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合影

回去後，穆珂鳴給林未放了兩天假，說是林未協助他提前簽好合約給的獎勵。

林未傻愣愣地坐在車裏聽穆珂鳴說完半天沒回過神，而後小聲嘟哝：“明明都是你的功勞……”

穆珂鳴裝作沒聽見，給了正開車憋笑得十分辛苦的顧桓一記狠戾的眼刀，吓得顧桓不敢笑了。

顧桓開車送到了林未家門口，到地方了還下車主動幫林未把行李從後備箱扛出來。穆珂鳴也下了車，雙手插着口袋看着不算強壯的顧桓吃力的模樣，大發慈悲地伸了手幫忙接住了。

穆珂鳴的手搭在旅行箱的拉杆上，沒有要松開的意思。林未背着自己的包，試圖想拿回來，結果被穆珂鳴一個轉身給擋開了。

“我送你上去。”穆珂鳴下了指令。

林未不大好意思，推辭着：“我一個人就行……”

“行李重。”穆珂鳴把這三個字咬得極重，林未一臉懵，看到在一旁繃着臉憋笑的顧桓臉都要裂了。

林未不敢再拒絕，只好溫聲道了謝。

顧桓倚着車看着被資本家壓迫的林未乖乖地上了樓，一臉不得不屈服的模樣，心疼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可愛的同時，更心疼他在這短短所半天查到的真相之中作為主人公的林未。

“真的……可惜了。”顧桓重重嘆了一口氣，仿佛把方才積攢的複雜心緒混着濁氣一同給吐了出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感到內心壓抑。

半個小時後，穆珂鳴從小區走出來，眼尾帶着淡淡的笑意，看起來心情極好。穆珂鳴走近時看到顧桓一支煙将要抽盡，忽然皺着眉一本正經地說：“以後少吸煙，對身體不好。”

“？”顧桓難以置信地看向穆珂鳴，覺得自己可能是個傻的，“你說啥？”

他，以前無數次地勸過穆珂鳴少抽點，對方都置若罔聞，萬萬沒想到這厮今天反過來主動對他說教。

坐上車後，穆珂鳴把兜裏的包裏的煙全塞進顧桓車中的置物箱裏，挑眉道：“吸煙對性功能不好，程爍沒和你說過？”

“啧，搞得好像林未跟你說過似的。”顧桓小聲槽着，十分不自然地回避了他這個問題，“我沒想到林然和林未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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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想到你和林然合夥。”穆珂鳴淡淡道。

“啧啧，”顧桓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不是給你們創造機會嘛。”

“然後你創造的機會讓我在沙發上坐了一夜。”穆珂鳴皮笑肉不笑地扯出一個笑，笑得顧桓頭皮發麻，“要不要我也給你和程爍制造一次機會？”

顧桓真的怕穆珂鳴背地裏弄他，立馬投降：“怕了怕了，穆總您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放過我。”

穆珂鳴冷哼了聲，沒理他。

車裏沒了人說話，氣氛慢慢地冷了下來，顧桓手握在方向盤上，食指嗒嗒地敲出輕輕的聲響，笑容褪去之後，他的眉頭不經意地蹙了起來，一臉的心事重重。

顧桓有心事，穆珂鳴今天從在機場看到顧桓的第一眼就看出來了。

看起來很是焦慮。

穆珂鳴問出聲：“你怎麽了？”

顧桓沉默着，心緒在此間變化萬千。

穆珂鳴問：“你是覺得我沒必要知道，還是不該知道？”

顧桓低聲說了不是，把車開上了高架，方向是公司。

停了車後，顧桓讓穆珂鳴在車裏等他，小跑着上了樓，沒一會抓着一份文件下來。

顧桓走近，氣喘籲籲地對穆珂鳴說的第一句話是一個疑問句：“老穆，林未記不記得以前的事情對你來說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

“你怎麽知道——”顧桓突然提到林未，穆珂鳴的心忽然一提，而後又記起了什麽，“我忘了，你和林然認識。”

顧桓把這個問題直接抛了出來，這讓穆珂鳴不得不認真面對這個問題。

林未多年後再次出現在他眼前之後，他以為可以把自己當做與林未的過去不相幹的人，在公司裏護着他就好，這個狀态持續不到一天就被迫破了功。

後來，他發現站在他眼前的林未的記憶猶如一張白紙時，他既生氣又着急。

可是，又能怎麽樣，只要林未站在他面前，即使沒有任何表情，即使一句話都不說，他都滿足的不得了。

因為林未再怎麽躲他，都比他過去幾年中不知多少次在夢中醒來時的恍惚和落寞都要令他安心。

“重要。”穆珂鳴低聲說，眼眸低垂目光溫柔，“但是，他不願意記起來的話，那就不重要吧。”

顧桓覺着穆珂鳴的狀态頗像過去還和林未膩歪的那段時日，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渾身有股“皇上不急太監急”的太監味兒，裝作嫌棄地把手裏的文件推給穆珂鳴：“你自個兒回去看看吧。昨晚林然說了之後，我就擅自查了一些資料。如果你覺得不好跟我說一聲，我就不查了。”

林未有了工作後第一次被老板獎勵假期，連着周末其實還算撿了個小長假。

林未洗好澡後換了身家居服，面對白得的閑暇時間，坐在屋裏的懶人沙發上思考要做什麽。

思來想去，林未從角落拖出個落了塵灰的木箱子，打開後在窄小的客廳裏架起了畫架，又搬了張椅子把托在手上的調色盤放在一旁，抓着支鉛筆像模像樣地坐了上去。

林未随意點開了手機的一張圖，架在畫架上。

圖片裏是一只普通的長毛貓。林未剛照着比例用鉛筆摹在畫布上，沒來得及細化，手機就連着數次震動起來。

林未拿過手機點了開，原來是林然給他發了消息，粗略一看全是照片，最後才附了一句話。

“跟你聊了也擔心你對我說的話沒什麽實感，倒不如發幾張以前的照片給你親自感受感受。”

林未心中感動，回了句十分感謝，還配了一個愛心小表情。

“不客氣不客氣，我能找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不過，重點在最後一張，嚯嚯。”林然傾情推薦。

林未聽了林然的話直接點開了最後一張，一時被照片裏的景象給魇住了。

倒不是什麽特別的構圖，而是尋常的景象，只是照片裏邊的兩個人在林未心裏不大尋常。

照片裏的白衣少年擡頭挺胸站在臺上，模樣青澀，笑時的梨渦卻甜得醉人。少年身邊站着個高了一個頭的男生，神情淡漠，身子微微偏向身側略矮的少年，僵硬得像在進行不得不進行的常規活動合影。

兩人的合照本看不出什麽意義，可二人的身後偏偏拉了條紅色橫幅：熱烈祝賀新生開學典禮舉辦圓滿成功。

雖然他的記憶裏沒有這番景象，可确實的，照片裏的兩個人是高中時代的他和穆珂鳴。