊上,一動不動。
022初見翠雲
李惜手下略頓一頓,繼續上色,這第一遍底色得上完,一鼓作氣。
不然這調好的顏料又要幹了。她好不容易調出來的,盡量別浪費。
灰老鼠一動不動。
它方才爬得小心翼翼。
作畫的時候,李惜不容人打擾她。
有一回,它直接從她胳膊上往桌子上爬,她手一抖,畫歪了。
然後,她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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